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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祥和刘瑾是同车赴宴的。刘瑾守喏请示正德调罗祥去内厂毕竟是伺候自已多年的老人这么些日子看着罗祥和小跑堂儿似的正德的气已经消了再加上是刘瑾出面相求便点头答应了。

罗祥到了内厂还真是如鱼得水。刘瑾派去的那几个太监从小入宫在司礼监搞搞勾心斗角、拍马溜须挺在行让他们管实业什么都不明白基本上内厂原来的下属们只要解说一番他们也就稀里糊涂的签字画押按手印好象什么都听明白了似的以免在手下人面前露怯。

内厂的生意十分庞杂已不限于运输而是由此衍生出青楼、酒馆、赌场、米行、布行等诸多生意这几位大太监即使出过公差的也只善于从这些行业中压榨银子真让他们去经营就不在行了。

这些生意之所以办得好一是走内厂运输门路本钱低再加上于永善于理财、内耗低经营得法又会搞些打响招牌的方法交到他们手中时留下一大堆赊欠的债务内部管理不善。唯一的竞争优势:运输成本低由于运输的‘自然损耗’突然增加了几成也完全被抵消了这些问题还没浮出水面。

再加上内厂使用的是杨凌设计的新式记账方法他们看不明白只知道哪儿又开了几家店子又进了多少货(祸)又有多少王公贵戚入伙(火)自觉生意办的不错哪知道其中许多门道。

罗祥常跑外差见识比他们广阔再加上这是宫中老人所以他们正好把自已根本弄不明白的生意交给了罗祥。一大堆的现代式财务报表交到罗祥手中罗祥还没瞧出个门道先把刘驸马、宋侯爷入股的银子挪进自已腰包置办了一大份厚礼给刘瑾送上门去。

刘瑾见他送礼甚厚在自已面前又乖的象三孙子似的一时高兴就赏脸让他和自已同坐一车同去赴宴了。

罗祥欠身坐在车角恭维地笑道:“公公如今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咱们几个昔年侍候太子的爷们混得风生水起全赖公公关照。说起来张永和谷大用可是有点忘恩负义了如果不是公公出面领着咱们去找皇上哭诉当初咱们就全被刘健、谢迁等人给杀了现在他们有了本事却不把公公您放在眼里实在是万分可恨。”

刘瑾傲然一笑矜持地道:“不把咱家放在眼里?那他张永今天何必要请客呢?”

罗祥诧然道:“不是高凤?啊!原来如此呵呵张永这是肯向您低头了”。

刘瑾微笑不语。

车驾到了‘百丰居’前马永成、高凤、魏彬等五人已经恭候在门前了刘瑾全无昔日哥们相见的亲热派头十足尤如上差接见下属打着官腔派头十足。除了死心踏地给他跑腿的马永成、罗祥其他几人见了心中难免有些不自在刘瑾对此全无知觉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他还不知道这是张永听了杨凌的劝才抱着最后一线避免彻底决裂的希望请他吃酒还以为张永这是愿意向他低头从此为他所用了。也不用人劝刘瑾大剌剌在首位坐了环顾众人一番微微笑道:“除了大用老哥几个都齐了啊?呵呵大用现在出息啦在江南做着土皇帝这都过年了也没份心意送回京来和咱们不是一条心呐坐!坐吧!”

刘瑾是想借此引起众人对谷大用的嫉意让他们把自已当成靠山出路可是这话听在其他几位内侍耳中却别有一番滋味。谷大用出息了?怎么出息的?人家在大同激起兵变惹了天大的祸患出来可是有杨凌保着瞧人家现在混的。

再看看自已当初扳倒了内廷王岳、范亭外廷刘健、谢迁当今皇上各有封赏现在除了张永一直和杨凌走的近还没被剥夺大权其他的老几位事事都得请示刘瑾皇上的赐的权基本全被他收回去了。

跟着杨凌人家是真舍得放权呐跟着你刘公公哥几个心里泛着酸水儿坐下了。他们也不是善茬儿可是没办法呀当初跟错了人现在想跟人家当威国公逍遥自在如神仙去了。

刘瑾呢恨不得长出百十只手来什么事儿都搀和一下不听他的他就排挤你见了自已人亲亲密密见了你就冷言冷语无论你说什么我统统反对你就是李太白在世我也说你写的是打油诗如果是我的人哪怕是一只癞蛤蟆我也能夸成白天鹅。长此下来八虎除了张永、谷大用全成了他刘瑾的门下奴才。

众人各怀心事一一落座高凤还没说话刘瑾已自动把自已当成了主人开始张罗起来。他就象位大家长似的对大家倒是很亲热但那种语气是绝对的高高在上抱着一种恩赐的态度哪怕是吃酒也不容有丝毫质疑。

高凤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众人只好陪笑吃酒直到刘瑾吃的高兴了停下杯子拿着块手巾拭脸的功夫高凤才捧着杯陪着笑脸把希望刘公公高抬贵手、不要寻张氏兄弟麻烦的话说出来。其他几虎忙也纷纷应和合计着这么多人相求刘瑾一定能给大家这个面子。

不料刘瑾一听居然笑了他早猜到今天高凤请酒的目的也想过要如何收服张永盘算来盘算去总觉的张永的权力太大了兼的差也太多了这个面子给了顶多两人以后的关系比较顺自已还是不能把他完全控制在手里。

现如今就连杨凌都被自已扳倒了卧榻之旁岂容一虎酣睡?何况江南还有个谷大用手里管着自已眼热不已的海事衙门彻底打败张永这只鸡才能吓住谷大用那只猴所以他已打定主意不给面子。

刘瑾把脸一扳冷声道:“快过年了咱家过来和老哥几个吃顿酒叙叙旧而已公事嘛就不要谈了煞风景!嗯?朝廷的官职岂能私相授受张永一兄一弟原本不过是两个小贩有什么本事功劳可以入锦衣卫为官呐?”

张永是顺毛驴儿一听这火就压不住了砰地一拍桌子道:“刘瑾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大哥原来还只是个佃户呢可是先在陕西布政使衙门做了参议你现在又在活动让他进京做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别当咱家不知道。我大哥认字儿、兄弟会武多少还有些本事你大哥快六十了屁大的字都不识得进京做都督!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刘瑾把脸一沉喝道:“张永你才不要给脸不要脸!咱家念在昔日情份上才对你客气几分别以为咱家收拾不了你。你以为投靠杨凌当条看门狗就能顺顺当当了么?告诉你就是杨凌现在也不放在咱家眼里你不要不识时务”。

张永气极而笑跳起来骂道:“你这老狗!威国公是帮过咱可是人家从来不干预咱家的事无论人家多大的权、多大的势可是一直真心把咱家当成朋友。看门狗?如果咱家今天跪下舔你的脚趾头那才是真的成了看门狗你刘瑾的胃口太大了想吃下我?小心撑死了你!”

其他几人连忙站起来劝架连拉带拽地刚把张永摁下去“呼”地一声张永脸上蒙上一块白手巾把大家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对面的刘瑾跳了起来指着张永骂道:“混帐东西今时不比往日了还想象当初在豹园儿似的泼你老子一杯酒不成?蹬鼻子上脸的混蛋!”

高凤等人一看赶忙又过去劝他还没绕过桌子去张永挣脱了按着他的魏彬、邱聚抓起只银酒壶掷了过去恶狠狠骂道:“老子舍得一身剐还泼不得你个老狗才?想当老子的老子先把家伙什儿长全了!”

“你个狗日的!”刘瑾大怒一闪身躲过了酒壶抄起酒杯筷子盘子碗的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张永涨红着脸毫不让步一边抓起东西回掷一边骂道:“今日老子请酒给足了你脸面。给脸不要脸老子就是把兄弟都安排在锦衣卫了能怎么着吧?

有胆子咱们到皇上那儿说个明白。你眼红啦?你不是管着司礼监吗?不如把你谈家(刘瑾本姓谈)的男人全弄进宫去当奴女人弄进宫去当婢那多风光啊一家团聚呀!”

这话太恶毒了正捅到刘瑾的疼处刘瑾一声怒吼尖声道:“统统放开!谁再拦着我我跟谁急!”说着挣脱众人就要过去拼命。

张永“哗啦”一把踹开椅子腾腾腾几个大步走到房屋中间一把抄起袍襟往腰带里一塞刷地扎了个四平马呲着牙冲他笑:“来呀来呀老子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就不姓张!”

刘瑾这才醒悟到人家是会功夫的真上去只有更丢人可是不上去又咽不下这口气就在这时刘瑾的家人蹭蹭跑进来几个张永一瞧骂道:“打群架吗?来人!”

门外立即又冲进来几个清一色是京营的官兵一瞧老大跟人家干起来了这些大头兵可不管对头是谁刷地一下就拔出了腰刀。

高凤急了连忙跑到中间大声道:“我说刘公公、张公公您两位都是爷都是我的爷行了吗?咱就不能平心静气说会儿话么?老兄弟见次面也不容易!”

刘瑾并没唤人那些家人倒不是进来帮忙的而是有紧急消息告诉刘瑾。原来刘瑾插手盐法发布命令禁止空文虚引、禁止私贩夹带。可是太监常浩奉命去南京公干时携官盐充作购买织造的银子又夹带了私盐想大捞一笔以前这事儿有公干的太监常干结果被内厂的探子查出来立即禀报了现在掌管着内厂的几个档头。

消息传到刘瑾那儿刘瑾和常浩没啥私交便立即派人去逮捕常浩还杖打了没查出常浩夹带私盐的巡盐御使逮捕了帮常浩运私盐的盐运使宁奇润趁机拷打收脏把他们的家抄的干干净净就连这位盐运使的女儿都卖掉换了银子收进了自已腰包。

这一记惩贪风暴真起作用各地盐运使再不敢冒这风险不料刘瑾自已却以运送海鲜为名夹带私盐贩卖。用的方法很稀奇这海物要保持不坏上边总得洒点盐腌着可问题是人家刘大官人是一车盐上象征性地放一条鱼根本就是拿沿路的巡盐官们开涮。

可他们偏偏碰上了一个清官这位巡盐官查出了十几车私盐立即下令收缴刘瑾的家奴便悄悄亮出了刘瑾的招牌那位巡盐官立即扯开嗓门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痛骂他们冒充刘公公家人违法乱禁、贩运私盐还败坏内廷刘公公的英名。

巡盐官大肆宣扬了一番刘公公禁私盐、肃贪腐的清官形象当场扯碎了刘瑾写的条子然后把这些既不敢再承认是刘瑾家人又无法说明白自已到底是什么人的私盐贩子全押了回去。刘家的人什么时候吃过这哑巴亏最主要的是如果其他官员全这么办那刘家不是少了一条财路吗?

所以负责接盐的人没等到人便一路寻来得了消息便立即报回京来。贩运私盐超过一定数目是要砍头的那个盐运使已经把砍头名单报上去了其中有一个被抓的人是四管家的侄子他得了讯急的不行这才没等刘瑾回家就急急赶来了。

刘瑾一听果然大怒十几车盐呐再掺上沙子掺上土那得卖多少钱?张永这小子正在浑蛋一个小小巡盐使也浑蛋起来了敢和咱家叫板的人不少呐!

刘瑾把眉尖一挑杀气腾腾地道:“走马上去户部!吞了我多少我让他给我吐出来多少!还有那个不开眼的东西再不惩治就反了他了!”

刘瑾权力比张永大打架可不行!别说厂卫在他面前一直是和稀泥就算完全听他的那些特务擅长的又不是打仗能是京营官兵的对手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给他一拳不如捅他一刀瞅准了再出手也不迟想到这里刘瑾暂时忍下了这口恶气对张永冷笑道:“动拳头?动拳头显不出咱家的手段!姓张的和我刘瑾作对你就慢慢消受吧!但愿你消受得起!”

说完一拂袖子刘瑾扬长而去。其余几虎面面相觑心头都有点恚怒怎么说也是大家一齐出面相托刘公公现在也也太嚣张了根本就是目中无人呐。

张永把袍子从腰带里扯出来想了想不放心了牟斌曾被刘瑾整的很惨邵节武堂堂北镇抚司镇抚使还曾被刘瑾关过大狱他能不能抵住刘瑾的压迫?今天事闹的这么大要是兄弟真被赶出锦衣卫那自已以后也不用混了脸全丢光了。

他在房子里打了个磨磨然后向高凤几人团团一揖说道:“几位兄弟好心好意张永铭记在心今日累几位跟着张永拂了面子是张永的不是。改日张永再设宴给诸位兄弟赔罪。咱家和刘瑾算是势不两立了不能等着他打上门来手头有点事得马上办咱家也告辞了”说着张永又是一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高凤气的呼呼喘气一屁股坐回椅上想了想这和事佬当的实在丢人不由愤愤地一拍桌子。其他几人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也在椅上坐了下来房中杯盘狼藉一时默默无言。

张永出了大门雪花已飘了起来他仰脸思忖片刻上车说道:“走!去兵部!”

锦衣卫虽然大权独掌地位超然但是兵制仍归兵部他知道刘宇现在在杨凌和刘瑾之间摇摆不定但杨一清却是杨凌一派的人如果再有杨一清的支持那么牟斌那儿就更能稳住阵脚了。他不是不能给兄弟另外安排个差使但是现在能否让兄弟在锦衣卫站住脚关乎到他的权威是否存在了无论如何他要与刘瑾搏上一搏!

张永到了兵部见大门口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一个身材健美的蓝衣少女背着双手独自傲立在兵部大门前对面一群兵丁持着刀枪却不敢逼近一步。少女身后站着近百余人都是普通百姓打扮不过全都是二十多岁的健壮小伙手里同样持着刀枪地上还按倒了十几个官兵钢刀压在脖子上。

张永心中好奇这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跑到兵部衙门闹事张永忙叫人停了轿子靠在石狮子旁边。只见对面一个校尉色厉内茬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冲撞官驾不怕杀头么?快快速手就缚否则格杀勿论!”

对面的娇美少女满不在乎地道:“冲撞官驾?你小子给我搞清楚若论官我的官比他的官要大得多呢竟敢对我污言秽语真是岂有此理!我来这儿是要见骁骑尉伍将军的不是来闹事儿的伍将军在不在?”

五品的骁骑尉在京师可算不了什么大官儿被她拿下的人却是大内锦衣卫首领杨玉权柄极高那个校尉怎能让她把杨大人这么摁在地上脸颊贴着雪地说不出的狼狈。校尉道:“我已经派人传禀侍郎大人马上就出来快快放开杨大人你闯了滔天大祸了!”

杨玉是锦衣卫的人这女子不知是什么人居然领着百余人闯到兵部手中还持着兵器可以想见杨玉只要给她安个试图造反的罪名就能把她们全抓进大狱。这样娇美可人的女子一旦沦落到杨玉这个好色淫邪的祸害手中可以想见将有什么样的下场那校尉心有不忍不禁叹了口气。

少女格格一笑说道:“好吧不让我进去我就等你们大人出来”她妙眸一转瞧瞧被摁在地上正恶狠狠地瞪着她的杨玉道:“你也姓杨?啧啧啧同样是姓杨这官儿差远了人品差的更远。哼!瞪什么瞪敢对我那么无礼不宰了你已经算便宜你啦!”

这时兵部左侍郎杨一清急匆匆走了出来听说有个女子率了百十号人居然包围兵部他也十分好奇当下领了几十号人个个持了兵器出门一见这般情形不禁诧道:“你这女子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王法了么?竟敢在兵部门前闹事扣押朝廷命官快快把杨大人放了!”

张永见他出来了这才上前相见道:“杨大人咱家有礼了”。

杨一清见到张永忙拱手道:“原来是张公公客气客气。呃且待本官处理了此事再接待公公”。

张永笑吟吟地道:“呵呵杨大人请便咱家的事儿不急”。

对面的蓝衣小姑娘听了两人对话乌溜溜的眼珠儿一转诧异地道:“又是杨大人?怎么这么多姓杨的大人?”

杨一清看了她一眼走上前道:“姑娘是什么人要见哪个杨大人为什么带人冲撞兵部扣押杨玉大人?”

蓝衣小姑娘眉毛一横比他还嚣张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冲撞兵部啦?兵部门口不准站人只准站些畜牲?”

杨一清勃然大怒叱道:“大胆!不知天高地厚!”

蓝衣小姑娘嘻嘻一笑弯腰施礼道:“呵呵多谢大人夸奖另一位杨大人也这么夸过我呢。那位杨大人学识高深的很本姑娘虚心向他请教现在还真就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啦要说天多高地多厚这位杨大人你知不知道呢?”

这小姑娘巧笑宜人叫人看着就觉的可爱要不是在兵部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杨一清还真不忍责罚她他又好笑又好气地道:“狂妄的小女子本官是兵部左侍郎杨一清你为何带人到兵部闹事还违禁持了刀枪快快说个明白否则本官决不容你就此离去。嗯?你说杨大人哪个杨大人?”

姑娘说道:“杨凌杨大人呐他嘱我早日进京从军效命我这不是紧赶慢赶的来了京师了么?结果可倒好本姑娘到了兵部大门进不去又碰上这个混蛋对本姑娘言语非礼、动手动脚我没宰了他还是看在杨大人面子上呢”。

“杨凌杨大人?”杨一清恍然他不解地瞧瞧这少女和她后边那些面目黎黑、打扮各异的青年心中不免疑惑:“杨大人这是从哪儿招来的奇人异士呀一个女子让她从的什么军?呃不会是威国公在外边又招惹下的什么风流孽债吧?”

这样一想杨一清的语气顿时谨慎起来杨玉趴在地上挣扎着叫骂道:“小贱人你既无腰牌、又无令符兵部大门也是你进的?本官好意询问几句你的人竟敢把本官打倒在地杨大人你要为下官做主哎约!”

状没告完脑袋上被手直痒痒的砍头三人组用刀把敲了几下他急忙恨恨地闭了嘴。

杨玉今儿来兵部是跑官来了临近大年了六部皆已封衙封印不过杨一清未携家眷进京他就住在当初刘大夏住的小跨院里以兵部为家杨玉眼热被张永的兄弟占据的指挥佥事之位算计着杨一清一向对内宦没什么好感自已和他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人所以携了礼物想通过兵部活动给锦衣卫继续施压刘公公那儿再一说合这官没准就到手了。

不料杨一清一味推诿两个人扯了半天皮杨玉既没捞到答应的允喏又没得到拒绝的消息杨一清仅靠着一份俸禄别无来钱的门路正愁过年过不好呢这礼物倒老实不客气地收了。

收了礼却不办事把个杨玉郁闷的不行他怏怏地告辞出了兵部正瞧见一位长的甜甜的俊俏姑娘带了几个人在门口儿说话。杨玉素来好色这女子容貌俏美风情与京师女子相比别有韵味把个色鬼又惹动了淫心不免笑淫淫的上前唤声“小娘子”拉扯起关系来。

宋小爱瞧见他那副贱样心里就有气杨玉一向跋扈惯了见这姑娘粗布蓝袍也不象大户人家的姑娘根本懒得问她身份还以为是哪个大头兵的女儿或者妹子两边都没问明白对方的身份他的爪子就摸上人家姑娘的香肩了。

宋小爱是蓝壮的头人在壮家汉子眼中就是公主就是王啊一见头人受辱小姑娘又发了彪他们立即一拥而上亮出兵刃把杨玉和几个手下抓了起来。门口的官兵见状上前帮忙这一下坏了街对面发一声喊冲出百十号人来把这些官兵吓了一跳赶紧退守门口叫人通报杨一清去了。

杨一清听闻过杨玉的名声这小子好色可是却不好青楼红妓他偏好勾引良家妇女。专喜欢调戏大姑娘小媳妇儿要是有貌美的小寡妇儿更是馋涎欲滴这位姑娘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他瞧瞧杨玉心道:“这姑娘要真是威国公的心上人你这揍怕是白挨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还真该挨揍”。

杨一清和颜悦色地对宋小爱道:“啊原来是杨凌杨大喔杨大人现在荣升威国公该称国公爷了呵呵姑娘原来是威国公爷请进京的国公爷现在不在京师呃可否让本官着人带你去国公府呢。对了一场误会姑娘还是放了杨玉大人吧这街上人多被路人瞧到了不好”。

宋小爱柳眉一挑欢喜地道:“国公爷?比总督大吧?呵呵呵杨大人又升官儿啦!”她美滋滋地说完上下一打量眼前这官儿一部长胡子虽没伍汉超他爹长可也不算短嗯应该是个正经人。

宋小爱便很大方地摆摆手道:“好啦你是兵部侍郎论品秩咱俩一边高论权力你得管着我我就给你个面子把那不开眼的东西放了”。

杨一清奇道:“品秩?你你到底什么身份?”

宋小爱道:“我是广西壮家兵参将官宋小爱皇上赐的总兵衔他冒犯我算不算冲撞上官?我带侍卫到兵部可不可以?”

杨玉被人放开了一听人家姑娘的身份却傻了眼趴那儿愣忘了起来。杨一清也听说过这位女英雄不由肃然起敬拱手道:“原来是宋大人哎呀快快请进守门的兵丁也没些规矩怎么知道了大人的身份还不通报!宋大人张公公快快请进”。

宋小爱听了脸一热这事倒不怪守门的兵丁杨凌通过军驿传递消息给她信上没提自已已升为国公的事只告诉她伍汉超已安排到兵部让她进京后先去杨府再想法安排她。

可她会情郎心切进了北京城径直奔兵部来了到了门口忸忸怩怩细声细气儿地只说要见伍汉超伍汉超现在不在兵部里他刚到兵部认识的人又不多兵丁懒得搭理结果杨玉慧眼识美人上前搭讪才闹成这副局面。

杨一清领着二人进了兵部衙门杨玉爬起身来根本没人搭理他想一想这个女人无论是和杨凌的私人关系还是现在的官职根本不是他一个千户办得了的人只好忍气吞声地滚蛋了。

杨一清把二人请进府叫人送上茶来三人一番叙谈他有意把杨玉的来意泄露给了张永张永一听方才那混蛋是抢他兄弟的位子来了恨得牙根痒痒早知是这回事刚才他也要揍杨玉一顿了。

宋小爱问了杨凌升官的情形听说升了国公他现在已经不在朝中掌权心中不禁有点失落。她倒不在乎升官问题是她和伍汉超还未成亲总不能住到他那儿去她本来是不在常规军队编制之内的军中将领如果不能有个名正言顺的安排难道要住到杨府吃干饭不成?再说带来那百十号人都做着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美梦呢现在要怎么安排?

小姑娘暂时抛下想情郎的心思黛眉深锁犯起愁来。她打了杨玉张永正觉解气而且也恨不得多些跟刘瑾捣乱的人心下一琢磨倒给他想出个办法来。

张永嘿嘿一笑道:“宋总兵莫急一会儿离开这儿咱家去请旨给你安排个去处保证威风凛凛那杨玉也罢他背后的何人也罢没人敢找你的麻烦还能安排你的人马”。

宋小爱是杨凌召进京来的张永也就没有许多顾忌他对杨一清说明来意请他帮忙从兵部衙门的角度对牟斌给予支持。他和刘瑾的官场斗意味着什么杨一清自然明白他也不想让刘瑾把持锦衣卫、控制京营自然点头答应大家谈的一团和气张永便带着宋小爱告辞离开了。

两人刚刚走出兵部大门一骑飞来宋小爱眼尖那人还没下马她已欣然唤道:“汉超!”拔步迎了上去。

伍汉超见是宋小爱到了不由喜出望外他掐着指头算日子小爱应该也快到了只是不知具体日期想不到刚从威国公府回来就瞧见了她。

两个人冲到一起四目相望飞扬跋扈的宋将军立即变成了温温柔柔的小女人两个人絮絮温语雪花在他们身边随风飞舞在他们眼中这风雪却似离得好远好远。

两个人先叙离情思念之苦最后才问到离别后至今的情形伍汉超听说她一到就把锦衣千户杨玉打了不由苦笑道:“你呀真是不知天底地厚京师贵戚高官甚多比不得你的家乡以后万不可如此了”。

“嗯!”宋小爱含情脉脉地看着情郎一脸温柔甜蜜的笑:“刚刚大胡子杨大人也这么说呢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是你们男人训斥女子常用的话呀”。

她忍不住又卖弄起来:“我还真的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呢你知道么?”

张永初一看还觉得温馨浪漫可他拢着袖子在不远处站着眼瞅着一对小情人旁若无人现在已经快变成雪人了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道:“宋大人还要去见皇上呢你看是不是”。

“哦!”宋小爱应了一声轻轻捏捏伍汉超厚实的手掌柔声道:“张公公答应在皇上面前为我谋个差事这样我才方便和你长相厮守呀。乖等着我”。

伍汉超哭笑不得被宋小爱调戏早已成了这对小情侣的一种调情手段好久不见了宋小爱忽然调皮起来伍汉超觉得特别亲切。

宋小爱在情郎面前走路也动人起来伍汉超痴迷地看着她腰肢款款摆动的妩媚轻快的步伐如雪花般轻盈一个侍卫给宋小爱牵过了马来她接过马缰扣住马鞍忽地回眸一笑吃吃地道:“想教训宋小爱的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翻身上马拍拍马鬃格格笑道:“乌龟为什么砸秃头害你几个晚上想的睡不着觉啦?现在我告诉你天呢有两个屁股高地呢没有三尺厚至于为什么想不通回家接着想去”。

伍汉超把脸一板哼了一声一语双关地道:“嗯想不出的话家法伺候”。

宋小爱脸儿一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想想伍汉超这种超级好奇宝宝今晚十有八九又要睡不着觉了他想着自已出的谜语就是想着自已不禁开心地笑起来。

雪地上一串银玲般欢快的笑声袅袅马儿已经远去了伍汉超苦笑着掸掸帽子上的雪花上回那个谜语害他几晚上睡不好连求带哄的宋小爱才把答案告诉他。想不到现在又给他出了一个。继调戏之后猜谜似乎成了宋小爱折磨他的第二手段而且还越玩越上瘾有点乐此不疲了。

张永的心眼虽比不上刘瑾可也不比他少几分他带着宋小爱到了豹园让她候在外边一溜烟儿去见皇上了。

正德正在看奏折张永督管着豹园安全事务也是常客所以正德见了他很随意地打声招呼免了他大礼参拜就径自继续看奏折。

张永把火碳炉子往皇上跟前挪了挪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只见正德皇上看着奏折摇头道:“上回宁王奏本请求复三卫朕没允准只是着地方官府加强缉盗维持治安可这江西巡抚也太无能了强盗越抓越多你瞧宁王上本说盗贼横行时常入王府行窃王府家丁人力有限再加上宫殿年久失修堂堂王府很多房子现在一下雨就漏水也太可怜了些。”

张永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道:“莫非宁王又请求复三卫了?”

“这倒没有他说王府的琉璃瓦许多被踩坏、或者风雨破坏了要更换一下的话大约两三万件吧这是皇家督造的他自已做不了主向朕请旨呢”。

正德愁眉苦脸地道:“江南的海税银子已经递解进京了嗯这才刚刚开市前后几个月的功夫许多外国商贾还没来得及和大明交易呢税赋已经快赶上去年江南三镇递解的税银了帮了朕的大忙啊要不然年底给予百官的薪俸犒赏三军的用度、筹备过年的费用全都不知从哪儿出了。

依朕看再有两年功夫这日子准能好过可这两年不好捱呀。宁王要换琉璃瓦连造带运加上其他修缮又得一大笔银子让朕从哪出去?可这维修王府本就是皇家贴补的事儿宁王逢年过节进礼甚绰换个瓦而已朕怎好拒绝?”

“是是是”张永正想使坏让皇上派刘瑾去想办法却听正德自语道:“嗯刘瑾在批奏中的提议倒不错朕不理他这个碴儿只追究盗贼横行的事儿允许他恢复三卫兵马加紧缉盗以保王室安全。呵呵把他想要银子要瓦的事儿就这么不着痕迹的避开”。

张永听说过宁王府中官年底进京给皇上送礼又给刘瑾也备了一份厚礼不过他和宁王没什么来往懒得计较这事儿正好趁这机会谈起自已的目的来:“是啊皇上无论天下如何大治总是有些胆大妄为之徒违法乱禁的。

别说地方了去年杨凌在京师被山贼劫掳、侯府被数百强盗攻击可见这些山贼何等胆大。还有在大同邪教混入官府作官勾结外虏若非皇上大智大勇这才力挽狂澜换了旁人必然为其所害。”

正德想起在白登山如果不是杨凌稳住三心二意的花当王守仁及时挥兵来援还真说不定重演土木堡之变不由连连点头。

张永趁机道:“老奴听说永福殿下为太皇太后祈福要出家修行为求清静尼庵盖在郊外这保护之责也不可不慎重啊。虽说殿下出了家可是在天下人眼中仍是先帝之女当今皇上御妹如果有宵小之徒打主意那时可就坏了”。

“出家?”正德脸上涌起怪异的神气:“出家出家这个妹子早晚出溜到杨家这事儿得帮妹妹瞒着张永虽然可靠比较掉价的事儿还是不跟他说的好。”

“不过他说的也是偌大的驸马府啊不是是偌大的尼姑庵就派些宫女随同出家一个男人也没有别说安全了如果哪个宫女出了宫胡乱勾搭男人把肚子搞大了那岂不是连妹妹带自已都跟着丢人?还真该找人保护起来要不让刘瑾派些番子把尼庵四下围住?”

张永一边看着他脸色一边道:“皇上还记的江南剿倭征调广西狼兵皇上亲自颁诏任命的狼兵总兵官宋将军吧?那是一位女将骁勇善战屡败倭寇替咱大明立下了赫赫战功对朝廷很是忠心。

这位女将军是闲职这不过年了嘛她进京拜望杨凌大人恰巧被老奴碰到了。老奴就想这位女将武艺既高又是女人如果皇上请她保卫尼庵出入方便还不会惹闲话所以就赶紧把她留住赶来见皇上了皇上觉的怎么样?”

正德一听眉开眼笑摞下奏折道:“不错不错亏得你给朕想着唔让一位女将保护御妹这主意非常好。”

他说到这儿眉毛跳了跳心中忽想:“千里进京探望旧帅?她不会是是杨卿相中的要是那样可是给妹子找了个情敌了她不从中坏事才怪”。

正德想到这儿又婉拒道:“这位宋将军年方几何?在京里没旁的亲人了吧?她是壮家头人留她在京里她愿意么?再说她是女人她手下的兵将总不会都是女兵吧?又不能全都住进庵里去朕以什么名义来安置?不妥不妥”。

张永道:“这位宋将军已和兵部骁骑将军伍汉超订有婚约所以留她在京里想来她是一定愿意的。让她保护尼庵只是为了方便她进出请示巡察安全她的人马自然是驻扎在庵外的至于名义那也方便的很杨凌不是晋升威国公了么皇上的这七座皇庄就少了人看守了不如就把这个御前亲军统领的职位委给宋将军既看管皇庄又保护尼庵一举两得”。

正德皇帝一听她已有了婆家顿时笑容可掬地道:“使得使得这个法子好那么你就给朕去传旨吧任命宋将军为御前亲军侍卫统领代朕管理皇庄兼任皇庵护法将军”。

张永正中下怀他正想领旨退下正德忽道:“你这一说朕倒想起来了天下不靖杨凌奉旨去霸州查抄黯夜财产只让刑部派了些差役跟着可是不太妥当。不行不行太不安全了”。

他站起身来在房中踱了几步问道:“宋将军进京来了多少侍卫?”

张永忙道:“带了百余侍卫皆是精干武士”。

正德摇头道:“不够不够你旨意照传再从京营中挑选些强兵凑齐一千之数交给宋将军。她是皇庵护法杨卿是为筹建皇庵去霸州查抄罚官这样贴得上边儿反正现在庵堂未建她也无事可做让她带兵去霸州追上杨卿先为他护法吧呵呵!”

张永叹服道:“皇上体恤下臣关爱威国公老奴感佩无限。老奴这就去传旨”。

张永原还以为皇上会见见宋小爱想不到这么痛快皇上就答应下来了他一身轻快地退了出去。正德笑眯眯地看着他离去心道:“护法护法妹妹还没过门儿先去护护未来的妹婿也不错。”

或许是因为杨凌比他岁数大的原因正德一想象起杨凌得一本正经叫他大哥的模样就觉得占了莫大的便宜心中乐不可支全然不去想代价是把自已妹子给了人家。

不着调的正德皇帝自顾自地傻乐了一会儿又拿起刘瑾批过的那份奏折看了两眼提起朱笔批下一行小字:“允刘瑾所拟照此办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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