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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小小的天窗外传来清晰的梆子声。牢里的响马盗们全都倒在稻草堆里睡着了。初春尚寒积雪未消牢里又阴又潮。

不过做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张茂不但单独一件囚室还有木床和一铺不知道盖了多少年的棉被境遇算是稍好一些。只是那棉被硬梆梆的又湿又沉换个身虚体弱的人估计能让这棉被给压没了气儿。

不盖被就冷盖被这也叫被吗?张茂虽是一个大盗却是自幼家境阔绰的大豪哪吃过这种苦一床被让他恨恨的挪来挪去就是睡不着。

就在这时一阵悉索的脚步声响张茂以为是巡夜的狱卒本没在意不过那脚步声却在他牢门前停了下来紧跟着有人掏动钥匙张茂好奇地扭头一看不由惊坐起来。

只见江彬一身戎装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旁边一个狱卒正解着铁锁铁链。门打开了只见江彬向那狱卒手里塞了锭银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举步进了牢房狱卒自后边将牢门关上重又锁了起来。

张茂扯了扯铁链在床上盘膝而坐未发一语。

江彬提着食盒走到他身边将菜肴一样样摆在床上取出两个大碗摆上从食盒最底下捧出个小酒坛将酒碗注满然后也上了床盘膝而坐。

表兄弟对面而坐默默无语半晌张茂才拿起一碗酒向江彬示意了一下两人轻轻一碰杯然后将一碗酒都灌了下去。抹抹嘴唇张茂低喟一声手按双膝抹下了眼皮:“兄弟哥是响马盗你是霸州游击你不该来呀”。

“大哥对我就别说那些外道话来喝酒!”

张茂沉笑一声张开眼睛接过碗来和江彬当地一碰又是一饮而尽然后问道:“我的家已经被抄了吧?”

“还没顾上呢钦差人手有限又不放心我仅靠他的人押解大队人马回霸州张罗了大半天天色也晚了现在使人困住了宅子明天就不好说了。大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张茂头也不抬淡淡一笑道:“金钱美色过眼云烟聚来散去的都是寻常事也算不了什么”。

江彬轻轻一叹把筷子递给张茂一边替他布菜一边道:“大哥兄弟听说了你的事真是惊的六神无主这都夜深了才省起该来先探望你一下大哥你真的是响马盗?”

张茂挟了口菜填进嘴里眼睛里含着一丝笑意泰然道:“你看呢?”

江彬把头一摇:“不可能!表哥家是霸州几代豪门了记得小时候我跟娘来你家探亲那时你家的地就一望没边儿是霸州有名的大富之家你不缺吃穿犯得着干这掉头的买卖?”

江彬试探着问道:“是不是那些响马盗裹胁你为他们办事把你拉下水的?如果是你跟兄弟说怎么着我也算是霸州游击将军而且和威国公有旧我替你打这官司”。

张茂开怀大笑说道:“行不愧是我张茂的兄弟呵呵呵老弟啊实话对你说了吧我不但是响马盗而且还的的确确是响马盗的头儿”。

他抚摸着八字胡微笑道:“别怪大哥以前不告诉你这事儿对你说了没好处。我家祖上本是朵颜三卫的一个普通牧民关外混不下去才逃难到了中原朝廷把我家安置到了霸州分了四亩地算是有了个容身之处了。要说种地、经商我们哪比得了汉人?没几年功夫就败光了凭什么置办下这么大一份家业嗯?”

江彬瞠目结舌喃喃道:“难道难道”。

张茂道:“没错我家祖上就是大盗是个独行大盗后来闯荡出点名堂了就收罗了些人其中不少都是当初内迁的兀良啥族人四处劫掠为生。我家祖上就成了大盗首领张家这亿贯家财都是这么积攒下来的。我出门做生意做的就是这无本买卖你以为我真是走南闯北的经商去赚那点蝇头小利了?”

江彬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咽了口唾沫道:“老天我真的没想到可你现在有偌大的产业还用得着干这掉脑袋的买卖如果早收了手何至于有今天?”

张茂嘿嘿笑道:“兄弟基业大花销也大呀大哥既不善耕种理财也不会购销经商就这么坐吃山空?不干这行还能干什么?呵呵你也别替我惋惜了大哥这半辈子的享用别人一生也享用不到的荣华富贵、酒色财气不亏!”

江彬说道:“你是不亏了张家上上下下怎么办?”

张茂嘿嘿一笑说道:“我是大盗并非谋反顶多抄没家产罢了我两个儿子最大的才九岁不受株连兄弟要是有心就帮我把他们带大吧”。

张茂怅然说罢举起碗来又猛灌了一口。

江彬咬了咬牙眼睛向外一扫压低嗓音道:“大哥不管你是良民还是大盗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兄长我想办法救你出去!”

张茂身子一震吃惊地盯住江彬江彬神态决然眼皮眨也不眨。

定定地看了半晌张茂才低声道:“你是游击将军前途似锦救了我就得成为钦犯和我一起浪迹天涯了你不怕?”

江彬斩钉截铁地道:“兄弟之间义薄云天如果斤斤计较这些东西那还是大好男儿么?”

张茂目光闪烁半晌微微摇头道:“好兄弟你为了救我宁可放弃大好前程有你这样的兄弟我死也瞑目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误了你你有这份心那就够了!”

江彬着急地道:“大哥我是真心的。你这次被抓不光是普通的响马盗罪还袭击了钦差车队那是凌迟的死罪兄弟怎么能安心做自已的官儿?”

江彬说道:“牢外有钦差大人的兵丁看守我调不动。我刚到霸州官场上还没趟顺虽说带了几个死忠的兄弟过来可是要他们跟着我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儿来一则我于心不忍二则旁的事还好办、这样大事他们也未必肯跟着我干。我想你的府邸占地数百亩官兵是看不住的。今夜我偷偷潜入你的府中把两个侄儿救出来先送出城。明日一早钦差派人提你过堂时要派衙差押解你出狱这是唯一的机会到时我在暗处备好马匹然后把你劫出来凭你我的武艺定可杀出霸州”。

张茂想了想坚决地一摇头道:“不可!”

江彬急道:“大哥!”

张茂仍是一摇头:“不可!我是大盗你是前途似锦的将军拖累你随我亡命天涯那是不仁!这么多兄弟被抓进大狱我独自闯出霸州逃命丢下他们不管那是不义。张茂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若是干出这样不仁不义的事来纵然逃出去还有什么面目活在天地之间?”

江彬搓手道:“哎呀我的傻大哥这些人不都是你的手下吗?干的本来就是脑袋掖在裤腰袋上的活计若真死了各安天命也怨不得别人。””不行张茂一生就认一个义字。义气当先区区一条性命算什么?再说逃出去霸州就待不得了仅凭你我也还罢了带着两个小娃娃逃得出官兵重重阻截?”

江彬激动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张茂的手颤声说道:“大哥若是坐视你被砍头你让兄弟我又如何苟活于天地之间?听我的吧明日钦差大人必定提审你我想办法救你出去大哥功夫比我高明只要离了牢笼就没人能困得住你。

大哥经营多年总有几处藏身之处的带了侄儿藏匿一阵避过风声再远走他乡。如果兄弟不慎不慎大哥把我那小侄儿过继一个到江家来我江家就我这一根独苗有个人承继香火替我尽了孝心那就够了我现在就去准备!”

江彬说罢转身就走眼见他大步流星毫不迟疑。张茂心中动摇起来原本就不多的一点疑虑也尽皆褪去他一步从榻上跃下铁链哗啦一响五指堪堪扣住江彬肩头:“回来!坐下说话!”

江彬挣脱道:“还说什么你听我的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张茂一把将他扯了回来按坐在床头说道:“给我坐下!我说过了独自逃命的事我张茂绝对不会做你不要白白误了自已。我在他们还可暂时留得一条性命我若逃了朝廷迁怒于这些兄弟必会将他们全部砍头。实话对你说吧这些被抓的人有七成不是我的手下他们为我袭击钦差仪仗如今我却独自逃了岂不令道上同源耻笑?”

江彬一愣奇道:“什么?有七成不是你的部下?这这从何说起?”

张茂吁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瞒你了我家基业大了开销多了又不通旁的营生这无本买卖不做还不成可是毕竟在此地立足百年牵挂顾忌的事也就多了所以从很早以前我就遣散了大部分部下只留下少数心腹每年也只做一两票生意以免暴露了行踪嘿!如果一直这样官府也许就不会注意我的存在了。

有一次我去踩好点的一户人家进了门却发现已经有人先于我动手了。自已眼皮子底下出了来历不明的道上同源这事儿焉能不小心?我明查暗访又寻了户易于动手人的大户人家蹲守到底蹑上了那批人的踪迹。所谓不打不相识经过一番较量我和他们的首领就此结拜为兄弟。

他们都是霸州的马户武艺超群、马术过人因为马政过苛逼得无以为生只好暗中为盗。我以窃为主被人发觉才动武。他们却是真的抢来去如风倚仗武力所以一度被人当成山贼我是大盗他们才是真正的响马呀。

响马盗都是本地的百姓如果彼此熟识那么只要有一个失手的话官府顺藤摸瓜就可以把所有的人都揪出来所以这些响马首领很精明自当初存了做响马的念头时起就开始分别吸纳人手各领一哨人马手下之间互相不通声气儿这样不管谁被抓了如果熬不住刑反了水也不会影响别人。这可比我干独行大盗还要安全所以我就带着我的人加入了进去。”

张茂苦笑道:“唉!谁知道我做响马盗没露出马脚最后却因为我结交的大靠山而失了手我的亲信已经不多了为了救张忠我向结义兄弟借了些人手他们被擒全因为我我救不了他们也决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张茂长吁口气拍拍江彬肩头道:“兄弟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虽是大盗世家但盗亦有道张茂决不做对不起兄弟的事一死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张茂说罢盘膝而坐坦然道:“今日你来看我我已很开心了来今夜咱们畅饮一番明日起你就不要来了以你我的关系避嫌还来不及呢”。

他不屑地一笑道:“我们虽是强盗却光明磊落对兄弟坦坦荡荡讲一个义字。要说阴险卑鄙唯利是图莫过于官场了你年纪轻轻就官居游击将军莫要给眼红小人留下把柄!”

江彬听到强盗谈义、官场讲利犹如是在讥讽自已不禁脸上一热可是抬头细看张茂却是一脸关切赤诚显然是真的相信了他的心意。

江彬抓起酒碗猛地一饮而尽扶案沉吟良久良久忽地抬起头来:“大哥既然决意不走兄弟又想到一个法子既然甘心同死为何不与他们同生呢?”

张茂一怔道:“同生?如何救得这么多人出去?”

江彬道:“为什么要救?难道不能让钦差大人主动释放你们么?”

张茂目光一凝说道:“什么意思?”

“既然逆是死顺是生那就不如归顺朝廷!”

一言既出张茂的目光忽地锐利如箭一双铁掌也已竖立如刀。

江彬恍若未觉继续说道:“大哥你方才说的事我已经听明白了。大哥是世代盗门以此为业。而你的结义兄弟和他们的部下却是霸州的马户苦于无法生存才铤而走险说起来和朝廷并没有什么不可解的仇恨嘛不就是为了求财?

威国公想彻底清剿霸州响马盗还百姓一个安宁立一份全功但是尽管他设计擒住了大哥这一点他也做不到。同时大哥和被擒的人马想要逃脱也万无可能。既然如此大哥何不归顺朝廷?凭你一身武功艺业还怕不能仕途坦荡”。

他还没有说完张茂已拂然色变动怒道:“住口!你当张茂是贪生怕死之辈么?”

他顿了顿才压住怒气道:“亏得你是我的兄弟又是一心为我打算罢了!我只当你不曾说过这话换一个人就凭他如此看低我张茂为人我就要他血溅五尺!”

江彬并不畏惧亦沉声道:“大哥你误解我了我不是让你卖友求荣助你逃出牢笼也罢劝你归降朝廷也好兄弟想的只是能让你逃过这一刀。你们因何为盗?大哥是大盗世家生来就做强盗从不曾想过另谋职业罢了。其实以你现在的人脉、产业完全可以做个太平富家翁。那些响马为何为盗?活不下去而已不就这么简单么难道是为了替天行道?

威国公想要清除霸州响马立一份大功那大哥何不送他这份功劳?我不是让你加入朝廷去剿灭响马而是想让你劝说你的几位把兄弟接受朝廷招安。威国公正束手无策的当口对此必定一口答应。

既然是招抚归随了朝廷他总要想办法安置的那些普通马户分了田产土地就不必再为盗。而大哥和几位结义兄弟必被朝廷招安为官若做了官岂不好过为匪?说到底威国公是想让霸州不再出现响马而大哥你们就是为了能过个好日子这样一来岂不都达成了心愿?”

张茂闻言脸上厉色渐去慢慢垂下头去脸上阴晴不定江彬道:“大哥东海四大寇的事你该有耳闻吧他们也是和朝廷作对多年杀的官兵多你十倍那又如何?

四大寇中顽抗到底的雪猫、海狗子被屠了可是真心归顺的白小草、王美人现在都做到都督的大官。东海四大寇海上劫掠人货全要罪大恶极朝廷都能施恩宽宥还委以重任大哥怕什么?”

张茂默默去瞧两侧牢房中的响马盗他们蜷缩着身子偎挤在一起抵御着寒冷象一条条命贱的土狗可怜而又卑微。

“那么你要我如何归降?如何说服我的几位结义兄弟?”张茂双目盯住江彬突然问道。

江彬一呆说道:“这个我我也不知道呃大哥同意?那那我得先去探探国公的口风看他是否有意招安”。

张茂真的松了口江彬反而心虚了张茂见他讪讪而言语气也有点结巴心中再无疑虑:“表弟决不是杨凌派来诱降的否则见我语气松动他该抛出更大的诱饵封官许愿引我上钩才对现在他反而吱吱唔唔打起了退堂鼓看来确实是表弟真心为我打算”。

想到这里张茂神色一缓说道:“表弟为兄错怪你了。你说的也有道理其实我偶尔也会想起我家世世辈辈为盗我的子孙也以此为业永远下去不成?只是却想不到别的出路你且试探一下吧如果杨凌愿意招抚那么我愿意试一下!”

“什么?放放你出去?”江彬直了眼睛。

完了又办砸了。杨凌本来授意他把张茂救出去寻到盗寇巢穴再把他们一网打尽孰料江彬演过了火扮的太义薄云天了把张茂感动的坚决不肯拖累兄弟。而且放线钓鱼也只能放他一个杨凌不会答应把所有的响马盗都让他‘救’出去光是这一条满脑子都是江湖义气的张茂就决不会逃走。

江彬见此计失败灵机一动自作主张又开始劝降想不到张茂还真的动了心思江彬急急赶回去禀告杨凌杨凌思忖良久一番权衡后终于答应了下来。

秉政者必须目光长远不能计较一时得失。霸州响马盗劫掠为生手上也确实沾有人命血案可是目前看来想要利用张茂彻底清剿响马盗并不成功如果不能让响马盗消失以后还不知要有多少百姓遭害。

霸州现在以雷霆手段连除三害犹如在病弱之躯上挖去三个毒疮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响马盗行踪隐秘没有固定的山门又无法调集大军清剿招抚他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居上位者考虑的永远是利益怎样选择能让朝廷、百姓获得最大的利益而不是斤斤计较的算旧帐。

为了以示诚意杨凌亲自来到狱中与张茂见面商议招抚一事想不到张茂却提出放他出狱由他单独去见几位结义兄弟说服他们归降。这可不同于杨凌原来的计划那时虽然也是要放他出狱却是想要江彬这个内奸跟着现在放他独自离去?国公能相信他不逃之夭夭么?

江彬担心地看向杨凌却见杨凌沉思半晌似乎拿定了主意淡淡一笑道:“我答应!”

这一下连张茂自已也怔住了他不敢相信地道:“国公这么相信我?”

“我信你!张茂一言九鼎、义薄云天决非为了一已之私取利忘义的小人!不过此事干系重大本国公也不能不作防范你离监狱此狱不空我要你的一双儿女在此牢中为质无论招安成功与否你回来我便赦了他们你若不来”。

杨凌的目光冷了下来幽幽如同两簇火苗。张茂咬了咬牙说道:“好!就以我儿子为质!不管成功与否张茂必回此处”。

“好!”杨凌颔首一笑说道:“棒槌去张茂府上把那对小娃娃接来别吓着孩子”。

大棒槌答应一声转身就走。杨凌又道:“江彬!”

江彬正在发愣一听唤他急忙拱手道:“国公爷!”

杨凌下巴往牢门里一扬说道:“进去!张茂如果不回来你便以身相替代他挨一刀吧!”

“啊?”江彬两眼一直。

张茂闻言惊怒道:“大人此事与江彬又有何相干?为何还要株连了他?”

杨凌微笑道:“我本想把霸州从头到尾篦上一遍虽说劳师动众、旷日持久但我就不信筛不出那些藏在百姓中的虱子。是江彬向本国公进言要招降你们他自然要承担连坐之罪若走了你本国公唯有拿他治罪了!”

江彬何等机灵已明白这是杨凌利用自已给表兄心里再加一块砝码江彬立即镇定自若地大步走进牢门豪气干云地朗声道:“好!表兄你尽管放心前去江彬愿以身代!”

张茂心中一热拍了拍江彬肩头抿紧了唇却未说话。这时两个狱卒上前替他摘下手铐脚镣张茂活动了一下手脚向各处牢房内的兄弟们团团一揖振声说道:“兄弟们大家伙儿都是活不下去迫不得已才走上为盗这条路要不然谁愿意打家劫舍干这掉脑袋的营生?

现如今国公爷给了咱们一条生路如果能说服几位首领接受朝廷招安那就放过了咱们。张茂这就离开去和几位兄弟商量一番如果几位兄弟都愿意金盆洗手我就带他们回来。如果兄弟们不愿意张茂也一定回来和兄弟们同生共死。就以三天为限三日之内张茂必定回来大家伙儿信不信得过我?”

牢房内轰然而起一众响马盗均拱手高声:“信得过!恭送大哥敬候大哥消息!”

张茂哈哈一笑与杨凌目光一碰略一拱手便大步向外行去龙行虎步睥睨威风果有一代大豪气派。

杨凌微微一笑也举步向外走去伍汉超紧随其后狱中关的尽是响马盗江彬不敢高声只好继续装下去他回到床头一屁股坐了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邪兴呀就从昨儿早上开始的嗯昨儿早上我纳妾我住进了新房然后这一宿忙的我还没回家呢又得住这儿了这到底是我买那房子风水不好呀还是王满堂八字硬妨人呐?

杨凌随着走出大狱张茂已跃上了为他备好的骏马张茂提着马缰向杨凌一揖说道:“国公爷张某告辞!”

杨凌笑吟吟拱手一礼:“敬候张兄的好消息!”

张茂一挟马腹攸地一鞭健马长嘶撒开四蹄扬长而去。杨凌目送一人一马消失在长街尽头正欲走向自已的轿子另一侧又是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扭头一看正是太阳方向阳光刺眼。

眯缝了眼等马驰到面前才看出头前一位俊俏小将乃是宋小爱后边一人一身寻常灰布袍风尘仆仆好象远路而来。

宋小爱翻身下马急急迎上前来凑到杨凌耳边低语几句杨凌身子猛地一震扭头再看向宋小爱脸上已有些变色。宋小爱点了点头杨凌立即向那正走过的灰袍汉子迎了上去不等那人施礼就一把拉住他手臂扯到一边低语起来。

伍汉超见国公周围皆是兵卫并无行人便拉住宋小爱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宋小爱压低嗓门道:“调国公爷立即回京!”

“什么?”伍汉超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京里出了什么事?”

宋小爱一扯他袖子说道:“噤声太皇太后驾崩了”

“太皇太后她”杨凌定了定神问道:“圣旨什么时候能到?”

灰袍人道:“皇上刚刚下旨意苗公公就令奴婢立即飞马赶来报讯了传旨太监比不得咱御马监一路车轿慢的很两百多里路还得赶三天。”

杨凌心里略宽:这么说霸州响马盗招安一事能否成功自已还来得及处治。

灰袍人又道:“李、杨两位大学士本来就在回京途中现在也着驿署通知让他们加快行程了先帝逝世、新帝登基时那是有喜有丧规格未必就比现在隆重。太后太后崩世做为皇孙当今皇上必得带孝守灵亲扶棺椁近身大臣、皇亲国戚、均要参加祭礼这是大事国公爷不可轻视。”

杨凌点头古人重礼胜过重命他早从王琼等人身上领教过了。

灰袍人又压低嗓门道:“若仅为此事苗公公自然不必令奴婢星夜赶来国公爷皇上宣国公回京刘瑾讨了一旨由钦差副使梁洪留任霸州任霸州镇守并接手一切未尽事宜国公要处置张忠等一众贪官可得抢在这三天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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