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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很好的少年后生……”一提起邓名张煌言脸上就露出了微笑对鲁王朱以海说起他与邓名在南京城下相处的那段经历。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时辰张煌言才突然醒悟过来对朱以海笑道:“微臣说得有点多了。”

“不很好寡人喜欢听。”刚才张煌言讲到邓名与郎廷佐等人的交易时朱以海先是啼笑皆非后来也开怀大笑:“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后生。啊还是少年好啊真是金子一般的年岁。”

见朱以海听得津津有味张煌言就又讲了一些邓名的趣事他告诉朱以海这个年轻人落落大方谈吐风趣再加上他的勇敢简直就是个完美的臣子。

“听你叙述这个后生让寡人想起你年轻时的样子。”朱以海感慨万千。

十几年前鲁王和张煌言转战江浙战局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危急明军屡战屡败部众星散。在这样的局面下士兵们对前景悲观绝望开小差或是投降清军的事情层出不穷就是朱以海都几次想投水自尽只有张举人始终未曾灰心。形势最险恶的时候朱以海身边只剩下张煌言一人张举人就亲自充任船工驾着一条小船保护朱以海逃亡。两人在海上漂流了几天几夜才找到机会登陆靠岸寻找饮水。浙东明军一次次战败张煌言又一次次把义勇军重新组织起来。

朱以海听到张煌言对邓名乐观精神的描述后不禁赞叹道:“文安之可谓知人啊。”

听到朱以海的这句评价后张煌言微微失神想起郑成功在南京城下的种种怪异之举。郑成功没有必要对文安之的一个部下毕恭毕敬张煌言由此确信邓名的来头不小不过怎么也猜不透邓名的真实身份最后就告诉自己这是因为郑成功不愿意对宗室失礼。虽然以前张煌言见过郑成功对宗室子弟的态度绝对称不上有多么敬畏但那毕竟是多年前的事张煌言认为也可能是郑成功反思之前的不妥之处改进自己的言行。

不过就看郑成功这次对鲁王的态度张煌言还真没法相信郑成功已经转性了。

“延平为什么会对邓名那么恭敬有礼一口一个末将?还有那张地图邓名只是随手一画延平就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一定要邓名‘赐给’他?”确认郑成功依旧是以前那个性子后张煌言心中又是疑云大起:“延平对鲁亲王都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会对一个远枝宗室客气有礼么?”

“听说邓名是宗室这个名字不过是他给自己起的一个假名?”朱以海没有注意到张煌言正在走神厦门也有邓名的相关传闻朱以海身为亲王之尊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就相信流言不过他注意到金、厦的官府对这种传言听之任之甚至有默认的意味。

朱以海不方便向郑成功询问就向张煌言打听起来:“此事可有根据?”

“微臣也听说过这种流言。”张煌言微微点头。

“哦是哪一支之后?”朱以海兴趣大增。当初在浙东义勇军中时朱以海很少身先士卒而是把大权都放心地交给张煌言等文武部下。避难海外后朱以海曾经几次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和隆武帝那样勇敢是不是就能鼓舞士气能够帮助军队反败为胜呢?这个问题当然没有答案十几年来追随朱以海的旧部已经所剩无几想起那些举着自己的旗帜奋战最后为国捐躯的部下朱以海常常感到惭愧。邓名的出现让他感到兴奋——如果他真是宗室的话;不过朱以海感到更加难过——他怀疑当初若是自己表现得更勇敢一些就能避免一些败仗。

“这个微臣不知”张煌言老老实实地答道:“微臣曾猜测他应该是远支小宗不然没有必要隐瞒身份。”

“原来如此。”朱以海露出些失望之色。若只是远支的一个镇国将军之类那对天下人的鼓舞效果当然不如亲王近支。

“听说闯贼也去了南京?”过了片刻朱以海又问道。

“是。”张煌言再次点头:“微臣在南都城下见到了临国公。”

“临国公?”朱以海脸上露出些茫然之色过了片刻仍没有想起:“临国公是谁?”

“一只虎的养子——李来亨。”

“原来是元凶后裔。”朱以海恍然大悟双眼都喷出怒火来:“一只虎不就是李闯的侄子李过吗?他一度还改名李锦想学他叔叔一样自称帝王。”

“正是此人。不过李来亨并不是一只虎的亲子只是在年幼时被一只虎掳去军中……”张煌言向朱以海转述了邓名对他说过的话称李来亨有的时候也对自己的身世感到伤感。

“认贼作父。”朱以海不以为然评价道:“就算不知道本身父母也不能沿用李姓啊。既然李来亨不肯改姓那么无论他说什么都是掩饰之词他心里还是忘不了一只虎的养育之恩。”

“大王高见。”张煌言也觉得朱以海说得有道理。李自成逼死崇祯君父之仇不共戴天李来亨不与李自成、李过划清界限而是让李家的香火得以延续下去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忠孝的臣子。

“文安之的苦衷寡人深知但这些流寇终究是人面兽心就好像孙可望岂会有什么好心?那个李定国从十岁开始就是反贼这两年虽然没有显露出什么反迹但只不过是掩饰得好罢了。寡人敢说将来害皇上者必此贼也。”

“大王所言极是。”

张煌言对闯营、西营也极不信任。张举人和郑监生都是明朝的士人在他们看来若不是李自成、张献忠作乱天下就不会乱到这个地步。

东林大佬侯洵在河南镇压闯营的时候曾经愤怒地质问被俘虏的闯营士兵:“你们为何不老老实实地在家饿死而要出来给朝廷捣乱?难道你们以为造反就不会死吗?”

负责镇压张献忠的杨嗣昌说的话也是这个意思他曾经作诗讥讽西营的官兵说他们“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这首诗在明廷的士人中还颇受好评觉得说的很对要是农民在家安静地饿死士人们还会同情他们现在他们不肯束手就死竟然抗粮、抗税甚至造反给朝廷添乱实在是死有余辜。

“当初李定国曾经向延平提亲想要和延平结为儿女亲家。”张煌言说起了几年前的旧事。

当时李定国为了改善西营和闽浙明军的关系屡次送信到福建表示想把女儿嫁给郑成功的长子以消除闽浙明军对西营的敌视。

“此事寡人有所耳闻。一开始李定国是想为他的儿子娶延平的郡主可笑不自量。”鲁王冷笑了一声:“后来又想把女儿许给延平的世子。这分明就是想动摇延平对朝廷的忠诚延平虽然有些跋扈但是臣节一环是守得极准的。”

对李定国的提亲郑成功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在李定国、刘文秀与清军全线激战的时候郑成功和张煌言的东南明军按兵不动拒绝发兵增援。这固然有对永历朝廷的猜疑也是对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三王的不信任。

“那个李来亨一定是个凶狠无礼的狂徒吧?”朱以海信心十足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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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李来亨颇知礼数。”张煌言没有附和鲁王的话而是实事求是地描述了一番李来亨的表现。说着说着张煌言心里又升起新的一团疑云:“李来亨对邓名也是极其尊敬的。郑成功对邓名表现得毕恭毕敬的时候李来亨也丝毫不觉得惊奇看上去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外表忠厚内怀鬼诈和李闯、一只虎一样。”朱以海不耐烦起来断言道:“邓名年轻多半不知道这些流寇到底都是些什么货色寡人担心他会被李来亨害了。”

不知不觉中话题又转回到邓名身上朱以海和张煌言分享着他听到的小道消息:“虽然你刚才说邓名是远支但寡人听说邓名可能是福王之后。”

“此事绝对不可能。福王向鞑子屈膝投降带着全家老小去了北京要是他敢留下一个幼子在南方虏廷肯定会认为他不是真心投降。当时福王唯恐鞑子不放过他岂敢留一个孩子在外?”张煌言也曾听说过类似的言论但他稍一思索就否定了:“再说福王是带着妃子、宫人一起投降的就是想私藏也不可能守得住秘密。”

“嗯沧水言之有理”朱以海立刻被张煌言的分析说服了但是他马上又拿出一个说法:“好像也有人说邓名是蜀王之后。”

“这个倒是有可能不然为何他会在四川?微臣还看到邓名手下有不少川军将士。不过肯定是远支因为蜀王的近支都被西贼害了。他要真是蜀王之后为何文督师迟迟不提?微臣估计一定是身份难以考证所以文督师感到棘手需要花费时间寻找证人。”

“也可能是身份太过惊人了。”朱以海意味深长地说道:“寡人还听说邓名有可能是烈皇的遗孤。”

“不可能!”张煌言断然反驳道:“这个谣言是虏廷的川陕总督李国英传出来的李国英纯属穿凿附会瞎猜一通就往邸报上写。”

“空穴来风岂非无因。”朱以海似乎对张煌言如此不假思索地反驳有些不满在他看来如果邓名真是烈皇遗孤那对振奋天下人的信心有巨大的好处。

“确实不是”张煌言苦笑一声:“此事微臣敢用性命担保。”

“不要太早下定论。寡人可知道烈皇的五皇子(俗称三太子)下落不明。”朱以海仍抱着希望:“听说年纪也差不多。”

张煌言愣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请罪道:“大王恕罪微臣其实知道烈皇五皇子的下落所以才能断定邓名绝非其人。”

“什么?”朱以海又惊又喜声音都颤抖起来:“你知道五皇子的下落哈哈这么大的喜事为何要对寡人隐瞒?现在五皇子人在何处可是在舟山?为什么不传檄天下激发忠贞之士的信心?”

张煌言又是一声苦笑。天下士人一提起烈皇殉国无不扼腕悲叹就连满清都自称是为崇祯报仇而来。在攻破北京为崇祯发丧后满清更把自己宣传成中原士人的恩人为他们报了君父之仇。

当得知朱慈焕的下落后张煌言时刻想着把三太子护送到明军的控制区。只要朱慈焕平安出现天下人就会把这看成一个奇迹是一个征兆证明上天依旧眷顾大明天命并没有发生转移。即使是贩夫走卒也可能会因为朱慈焕的号召而奋起为大明出力。就好比朱以海和张煌言这两个人尽管他们和朱慈焕的利益并非完全一致但仍然会为这个消息所激动。

在邓名的前世虽然朱慈焕只是想用他的身份换取一些生活上的便利但他所过之处无数人抛家弃子甘愿追随他而与庞然大物的清廷做殊死一战。

朱慈焕化名王士元一直在清军占领区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张煌言始终保守着这个秘密连他的同盟郑成功和鲁王都没有告知。而在余姚见到王士元后张煌言的满腔热血都被浇灭了他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仍在坚持抗清的明军的希望。

听完张煌言的详细叙述后朱以海气得拍案大骂:“你找错人了!这绝不是烈皇的皇子烈皇的儿子再不肖也不会如此。烈皇的五皇子一定不在世了如果五皇子还在的话他一定是邓名这样的人!没错五皇子身上流着烈皇的血脉他一定会是勇敢的宗室。”

朱以海发了一通火后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他曾经非常希望邓名就是传说中的烈皇遗孤显赫的身份再加上英勇无畏的名声不难想象将会给天下的百姓带来怎样的震动。但现在朱以海决定和张煌言一样把这个秘密保守下去如果让人们知道了三太子的真实性格对所有心怀大明的志士都会是致命的打击。

张煌言又想到邓名身上的种种谜团:“广州陷落时邵武之子下落不明这些年郑成功一直在找寻他。那个王子当时岁数多大?是四、五岁七、八岁还是十岁多了?郑成功一直绝口不提我总觉得他是在转着冒名顶替的念头回头我得想办法查清楚。”

“你确定邓名是远支的宗室?”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后鲁王再次问道。

张煌言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坚持原先的看法:“是的应该是宗室不然文督师不会这么放心把大权交给一个不知来由的年轻人。文督师肯定是心里有数但苦于难以证明如果是近支就不难找到证人了。”

“嗯远支难以号召人心。”朱以海沉默了片刻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他又问道:“听你说延平对邓名的印象不错?”

通过观察金、厦官府的态度朱以海感觉郑成功对邓名很有好感。号称郑成功左膀右臂的甘辉、余新二人都是邓名救回来的还有几个郑成功的心腹大将也受到了邓名的救命之恩;这些人从来没有掩饰过对邓名的感激这也表明了郑成功的倾向——如果不是郑成功默许很难想像他的手下会无所顾忌地表达对邓名的敬意。

刚才张煌言在叙述南京见闻的时候朱以海感到郑成功对邓名的善意。对延平郡王来说这种情况可是相当罕见的。在朱以海的印象里除了对郑监生有赐姓名之恩的唐王(郑成功原名郑森隆武帝不仅赐给他国姓还给他起了“成功”这个名字)很少见到郑成功对宗室表现出如此驯服的态度。

“确实不错。”张煌言答道他在心里说道:“何止不错?不过这个先不用对大王说等我心里有了数以后再提也不迟。”

“嗯不知道他的辈份如何如果恰好比寡人矮一辈的话……”朱以海轻声说道:“寡人无嗣欲求一个杰出的宗室后辈传承本藩。”

鲁王本有四子皆在战争中殉难现在没有任何子嗣。

张煌言闻言大惊:“千岁春秋鼎盛何出此言?”

看着鲁王的王子一个接一个遇难张煌言的心中也是非常悲痛。他曾暗暗发誓一定要辅佐鲁王重新登上监国之位。对于鲁王付出的的牺牲来说张煌言觉得一个监国之位并不过分。

“寡人的身体如何寡人心中有数”鲁王微微一笑:“恐怕是时日无多了。就算再有妃子怀孕也未必就能养活长大。本藩是太祖的亲藩时逢国难寡人的儿子遇难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若是大明果然不存寡人亦不独生。”说到这句话时鲁王脸上露出坚毅之色。

在邓名的前世鲁王死后有遗腹子出生继承了他的藩王之位。

施琅进攻台湾的时候郑成功的后代——十二岁的郑克塽因为年幼被权臣挟持投降了满清其他逃亡台湾的明宗室也都跟着一起投降。末代鲁王却慷慨陈词绝不国亡独存自焚而死。除了后来被清廷搜出来的王士元末代鲁王是最后一个殉国的明宗室——或许说就是最后一个因为王士元根本不承认自己是明宗室也不想殉国。但清廷还是以冒充宗室的罪名将王士元处死。

“终归是太祖的亲藩若有一线希望寡人就不希望本藩在寡人的手中断绝。”朱以海毅然决然地对张煌言说道:“帮助寡人好好查一下邓名的身世若他果然是我大明宗室就让他承续寡人的亲王之位吧。如此对他是大有好处的他不会不答应。”

“只是……”张煌言还要争辩。

“不要多说了有这么一位神武的亲王是大明和天下之福。国难临头寡人岂会舍不得本藩的王位?要是因为寡人的贪心给社稷造成危害寡人就无法去见列祖列宗了。你告诉他便是将来万一寡人有了亲子也要认他为长兄绝不与他争夺本藩王位。若是他与寡人平辈那寡人便在先王灵位前认他为弟同时向列祖列宗起誓传位于他。”朱以海郑重地对张煌言说道:“有劳爱卿了。”

自从鲁王放弃监国位置后他还从未用这两个字称呼过张煌言。后者停止了争辩起身肃然行礼道:“微臣敢不竭尽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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