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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个夜晚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与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陛下说了些什么直到很多年以后都还是个迷因为没有人有资格旁听就连不离陛下左右的姚公公也一样。

这次谈话其实与一年之内御书房外的两次谈话相似话语从君唇中出从臣耳中入不传第三人。不过如今的京都早已知道数月来的事情全部出自陛下与陈院长的暗中布置这君臣二人只等着隐于暗中的敌人跳将出来再一网成擒——庆帝与陈院长联手实在是显得过于强大居然能够将整座京都瞒在鼓里长达半月。

直到此时人们才想到很多年前陈院长便开始陪伴着陛下进行着一统天下的伟业那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救过陛下几次而陛下也给予了对方最大的信任与荣光老一代的人们从来不曾怀疑陈萍萍对陛下的忠诚这是历史早已证明了的事实只是在如今再次体现了出来。

关于这次谈话京都众人的心中有多揣测。

当夜范闲离开皇宫往府中赶的时候却没有把心思放在御书房中的谈话上也没有想到这场谈话会不会与自己有关因为他猜想陛下只是有些孤独而陈萍萍则是要扮演一位忠诚臣下与暂时友人的角色。

事实距离他的猜测相去并不远因为从某种角度上看范闲和他的皇帝老子实在是相像了如果说庆帝是天下最好的演员瞒了天下二十年那么范闲自然就是第二好的演员将自己的心思藏在心中瞒过了庆帝。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演技实力派的斗争斗的是心范闲掀开马车窗帘怔怔看着外面寂静不安的京都夜街微黯想着如今自己算是获取了陛下的绝对信任这场斗争是自己再胜一场然而……何必要斗呢?今后又如何斗呢?

他脸上的忧虑与着急并不是饰演出来而是实实在在发自内心深处尤其是眉眼间极复杂的喜悦担忧茫然完全表达了他此时的心情。

与那辆轮椅擦身而过范闲低首行礼便看见了陈萍萍苍老眼眸里的那丝温和与恭喜之意他马上就明白过来思思确实是被院长接走他既然已经回京思思自然也已经回到了府中只是不知道生了没有究竟是男是女。

一念及此他哪里还有心情去思考御书房中的那场谈话整颗心都已经回到了范府催促着下属鞭打着拉车的骏马。只是这几日里死了太多人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成为一位父亲范闲只有淡淡满足却没有太多的狂喜婉儿此时在府中心伤生母之亡回府后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理。

马车没有停在范府正门而是从侧巷直接穿了进去在后花园专门留的那间角门处停下。不待马车停稳范闲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笑着看了一眼门口喜迎自己的藤大家媳妇儿便往自己的宅子里行去只是略走了几步这笑容便敛了。

不是他刻意做作实在是今时今日血雨腥风尽别离的京都一位新生命的到来着实冲不去那多死亡带来的血腥味道。

行过花厅到了东厢房并不意外地发现灯还微微亮着父亲与柳氏二人正在房中候着自己微暗的灯光照耀在范尚书的脸上照出了他的皱纹与皱纹里的喜意。范尚书此时正看着柳氏怀中一位婴儿虽勉强保持着庄肃老爷的模样但是却掩不住眸子里的快慰之意。

范闲入得门来先对父亲及柳氏行过礼却没有往柳氏怀中的婴儿看一眼便直接将目光投往了床边看到婉儿正坐在床边牵着思思的手在轻声说些什么。

婉儿的双眼红肿有若粉桃看上去煞是可怜脸蛋儿也瘦了不少憔悴不堪却是强做笑意与躺在床上的思思说着小闲话儿。范闲微微一怔后便走了过去也不在意两位长辈在房中直接坐到了婉儿的身边满脸微笑看着倚枕而靠的思思看着这当年的大丫头说道:“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这么夜了还不睡?”

思思临产这个月里虽然受了些惊吓但有监察院护着被陈老破子带着在京都四野里旅游未曾让她受过风寒运动却比一般产妇要来的多所以看上去精神也比一般产妇要来的好些。加之这丫头自幼随范闲长大也被生生薰陶出了几分洒脱之意心性宽广并未因怀中胎儿出生而憔悴脸上反平添了几抹丰腴愈发地像个可人儿少妇了。

“少爷白天也尽在睡哪里睡得着。”思思还习惯称他为少爷眉眼间尽是喜悦与初为人母的得意只是话语里强自抑制着她虽然性情疏朗却不是个没心没肺的蠢物知道京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少奶奶心里哀痛怎也不愿意在这当口儿表现的太过分。

只是看着少爷入屋后看也不看柳氏怀中的婴儿一眼便来到床边思思的心底也开始琢磨起来难不成生了个女儿让少爷不欢喜?眼眸里便黯淡了三分。

纵使范闲有颗七窍玲珑心但对于家宅后院里女子们的小心思却依然揣摩的不太清楚看着这丫头神情以为她是生产时无人陪伴而伤心笑了笑便准备开口宽慰几句。

他不明白但林婉儿不会不明白柳氏也不会不明白。看着柳氏抱着孩子往床这边走来婉儿微微一笑对范闲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快看看小丫头去。”

范闲一怔回首便看着柳氏带着微微责备的神情看着自己才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自苦一笑从柳氏怀中接过婴儿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定睛看去发现襁褓之中的婴儿……这小女婴长的着实不好看不说及不上自己的容貌便是比思思的大眼多情也差了许多看着看着他便不禁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着实有些糊涂——刚初生不久的婴儿自然谈不上好看只要健康便好。

柳氏这三位妇人见他毛手毛脚地接过婴儿倒是唬了一跳没有反应过来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不会抱奶孩子柳氏更准备伸手去抢回来却没料到范闲左肘微屈以臂支颈右手轻拍倒抱的是有模有样。

看着这幕众人松了口气包括范尚书在内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范闲郁然已久的婉儿也忍不住偷偷笑了笑。范闲此时只顾着看着的女儿哪里能管旁人的眼光也没有想到在这个世上愿意抱孩子的男人尤其是像他们这等大户人家可算是少之又少而且像他如此熟悉浑似个老嬷嬷一般则更是令众人瞠目。

范闲抱着孩子对思思温和说道:“最近时局不稳也是苦了你了……不过你是知道我的进屋不看孩子倒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在我眼中小孩子总是不及大人重要你能平安才是最关键的。”

得了柳氏与婉儿的暗中责备范闲自然清楚思思先前的黯然因何而生微笑解释了两句也不为以意却没想着这番话落在婉儿与思思的心里各有不同感受。

思思心里一阵甜蜜旋即想着小时候少爷也是一个劲儿地嘀咕生孩子最苦母亲生男生女都一样之类的胡话。她心中虽甜蜜却是不敢在婉儿面前表现的太过分因为她知道少奶奶向来对自己极为宽仁而且这两年里一心想要个孩子却一直……这般一想思思倒把范闲后面的两句话听漏了过去小意看了一眼兀自低头温和笑着的少奶奶不知怎的心中一恸倒替少奶奶心酸了起来。

这边厢女子们的心思复杂范闲倒是抱着女儿细细看着越看越细越看越欢喜先前入屋的时候只顾着思思的身体与婉儿的情绪浑没有把这个女儿当回事直到此时抱着隔着布感受着这具小小身体的柔软粉嫩看着女儿额头上的皱纹看着女儿时不时的抿抿嘴心尖越来越柔软起来。

男人与女人的最大区别便在此处女子怀胎十月才辛苦诞下孩子早已培养了十个月的感情加之付于其间的辛苦心血疼痛自然而然天生对孩子有份浓浓说不出的温情。而男人的感情则需要看着抱着体会着才会愈来愈浓。

尤其是像范闲这等天下第一等忙人思思怀孕的时候基本上都不在身边对这孩子自然没有太强的感觉。只是抱着抱着这感觉便来了范闲抱的越发小心翼翼怔怔地看着怀中的小丫头心想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将来定会很漂亮将来定会很泼辣将来……这双紧紧闭着的小眼睛也会越长越大越长越美。

心尖在柔软之后渐渐酸甜起来不知为何范闲感觉鼻子有些发堵只是这种情绪太过复杂便是他自己也不知该用何等言语来形容他只知道一点自己这多灾多难、却又极富运气的两次生命终于在这个世界里得到了延续。

在这一刻他在心里想着即便自己现在当场死了但总在这个世上留下来了一些什么。和在京都府尹孙家看着那一排排书不一样这种感觉更为强烈更为鲜活更令人感动莫名。

抱了一阵之后一旁看着的婉儿在柳氏的指导与范闲的示范下把孩子接了过去心疼地抱着怀里。

依这个世上的规矩而言这也算是她的孩子这种心疼倒是实实在在的。范闲微笑看着妻子眼中的怜惜与丝丝好奇这才想到妻子年岁算不得大在自己的呵护下其实与少女没有太大区别。不过看着婉儿抱着孩子似乎稍稍去了些心中的悲痛他心里也好受多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大家都有些疲倦只是范府第三代的第一个生命让众人都有些兴奋便是范尚书也毫不避嫌的呆在这房中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不肯去休息。

最后还是柳氏说笑了两句让一直候在外厢的老嬷嬷与奶妈进来将孩子抱着站在一旁便催诸人早些歇息。

范尚书离去之时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准备唤范闲去书房问一问今日宫中的情况陛下的情绪旋即想到这孩子这些天已然心力交瘁好不容易有件喜事何必去打扰便没有开口。

反而是在两位长辈离开之时范闲高兴开口问道:“父亲我在江南的时节请您取名还不知道给这丫头取的什么名儿。”

他问的高兴但范尚书看了一眼柳氏目光有些复杂旋即平和说道:“女儿家取名字不着急先取个小名唤着便是。”

“范小花。”范闲笑着说道:“小名倒是早想好了。”

此话一出林婉儿和思思都有些不满意心想自己这等人家怎么取了这么俗个名字但思思当着众人不敢开口婉儿却是注意到家翁的神情心里一怔也没有说什么。

范闲与婉儿对视一眼才想起来了一件事情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待范尚书和柳氏出去后他才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着一旁老嬷嬷怀中的女儿说道:“难不成这小丫头的名字也要等宫里赐下来?”

思思一听吓了一跳心想这是什么说法?旋即想到少爷的另一个身份便赶紧抿着嘴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林婉儿望着他轻声说道:“听老爷说过当年你的字……也是宫里取的。我看不止名字最迟后日陛下便会让你抱孩子进宫赐名是一椿事宫里只怕还要派一批老嬷嬷和乳娘来让你挑。”

范闲眉尖微挑冷笑说道:“宫里那群老杂货……来便来罢单养着便是。”

如今他说话自然有这个底气连太后都敢扇耳光的人更何况是那些老鱼眼珠子。只是这话一出在东厢房里抱着女婴的自家嬷嬷便害怕了起来她身后的奶妈更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范闲看了她们一眼平缓说道:“平日里把小姐照看好总是要辛苦你们的但奶妈就不用了明日少奶奶会去和夫人说。”

林婉儿纳闷地看了他一眼心想相公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奶妈赶出去?只见范闲坐回床边笑着问思思:“有奶没有?”

思思微羞点了点头。范闲笑了笑说道:“那就结了孩子总得自己养着要奶妈奶孩子那算什么事儿。”

范闲心想你们这些人哪里知道母乳喂养的重要性那世上牛初乳得卖多少钱?医生说过母亲亲自喂乳对婴儿的心理影响……他知道这些事说将出来这世上也没有人能听懂便也不与二位女子商量便极独断地定了。

一旁的奶妈低着头不敢说什么暗诽奶妈怎么了?你老范家能发迹还不是因为澹州的老祖宗奶了皇家几个孩子。自家的老嬷嬷却是听出了些别的味道瞠目结舌地看着少爷心想难道少爷准备让姨奶奶亲自抚养小姐?这可坏了大规矩明日总要和老爷太太去说道说道。

范闲不知道这老婆子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怎么在意辛苦在这世上打熬了二十年若连自己的女儿怎么养都要旁人说三道四他算是白活了这一遭。

又坐在思思旁说了几句发现这丫头困意上来了强睁着眼说话有些不忍范闲笑着说道:“赶紧睡吧往年在澹州的时候你就比我还懒。”

看着思思欲言又止的模样范闲笑道:“来京都几年真把你过糊涂了小时候就说过生男生女都一样虽不是国策但也是家规。”

…………待回到主卧早有揉着睡眼的粗使丫头打来了热水准备服侍二位主子就寢范闲挥挥手将她们赶了出去将婉儿扶在床边坐好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知道大府里的规矩姨娘生的孩子都得跟着大房过活。”

林婉儿眼圈里有泪水转了两下却是没有流下来这几天里她不知受了多大的打击心中有多少的悲伤却是无处倾吐今日思思回家虽说心中记着那女婴是范闲的骨肉她的心中也高兴对思思还隐隐有些感激之情但心中终究是情绪复杂无比。

尤其是范闲又隐隐透着不让自己参手的意思几番情绪交杂让婉儿止不住地悲伤起来她出身高贵身世离奇性如冰雪憨喜之中夹着一直隐而未发的聪慧但终究是个女子但凡女子总有女子的细腻心思。

范闲静静地望着她知道长公主的死、二皇子的死皇家的血腥让妻子已经难堪重负用尽量柔和的语气说道:“想歪了不是?我只是不想让那些奶妈子污了咱们的孩子……这孩子总是咱们的但思思毕竟是她亲生母亲总不能就这么抱了过来。”

林婉儿叹了一口气望着膝前相公的脸轻声说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如此小意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她有些勉强地笑了笑“不过说来有时候确实有些吃味像你和思思有时候说的话我都听不大懂什么国策家规来着。”

范闲无奈一笑思思毕竟是随自己一道长大的人就如同用书信教育长大的妹妹那般自然有些属于那一世的共享他握着妻子的双手轻声说道:“以后啊……我有什么事儿都和你说只有咱们知道别人想知道啊……嘿还偏不告诉他。”

他顿了顿后握紧了妻子的双手笑着说:“什么马车花轿汽车和大炮我都告诉你。”

林婉儿听的一头雾水心想马车花轿倒是知道的汽车大炮又是什么东西?却也知道他是在小意哄自己便强行掩了脸上的悲色微低着头说道:“我倒是……想要个孩子看哥哥们如今的下场我也不知日后会如何有个孩子便多个寄盼。”

这话说的淡然却让范闲的心里酸楚起来尤其是看着婉儿此时微瘦的脸颊比两年前不知清减了多少与那厢的思思一比倒显得她才刚刚生产亏了身体一般更添怜惜。他知道妻子的想法而且关于那药的研制应该也差不多了心中有八分信心带着调笑之意说道:“孩子当然是要生的咱们给小花儿再生个弟弟这家里可就热闹了。”

婉儿只当他是在哄自己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范闲却是贼眼兮兮地看着他说道:“不过生孩子好像有许多步骤要做说起来咱们已经大半年没亲热过了。”

林婉儿笑着啐了他一口旋即想到相公是刻意在逗乐自己想到他的好处与细心反而更添了几分忧伤。范闲只是在开玩笑宫里死了那么多人夫妇二人哪有心情做这事他站起身来将那盆略放温了些水端了过来放在床前直接将婉儿的鞋袜脱了下来倒是唬了她一跳。

“给你洗洗脚这些天宫里宫外奔着定是吃了不少苦。”范闲低着头将妻子的一双赤足放入盆中撩起热水轻轻地揉着。

林婉儿看着他的头发感受着脚上传来的丝丝暖意鼻头一酸无声地哭了起来。范闲低着头没有抬头也知道她在哭他知道妻子的悲苦却是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安慰对方只有沉默地替她洗着脚心中也是不自禁地多了无数酸楚。

水声渐息劳累了无数天精神疲惫无比的范闲双手握着林婉儿的赤足靠在她的膝盖上就这样沉沉地进入了梦乡睡的安稳无比就像一个孩子。林婉儿怜惜地轻轻抚摩着他的脸眼角泪痕渐干轻声说道:“有你就不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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