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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令全军戒备后周开荒和其他军官急忙往后卫方向跑去:“若是追兵不多就先把追兵打垮抢了他们的兵器。”

“就是他们人多也要把他们先打垮。”赵天霸独身一人没有部下需要带到了生死关头自己这一身武艺也不能浪费抽出腰刀就要跟着扑上去拼命。

无论如何一千多人的行踪都无法隐蔽奇袭前面的谭弘已然不可能那只有趁谭弘还没有觉察的时候先收拾了身后的追兵也算是拉些敌人垫背了——现在这些明军心里就是抱着杀了一个够本、杀了一双赚一个的念头突袭背后的追兵总比强攻谭弘的营寨机会多一点。

“无论是谁在杀一个鞑子前都不许死!”眼看一切希望都已经落空周开荒下了这个以命换命的令后端着长枪就领头冲了上去。虽然军队经过了一番组织但是远不如正常情况下那么有纪律如臂使指般地全军回头是绝对做不到的周开荒等不及各队跟上就带着身边的人越过后卫线发起进攻指望攻打追兵一个措手不及。

周开荒刚越过后卫警戒线没有两步就看见从面前挡住江流弯道视野的岩石后面呼啦啦冲出一群拿棍持棒的壮汉身上的衣甲十分杂乱大部分都穿着布衣有一两个人身上束着泥泞不堪的甲胄或是肩上批着半扇护臂。周开荒先是楞了一下飞快地环视了一圈面前的人看到其中只有一个人还戴着个头盔不过是骑兵的头盔而且这家伙身着粗布军服双手分别持着一大一小两根木棒。

两群人总计近百无声地对峙着片刻后又有两三个汉子从岩石后窜出其中一个还举着一根系着几缕红布条的竹竿。这时对面中央为首者也看到了周开荒这边竹竿上的半条红腰带——这条红布是从一个士兵那里借来的半条用来做军旗另外半条还留在该士兵的腰上。双方同时长吁一口气缓缓垂下手中的兵器。

“原来是你!”邓名此时刚刚挤到前排他立刻认出了对面为首者正是在码头上见过的那个谭文部的年轻军官。

对方凝视了邓名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手中的长剑插入脚边的泥中向着邓名一抱拳:“原来是先生……邓先生?”

见邓名点头那个明军军官又缓缓扫视着这边的人群终于把周开荒和赵天霸也认出来了:“你们怎么也在这里?你们不是夹着尾巴逃回家了吗?”

“老子平生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逃’!船做得不舒服就想上岸走走!”周开荒昂首挺胸把腰刀缓缓插回鞘中一脸的不屑:“倒是你们谭家兵老子记得放过江的足有好几千吧现在就逃得只剩这几个了?”接着就回首让一个部下去主力那边通报情况。

对面的军官本来也在回头和身后的一个士兵小声交代什么闻言顿时转头过来满面怒容地斥道:“你家爷爷会逃么?邓先生救过江的一千三百个兄弟一个不落都在我身后呢!”

邓名打量对方那个不知姓名的军官左脚上穿着一只军靴右脚上却是一只草鞋显然是仓促做成的好像是用树皮之类的东西拼凑了个鞋底又用绿色植物编了根绳子绑在脚面和脚踝上。

周开荒虽然能够带领上千人行军但是作战就是另外一回事刚才他计划全军突袭打垮后面的敌军结果跟上来的也就是几十个人。双方对峙了这么久一直到周开荒派人去解除警报的时候后面还有大批的人根本就还没通知动员起来。对面的谭文余部一点不比邓名这伙人强那个军官和周开荒一样成功地把溃兵重新组织起来并且有模有样地派出了斥候刚才一得知前面有鬼鬼祟祟不明身份的士兵时他就决心突袭打前方一个措手不及但跟上来的也只有身边的几十口人。

幸好两军都是这个模样不但没有发生流血冲突更幸运的也没闹出多大动静甚至没有惊动谭弘的军队。

“新津侯是不是叛变了?”解除戒备后那个军官张口就问。

“谭弘那贼!不得好死。”周开荒把所见所闻简要介绍了一遍。

期间对面的军官一直凝神仔细听着。谭弘的叛变并没有太出乎他的意料作为万县的驻军他们早就知道谭诣和谭弘关系非同一般而且一向是统一行动。

沉思了一会儿后那个军官突然想起了礼节向周开荒一抱拳:“涪侯麾下左营千总李星汉。”

李星汉的名字来源于曹操的诗《观沧海》给他起名字的长辈根据“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给李星汉起这个名字。李星汉六岁时清兵入关他长大成人后成了谭文抗清军的一员觉得自己的名字很好还有个“兴汉”的口采。

周开荒也抱拳回礼:“靖国公帐下亲兵千总周开荒。”

见对方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赵天霸想了想也就直言相告:“锦衣卫千户赵天霸。”

“锦衣卫?”李星汉的眉毛皱起来仔细地上下打量赵天霸。永历天子逃入云南后随行的卫士很少孙可望主政时为了确保永历这个傀儡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就选了一批西营的官兵充当锦衣卫这个重要的职务。后来晋王李定国打回昆明轰走了孙可望虽然御前禁卫由永历自选但锦衣卫的人还是都出身西营。李星汉想到这里便问道:“你是晋藩的人吗?”

“晋王也是为朝廷效力晋藩的人也都为朝廷效力。”赵天霸不咸不淡地答道。

“你们这些西贼不是应该在云南吗?云南不是在激战吗?怎么逃到我们四川来了?”刚才听周开荒介绍了谭弘的情况李星汉明白形势险恶就动了同舟共济的念头。不过一听说赵天霸是西营出身顿时他又激动起来了如果说四川明军嫡系和闯军只是互相看不顺眼的话那和西营则是不共戴天。

这几年抗清的各方军队都站在永历的旗号下但西营在云南控制永历朝廷西营无论孙可望还是李定国都没有给过旧日的明廷川军一颗粮食或是一个铜板的军饷也不曾称赞过一句好话;同样旧川军也从不配合西营行动西营的刘文秀无论是反攻汉中还是经营建昌旧川军都绝不助一指之力。文安之有办法让川军和闯营余部配合行动但就是永历朝廷也做不到让川军和西营并肩作战。

李星汉说着就朝着赵天霸跃过来一伸手臂就揪住后者的衣领:“你这个懦夫叛贼为何不在云南保护天子?”

赵天霸双手上抬捉住对方手腕同时用力想将对方的手掰开。但李星汉的手劲比赵天霸想象的要大他一挣竟然没有得手。赵天霸怒气上涌施展开搏击之术就要给对方一个教训此时李星汉也察觉到对方的拳脚功夫似乎了得就松开赵天霸的衣领开始对打。

一转眼的工夫邓名就目瞪口呆地看到两个明军军官你来我往打作一团等被周开荒拉开的时候李星汉眼眶乌黑赵天霸脸上也是多处青紫。

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看见邓名走到身旁似乎想说什么赵天霸没好气地抢先说道:“先生放心值此关头我不会和这个没脑子的蠢货一般见识。”

此时李星汉也正在擦拭流血的伤口见赵天霸这个西贼对邓名这般客气他不由得仔细地看了看邓名。本来他觉得这个人多半是袁宗第的师爷之流但是赵天霸的举动让他有些狐疑不禁担忧这也是西营的人。因为不打算承闯营的情所以李星汉把救命之恩计在邓名一个人头上但是如果对方是西营的人那他李星汉岂不是要承一个西贼的情了吗?

“你们晋藩的人为什么要到云南来?”李星汉又想起刚才那个问题。川军上下从来都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西营的用心再看看周开荒这个闯贼余孽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从李星汉心中升起他颤声问道:“难道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叛贼要抛弃天子、又一次地背叛朝廷了吗?”

这一次把周开荒他们也骂进去了袁宗第部的人闻言都是大怒:“你们狗官兵才是丧尽天良重庆城下到底是哪路野狗背叛了朝廷?”

话一出口李星汉自己也知道不可能他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才脱口而出但被叛贼当面骂做野狗还是不成的谭部的士兵立刻反唇相讥。

“你们这群孬种!大概是没见过英雄好汉!”周开荒身后的人见占不到便宜就把手中的木棍又举起来了。

“倒要看看谁是英雄好汉谁是狗熊孬种!”李星汉身旁的人也毫不示弱扬起了手中的大棒。

眼前的这一切让邓名觉得不可思议——还在敌人的眼皮底下自己人就要开始火并了!

作为几百年后的人以前每当读到这段历史的时候邓名自然而然地把明军嫡系、闯营和西营看作是一个阵营因为他们同样在明朝旗帜下战斗、而且都是汉人。但在周开荒、赵天霸和李星汉心中则完全不是这样他们的父兄互相杀戮了十几年彼此手上都满是对方的血债小时候就从长辈口中听到过对方许多残忍兽行他们之间的仇恨不但深重而且不断地累加比起和清军的血海深仇恐怕也差不了太多。在这个时代除了邓名一个孤零零的人外没有任何一个闯营余部、西营余部或是明军嫡系会认为对方是“自己人”。

邓名总觉得周开荒的性子急燥而赵天霸心细考虑事情更周到有时周开荒冲动后者还会劝阻他可现在赵天霸一声不吭地去拔腰刀对面的李星汉也二话不说地拔剑在手眼看一场火并就近在眼前。

“你们要砍要杀也不挑时候吗?”跳出来的居然是周开荒他先是阻止了自己跃跃欲试的部下然后挺身走到李星汉一伙儿人的面前。周开荒手臂抬起猛地向身后指去虽然没有回头但准确地指在了邓名身上:“要是他被谭贼害了你们可是万死难辞!”

邓名愣愣地看着那指向自己的手臂想到可能是周开荒指错人了。周开荒飞快地回头瞥了一眼确定自己指着邓名就扭头回去咳嗽了一声加强语气:“你们知道他的身份吗?”

“我的身份?”邓名心说:“十几天前是个美院学生现在自称是个失忆的读书人。”

周开荒把周围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引到邓名身上包括袁宗第部的人也都认真地打量着邓名的面孔后面的人还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拼命向前凑唯恐看不清就好像邓名的身份来历都写在脸上只要多看几眼就能看明白似的。

看到周围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邓名周开荒露出了一丝得意他往旁边略微闪开再稍等片刻让众人的等待更急切后他重重地说道:“这位是宗室!是殿下!”

“哗!”

包括袁宗第这边的人也都一起惊呼起来然后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几个军官立刻表示其实自己早就看出邓名不寻常袁宗第国公身份何等尊贵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派自己的亲卫队长去保护一个新来的“师爷”!军官们表示只是由于战事紧急所以这个念头一直潜伏在心底而没有公开出来。

有了这些聪明的诸葛亮的帮助很快袁宗第部的人都深信邓名是宗室。至于到底是哪位宗室子弟诸葛亮们倒是很谨慎地没有做出说明一个个只等待周开荒宣布。

不过周开荒没有宣布他希望邓名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讲出来说服众人稳定军心。

与此同时李星汉也隐约想起第一次见到邓名的时候就感到此人有些特殊邓名不断地请求水营千总把旧川军渡过南岸完全不像闯营、西营所为。当时在江边只顾渡江他们匆匆忙忙也没有多打听。

现在有了周开荒的提示后李星汉渐渐明了邓名哪些地方有别于其他人也许就是宗室子弟的气质吧。

邓名的脸上、手上没有疤痕更没有伤残大概是身份尊贵没有上过战场吧;邓名身材挺拔面色白晰额头光滑没有皱纹显然没有从事过辛苦劳动也没有沉重的生活压力;;怪不得周开荒对邓名那么尊敬而且赵天霸在邓名身边随行也就解释得通了——一个很重要的宗室子弟值得派锦衣卫在身侧保护。

“卑职拜见殿下。”既然不是西贼又不是闯贼李星汉立刻想起了邓名的救命之恩。为大明血战疆场又被宗室所救宗室心里毕竟对明廷的川军更亲近一些吧!至此今天的事情全都能解释通了。李星汉立刻单膝跪倒在泥泞中:“恕卑职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卑职敢问殿下是?”

见李星汉跪倒他身后的谭文部官兵也呼啦啦一起大礼参拜齐声颂道:“殿下。”

此时邓名也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在心中猜测着周开荒的用意觉得自己需要对这个一直表现得有些急躁的人另眼相看:“想不到周开荒还有如此急智嗯现在确实不能自相残杀这个李星汉自称身后还有一千多人加上我们的人就有两千多齐心协力说不定就能闯过谭弘的阻拦;这群人对闯营和西营的人成见已深显然只有抬出宗室才能压住他们。这短短的几秒时间里周兄居然想得如此透彻而且立刻就付诸行动真是人杰啊。”

自以为想明白周开荒的用意和计划后邓名又开始庆幸自己刚才也被周开荒的言论惊得呆住了而不是立刻跳起来断然否认不然现在就不可收拾了:“周开荒为何不干脆说出我是哪个藩王家的人呢?我对大明宗室完全没有了解若是乱说一个也许年纪说得不对或是有人见过或是三言两语露出马脚那不立刻就让人家看出来是冒名顶替吗?”

邓名慌忙跨上几步去扶李星汉他可不能看着别人给自己下跪。

李星汉及其部下还在等着答案邓名也不能让他们一直等下去就只好含糊其辞:“我实在有难言之隐请大家不要着急等回到奉节自然会和大家说清楚。”

见邓名终究还是不肯吐露身份周开荒和赵天霸对视一眼都有些遗憾。这么多天邓名始终不松口显然有很深的顾虑他们若是强行挑明恐怕会遭到否认。

赵天霸和周开荒的小动作没能逃过李星汉的法眼他对自己说道:“这两个家伙大概知道殿下的身份。”

那些袁宗第部的诸葛亮们有的在心里猜韩王家、有的猜安东王家更人猜是永历皇子就等着周开荒宣布或是邓名自己承认。见邓名和周开荒都严守秘密这些诸葛亮就做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拒绝回答周围人好奇的疑问:“说出来不好殿下要是不想说直接说了岂不是有违殿下的本意。”——万一说错了岂不是有损自己诸葛亮的形象?

这些人的表情也落在李星汉眼中他想:“这位宗室的真实身份恐怕只有周开荒和这个西贼清楚其他大多数人好像还不知道。”

谭文部官兵见邓名含糊其辞立刻就有人喧哗起来显然他们对周开荒的话疑心大起周开荒看见又要起风波不禁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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