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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雨水从宫典混漉的胡须上滴落面色苍白的禁军统领声音微颤地发出了命令。

无数枝羽箭在这一刻脱离了紧绷的弓弦倏然间速度提升到了顶点撕裂了空中的雨水射向了广场正中孤独站立的五竹。

密密麻麻的箭羽似要遮天蔽日只是今日的暴雨率先抢走了这个效果所以无数枝飞速射出的箭羽像发泄不满一般绞碎了天地间空气中所有的雨珠令整个广场的上空变成了如神境一般的水帘大幕!

与这恐怖的声势相衬的还有这些箭羽刺穿空气所带着的阴森呼啸声这些声音代表着庆国强大的军力也代表着无可抵抗的杀意。

在这样密集的箭羽攻击中没有人能够活下来范闲不能即便是当年大东山处的叶流云所面的也只不过是数百枝弩箭而且在那样的地形下大宗师飘忽的身法本来就是他们最大的保障。

怎样杀死一位大宗师?范闲当年曾经深思过这个问题必须是放在平原之上万箭齐射然后用重甲骑兵连环冲锋方能不给大宗师逃遁的可能。

孤独站在雨中的五竹很强大至少知道他的名字的那些人从来都不会认为他弱于一位大宗师。很显然禁军收兵放箭与范闲当年的计划极为相宜——此时广场上一片宽阔虽在雨中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视线的法子五竹如何躲避?人力终究有时穷以一敌万之人有然而箭羽齐发却等若将万人之力合于一出怎样抵挡?

面对着比暴雨更加密集的羽箭五竹还能无比强大地站在广场中央吗?

五竹的身法没有叶流云快五竹的出手没有四顾剑狂狠五竹无法像苦荷一样借雨势而遁他只是冷漠地抬起头来隔着那层湿润的黑布看着扑面而来劲风逼面将自己身周数十丈方位都笼罩起来的乌黑箭雨。

箭矢之尖刺破了雨珠来到了他的面前。

如今的天下轻身功夫最强的应该是范闲在苦荷留下那本法书册子的帮助下他可以在雪地上一掠十余丈然而便是他此刻面临着这泼天的箭雨也没有办法倏然若闪电掠至箭雨罩下的范围之外。

所以五竹的身体也没有动没有尝试着避开这场明显蓄势已久密集到了极点的箭雨因为无论是谁都躲不开——他只是将身边雨中的铁钎收了回来横在了自己的胸膛之前就像是一扇门忽然间关闭将他的身影锁在了雨雾之后。

咄咄咄咄!无数声箭镞刺中目标的恐怖声音似乎在这一刻同时响起。强劲的箭枝有的刺中了五竹脚下的青石板猛烈地弹了起来在空中便禁受不住箭身承受的巨力啪的一声脆断有的箭枝更是直接射进了青石板之间狭小的缝隙之中箭羽嗡嗡作响。

只是一瞬间无数的箭枝便将五竹略显单薄的身体笼罩住了无数声令人心悸的响声过后皇城上下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眼瞳都渐渐缩小惊恐地缩小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箭枝就像被春雨催后的杂草森木然地在皇宫前广场正中央约数十丈方圆的范围内密集地插在地上溅在空中!

而最密集的箭雨正中五竹依然沉默地站立着不知何时他一直戴着的笠帽已经到了他的手上上面穿插着不知道多少枝箭看着就像一个黑色的毛球渗着寒冽的光芒。

而他的右手依然稳定地握着那把铁钎右手之下是无数枝被他斩断了的箭羽。

被雨水打湿的广场上满是箭枝五竹站在满地残箭之中除了他的双脚所站立的位置之外一地折损之后的杀意这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了干净的地面之上。

雨势忽然间在这一刻小了下来似乎老天爷也开始隐隐畏怯这个在万枝羽箭之下依然倔犟站立的瞎子想要把这一幕看的更清楚一些所以皇宫上方厚厚的雨云忽然间被撕开了一道缝隙太阳的光芒便从那道缝隙里打了下来照耀在了五竹的身上淡淡然为这个布衣瞎子映出了一道清光。

小雨中秋风拂过五竹身上湿透了的衣衫轻轻拂动簌的一声他左手上那顶不知道承接了多少枝羽箭的笠帽终于寿终正寝在他的手中四散破开就像是一盏易碎的灯笼。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皇城禁军根本不明白这种神迹一般的场景是怎样出现在了人间。在万箭临身的那一刻五竹其实便动了只不过他动的太快以至他手中铁钎和高速旋转的笠帽这两种痕迹都变成了雨中的丝丝残影根本没有人能够看的到。

五竹的脚就像是两根桩子一样深深地站在大地之中他右手的铁钎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完全计算出了每一道箭枝飞行的轨迹并且在五竹肢体强大的执行能力配合下令人不可思议地斩落了每一枝真正刺向自己身体的箭。

先前那一刻铁钎每一次刺斩横挡都被五竹强悍的限定在自己身体的范围内无一寸超出他任由着那些呼啸而过的箭枝擦着自己的衣衫擦着自己的耳垂擦着自己的大腿飞掠而过却对这些箭枝看都不看一眼。

那双湿透了的布鞋前方插满了羽箭五竹没有进行一次格挡这种绝对的计算能力与随之而来的信心以及所昭示的强悍心志实不是人间能有。

换成是任意一位大宗师只怕都不可能像五竹先前表现的如此冷静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五竹之外没有谁能够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计算出如此多的事情并且在电光火石间能够做出最合适的一种应对。

万箭齐发却是一次齐射务必要覆盖五竹可能躲避的所有范围所以真正向着五竹身体射去的箭枝并没有那么多然而……这个世上除了五竹之外谁能够在这样危急的时刻还如此冷静地做出这种判断?

不多只是针对五竹而言饶是如此他手中那把铁钎也不可能在瞬息间将扑面而来的密集羽箭全部斩落所以他的左手也动了直接取下了戴在头顶的笠帽开始在雨中快速旋转卷起无数雨弧震走无数箭枝……笠帽碎了像灯笼一样地碎了哗的一声散落在湿湿的地上震起无数残箭。

五竹有些困难地伸直了左手的五根手指看着穿透了自己手臂的那几枝羽箭本来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却忽然间多出了一种极为真实的情绪。

有些痛五竹在心里想着然后将那一根根深贯入骨甚至穿透而出的羽箭从自己左小臂里拔了出来箭枝与他小臂骨肉磨擦的声音在这一刻竟似遮掩了渐小的雨声。

皇城上下一片寂静清漫的光从京都天空苍穹破开的缝中透了下来照耀在五竹单薄的身体上他缓慢而又似无所觉地将身上中的箭拔了出来然后擦了擦伤口上流出的的液体再次抬步。

这一步落下时满是箭枝碎裂的声音因为五竹是踏着面前的箭堆在行走向着皇宫行走。

禁军的士气在这一刻低落到了极致甚至比一年前那惊天一响时更加低落。因为未知的恐惧虽然可怕但绝对不如眼睁睁看着一个怪物更为可怕他们不知道皇宫下面那个在箭雨中依然屹立的强者是谁只是下意识里认为对方一定不是人只怕是什么妖怪!

或者……神仙?

…………以庆军严明的纪律即便面对的是一位万民传颂的大宗师或许他们都不会有丝毫停顿而是会用接连暴雨般的箭袭去杀死庆国的敌人。然而今天他们真的感到了恐惧因为那位强者不仅仅昭示了无比强大的力量更关键的是他们被那位强者所展示出的漠然所震惊了。

所以当五竹踏着密密麻麻有若春日长草一般的残箭堆快要走到宫门前的时候第二波箭雨依然没有落下。

一脸苍白的宫典怔怔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个瞎子忽然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五大人已经靠皇城太近即便再用箭枝侵袭只怕效果还不如先前难道陛下交给自己的使命真的永远无法完成?

庆帝此生唯惧二物一是那个黑黑的箱子还有一个便是今日稳步行来的老五。皇帝陛下在太平别院血案后的二十余年里不止一次想要将五竹从这个世界上清除掉然而……最终他还是失败了。只是为了应对五竹的复仇皇帝陛下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计划。

范闲从神庙回来了自然五竹也跟着回来了庆帝从来没有奢望过老天爷能够给自己一个惊喜。他为五竹所做的准备其实并不多因为人间能够制衡五竹的法子本来就不多更何况如今的庆国只有一个渐老疲惫伤余的陛下那位叶流云大师早已飘然远去……在庆帝看来唯一有可能清除五竹的方法便是皇宫的这面城墙无数禁军的阻拦还有那漫天的大火。

因为几年前在庆庙后面的荒场上庆帝曾经亲眼看过那名神庙的使者在大火中渐渐融成奇怪的物事也曾经亲耳听过那些噼啪的响声——宫典便是具体执行庆帝清除五竹计划的执行人为此禁军在这些天里准备了火箭以及相应的设施。

然而上天似乎在庆历十二年的这个秋天真的遗弃了它在人间挑选的真命天子。当五竹因为莫名其妙而深沉的情绪来到皇宫之外时天空忽然降下了京都深秋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雨。

泼天般的豪雨沉重地打击了宫典的准备似乎也是想以此清洗南庆朝廷的过往替一位强大的君王送葬。

宫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越来越近的五竹停止了放箭的命领用沙哑的声音冷声喝道:“准备火油!”

如果想将皇城下的五竹笼罩在火海之中四年前京都叛乱时范闲经由监察院所设的火药空爆毒计毫无疑问最为强悍。然而早在四年前范闲便已经将监察院库存的大批火药都藏在了小楼之下最关键的还是……这漫天的雨这该死的雨所以宫典只可能寄希望于火油能够杀死皇城下的五大人。

火油泼了下去却根本无法泼到五竹的身上五竹行走的看似缓慢稳定然而却像是一个在悬崖上飞腾的羚羊走到了宫门之前。

雨势渐小皇城上的禁军终于点燃了十数根火箭全部射了下去火苗一触皇城下与水混在一处的火油顿时猛烈地燃烧了起来火苗就像是从地上升起的暴雨火雨猛地探出了巨大的火苗要将五竹那孤单的身影吞没!

便在这一刻五竹飞了起来更准确地说他是走了起来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类的想像他手中的铁钎准备地刺中了皇宫约两丈高处一个缝隙身体如被弓弦弹出的箭一般迅疾加速化作了一道冷漠的影子在平滑峭直的皇城墙上双脚不停交错就这样向着城墙奔跑而去!

谁也无法形容这幕景象五竹在路上在皇城的墙壁上正对着落雨的天空奔跑!

…………当五竹那双穿着布鞋的脚稳稳地落在皇城头上时宫典便知道大势已去这个世间除了皇帝陛下之外再也没有谁能够阻止五竹入宫。

秋雨下广场的一角忽然传来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骑兵的数量并不多然而格外肃杀枢密院正使如今庆国军方第一人叶重大帅终于从枢密院赶了过来。

叶重面色一片震惊与铁青雨水让他花白的头发贴在微黑的脸庞上看上去异常狼狈。他远远地看着城头上那个孤单的瞎子背影从马上跳了下来在雨水中向着皇城的方向狂奔却险些摔了个踉跄凄厉喝道:“五大人莫要乱来!”

————————————————————“知道神庙已经荒破了……但朕想老五既然是庙里的人神庙总有办法把他留在那里谁知道他还真的能够重返人间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个贼老天今天要下这么大的一场雨?这是为什么呢?”

“朕心怀天下手控万里江山不料今日却被一匹夫逼至驾前谁能告诉朕这是为什么呢?”

“上天何其不公若再给朕一些时日不若当日朕没有伤在那个箱子之下朕又何惧老五来此?”

“不过即便老五来了?那又如何?”

不时得闻宫外急报却依然一脸平静的皇帝陛下唇角忽然泛起了一丝冷笑缓缓地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平稳地举起双手让身旁的姚太监细心地检查了一遍身上的龙袍可有皱纹。

龙袍有许多种今日庆帝身着的龙袍极为贴身想必对他稍后的出手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只是只是……皇帝陛下眼角的皱纹为何显得那样的疲惫?那样的淡淡哀然?

站在幽静而空旷的太极殿中庆帝负手于后沉默许久他的头发被梳理的极为整齐用一条淡黄色的丝带随意地系在脑后显得格外潇洒。

许久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眸里再也没有先前那一番自问时的淡淡自嘲之色有的只是一片平静与强大的信心。

皇帝陛下平静而冷漠的目光顺着太极殿敞开的大门穿过殿前的广场一直望向了那方厮杀之声渐起的皇城正门他知道老五呆会儿便会从那里过来因为他知道老五的性格那厮这一生也只会走这最直接的道路。

“找到范闲没有?”他的眼帘微垂轻轻地转动着手指间的一枚玉扳指很随意地问道。

“还没有。”姚太监在一旁恭敬禀道:“范家小姐昨天夜里就失踪了。”

皇帝闭上了双眼沉思片刻后说道:“朕看来依然是低估了很多人比如若若这个丫头。”

姚太监在这个时候不敢接话只是在心里也觉得异常古怪当宫中知道了范闲入京的准确消息之后陛下昨夜第一时间将范家小姐请入了宫中很明显陛下掐准了范闲的命脉然而谁知道……昨夜范家小姐却忽然间在宫里失踪了。

如果范家小姐是一位隐藏着的高手那为什么还会被内廷请入宫中而不是在宫外便逃走?

…………皇城处的上万禁军还在用自己的血肉与生命顽强地阻挡着五竹的进入一路皆血却没有一位禁军退后一步!便是四顾剑当年在大青树下用木棍戮死蚂蚁也还需要时间更何况眼下杀的是人五竹依然平静的杀着然而面前的人从来没有少过不知道还要杀多久。

“还有半个时辰。”皇帝陛下似乎总是能准确地把握世间的一切事物发展他缓步走出了太极殿站在了长廊之下看着廊外越来越稀的雨丝似有所思。

皇宫之中的太监宫女满脸紧张地退在远远的地方皇帝的身边只有姚太监一人显得是那样的孤单。

皇帝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轻轻地咳了几声从姚太监的手里接过洁白的丝绢擦拭了一下唇角冷漠说道:“如果安之再不出手这事情就有趣了。”

…………皇宫里的气氛异常紧张严肃全无一丝生动活泼自然相当无趣。此时的范闲便在太极殿长廊尽头的几名太监之中心情异常沉重复杂地注视着远处那个中年男人或者现在应该说是……老人。

昨天子夜刚过在漆黑夜色的掩护下范闲一个人来到了皇宫。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再像那一年殿前诗会后那般学壁虎爬进宫里去。因为如今的京都因为北方如火如荼的战事更因为他的归来防卫力量被提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层级再想逾墙而入已经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于是范闲动用了自己在这个天下埋的最深的那枚棋子这枚棋子除了他之外便只有王启年知道邓子越也只是隐隐了解过一些那就是洪竹。

如今的洪竹已经回到了御书房重新得宠在这位宫中红人的暗中梳导帮助下范闲看似轻松实则极为凶险地经由浣衣坊方向潜入了皇宫。

范闲没有想过如果洪竹将自己卖了那会是怎样的后果他的第二次人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不敢失去的?

潜入皇宫之后范闲便知道了妹妹再一次被接进皇宫的消息他马上明白了陛下的想法看来到了今日你死我活的这一刻这位坐在龙椅上的男子终于撕下了一切虚伪的面具准备直接用若若的性命来威胁自己。

这和当初若若做为人质不同因为当时的皇帝陛下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所以依然可以保有圣君的面目范闲也不担心他真的会拿妹妹的生死来威胁自己。

而如今皇帝已然老了缠绵的伤势根本未好只怕他也嗅到了那丝死亡的味道。

范闲咪着眼睛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在那几名宫女的身后通过她们衣衫的缝隙注视着太极殿正门口的皇帝老子一时间心情竟有些复杂。

他也知道了皇城处的异动猜到了五竹叔的到来然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五竹叔是真的醒了?不过无论如何范闲十分清楚这些绝世强者的实力和庆军强大的战斗力就算五竹异常强悍地突破了禁军的防御只怕杀到太极殿前来时也必然要受伤。

而面对着好整以暇安然以待的皇帝老子五竹叔又能有几分胜算?

范闲的眼睛眯的更厉害了看着远方的皇帝陛下轻轻地咳了两下然后将擦嘴的白绢收入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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