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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一边走一边对江彬介绍了大致情形江彬听了也是惊骇而笑难以想象世上竟有如此荒唐的事。杨凌在京时倒听说过江南有个乡村一个村夫自立为帝封后封臣因为交通闭塞直到十年后消息才泄露出来。

幸好这些不怕死的混球遇到一位仁主弘治皇帝听了只是当成一个笑话和刘健、谢迁等近臣说笑一阵下了道恩旨赦免了他们才没有酿成屠村的惨剧。

杨凌虽听过这种荒唐事可是心中一直以为是发生在偏僻荒凉的地方一些愚昧无知的乡民才有可能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来。王满堂的父亲王智是霸州有名的讼棍她又自幼闯荡街市见多识广怎么也会干出这么愚昧透顶的事儿来呢?

江彬听说是一伙乡民谋逆造反自立为帝心中顿喜:这可是大功一件尤其这次又是和杨凌一起作战沾着人家大福神的光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又得升光了。

一念及此江彬兴致勃勃隔着老远便抽出明晃晃的双刀凶悍地带着宣府来的十几个兵、京城里的一伙家丁要去消灭一个国家了。

那地方并不是很远踏进芦苇荡大约三里左右的路程。夏季时雨水充足这里都半淹入水要用竹筏才能摆荡水中鲤鱼、鲇鱼受到惊吓十多斤斤重的大鱼有时都会自已跳上竹筏水土十分富饶。

只是这片芦苇荡毕竟走到深处四下不见人影儿所以平素无人来此。到了芦苇荡深处有一片较高的地形如一座小岛侍卫们都紧张起来刀枪出鞘屏住呼吸饶是江彬艺高胆大也不由放轻了脚步。

可是等大家冲到近前就着皎洁的月光向前一看不由统统呆在那里。

正前方一个茅草棚子很大的茅草棚子后边是既不高也不大的四间平房除了中间一幢有砖有瓦还象点模样其余三间根本就是用石头黄土垒起来的。一众侍卫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览无余的空旷土地上也就这么点东西月光幽幽淡淡的照在这几幢很普通的民居上。

江彬一脸怪异悄声问道:“国公爷您说的就是这儿?”

杨凌也象做梦似的此时领着他们前来的那个侍卫已把一直埋伏在这儿的廖四儿领了过来杨凌不敢置信地道:“你们说的就是这儿?”

廖四点头道:“是国公爷没错儿就是这里”。

杨凌木然半晌才道:“这里一共有多少人?有多少警卫?”

廖四儿轻声道:“方才他们睡了卑职看实在没什么风险就摸进去把一个起夜的家伙抓了出来现在被我劈晕在那边。经卑职盘问这个国叫大顺国年号平定现在是平定二年国里有皇后有左右丞相、还有文武大臣。”

杨凌沉住气道:“那现在里边有多少人?”

廖四儿神情怪异地道:“那个叫王满堂的女子一回来就有两个拿棱枪的汉子上前见礼口称皇后陛下我们大惊之下就让宋风先赶回去禀报公爷了不过方才卑职拷问抓来的那个侍卫才知道才知道呃现在大顺国里边只不过才九个人”。

“当啷!”一声把杨凌和身边的侍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江彬从地上捡起两把斩马刀干笑道:“没事没事一时失手”。

杨凌吁了口气继续问道:“大顺国九个人?一共就九个人?”

廖四儿讪讪地道:“倒也不止据说该国一共二百六十多名臣民平时不需要来晋见皇帝。如今住在皇宫里的是皇帝、皇后和左丞相封小木此外还有一个小丫环五个侍卫那侍卫原本是附近村庄的佃农。至于大臣们每逢三六九日会在那座”

他一指那个茅草棚子:“那座金銮宝殿拜见皇帝研讨国家大事。大顺国的右丞相是胜芳镇梁家村的土财主梁得子威武护国大将军是樊家庄的樊屠户”。

“当唧”江彬的双刀再次落地旁边的每个侍卫都用怪异的眼神儿看着杨凌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杨凌怔了半晌才长吸一口气大手一挥断然道:“大棒槌带两个人把大顺国给我灭了呃不要伤了皇帝和皇后!”

立国一年零四个月的大顺国在大明朝威国公爷的英明指挥下犹如一场闹剧般亡国了整场国家战争历时不超过一盏茶功夫杨凌的功劳簿上就涂上了重重的一笔:大明威国公于正德二年元宵佳节率家将灭大顺国俘其皇帝、皇后、左丞相暨御林亲军若干胜芳镇巡检司。

当发现这个所谓的国家根本谈不上谋逆造反完全是一群愚夫愚妇们制造的闹剧时杨凌对巡检司衙门的警戒心消除了这些人不能带去客栈关押便全部带到了巡检司。

好在今日是正月十五要维持地方治安防止宵小行窃防止灯烛失火所以巡检司的官员、士卒们都在。杨凌将罪犯移交巡检司旁审大顺国造反经过。

胜芳镇巡检大人石宗武一个九品小吏今天不但有威国公为他旁审而且审的还是一国的皇帝、皇后和丞相弄得石大人直到坐上了大堂还以为是今晚喝多了做的一场黄梁梦。

大顺国的皇帝就是赵万兴他也不用动刑便跪在那儿老老实实交待了实情。果如赵疯子所料原来王满堂象个野丫头似的整天抛头露面她又长得娇艳美丽自然为许多风流浪子仰慕追求。

封小木有个远房外甥叫段长这段长上过私塾可惜却没考中秀才无所事事之下就来投靠舅舅就此认识了王满堂。段长相貌堂堂又能说会道王家大姑娘又到了思春的年纪两个人一来二去干柴烈火稀里糊涂的成就了好事。

到了这一步就该论及婚嫁了可是王满堂却知道父亲虽然娇惯自已但是以他的势利不会答应把自已许配给一个地无一垄、房无一间又无功名的穷书生于是二人才和舅舅小木合谋策划了贵人临门的计谋顺利讨得了娇妻。

段长娇妻到手岳丈间又殷实富绰本来也知足了可是谁料王智却是个极好面子的人。段长和王满堂不张扬他们老夫妻却见了谁和谁说大讲自家女婿是个大贵人的事。

王智是个讼棍口才极好段长弄的那点小把戏又经他能把死人说话的大嘴巴渲染夸张一番又正赶上霸州神棍横行百姓整天介神啊鬼的好时候竟然有许多人相信了见了段长毕恭毕敬有些人还馈赠厚礼先巴结着这位未来的大贵人。

这一来段长的心眼儿还真活了他到底没什么真本事在岳父家混上一天两天容易天长日久真相败露虽说木已成舟不能退亲不过受到冷遇那是一定的他发现百姓如此易骗大可借此机会敛财。

但是霸州城他不敢待毕竟在那儿住过一些日子了许多无行浪子都见过他一旦被他们发现这个命中注定贵不可言的大人物就是原来跟着他们蹭酒喝的那个小混混牛皮就被人戳破了。

于是经过一番准备段长和妻子搬出了王府来到胜芳镇重施故伎。上次骗人只为了骗个媳妇儿媳妇儿骗到手后发现居然有许多人愿意上当段长开始编造谣言谋起财来。可他不是神棍出身既不会念经超渡又不会画符抓鬼便从命相上着手吹嘘自已命格极好是神人下凡早晚必成大器。

牛皮吹多了也就不要脸了从一开始的将来必成一方封疆大吏再到封王封候最后干脆说自已是皇帝命了。可也怪他的牛皮吹的越大那些乡间百姓越是相信段长化名赵万兴成了十里八乡家谕户晓的人物。

大家都想跟着贵人沾点光将来贵人得了天下自己也能捞个一官半职什么的。渐渐地地痞流氓、失业农民开始聚到他的身边经过这些人的证实和宣传于是更多的人投靠过来其中还不乏家境富裕的乡绅地主。

赵万兴、王满堂夫妇就靠着一张嘴唬弄了不少人为他所用心甘情愿地孝敬钱财和食物给他们赵万兴也毫不吝啬肯投靠过来的人人封官。

一个扛锄头替人家打工的忽然成了大将军一个整日对人点头哈腰的小老板忽然成了吏部尚书这样的戏剧化场面令这些梦想大富大贵的百姓趋之若鹜他们和赵万兴夫妇共同编织着这个当官梦。每到三六九日便兴冲冲地赶到这所隐密的住处享受一番当官瘾上朝拜君王共议天下事想不到今天假皇后碰到了真国公千秋成载的大顺国就这么完蛋了。

国灭得顺案子审得也顺江彬眼巴巴地看着那位娇艳的让人很想啃上一口的王满堂也被押了下去大美人儿瞥向他的哀肯求告的眼神儿令得江彬心中一软很想当堂向杨凌求情可是他也知道这件事虽然滑稽但是牵扯上自立为帝再荒唐滑稽的闹剧也变成了天大的事莫说他兜不下来就是威国公杨凌也不敢私自处理此事。

果然石巡检对杨凌毕恭毕敬地道:“国公在卑职辖内竟出现这样荒唐的事情时间长达一年有余卑职却一无所知是下官失职。下官会自请处分至于这伙谋逆钦犯理应上呈京师贼犯是国公爷慧眼识破的也是国公爷率人抓获的您看是您上书朝廷还是由卑职来办?”

杨凌想了一想包揽下来道:“这些人犯明儿一早你就派人押送霸州大牢另外对他们供认的右丞相、大将军等人也要抓起来至于普通依附的百姓着保甲里正严加看管不准外出就是。至于奏折就由本公爷来写吧”。

杨凌是想起了弘治帝宽释山村称帝的愚民的事想好好筹措一番说辞给皇上呈报一份查抄黯家财产的报告顺便轻描淡写的把这件经历提一下这样说不定能保住那些愚人性命否则让巡检司报知州衙门知州衙门再正常上报京师奏折必然落入刘瑾手中刘瑾崇尚酷法治国他大笔一挥这两百多号人一个也活不了。

可是认真说起来这些人还真是既可笑又可怜他们只不过在那芦苇荡里搭几间房子如同小孩子过家家尝尝当官的瘾罢了根本无心造反如果全砍了头未免有些残酷。

杨凌又道:“至于你失职之罪还是有的。不过这些人并没有为非作歹所需用度全靠那些想当官迷了心的百姓捐赠外人实难发觉。何况他们在芦苇荡中搭几幢房子呵呵就算你巡检司的人见到了会猜到那是皇宫才怪你不必过于自责。知州大人那里本国公会为你说项”。

石巡检一听喜出望外他这从九品的官儿当得香滋辣味儿要是为了这件事被撤了职心中实在舍不得如今国公爷说要保他那这乌纱帽儿就稳稳当当大风都吹不走了。

石巡检连忙跪地磕头说道:“多谢国公爷抬举卑职正让副巡检去传所有兵丁和民壮来一会就按名单把重要叛逆全部抓捕归案”。

“嗯!”杨凌起身抻了个懒腰道:“那好你忙你的公事我也该走了”。

“国公爷且慢!”石巡检慌忙起身一溜儿小跑去旁边记录笔供的刀笔吏案上取了纸笔过来恭维地道:“国公爷明日一早卑职就率人去捣毁大顺国的所谓皇宫在那里竖碑载事警戒后人。请国公爷提首诗以告诫后世有非份之想者”。

杨凌哈地一笑这石巡检一个粗犷武人也懂得卖弄风雅讨好上司。

题诗?我哪会什么诗呀要是走哪儿都整几句打油诗我不成了一人作诗数量超过《全唐诗》、却没一首及得《全唐诗》的乾隆皇上了么?

杨凌微微一笑正欲出口拒绝忽地心中灵光一闪想起一首诗倒极其妥切恰当。这诗作者不算太出名杨凌也不记得出于哪朝哪代了不过他前世习练书法曾经写过这首诗还裱糊起来挂在自已家中。

霸州百姓一再受骗全因一个贪字留下这首诗以警醒后人也好反正只说题诗又没说一定要是自已作的于是杨凌挽起袍袖笑吟吟地道:“好那本公爷就提诗一首以劝谕后人”。

杨凌的书法虽不算出众可也还过得去他提笔挥毫宋小爱乖巧地取来墨砚在一旁砚墨观看只见杨凌在纸上写道:“终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

堂上众人包括江彬顶多粗识文墨哪看得出好赖只会翘指叫好只有宋小爱颇具才学见大人这诗粗浅了些不但言词不够优美也不讲究什么平平仄仄平平仄恐怕写出来刻在碑上会令一些酸生腐儒笑掉大牙成为威国公的笑柄不禁替他担起心来。

却见杨凌停笔蘸了蘸继续写道:“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缺少美貌妻;娇妻美妾都要下又虑出门没马骑。

将骑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家人招下十数个有钱没势被人欺。

一铨铨到知县位又说官小势位卑;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要登基。

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是上天梯。

上天梯子未做下阎王发牌鬼来催;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还嫌低。”

看到这里宋小爱不禁双眸一亮此诗不讲修饰不讲平仄难得的却是一番喻意灵气逼人宋小爱也不禁随着叫起好来。

杨凌写罢掷笔道:“移山可填海欲壑终难平。计较盘算一生苦到头不过三尺土。但愿世人能从这些荒唐事中有所了悟、有所警醒啊!”

移山可填海欲壑终难平。有几人能从文字处警醒又有几人能够顿悟?至少张忠张公公是决不可能的。对张忠来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金子银子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为了搜刮民财他是不遗余力。

捐给四圣僧的钱财被知州衙门追回来了也按照香资功德册上记载的数目还给了他。张忠不要女人、不要名声只求今世财来世福现在来世福指望不上了更是一门心思扑在暴敛今日财上。

张府后院儿灯火通明木架子上吊着几个人大冬天的居然只穿着单薄的小衣衣衫破烂沾满血污可是被吊起来的人不知是晕迷了还是麻木了在寒风中轻轻悠荡的竟不挣扎颤抖也不惨叫怒骂。

张忠披着一件裘袍从温暖如春的房中踱了出来管家韩丙忙提着血淋淋的鞭子迎上来恭敬地道:“爷!”

“嗯!”张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问道:“招了么?”

韩丙恨声道:“爷铁公鸡名不虚传呐艾敬这老小子是舍命不舍财啊到现在都不肯招”。

张忠眼神一厉变得针尖般锐利起来他慢慢踱到木架上吊着的第一个人面前说道:“泼醒他!”

“哗”一盆冷水泼下犹如万针入体艾员外身子抽搐了一下悠悠醒转过来。

张忠皮笑肉不笑地道:“艾员外我说你怎么死心眼儿呢不就是一枝珊蝴树吗?不当吃不当穿的就死搂着不撒手算是怎么回事儿?七尺高的火红珊蝴那可是异宝啊是你这样的商贾之家配拥有的吗?那是招灾惹事的祸根。”

张忠双手向天拱了拱奸笑道:“当今皇上要纳妃了咱家想着孝敬孝敬皇上皇上家富有四海还缺什么呀?不就弄点稀罕物让皇上开心吗?告诉你这火珊蝴爷是志在必得识相的你就赶紧交出来。”

艾敬惨笑一声道:“姓张的我家的钱全被你榨去了我的铺子、商号也全改了你的名字现如今除了千疮百孔的房子和那几百顷地已经再没一点能入得你眼的东西了你你巧立名目又编出什么红珊蝴苍天呐我这辈子也没见过七尺高的红珊蝴你到底还要什么?要这般坑我难道一定要逼死我全家不成?”

张忠阴阴一笑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啧啧连声:“哎哟哟瞧瞧你这啊?老婆、儿子、女儿一大家子都吊在这儿你不为自已想就不为老婆孩子想想?你们要是都不在了留着一棵珊蝴树传给谁?还想当传家宝嘿!家都要没了!姓艾的爷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交出其火珊蝴咱家绝不再为难你怎么样?”

“天呐!”铁公鸡早被人薅去了一身毛家里能敲诈的全被敲诈光了他实在没想到张忠居然这么没有人性跑到他家地下勘探金矿敲去了他上万两白银随后又用发现的金砂作势要继续挖地把他所有的店铺全诈走了家里如今只剩下百顷土地勉强能作个小殷之家想不到他仍然不肯放过自已。

艾敬老泪纵横仰天嘶吼:“天老爷你开开眼吧你大慈大悲让我一家人活下去吧我实在没有什么好交的了张公公您大发慈悲我把地契、房契也都给你您开恩呐”。

“妈的百十顷地能换来七尺红的珊蝴?你打发叫化子呢?不见棺材不落泪!”

张忠狞声骂完打了个哈欠对管家韩丙道:“爷要回去睡了这里你照看着嗯差不多也都歇了吧爷还不信了他铁公鸡真是铁打的看来是苦头还没吃够”。

“是爷!”韩丙随在张忠身边一边往回走一边道:“不过今天教训的那铁公鸡也够了咱们用的名义可是他们家挖到了古物匿不报官虽说爷您手里有马政、市税、探矿的皇差在身可是不把他送去官府而在自已府上动用私刑一旦传扬出去也是麻烦。杨砍头可还没走呢”。

“呵呵杨砍头是厉害咱家现在也见识了他的厉害了不过他弄死几个神棍就有资络管本钦差的事了么?奉了皇差出京镇守咱家就是这一亩三分地的爷。杨凌就算想管也管不到我这一块儿。

顶多两年马政就得取消了现在不赶紧捞什么时候捞呢?小丙啊你说爷管着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我容易吗?”

“不容易不容易”。

“就是的啊所以啊能捞要趁早岁月有限只争朝夕呀”。

“爷我的意思是铁公鸡是铁了心不肯交珊蝴了我估摸着他是想硬抗过去反正不是什么大罪名明儿您还能不放人?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对付铁公鸡就得钝刀子割肉害得他自已求着去死还怕他不服么?”

“嗯?你的意思是?”

“七尺红的珊蝴那可不小啊咱们已经搜过了艾府什么也没有看来是运出去藏起来了。咱们不如假意放了他然后暗暗派人在他家外边守着。铁公鸡这么重视那件无价之宝一旦脱了身必会去看他的珊蝴这东西不就到手了么?

他不作声色也没关系今天给了他一个狠的然后把人一放他必定以为熬过了这一关了。嘿嘿小的找几个痞子流氓就去他家里作践知州衙门知会一声就是不受他的案子让他从早到晚没一刻好日子过。爷您是不知道那些街头混混整人的手段狠着呐有爷撑腰他们能把铁公鸡作死”。

“呵呵呵有些道理好吧这事儿交给你。把他们放了慢慢消遣。对了大冬天的冻土不好挖收拾了铁公鸡把这边先放一放去固安那边找几个富户什么墓地呀、房宅呀、田产呀逮哪儿挖哪儿不榨出一半的财产就别松口等开春地软了就全面开工。”

“是的爷”韩丙答应着。

“这一过年小商小贩的可多起来了卖肉卖菜的、开店卖酒的、还有结社舞龙的这都是钱呐不能嫌少再去招些泼皮去各县镇任税官给咱家收税”。

“是的爷”。

铁公鸡一家凄凄惶惶地回了家家里的围墙已经倒了院子里到处是坑家佣仆人全都逃走了屋子里空荡荡的灶是冷的缸是空的别人家张灯结彩他这儿哪有一点过年的意思眼见如此情景艾敬和妻儿抱头痛哭。

张忠非把他榨干了才肯罢休那是通着天的人物他一个小老百姓一个地位卑下的商贾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其实张忠取了他的浮财和商铺倒没打算赶尽杀绝。可是张忠为了敲诈方便专门招收泼皮无赖为他所用。

这内里就有一个投了张忠的跟随叫方宇是和铁公鸡艾敬有仇的他原来是做小买卖的和艾敬关系还不错有一次赊欠的货物出了差迟对方追上门来讨债他便向艾敬借贷。

艾敬是那种我不要别人便宜别人也别想沾我便宜各凭本事各顾各的土财主万一借出去要不回来怎么办?任你好话说遍艾敬就是不答应结果方宇因此被人追债破产从此对艾敬记恨在心。

前两天被派来艾家挖地敲诈的人里他就是一个指挥泼皮的小头目正报仇报的津津有味一听张公公收足了银子准备收工了方宇心有不甘:我现在一无所有他还有房有地这仇报的不痛快啊。

方宇暗暗思索陡生毒计回去后就有意四处张扬:“咱家老爷厅堂上那株珊瑚三尺多长算是奇珍了可要和铁公鸡艾敬比那可差远了艾家有一株通体彤红的珊瑚高足有七尺株形也可爱。我们带人挖地的时候家里什么床啊柜啊古董玉器铁公鸡全都不管只顾把这红珊瑚移走生怕碰坏了一点儿那是无价珍宝啊!”

这话传到张忠那里他可上了心把方宇唤来一问方宇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张忠一听得勒一客不烦二主这铁公鸡还得继续敲啊。结果就因得罪了小人也碰上个贪得无厌的脏官艾家被折腾的死去活来。

一家人擦干眼泪从柜底扫了些糟米好不容易生起火来煮了锅稀粥一家人蓬头垢面满脸黑灰拿出摞大碗来正想盛碗粥充充饥“当”的一声一块大石头扔进锅里把铁锅砸了个大窟窿溅起的热粥把艾家大少爷烫得直叫唤。

只见七个八泼皮嘻皮笑脸地走了进来里边有一个扶着条腿哎哟哟地叫唤着道:“姓艾的你可缺了大德了怎么门口的雪也不扫扫啊?小爷我从那儿过把胯子摔着了你看怎么着吧”。

杨凌和江彬、还有胜芳镇巡检司的人马是同时回霸州的真正押回来的只有大顺国皇帝及皇后陛下还有左丞相封小木。三个人分乘三辆驴车一时也没处弄囚笼去每车着四个官兵看守。

有江彬着意关照给那位王满堂皇后弄了床棉被、一路上还有热汤热水这姑娘倒没遭什么罪。感激之下王满堂早忘了前边驴车上被驴尾巴扫来扫去弄的直打喷嚏的大顺皇帝赵万兴转而和这位年轻英俊、官职颇高的将军勾眉搭眼起来。

江彬被这美人儿勾得性起瞧瞧国公爷坐在前边车里没有人注意到他干脆也跳到车上先是隔着棉被碰碰大腿挤挤香肩再后来假意双手太冷探进被里捏住美人儿柔荑两个人眉来眼去把这黑驴囚车当成了春闺绣床情挑美人其乐融融也乎。

车队已进了霸州北城这里不断扩建已有外城内城之分内城有城墙是很久以前筑成的外城也有大片住户同内城的唯一区别不过是有一道没有城门的古城墙而已。就在这时有人大声惨叫着从胡同里跑出来象见了鬼似的嚎叫道:“死啦!全都死啦!全都死”。

他话没说完就被跳下马的刘大棒槌薅着衣领子几乎扔了半圈然后扯开大嗓门道:“喊什么喊什么东西全都死啦?闹鸡瘟啦?”

那人哆嗦着道:“艾艾艾员外艾员外一家人全全都死啦!”

杨凌在车内听见不由大吃一惊:出了凶杀案了?

他刷地一下拨开轿帘儿只见宋小爱举手道:“车队停下!”然后一抬腿跃下马去走到那人身前道:“不要慌我们就是官家哪里出了命案?带我们去!”

江彬听到有人大喊也顾不得再和美人儿挑情使劲又捏了一把小手也急急赶了过来。那胡同并不小马车足以驶入但是杨凌也下了轿令大棒槌带兵看住囚犯自已和宋小爱、江彬带着二十多人在那人带领下拐进了胡同。

前边一户人家看起来挺富绰的高墙大门门前还有两只滚绣球的石狮子门楣上挂着黑漆金字:“艾府”。

那人哆哆嗦嗦地指着大门道:“就就是这里我是本地的行商刚从塞外回来艾员外托我买过正宗的长白参今日赶回来我就登门拜访谁料大门洞开却不见有人迎客我就进去了进去看到看到全死了”。

江彬一听呛地一声两柄斩马刀匹练般挥出纵身一跃未踏石阶便一步跃进门里他有如一只大螳螂似的举着双刀左右看看回头道:“这里没有人下官头前开路保护国公爷!”

说着握紧双刀径直向大厅走去杨凌并不在意就算真有凶手此刻也早跑没影儿了还会留在府上等着被人发现再次行凶么?他一撩袍襟昂首直入宋小爱和一众侍卫将杨凌团团围在中间亦步亦趋地走向大厅。

院子里有花坛有假山四处的围墙不知怎么倒了许多还有些地方有新翻起的土看起来就象正在大年里扩建宅院显得有点怪异。经过四棵迎客松只见大厅正门只开着半晌可以看见门里江彬双刀拄地站在那儿正向前看着什么。

杨凌步上台阶就见地上散着一个口袋旁边还滚落着几枝人参应该就是那行商带来的货物了。

“江兄发现”杨凌一步迈进门槛话刚说了一半就停在那里一股寒意攸地一下袭上心头。大厅里冷冷清清依稀还可以看出往日的繁华和富贵。

空荡荡的大厅里悬着四个人四个身着血迹斑斑的小衣的人绳子从梁上搭下来地上倒着椅子四个人长发覆面悬挂的身体也看不出是男是女由于门开着阴风卷进来那身体还在寒风中微微地打晃儿。

宋小爱惊叫了一声然后马上捂住嘴转过身去。最前边一具尸体被风吹得悠悠荡了半圈风吹开了脸上乱发露出一张目瞪眼突的脸舌头半吐在外边。

宋小爱拉拉杨凌的衣袖低声道:“大人”。

杨凌知道她虽骁勇善战也不怕死人可是战场上杀人和看到这样全家上吊心里的感受毕竟不同便微微点头道:“嗯你先退出去!”

“不是大人你你看后面”。

“后面?”后边不过是一堵墙罢了有什么好看?

杨凌依言转过身只见雪白的墙壁上深浅不一地划着三行大字似乎是用烧焦的木棍一类的东西写成字迹深入粉墙也不知使了多大力气:“乌云遮日可恨遍地是权奸。

奇冤难雪只求天上有清官。

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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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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