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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的乡间小路上三十几骑快马沿海田埂旁的小路飞快地向前奔跑着。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山头上还是一片艳阳山下已经没有了阳光的沐浴。

经过一片山坡地时马上一位骑士无意间扭头侧顾忽地惊噫一声急忙勒住了马缰。健马昂首长嘶一声立住了身子前后数十骑见状都立即勒马相候。

那人下马了走到路旁望着山坡上那片土地端详半晌忽然转身向旁人要了一柄刀子蹲在山坡上挖掘起来。

贴地蔓延的秧叶被拨到一边那人从一垄土下掏出十几枚大大小小的红色块茎状果实喜孜孜地捧到一旁小溪边就着清凉的河水洗净了然后拿起一块“咔嚓”咬了一口随后兴致勃勃地招呼其他人都来尝尝。

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农不知从何处转了出来一瞧见这等情形立即举起锄头愤愤地冲了过来远远就喝道:“干什么的?怎么偷人家庄稼?”

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扯着大嗓门道:“谁偷庄稼?我们大大公子就是尝尝这玩意儿好不好吃你这老头儿”。

一个青年公子喝道:“大棒槌闭嘴!”说着走过去笑吟吟地道:“老人家对不住了在下路过这里瞧这庄稼长的稀罕不是咱大明原来的物种所以就挖出来点尝尝。”

他欣欣然地四下看看笑道:“这是您老的地吧?嗯大棒槌快掏半吊钱赔给老人家”。

老汉一瞧这位年轻公子眉清目秀、人品俊朗不单那身丝袍十分昂贵而且前后有这么多家人跟随看来定是位大有来历的公子爷脸上的怒气便收敛了。

他放下锄头道:“这位公子庄户人家的一点东西不值俩钱儿老汉方才误似为是呵呵呵所以怕祸害了东西。这玩意儿叫红薯甜着呢公子爷喜欢就多吃点儿不值钱的不用赔的”。

杨凌从大棒槌手中接过铜钱硬塞到老汉手中笑道:“可别老人家种庄稼也辛苦着呐。不瞒你说这东西我见过听说浙江现在只有军户屯田的地方才种植您这儿怎么也有?”

老汉笑眯眯地道:“公子有所不知我这秧苗还就是从军户那儿弄来的。我的女婿是个卫所的校尉一直跟着一位姓闵的大人在各处卫所促种这些东西听说产量高着呐他就弄了点秧苗回来让老汉种上试试”。

“我也舍不得糟蹋好地这片山坡本来全是野草不怎么长庄稼的我就开出来种了这个嘿嘿你还别说不在意不在意的它长的还挺好除了一开始浇过几瓢水老汉就没怎么侍弄它也不用上肥疯长。

你看边上那两垄短了点才三丈多长就那两垄就刨出大半口袋够全家人吃好几天的这玩意好吃家里的孩子平时都当果子吃”。

杨凌笑笑道:“也不能光吃这东西吧一天三顿的吃还不腻的慌呐?”

老汉开心地笑道:“那是当然和别的粮食搀和着吃嘛这还是现在赶上灾荒年的谁还讲究?草根树皮观音土全拿来塞肚子饿的连人都吃还能挑东拣西的?”

他叹了口气道:“六年前那场大蝗灾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啊要是那时候有这东西村子里至于饿死那么多人吗?唉!好东西啊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庄稼好侍弄、产量高、不抢良田老汉把截秧的法子告诉他们后现在有几家已经垦了荒滩地试种呢上个月种下的再过俩月估计就能长成了”。

杨凌欣喜的连连点头他指着另一片地道:“那个也是从军屯里弄来的吧?是叫马铃薯吗?”

老汉扭头看了看笑道:“那叫马铃薯吗?那东西长的圆溜溜的和豆子似的就是个头儿大再加上长在土里边所以我们这儿都叫它土豆子那东西不如红薯好吃煮熟了蘸酱当菜吃不错老汉寻思着等收成了以后煮熟晒干磨成面儿留着备荒”。

杨凌兴致勃勃地和老汉站在田埂上又攀谈了一阵了解了一下当地除倭靖匪和军屯的情形送走老汉后杨凌环顾着庄稼地喜道:“看样子这东西在咱大明算是扎住脚跟了陕西湖南那边比这里成熟晚些不过也该有收成了今年一丰收不用官府逼着百姓们明年就得主动去种植。

现在一有点天灾人祸对百姓影响最大的就是庄稼收成。民以食为天头等大事啊呵呵有了这些高产量的粗粮补充朝廷在民政上再注意保护和扶持老百姓的吃饭问题应该在相当程度上能够得到解决了”。

刘大棒槌眨巴着一双绿豆眼咽了口唾沫道:“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我说大帅眼瞅着太阳都下山了咱是不是赶快点儿?要是今晚赶不到仙霞岭咱们的住宿和吃饭问题就解决不了哇”。

杨凌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笑骂道:“跟你说就是对牛弹琴上马咱们加快点脚程”。

险甲东南仙霞关外通福建里通京。昔年冲天大将军黄巢开出的这五百里仙霞古道正是沟通浙闽拉近两广的唯一要道。一行快马随着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上。

福建城外军营中。

前方有一个水池阿德妮站在池边手扶着竖起的厚木板哈着腰聚精会神地望着水面。水面很浑浊可是也很平静就在这时忽然“轰”地一声巨响阿德妮下意识地缩了下头再探头看时只见水池中波浪巨烈地翻涌着一道两丈来高的水柱刚刚落下。

一直猫腰躲在隔离木板后的郑老和成绮韵也探出头来郑老望着激荡起伏的水面咋舌道:“好厉害照这模样造个再大上几倍的家伙只要轰个正着船舷下弄出大窟窿敌人的战舰就得被击沉。

这东西好啊六十两银子造一枚水雷就能毁掉一艘价值数万两配装火炮和数百干兵的战舰而且还不伤自已一兵一卒啧啧老夫玩了一辈子火器怎么就没想过可以在水下使用火器钦差大人奇思妙想真如天人一般”。

成绮韵抖了抖衣襟上的水滴笑道:“什么天人呀是你郑老本事。我还想过要坐着马车在天上飞呢你要是真造出来了是不是也要夸我奇思妙想直如天人呐?呵呵大人那天还顺嘴说过船也能在水下行驶呢你说可能吗?”

郑老夫子笑道:“车船在天上飞水底下游那就有点匪夷所思了不可想象不可想象。不过这水中布雷之法老夫听大人一说就觉得靠谱儿只是因为它是火器以前还真就没人想过让这火器入水使用还是大人敢想他人所不敢想呐”。

成绮韵掩口笑道:“什么敢想他人所不敢想我看是无知者无畏!”

成绮韵敢开杨凌的玩笑郑老夫子可不敢他笑笑道:“不管怎么样如今眼看着这玩意被我摸索着一点点造出来心里头高兴呐!”

阿德妮似若未闻地望着水面蹙着眉头想了半天摇头道:“杨大人的主意的确高明我也从未听说过可以在水下攻击敌船如果造出得宜的水雷布上百余枚水雷就抵得上百余艘战舰了。可是咱们现在制造的这种雷用处还是不大”。

她指着水面道:“你们看首先我们要了解敌船吃水的深度海水的深度仅这两项在不熟悉的海面上做战时事先就很难有充足的时间去测量。还有它的用绳索来拉动舰炮的有效射程至少在一百四十丈左右这得需要多长的绳索这么长的绳索随着海浪的牵动很可能敌船未到就引发了水雷。最最重要的是我们如何保证敌船会沿着布雷航线行进?只要差上几尺想炸穿敌船就很难了”。

郑老听了也不禁眉头紧锁抚着白胡子道:“姑娘这一说极有道理看来这种水雷纵然研制成功也没什么用处了”。

阿德妮摇头道:“不然如果把这种水雷布置在港口码头附近那么水位、航线都是固定的士兵在岸上掩体内操纵敌船在海上看不见、找不着就算岸上没有重兵和火炮仅凭它也可以阻止敌船靠近用处绝对不小只不过不适于出海作战罢了”。

郑老捻须沉吟道:“这雷要能出海作战看来就不能用铁锚来固定水位不能用人力来操纵爆炸”。

他象念经似的在原地踱来踱去嘴里不断重复着‘要能自动定位深浅、要能触及敌船时自动爆炸’嘟囔了半天郑老忽然提起袍裾疯疯颠颠地奔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叫:“狗子、小罗快点把‘一柱香’、‘趟地雷’、‘马蹄炮’给我搬来快快快”。

阿德妮举步要跟过去成绮韵微笑着拦住道:“郑老想必是有些心得了不要打扰他机括制造他是行家还是让他好好琢磨一下吧等东西有了点模样咱们再看看效果如何”。

阿德妮闻言便止住了脚步两个女人慢慢踱回树荫下在柳条椅上坐了端起杯来饮茶。阿德妮看了成绮韵一眼微带些羞意地问道:“韵姐姐杨什么时候回来?”

成绮韵笑望了她一眼椰揄道:“怎么?才几天不见就想他啦?”

阿德妮俏脸一红娇嗔道:“我才没有只是只是”。

成绮韵微微一笑接口道:“我知道我了解你的心情虽然这里的人待你都很好可是你也知道那是因为杨大人的关系。如果没有他纵然还有别人喜欢你但是那个人或许根本不在意你的才能、也不会象杨大人那样尊重你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自已将走向那里心里充满了孤独和恐惧”。

阿德妮眼睛一亮惊奇地道:“对对就是这样的感觉韵姐姐你真的能看透人心所以我一直一直很怕你那双眼睛。你为什么能这么了解?难道象你这样聪明的人也有过我这样的遭遇?”

成绮韵凄然一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傻姑娘你的命运比我要强上百倍如果不是遇到杨大人我还不知道自已现在会是什么样儿”。

她抬起头迷离的目光望向虚空的一角缓缓道:“这个世界是男人的女人的聪明和美貌永远只能拿来给男人锦上添花。如果幸运你能遇到一个爱你敬你的男人那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女人根本掌握不了自已的命运”。

她喟然叹息一声忽然好奇地对阿德妮道:“我听大人说在你们的国度男人是只可以娶一个女人的就连国王都是是这样吗?真难以想象你们那里的男人太了不起了。”

阿德妮嘴角一翘轻笑道:“是的他们只娶一个女人回家但是在外面有许多情人这些情人很多还是别人的女人”。

两个女人静了静忽然一齐哑然失笑起来。

成绮韵捂着肚子笑道:“男人都是偷腥的猫儿只要你给了他机会。哼!男人呀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阿德妮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杨是个不偷腥的好东西今天韵儿姐姐还会笑的这么开心么?”

“啊?”成绮韵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眼中露出一丝羞恼:“这个死丫头!”

她把银牙咬了咬臊着脸皮岔开话题道:“阿德妮你从小生长在那个地方如今在大明这种地方你却要和别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你真的愿意吗?”

阿德妮凝眸沉思片刻郑重地点头道:“我愿意!”

“韵姐姐如果换作你在海上飘流三年在种种危险中熬过了三年当你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当你永远也不能再回去你的家乡那么这时你是不会去抱怨这里的风俗习惯和自已的家乡有什么不同的。

你只会感激感激上帝为你安排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为你安排了一个爱你的人一个能给你幸福的人。上帝关了一扇门就一定会开一扇窗我愿意相信并顺从上帝的安排紧紧抓住他赐给我的幸福。所以我爱杨我愿意无怨无悔地陪伴着他就这么简单”。

成绮韵一下子被她的话触动了心灵两个人的际遇尽管不同其实又有着太多的相同同样有着许多女人所不具备的高超才干和美貌同样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同是天涯沦落人。

过了好一阵会儿两个人飘游的心神都恢复过来。成绮韵轻声道:“大人解决了南海危机后就要启程往贵州四川一带巡视暂时不会返回金陵了。怜儿姑娘临盆在即大人趁着整备军务等候京中旨意的机会赶去探望一下。大人是私自离开所以决不敢久耽不归的我想这几日就该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赶来抱拳施礼道:“成大人何总兵请您和阿德妮姑娘去一趟”。

成绮韵与阿德妮闻言急忙起身随着他向总兵帅帐走去。何总兵的帅帐虽称为帐但是由于这军营是常驻军营所以总兵营帐是盖的瓦房分为前中后三间最前边是击鼓聚将下令统军的地方。中间是幕僚人员分析军情、筹划策略的所在。最后边才是主帅的书房。

成绮韵和阿德妮匆匆走进大帐前帐内空空如野只有四个卫兵把守在门口。到了第二层房间却见左边是沙盘右边是一个巨大的凹形水槽清水上浮着许多小型船模韩武和彭鲨鱼等水师将领正围着水槽慕拟演阵。

何炳文也站在其中正观察着双方操纵的船模见她二人进来何炳文微微颔首示意却没有说话两人便也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只听彭鲨鱼道:“咱大明水师的新式战舰配上佛郎机炮自然足以和西洋炮船对抗可是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就实在没有必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再说咱们的小型福船和旧式火炮也不能就此抛弃”。

韩武点头道:“彭老爷子说的是况且现在军费紧张继续铸造新炮、新舰至少目前来说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一旦开战的话我们还是应该充分利用原有的武备让它们都发挥作用。”

彭鲨鱼道:“独龙岛一战的详细情形老夫都已听说了当时西洋船就曾利用过我们的二号福船船体过大转向不灵的弱点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战船太多当时难免要吃亏。

现在我们已装备了十二艘新舰剩余的军费还可以再建造三般根据探子回报满刺加海盗原来攻占岛屿时用的是四艘战舰但是此后陆陆续续又赶来六艘战舰加上佩德罗吃了我们的暗亏一时摸不清我们的实力现在也率船队投靠了过去。

此外宫本浩也投降了他们他们的舰船总数是十七艘比我们略多再加上操纵火炮的技巧和海战的经验优于我们的水师如果我们用新式战舰硬拼胜利的可能还是很小。我们的优势是船多、战船的种类也多应该充分利用一下。”

一名比较陌生的水师将领说道:“经过我们将独龙岛之战的情形反复重演分析对方的战术和战船特点以及火炮杀伤力我们觉得以多船胜寡船还是有取胜之道的”。

“诸位大人请看如果双方一旦展开大海战我们用四号、五号福船快速冲入敌阵将西洋战舰分割开来小号福船船速快转向灵巧可以尽量避开西洋船的舷炮而多个方向的同时抢攻就象这样”。

他俯身在水面上挪动着仿制的西洋三桅船船模比它小了几号的福船以几倍的数量从不同的角度将它包抄了起来状似一朵梅花大明军舰就是花瓣而被分割急围的西洋舰就是中间的花蕊。

西洋舰无论如何转向占据数量优势的大明战船已抢占了多个有利阵位炮火可以始终处于攻击状态阿德妮是此道行家她只在脑海中想象了一番双方战舰一旦真的形成这种攻守局面脸色就变了。

她对那些西洋海盗绝对没有丝毫好感和怜悯但是这些海盗的军舰配备其实和葡萄牙正规海军相差无几做为一个军人的骄傲使她不愿意承认自已的军队会如此不堪一击。

她忍不住开口道:“诸位大人这只是纸上演兵要达到这种攻击效果需要各船之间密切的配合需要水手们精湛的操船技巧需要各船之间随时能够互通声息就是如臂那个如臂使指的默契程度。

但是事实上我们要装备新式的火炮只要造得出来随时可以装备军队而要训练出这样一支军队出来也许要花上三年时间甚至更长。因此这个战术一旦失败被敌舰跳出包围圈在强大而密集的火力下这些火力薄弱的小型船将一一被摧毁!”

阿德妮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个理想计划存在的最大漏洞:兵员素质无法达到指挥官的战术要求众将领顿时一阵沉默。

“姑娘说的对所以光凭这个还不行打滥仗!我们一定要打滥仗!老夫这一辈子就擅长打滥仗!”彭鲨鱼理直气壮地说着抓起几条小船放到了那艘西洋舰的旁边。

阿德妮瞪起漂亮的大眼睛惊奇地问道:“彭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彭鲨鱼腆着肚子昂然答道:“这是火船和连锁绊船能烧就烧能缠就缠有它们在那儿碍手碍脚足以抵消我们配合上的迟缓。”

阿德妮想了想此计倒是大为可行。事实上她们那儿的船虽然也有撞角但是由于海盗和海军都是纵横四海过着海上冒险的生活所以不可能随船牵带着随时可以抛弃、烧掉的小船因此也从来没想过这样直接拿船当武器。

她苦笑一声耸耸肩道:“如果是这样我想倒是可行的”。

何炳文一直默不作声直到此时才笑了笑道:“好那么你们再好好计议一下从双屿和龟岛现在弄回了大量的船只都堵塞在海港中了可以从其中挑选一些备用”。

说着他向成绮韵和阿德妮使个眼色当先转身进了内间书房。成绮韵和阿德妮随之进了内间就见一个穿着青绿色官衣的武官坐在椅上补服上绣着海马。

明朝的文武官员以‘衣冠禽兽’表明品秩排行文官衣上绣禽武官衣上绣兽绣海马那是九品的校尉武官中最低的一级了。成绮韵不知这个小官儿何以能坐在何总兵的帅帐中神情微有些诧异。

那名校尉一见何炳文和她们先后走进来立即起身施礼恭敬地道:“总兵大人”。

何炳文在帅椅后坐了摆手道:“不必拘谨坐下说把事情和这两位姑娘详详细细地再说一遍”。

成绮韵和阿德妮对望一眼各自在椅上坐了那名九品武官毕恭毕敬地答应一声重又坐回椅上说道:“卑职是蠔镜道使岳大人手下校尉朱露奉命向何总兵禀报佛郎机人消息”。

成绮韵和阿德妮顿时精神一振身形微微前倾听他叙说起来。

蠔镜(澳门)又名蠔镜澳这里是一个重要的港口因为此澳有南北两山相对峙立如门所以又称澳门朝廷在此设有海道使管辖过往停泊船只和岛上居民。

大约五六年前有一伙高鼻红发形同恶鬼的异国人在澳门靠泊佯称是外国贡使由于海水打湿上贡物品希望当地官员允许他们上岸晾晒。当时任蠔镜海道使的是一位裘姓官员收受了他们的珠宝礼物后就答应让他们停泊靠岸。

这些人上岸后先是搭帆布帐蓬后来逐渐得寸进尺运砖搬瓦聚屋成落慢慢扩大规模。临时晾晒贡品的所谓使者逐渐成为永久性居民。

这些佛郎机人没有勘合不能和朝廷名正言顺地做生意自然少不得要搞些走私买卖好在异国的兔子也懂得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对于当地居民十分和气时常施以小恩小惠而且不敢在蠔镜本地作恶自海道使以下官员皆受了他们贿赂对此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抢占满刺加的佛郎机人冒充贡使在广东被发现逃走后布政使衙门画影图形晓谕各地裘大使见了公文心中有了畏惧于是匆忙约见这伙佛郎机人首领在再次收受了大量贿赂后告诉他们满刺加海盗袭扰大明的事要求他们以后千万不可自称是佛郎机人。

裘大使顺口帮他们起了个新的国家名字“大狗鸡”这些佛郎机人是早期来到东方冒险的和满刺加的西洋海盗彼此也互不知情。他们如今走私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当然不愿受人牵累所以一口答应下来。

可是这事裘大使毕竟担着干系所以这段时间他颇为注意朝廷动向朝廷的大军、舰船、粮秣调动渐渐指向南方甚至浙江水师精锐都调到了福建就是瞎子也看出来朝廷准备帮助满刺加复国了。

裘大使担心战事一起万一有人露出他这儿收容了大批的佛郎机人的口风杨砍头会找上门来自已不免要落得个和阮大文、汪飞凌一样的下场于是这位海道使再次召见佛郎机人要求他们立即退出蠔镜澳。

这些佛郎机人要钱给钱、要女人给女人所图不过是占个地方谋财牟利罢了如今三番五次下来连苦心经营的走私大本营都要丢了他们岂肯甘休?

哀求行贿不得结果这些佛郎机人也火了双方大打出手裘大使被火枪轰烂了脑袋闯了大祸的佛郎机人也仓惶逃离了蠔镜澳。

他们仓惶出逃驾船出海由于往满刺加方向明军水师也在严阵以待他们船上火炮不多不敢硬闯后边海道司的兵船追的又紧于是一路向北逃来现在就停靠在福建对面的浯州屿。

海道司追了一半便不敢再全力出动只使了两艘快船追踪这等大事也不敢再隐瞒了便向布政使衙门禀告。布政使听了同样不敢怠慢立刻便把报讯人又打发到总督府来请杨凌定夺此事。

成绮韵又详细询问了一番那些佛郎机人的情形人数和舰船的数里然后蹙起黛眉不语。何总兵摆手让那校尉退下这才清咳一声道:“成大人、阿德妮姑娘这个杨大人因为有些私事不在营中这事儿不便张扬出去可是这等军机大事又耽搁不得请你们二位来就是想商议一下你们看咱们该怎么办?

这批佛郎机人同满刺加海盗虽没有直接关系可是毕竟同祖同宗他们同姓裘的贪官火并杀了一人而已。如今这些佛郎机人携妻带子八百人中倒有大半是仓惶出逃的妇孺如果尽数屠戳是否会授人口实?激起满刺加海盗报复?

大人临走时再三交待不打无把握之仗、不打无准备之仗我们许多备战事宜还在准备当中现在挑起战火是否是最恰当的时机?”

他问的虽是两人眼神却一直看着成绮韵阿德妮闻言也攸地转头望向成绮韵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成绮韵有点恼火地翻了个白眼:“都看着我干吗呀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们两个一个是福建总兵一个是总督府参赞你们不拿主意这是要我当家还是一旦出了纰露让老娘顶黑锅呀?”

成绮韵虽智计多端但是拿出主意来供身居上位者采纳还行要她自已做主承担这么重大的责任她的心里也有点发慌。

况且杨凌现在已不是吴下阿蒙在政治上、军事上越来越表现出独到的见解和自已的主张有时看的比她还长远成绮韵对自已已经不是那么自信了。

她思索着杨凌的一言一行、点点滴滴揣摩着如果是他在这儿该是一种什么心理会如何决定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心中渐渐勾勒出一个较清晰的轮廊。

何总兵和阿德妮看到她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一种狡狯、甚至带着点奸诈的笑意便知她已有了定计何炳文松了口气坐回帅椅上笑道:“成大人可有了腹案?”

成绮韵眼珠一转笑眯眯地道:“大人不在家有事大家商量。要我说呢不如咱们来抓阄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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