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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清儿现改名拓拔嫣然其实偶本来想叫她拓拔玉儿的。可是当年玩轩辕剑-天之痕反复玩了两遍结局都是小玉儿死了老夫老泪纵横啊。现在想起来还依稀记得她和陈靖仇初次相遇时的刁蛮模样耳边响起天之痕里那无尽哀伤的音乐555~~又难受儿月夜如水亭在水上九曲回桥连着远处另一幢竹亭男宾女客各据一处既不致失了礼仪又可遥遥相望李安倒是心细如发考虑周到。

杨凌一身轻袍简单地以一条紫带束发显得清逸英俊。朱玄衣对面而座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人淡如菊又似青竹之傲虽没有杨凌久居高位不怒而自威的气质但是却有种一见如沐春风的感觉。

竹林镜湖之上幽雅如世外桃源这样的环境显然朱玄衣的气质更与环境相宜在场诸人皆有不凡身份但他随意一坐仍有卓尔不群之感。

“呵呵反正又不是选美就算是选美不是还有这位仁兄垫底吗?”杨凌笑吟吟地看了卢士杰一眼。

卢士杰的样子并不难看只是一双眉毛老是吊着看谁都象是只用白眼仁让人感觉不舒服。他喜欢狂狂也成就了他的名但是这种狂也毁了他的业。

真正成大器的人都懂得审时度势。象卢士杰这样冤烘烘的货色真的给他铺就一切条件也不过是个刚愎自用、自命不凡的人物所以杨凌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真正令眼相看的是朱玄衣和杨慎这两个年轻人偶露峥嵘其见识比杨凌见过的许多博学鸿儒要强胜多多这令杨凌十分意外和惊喜。

他很想引荐这两个杰出的人才进京为官朝中元老更迭人事调动频繁实在缺乏可用之才尤其是政见与自已相同的人物现在的杨凌真有求才若渴之感。

所以他今晚饮宴虽是和县主夫妇联络感情交通人脉更大的目的却是想探探朱玄衣和杨慎的口风如果两人能投到内厂门下那自然是意外之喜如果不愿意引荐入朝将来他们必然也可引为奥援。

而最主要的目的却是为了打草惊蛇。查藩王谋反事牵涉极广杨凌未入蜀境前竭力避免引起蜀王怀疑可是随着成都的情报陆续传来他的想法也有了转变。

柳彪率领着大批人手在成都上下活动打探了几个月都拿不到蜀王谋反的真凭实据自已是钦差身份到了成都每至一处必定众星捧月一般众目睽睽之下能有什么办法察探到这必定十分隐密的事情?

草繁叶茂蛇踪难觅那就只有以身作饵、打草惊蛇让它闻警而动自已现出身形了。泸县县主是惠平郡王之女惠平郡王与蜀王爷交往甚密只要故意露出点口风必然能传入蜀王耳中。

无论蜀王有无反意都必然会对此做出适当的反应在不知道自已掌握了多少情报是否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蜀王既不会冒险提前发动也不敢自曝身份谋杀钦差最有可能的就只有努力销毁造反证据了那么自已就有机可乘了。

当然这种情形的前提是蜀王确实有谋反之意所以口风必须漏的巧妙既要叫人觉的是无意中透露的又要说的模棱两可不能让人真的抓住话柄儿。

蜀王如果真的心中有鬼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够他琢磨的了如果说的太直接了不但引人怀疑而且一旦蜀王谋反事是空穴来风朝廷就要陷入被动。

清风送来一阵清香牵得湖中一叶小舟荡漾起来摇碎了平滑的水面碎成一圈圈的涟漪涟漪中倒影翩然婢女们穿花蝴蝶一般开始传菜了。

朱重八对自已的子孙是很关爱的朝廷正一品的大员俸禄是八十七石而皇族中人不但藩王俸禄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绢布盐茶马草各有支给就连最低的“奉国中尉”也有禄米两百石有封地的其财富更加难以形容。所以说皇族们的生活还是很优渥的泸县县主夫妇有俸禄、有封地再加上生财有道家中富有精挑细选的菜式自然更显名贵。

一品熊掌、家常海参、干烧鱼翅、孔雀开屏、携纱望月、山水芙蓉一道道菜色香味俱佳让人瞧了食指大动。川菜味多、味广有“一菜一格百菜百味”的说法很少使用单一味道既便此时辣椒尚未传放也是自成一格。

杨凌初次尝到纯正的明朝川菜倒也颇合口味尤其以冬虫夏草与老雄鸭烹制而成的药膳虫草鸭还有‘水煮牛肉’味美肉嫩更是让他大快朵贻。

明朝时为了发展农业生产是严禁私自宰杀耕牛的不过按照仪宾李安的解释这牛肉是宰来的朝廷淘汰下来的老役牛那么用来招待钦差就不算违禁了。

虽说杨凌吃着那小牛肉入口即化鲜香无比分明是只初生乳牛不过在这种事上扮青天那就有点太不开面了杨凌也就满嘴流油地装起糊涂来。

女宾一桌忽来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声音大了些一桌喝的微醺的酒友们都不禁移目向那边望去。趁此机会杨凌端起酒杯浅酌一口对杨慎笑道:“杨老弟才华横溢只是不知可曾参加科举有何功名?”

杨慎欠身笑道:“因祖父有恙在身慎一直陪在身边替父尽孝以致错过了乡试如今只是秀才之身”。

杨凌微觉怅然他本想即时保荐杨慎入朝一听他为了侍奉祖父连乡试都没去不由大失所望。那时尽孝道实比考仕为官更加重要这邀他入朝的话便无法开口了。

他叹了口气道:“以杨慎老弟的才能乡试不过是牛刀小试进京赶考必然也是金榜上注定的人物你既要侍奉祖父明年的乡试也要耽搁?”

杨慎展颜笑道:“祖父病体已愈如今身体康健慎正想下次乡试先取得举人身份然后就进京赶考呢”。

杨凌闻言大喜忙道:“乡试等一年京试等三年如果得以高中在翰林院中待上几年再外放为官等到一展抱负时不知要过多少年。杨兄弟一身才学本官是十分赞赏的朝廷正在用人之时求贤若渴。本官有意特检荐官引你入朝你看如何?”

“这”杨慎怦然心动。

荐科和杨凌的恩科可不同那是才学卓越声名闻于庙堂之上由三位以上朝廷第一等重臣予以举荐皇上颁特旨晋用的换句话说不但不会受正途出身的官员岐视而且还备受尊崇。

历来有此尊荣的都是博学鸿儒不先熬个满头白发就不够资格那职称除了真本事还得熬岁数的如今有此机会杨慎如何能不心动?

卢士杰淡淡自若恍若未闻他仰起头来“滋”地一声将酒一饮而尽向朱玄衣呵呵笑道:“好酒好酒这坛珍酿你我求了好久李安也不舍得拿出来今日倒沾了钦差大人的光了哈哈玄衣还不多饮两杯?”

朱玄衣素知这位好友性格貌似狷狂无牵无挂其实拿得起放不下现在看似豁达心中定不好爱忙也故作不知地替他斟上一杯二人谈笑畅饮起来。

杨慎低头沉吟片刻终于微带尴尬地抬头笑道:“这个大人美意在下甚是感激可是在下身份特殊如蒙大人保荐恐对大人声誉有所影响”。

杨凌诧异地道:“你的身份有何特殊?”

杨慎无奈站起来向他作了一揖道:“大人勿怪在下心慕大人声名也颇赞同大人在朝中的施政举措这才冒昧攀交。在下确是姓杨名慎新都人氏不过在下有一言不曾奉告家父讳字廷和是是当朝”。

“啊!你是杨大学士之子?”杨凌一拍额头惊笑说道。

如此说来是不能莽撞推荐了他倒不怕有人议论他以此举买好杨廷和在朝中扩充自已的实力。不过杨廷和虽和他关系还不错在朝中也有些惺惺相惜不过政见上二人颇有些分岐要举荐人家的儿子要是老子不同意那不成了大笑话?

杨凌想了想摇头道:“杨老弟以你的才学如果非要走正途前后磋砣上十余年的时光本官想想都不能容忍。当今皇上励精图治、求才若渴。俗话说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何况只不过是令尊在朝为官而已。”

他坦然道:“不瞒你说我和令尊在政见上颇有些分岐有时在朝廷上也不免要争执一番。不过我们都是为了天下百姓并非为了一已私心。我相信杨老弟入朝为官同样是以社稷为重不会做出父子结派的事情来可是你与令尊政见相同时会不会为了避嫌该赞成的也不赞成?”

杨慎眉尖一挑一向随和的脸上显出一丝傲气朗声道:“自然不会我若为官和家父虽是父子却一样都是朝廷的臣子该坚持的我便坚持该反对的我便反对岂能优柔于一已谤誉进退间时时计算得失?”

这小子是个外柔内刚、绵里藏针的人物只是年纪还小受不得激呀。

杨凌心里暗笑听他说完击掌喝彩道:“着哇君子坦荡荡管他小人风雨你将来入仕后便知道无论你怎么做无论你如何光明磊落永远有谤诟之语随身小人以已之心度他人之腹的龌龊事从来都不会间断顾忌他们做什么?这种货色的看法也值得在乎?”

杨凌此语大有谤誉由他我行我素的豪迈之气杨慎见了胸中血气翻腾扬眉道:“说的好自求我道宵小由他是我太着痕迹了”。

他顿了顿说道:“在下今晚便修书一封将我的想法告知家父得了回信再禀明大人”。

此事当然和杨廷和大有干系杨凌也不能勉强他父子不经商量所以点头应道:“好那么本官就静候你的佳音了”。

朱玄衣一直笑吟吟地听着二人说话此时才满面春风的捧杯道:“恭喜杨慎老弟能得到钦差大人赏识乘风破浪当此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哈哈哈也恭喜钦差大人得此良材美玉杨慎老弟如得大人雕琢扶助成为国之栋梁那是指日可期来来来咱们满饮此杯”。

杨凌也是满心欢喜举起杯来向众人示意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扶袖亮了亮杯底显得极是快意。同桌之人有的喝喜酒有的喝酸醋不管如何总之是一齐饮了。

杨凌却不知道今日这一席话固然成就了杨慎一世功业可是大明朝即将新鲜出炉的巴蜀沃土花了一百多年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唯一一棵状元苗子也就这么被他挖走了。

杨凌解决了杨慎目标又转向朱玄衣他含笑说道:“朱兄长我一岁嗳不要客气。咱们酒席宴上不论官职只论长幼。朱兄人材出众丰神如玉今日谈及朝政见解卓识远见令人叹服不知朱兄是何方人氏?

呵呵朱兄呀你可千万不要学杨慎又抬出一个大有来头的父亲来我方才已经被杨老弟吓得酒醒若再被你一吓就要跳进湖里捞月亮了”。

杨凌笑语方罢身后忽地一个声喉圆润的女人声音笑道:“李太白是醉中捞月杨钦差还未醉便要下水是什么人灌的迷汤啊?”

杨凌还未转身王县令已站起身来躬身道:“见过县主刘夫人拓拔小姐、方小姐”。

方才席间杨凌已听李安介绍过刘夫人是四川布政使司大人新续弦的娇妻方小姐则是南京吏部四川清吏司郎中方大人的爱女方大人官不大可是管着官员政绩考评呢人事官员自然是人人巴结的主儿。

拓拔嫣然就是他在竹屋中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那位小姐。莫看她是土司之女在汉官之中可是极受礼遇的。

就象宋小爱率着几千七拼八凑的兵去浙江抗倭正德皇帝亲自颁旨赐总兵衔以示皇恩一样受到传统文化和大明国策影响全国各地的土司在明朝是极有权势的。尽管凭心而论汉官其实从心底里是瞧不起土司官的但是出于稳定政局拉拢民心的需要朝廷对土司官不但极为礼遇甚至有些放纵。

此时西方诸国正在开辟殖民地但是他们只要土地和黄金投降的土人要么去死要么当奴隶施政方针极为残酷。而大明对归顺的土人则采用怀柔政策极为友好土司权利之大就是五品知府见了都要叩头礼仪规格直逼王侯。

这几位女士都是大有身份的官宦家眷再加上杨凌向来没有大男人观念忙也起身向后望去只见四位女士自竹搭曲径上行来头前一位是县主朱盼盼吨位比较重她一脚刚踏上竹亭身后的竹桥便攸地反弹了一下。

方才说话的自然便是这位朱盼盼县主若只闻其声听起来也实在象是个美人。李安是主人喝的已有几分醉意他抚着胡须缓缓端杯而起笑望着妻子身后的三女道:“迷汤不用灌这不是自已来了么?”

当先一人身着艳绯色绮罗裙裳姿容十分艳丽头上发式是已婚妇人当是那位布政使大人的续弦了。后边两个少女牵手而行一个高挑一个娇小三女步态袅袅有县主‘珠玉在前’更显得轻盈若飘。

竹亭四下都挂着红灯映得三女脸绝都艳如桃花别样动人。

几位夫人小姐走进亭来向杨凌含笑裣衽道:“见过钦差杨大人”。

“诸位夫人、小姐快快请起免礼免礼”杨凌说着目光在盈然起身的三人身上一扫这才看清了那位拓拔小姐。

他原以为既是土司之女纵然俏丽也该是和宋小爱一般英姿飒爽体格健美。想不到那少女腰肢婀娜体纤如竹身着一袭葱白色的滚银绣边衣衫周身干净俐落竟象不食人间烟火的空谷幽兰。

杨凌的第一感觉不是惊艳、美丽而是干净这个女子一定好洁而且有极强的洁癖。好干净的感觉她的整个人晶莹剔透就象刚刚剥了皮的熟蛋清想来指甲缝里都是一尘不染涓净的不可思议。

此时她刚刚抬头白晰的额头贴着几片金灿灿的额花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微矜的笑脸格外清秀瓜子脸蛋下颈子颈子又细又长、线条柔润却又不显瘦削。

县主一一指点道:“这是刘夫人、这是拓拔小姐、方小姐”。

随着指点三人又依次上前见礼拓拔嫣然靠近时带起一阵淡淡的芬芳虽然若有似无却怎么也不会消失。灯下望去她那微带透明的肌肤莹润如玉翩然退下时无声无息仿佛轻得能作掌上舞。

明时川人好画远山眉形如弯弯的山峦翠凝黛抹美轮美奂。杨凌注意到这三位年轻女子都是绘的远山眉那位年方十六七的方小姐竟然剔去眉毛直接画就一对淡淡双眉这样的装扮以前杨凌还不曾见过不禁暗暗赞叹于大明领风气之先。

有这几位美女到来杨凌的揽才大计便只得搁下先和几位夫人、小姐寒喧一番又在县主撺掇下被迫自罚三杯几位美女这才轻笑着放过他袅袅娜娜地又回自已的竹亭去了。

美女永远是男人不变的话题她们一走李安这几位朋友便对几位姑娘、夫人品评起来除了朱玄衣含笑不语不太接茬外不但杨慎这毛头小子也兴致勃勃就连那位拉着驴脸的青城狂士也时不时的插上两句嘴。

这些人东拉西扯先是聊到成都几位出名的美女再扯到古代的卓文君、薛涛然后自然而然地便谈起了元稹、司马相如。既然谈到了元稹、司马相如又怎能不谈诗司歌赋?

一时间聊的天马行空鞭辟入里杨凌最怕聊这些东西他既插不上嘴又不便扰了众人兴致继续探问朱玄衣是否有从政愿望只好暂时忍耐。

瞧瞧众人兴致正浓杨凌便召手唤过一个侍童让他领着离座去方便一下。沿着清幽竹林正向回走他忽然听到一阵箫声响起。此时竹影摇曳枝叶沙沙箫声悠扬婉转和着摇曳的竹叶声悠悠传来让人神志一清。

杨凌驻足倾听片刻对小童摆手笑道:“你先回去本官酒醉在林中散步片刻便去。”

小童连忙恭声答应了杨凌分枝拂叶踏着如梦如纱的月色循着箫声走去。

就在前边湖水的亮光闪动着反映在一竿竿修竹上鳞鳞斑斑。一抹俏生生的纤细俪影亭亭于竹林之中唇前一管长箫悠扬的箫音正从她口中袅袅吹出。

杨凌见是位女子觉得有些不妥正想转身退开那女子已放下竹啸笑盈盈地转身道:“你来了?”

皎洁的月光映在她的身上明暗的月影凸显出她一身完美无瑕的动人曲线正是方才见过的拓拔嫣然小姐。

拓拔嫣然看见是他也是一愣双眸中荡漾的烟波不见了她静了一静才莞尔道:“谁是竹林云外客吹箫箫鹤月中来。原来是钦差大人小女子冒昧打扰了大人的酒兴。”

月下看美人入目何止一个美字。那氛围、那情调真是百炼钢也化绕指柔。杨凌一讶之下也露出欣然之色忙道:“哪里如此清怜仙音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本官在下能有此机缘得闻嫣然姑娘仙乐乃是在下之幸也”。

拓拔嫣然“噗吃”一笑掩口道:“大人过誉了怎么会是头一次呢大人今天不是刚刚听到一曲青城仙音么?”

杨凌脚下飘浮似有了些酒意又见如此佳人浅笑低语兴致也高了起来他笑道:“姑娘是说那位青城狂士么?哈哈哈他那两手技艺怎及得姑娘万一?”

“尤其可恶者此人佯狂卖傻怠慢本官。在下巡视各省无论地方都督各地王侯还不曾有人敢如此无礼。要不是此来成都身负秘要重任本官不愿旁生枝节嘿!就凭他藐视钦差这一条就能送他进大狱看他在狱卒的皮鞭之下是不是还能狂的起来”。

杨凌在美女面前洋洋自得说到最后双眉一挑大有天下英雄舍我其谁之感望向人家姑娘的一双眸子也带起了灼灼情热。

“喔?”拓拔嫣然不着痕迹地移步退开手中竹箫在竹上轻轻点敲着好奇地侧目道:“小女子早听说过大人的威名了。大人领兵南征北战战无不胜是大明军中第一战将呢。

我听仪宾几位发友说大人在朝政上也是别出机杼高瞻远瞩实是文武全才难怪受到皇帝这么信任呢可是巴蜀一向平静能有什么大事啊要劳烦您这样的大人物?”

她一边轻点着竹竿一边斜睇着杨凌神态说不出的动人。

杨凌一副目迷五色又不敢唐突佳人只好强扮斯文的神态忽听到这一句话他不由一惊似乎酒意也醒了几分。

杨凌定了定神强笑道:“本官奉旨代天巡狩各府道都走遍了到四川来也是替皇上看看吏治、民政、律法、军情而已能有什么大事?”

拓拔嫣然吃地一笑掩唇道:“大人真的醉了方才你说身负机要之事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就忘了?”

杨凌脸色变了变说道:“唔要事么?哦哈哈姑娘原来是说说这个呀新帝登基胸怀天下本官身负皇上的信任巡视天下让我皇上对江山社稷、民生疾苦有所了解这还不是最最重要的大事么?本官身负如此重任自然不屑和一个小小狂士计较自降本官的身份”。

杨凌说完了抹了把额头汗水讪笑道:“竹林月夜本来十分的清凉了可这一饮酒可就又觉闷热了”。

拓拔嫣然冰雪聪明见他张皇遮掩也不多加追问只是莞尔笑道:“县主家自已挖的大冰窖窖藏着许多冰块呢大人让仪宾给您调配一碗冰镇酸梅汤既醒酒又解暑”。

“好好好多谢姑娘提醒姑娘不去饮上一碗么?”

“多谢大人关照如此良宵月夜竹林听风吹上一曲自娱可也是快乐如神仙呢呵呵大人请便小女子还要待上一回儿”拓拔嫣然绽颜笑道。

“啊那么本官告辞了”杨凌也顾不上欣赏竹林人独立美女夜吹箫了急急忙忙转身便走拓拔嫣然淡定自若举箫就唇又沉浸在优美的景色和音乐的和弦之中。

杨凌走着还不不放心地扭头回望见拓拔嫣然自娱自乐一副心无旁鹜的模样脚下的步子才轻松了许多。

拓拔嫣然用眼角余光瞄着他的神情举动心中暗暗好奇:“这位钦差到成都来到底有什么大事呀本来自吹自擂地讨好我不想牛皮吹大了反把自已吓成这副模样呵呵”

湖边曲径踏上去脚下竹桥一沉杨凌心中一松:“成了这一句话足矣!”

这望竹别居里可没有一个庸人四川无涉外战事无贪腐巨案互市、开海全不沾边可是前两个月刚刚换了控制一省兵马的都指挥使一来就忙着调动迁徙各地驻军将领。

如今又来了我这个监督百官、专门负责察证造反之事的内厂厂督口称肩负机要重任要是把这些事串起来还猜不出我几分来意心中有鬼的人还不明白我针对的是谁那简直比大棒槌还大棒槌了。

天下女子鲜有不好奇的现在既引起了拓拔小姐的好奇心她必会对闺中腻友提起只要沪县县主知道就会传入惠平郡王耳中然后就是蜀王杨凌了了心事一身轻松回到竹亭正想重再继续自已招揽人才的大任却发现李仪宾、王县令、杨慎和借酒浇愁的卢士杰正推杯换盏酒酣耳热只是不见了那位朱玄衣。

月下玄衣移动如影。

朱让槿走到拓拔嫣然的身后静静地负手而立微阖双目悠然听她吹奏完一曲才微笑道:“箫性清虚淡远。清是清静无为虚是虚无缥缈淡是心性淡泊超凡脱俗、情寄山水。常人吹箫总脱不了这个意境。

嫣然这一曲《江南吟》却已超越了箫这一乐器本身的禁锢闭目听来让槿眼前如见粉墙、雨巷、油纸伞丁香、少女、凄迷沾小桥流水江南人家天籁之音呐”。

拓拔嫣然回身笑道:“你才来呀?刚才我以箫声唤你你没到却引来了你赞不绝口的那个杨大人呵呵杨呆子可没你会哄人说来说去也只会说些什么清冷仙音。这种俗人以为把女人夸成天上的仙子就是没大的赞语了真是俗不可耐!”

朱让槿无奈地笑道:“你呀又在背后贬低人家。早说了杨大人不擅琴棋书画、诗词文章他的政论能有如此卓见想必就是因为学究专一吧。

拓拔嫣然不屑地撇撇嘴忽地想起一事说道:“对了方才那位杨大人神魂颠倒只顾对我吹嘘卖弄他的权势本领曾说”。

拓拔嫣然对他叙说了一遍朱让槿脸上恬淡的笑意攸地不见了他神色凝重地思索了一会儿又仔细追问了一遍两人交谈的全部过程包括杨凌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色甚至说话的语气。

拓拔嫣然重复了一遍然后追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大事?”

朱让槿不想让她担心他摇了摇头仔细想了半晌还是觉得这事针对父王的可能更大可是父王一直安份守已先皇在世时还曾对他大加褒奖朝廷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付他?

是有人造谣父王欲反还是新皇想要削藩?削藩会先挑最忠于朝廷、最恭顺的藩王下手吗?那岂不是比建文还要愚蠢可能吗?

朱让槿也是绝顶聪明的人可是越聪明的人越的便也越复杂朱让槿想了种种可能甚至包括朝廷要对西藏用兵。这样毫无依据的猜测让他心里越想越乱千头万绪摸不着一点线索。

朱让槿沉思良久才道:“回去收拾一下吧明日一早送走了钦差我们也即刻赶回成都抄小道赶在他前边”。

拓拔嫣儿情知事态严重心中也略摸猜到了几分忙颔首道:“好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朱让槿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道:“我还不知道。父王沉疴已久病体沉重不能让他多担心。王兄代行蜀王之职目前正在处理都掌蛮意图叛乱之事。

这些年巴蜀一直骚乱不止全被父王恩威并施平息在本地蜀贤王之名是那么好得的吗?如今都掌蛮人占据凌霄城稍有举动就是云贵川三省皆惊父王重病王兄正在处理这件大事分不得神。所以今日这件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万万不可再让第三人知道了!”

“这件事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万万不可再让第三人知道了!”一身当地土人打扮的李大义对柳绯舞慎重地说道然后体贴地替她披上一件衣衫柔声道:“夜里有寒气了披上些”。

柳绯舞幽幽地叹了口气仿佛吐尽了一腔的辛酸她疲乏地闭上双眼半晌才道:“我当然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我除了你何曾见过第三个人?”

十七岁的女孩儿如今再不复当年做官宦小姐时的模样:淡妆丽雅肤色粉腻眉黛微颦姣楚可人。如今的她脸色腊黄蓬头散发只有一双眼睛大大的依稀可见当初美丽的风采。

相依为命的父亲过世她又被关进大牢身心已饱受折磨。李大义闻讯悍然返回大同城杀官劫囚将她救出来后两人就颠沛流离到处流浪一直过的是担惊受怕的日子。

柳绯舞的父亲是被自已人杀人灭口昔日的圣教教主已成了她的杀父仇人她又怎么甘心跟着李大义走?两人一路逃一路闹终于闹的李大义凶性大发气怒交集之下对她施以强暴谁料李大义清醒后虽后悔莫及可是只这一次柳绯舞便珠胎暗结怀了他的孩子。

女人到了这一步还能怎么办?慢慢的柳绯舞也接受了他的说辞:身为圣教弟子就得随时准备牺牲。父亲落在朝廷手中不外乎点天灯、五马分尸死在自已人手中至少还落得一个全尸。

然而柳绯舞毕竟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吃过苦纵然想死心踏地的跟他过日子又怎受得了这般天天不得安宁的日子?今天李大义再次带着她逃出刚刚建成不久的家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身子依然娇娇怯怯柔宛如柳小腹还没有隆起来可是昔日俊俏过人肤光赛雪的嫩颊在月光下却是那样的苍白还有些粗糙。

李大义想到这里忍不住也是一阵心酸他揽住了柳绯舞柔声道:“你现在知道我父亲为什么大光其火甚至命令全教上下不得对我施以援手一定要我带着你去总舵总受教规惩罚的原因了吧?”

他贴着柳绯舞有些削瘦的脸颊道:“因为父亲早已决定由我担任少教主可是两位兄弟各有派系父亲担心贸然立我会造成本教的分裂。他让我去大同就是想让我拥有刺杀正德的大功这样立为我少教主两个兄弟也没话说了。

他在江南本来都给我安排好新的身份了我听说你出事立即带着亲信飞马赶回大同劫牢时又弄的死伤惨重父亲自然大怒。现在官府画影图形举国通缉教里又不许收留我们你我在一起目标又明显的不得了我才带你苦了你了绯舞”。

柳绯舞现在也说不上对李大义是种什么感觉他是自已腹中孩儿的父亲是自已的夫婿又是直接造成父亲死亡的元凶之子。可是自已虽是被他强暴失身李大义对她的专一和深情柳绯舞却是心知肚明。

所以她有时恨、有时爱有时厌恶有时又依恋情肠百转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儿短短数月间已体会了情场上爱恨情仇种种滋味。

听到这儿她想起李大义悍然冲入巡抚大牢掌中一柄狭锋单刀如同疯虎一般硬是从蜂拥而至的狱卒们当中杀出一条血路把她救出天牢不禁反手握住了他的大手身子偎进了些感受着依靠和温暖。

她柔弱地道:“这片竹林如同仙境我们住的不是好好的么?为什么又要走?现在还好些等我的身子渐渐不方便了那时该怎么办呢?”

李大义紧了紧她的手说道:“绯舞今日有大批官兵来到我们住处附近的山下我怕是对我们不利的人所以潜去探看结果官兵中竟然有高手一等一的高手我不知道他们有几个这样身手的人物所以不战而逃。但是强敌为邻我终究放心不下于是绕了个大圈子向下庄喂马的仆役们询问这才知道是谁来了!”

柳绯舞听出他语气有异忍不住从他胸前抬起头来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问道:“是谁?”

李大义嘿嘿笑道:“还能有谁?就是咱们弥勒教的老相好毁了咱们屠龙扰政乱中取国大计的杨凌杨大侯爷!”李大义的眸子黑的发亮幽深凌厉的光芒好似择物待噬的恶狼。

柳绯舞察觉出危险的气息忍不住一把握紧他的手颤声道:“子豪你你要做什么?那个人太可怕了你不要和他斗万一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李大义的眼神转为温柔低声道:“傻丫头我本想待你生下孩子再待你回圣教我爹再严厉他的亲孙儿都有了他还忍心伤害你么?不过”。

他的目光投向苍茫的夜色幽幽地道:“我与少教主的宝座也就从此无缘了。现在是个机会如果能替圣教除去杨凌这个大仇人、大对头足以将功补过我还有问鼎教主之位的机会这件事值得冒一次险”。

“不不求你了不要想什么教主了子豪我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吧我再也不想这么担惊受怕了就算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走你了子豪”。

“正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我才一定要搏一搏!”

李大义豪气干云地道:“我堂堂大好男儿岂是庸碌一生的材料?又岂能屈居人下供人役使?我做了教主我们的孩子便是少教主将来很有可能就是全天下的皇帝!皇帝呀千秋万载唯我独尊的皇帝这个诱惑值得付出任何牺牲冒任何风险!”

看到柳绯舞又似焦急又似恐惧的目光李大义忽然欣喜地道:“绯舞你不再怨恨我了?放心吧我可不是个纠纠武夫机会来了我就要去碰碰看但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我决不会出手。

不出手我永远还有机会一旦失手可能就此万劫不复这是我爹挂在口头上的话也是我做事的宗旨你就放心吧。”李大义露出一丝笑意说道。

“睡吧绯舞明早继续赶路我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你安顿下来然后就赶去成都无论有没有机会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我一定会活着赶回来见你!”

他不容置疑的语气使柳绯舞无法再说出反对的话那充满自信的话又给了徬惶无依的她一些信心柳绯舞凝视着自已的男人许久许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难怪青城狂士狂越自卑的人越自恋、越高傲还真是一点不假。他的三个朋友一个是王子一个是大学士之子一个是进士出身、皇族的仪宾卢士杰不狂一点弄一个狂斗士外壳武装自已怎么跟人家比呀?

杨凌被刘大棒槌扶着头重脚轻地往自已住处走一边走一边琢磨着。现在他就是不喝酒也晕了朱玄衣竟是蜀王第二子这真是打破头也没想到的事情。

藩王及其直系亲族不得和朝中大臣私自结交否则以谋反论这也就难怪朱玄衣报其号而不报其名最后还是靠李安暗示自已才点明他的身份了。他虽是蜀王庶子但是亲疏远近仍然远非李安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皇族外戚可比自然该有所顾忌。

可惜可惜这样一个人才却囿于身份不能为朝廷所用。可喜的是他和那位拓拔小姐关系匪浅女人再清高自傲在心上人面前话总会多一些的。自已支唔其词的异状她肯定要对朱让槿提起以朱让槿的精明才干不怀疑自已是来查办蜀王的才怪这样打草惊蛇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下一步就要看藏在青羊宫里扮活神仙的蜀昭王朱宾瀚听到朱让槿的禀报做何反应了。任是他再如何阴险狡猾城府深重涉及谋反、抄家灭族的大事他也不可能沉住气不做任何应对那时自已的机会就来了。

杨凌思索着进了房间往清凉的竹榻上一躺窗外送来一阵清爽的风真是周身舒畅。他惬意地摆手道:“给我砌壶茶晾在桌上然后就去歇着吧”。

刘大棒槌答应一声为他沏上茶闪身走了出去。

房中的烛火没有熄杨凌躺在竹席竹枕上又出神半晌这才从腰间解下条特制的皮带带着那柄上膛的火枪“吧嗒”一声丢在一边坐起身来正想喝几口茶然后入睡忽然门扉一响一个细细的声音道:“杨大人睡了么?”

杨凌的手攸地伸出去摸到了那柄火枪悄悄打开了扣子把枪握在手里沉声问道:“是谁?”

四周布有他的亲兵侍卫全是固定岗哨外围又有伍汉超指挥着狼兵四下巡逻按理说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小心无大错。

杨凌定睛向门口瞧见只见宋小爱启开一条门缝乌溜溜的眼珠四下一转鬼头鬼脑地悄声道:“大人我进来啦”说着一闪身进了房间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

杨凌知道宋小爱和小伍两情相悦知道她绝对没有向自已投怀送抱的意思但是孤男寡女夜处一室宋小爱的行动又太过诡秘他的一颗心还是忍不住怦怦地跳了起来。

宋小爱走到了面前杨凌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只见宋小爱弯下眼笑眯眯地道:“大人要睡了吧?我只问一句话就走你说乌龟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砸在一个秃头脑袋上呢是不是被狂风卷上去的?”

“啊?”杨凌哭笑不得他只好咽了口唾沫对这位好奇宝宝简要地回答道:“这是一件真事。因为兀鹰捕捉了带硬壳的食物就会从高空投掷下来用石头把它摔碎然后啄食里边的肉。兀鹰错把那位大人物的秃头当成了石头就把抓到的乌龟一下子扔了下来结果把他砸死了”。

宋小爱笑的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地道:“世上竟有这样的倒霉蛋这种离奇的死法可真窝囊呼呼呼弄明白了这下我总算能睡着觉了。”

她喜孜孜地走到门口忽又笑眯眯地回过头来:“要是小伍问你大人可千万别告诉他”。

杨凌哑然失笑他喝了杯茶回到竹榻上躺下手指触到那柄火枪心中突发奇想:“离奇倒霉的死法?这种刚研制出来的燧发手枪保险不太好用阿德妮佩枪时枪口瞄向前方脚下我为了贴身内藏枪口紧贴身子坐下时枪口抵着小腹这也太危险了。

亏得宋小爱这一问提醒了我要不然一个不小心把自已干掉那可真是既离奇又窝囊了。这趟四川之行我不是在和人斗是在和命斗和冥冥中注定我仅有两年阳寿的阴神争这危险还真指不定从哪儿来不行!我必须小心一切可能的危险外部的、内部的、意外的”。

三更天了烛火不息杨凌穿着小衣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件软甲、两筒袖箭手里拿着一把火枪比比划划的正不断试图找出各件武器的最佳安全摆放位置。

宋小爱房中月光穿窗而入如雾如纱。已得到答案的她腰间搭着一条薄衾身子蜷缩如猫睡梦中露出恬甜的笑意隐隐的还有轻微的小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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