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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1-12-18

米彧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小人在京城的生意也多亏了冯行首的照应。故而设宴请了几次。在出京的前一天在球场上棉行的蹴鞠队十五比三大胜了车马行。回头庆功宴上说起平南之事冯行首便放言说有韩龙图和李将军在必能攻破升龙府大胜而归。冯行首向来不出虚言他既然这么说都没人敢跟他赌一把。”

米彧絮絮叨叨的说了长长一大段话李信是怀疑他跟冯从义的交情他忙不迭的为自己辩解了一通。

李信的脸上看不出信还是不信以米彧十几年的江湖阅历也看不出个究竟。在官场久了城府也深了起来“米兄是布商如果是要贩货当是往琼崖去怎么往交州这个穷地方来?”

“交州怎么能说是穷地方。”米彧笑了起来“既然交州的治所设在海门想必章、韩两位学士是有心于此开港日后交州财货也能通过海路往来不用翻山越岭。”

米彧小心的偷眼看着李信脸上的神色“不过交州开港要想做到如同杭州、广州一般则是时日久长。非千万人之力难以为之。”他站起身向着李信躬身一礼“小人不才愿附骥尾以效犬马之劳。”

米彧不介意将自己手上的一点家当全都砸给李信。结交上官哪有不花本钱的道理?米彧也是读过一点书的只是福建竞争太大自知没有考进士的能耐便下海从商。他一生最佩服的就是吕不韦后事不论那可是有着投资的眼光做到了一国宰相的商人。

但李信不为所动空口白话他见得多了:“交州刚刚经过战乱三五年内都不见得会有什么出产。不知米兄有没有耐性等到州中安定下来?”

米彧当然不会有那个耐性他还欠着人几万贯的钱钞呢。

“将军有所不知其实并不需要等那么久。大宋地大物博什么都有只是没有好马。故而熙河路的根本是茶马互市朝廷要在熙河路费尽心思也是为了战马。等到路中的户口多了起来又是有了韩龙图的提议、韩老封翁的主持路中才开始种棉种粮有了棉布的出现。但马才是根本。”

米彧对商场上的敌人做过了一番深入的了解陇右棉行的兴起他都是着意打听过。眼下在李信的面前说出来却是正好证明了他与冯从义的来往并不是自吹自擂。

见李信沉思的点起了头他精神一震继续道:“交州能有什么。水果、木料只要是稀罕货在北方的确能卖上高价眼下的确是要等上三年五载。而且算起净利同样的一船货都不会比粮食高上多少——一个是处理起来费时费工另一个则是占地方。

眼下能立刻拿得到的唯有香药!豆蔻、丁香、沉香、象牙、没药、白檀、鸡舌香交州的这些特产到了北方都能卖上高价……应该说是天价。”

李信脸色稍稍一变“听说香药与盐、铁一般都是禁榷的。”

“香药名目繁多禁榷的只有犀角、**、龙脑。且国中转运并不干市舶司的事。禁榷只能禁外番货而从海门运到杭州最多也只会被市舶司抽解一成做税再和买【平价收购】三成而已。还有六成在手只要卖出去其利十倍可期。得利之大只看交趾靠着与大宋的香药贸易变成天南一霸便知端的。”

但李信对此并不理会油盐不进。何况米彧说的话不尽不实“这样的买卖能做几次?”

“一次难道还不够?”米彧凑近了神神秘秘的低声说道“眼下想到这一节的还不多只要一船便能有十万贯的收益但过上半年就只有两三万贯了。”言下之意想丢开自己去找表兄弟来转这份钱可是缓不济急。

十万贯的确不少但分到自己手上可就不多了。李信哪里会将这种带着风险的收益放在眼里。他会接见米彧也只是想知道表弟和家中的消息而已。他在顺丰行中有干股的每年都有一两万贯的稳定收入而且还在不断增长根本就不缺钱花。

心中有些不快的看着凑到近前的一张奸猾谄媚的笑脸李信皱眉想着‘难怪三哥儿不喜欢行商都是这般货色。’

李信知道他的表弟并不是歧视商人依照韩冈的说法工商不分家种出来的粮食即使不卖掉也可以存在家里总不会浪费掉。如果工坊里面出来的货物卖不出去就只能空占着库房让人饿肚子只有贩售出去才能算是有用之物。

但韩冈并不怎么喜欢单纯的行商那等人不事生产对国家益处不大。他更喜欢工农之徒不论是农人还是工匠从他们的手中都能够有所产出。而且商人若没有自己产业就是无根之木随便出点意外便是要倾家荡产。

所以虽然顺丰行如今生意越做越大但根本还是在巩州乡里的土地和作坊上。没有牢牢抓在手中的根本靠着棉布的主业只是凭着江湖转运如何能敌得过京城中的那一干豪门?

李信也不喜欢米彧这等打算赚一笔就走的商人故意为难他道:“贩牛的买卖如何?交趾倒是牛多。江西、荆湖南方诸路都从广西贩牛听说洪州、江州等地都不对牛只收税。只为了能多一点牛来耕种田亩。此事于国有益若是米兄有心我倒是可以去李知州那里关说一番。”

米彧脸色变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复了谦卑的笑容:“广西牛多交趾也不少可惜都是水牛只能在江南养着。到北方还是得靠黄牛。”

百里不贩樵千里不贩籴。这是如今做生意的俗语。

大宋的商税税率并不低过税是两分住税是三分每过一座税卡就要在成本上加上百分之二;当到了地头开始贩卖就又要加上百分之三。

路途越远就越是得选择等带来高利的商货。否则一点利润就会如同落入沙土里的清水一般被沿途一座座税卡吸得一干二净。

从海路走倒是可以免除了走陆路时穿州过县多如牛毛的过税但风险怎么算海上泛舟并不是那么稳妥的主要就是风急浪高的珠母海比起从广州往扬州去的水路风险要大得多每年都要有几艘沉船。如果没有足够的利润他凭什么要去冒那个风险?

“那还真是可惜,想不到贩牛的生意这般难做。”

李信也不打算多说什么了他只要练好兵打好仗就行了。有表弟韩冈还有老上司章惇襄助日后有的是机会晋身三衙管军没必要跟这等小人结交。

要不是表弟几天前随口说了几句准备怎么在交州发展生产问清楚了表弟冯从义的近况也就点汤送客了哪里会跟区区一个行商说这么多废话李信本来就是不喜欢多说话的性子。

看到李信有点汤送客的意思米彧就有些慌了。他没想到还有不爱钱的将军他可是听说郭逵郭太尉对贩运商货的爱好让太尉夫人都看不过眼了出身关西的将领哪一个不是养着几支回易商队在军饷中还要拿着军籍簿上空额克扣上一份钱粮下来。

连忙道:“不过往江东贩牛的海路小人还是有几分熟悉只是对耕牛的商情不熟罢了。若是将军能有片言相助小人岂有不愿之理?

……………………

从海门港上船到钦州下船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再从钦州出发抵达邕州最多也只需要三四天而已。

比起全程陆路来的确是省时省力。除了在海船上不能脚踏实地让人放心不下以外倒真的没有别的缺点了。

经过了一年多的重建钦州城和安远港已经大致恢复了旧观。

韩冈望着新旧参半的建筑对章惇笑道:“日后海门开港来往钦州的商队也不知会多还是会少。”

“只为了钦州的珍珠、玳瑁、珊瑚商队就不会少。”章惇说道。

虽然不如廉州的合浦珍珠知名但钦州也是产珍珠的。从船上看到数以百计的采珠人不断的出入海中将一枚枚珍珠贝从海中捞起。

再望远一点海岸沿线如同小小的蛋壳一般浮在水面上的船只数以千百计每一艘船就是一户疍民。而在两广福建的沿海诸州这样毕生生活在船上的疍民数以十万。

“如果能将沿海的这些疍民编户齐民好生的安置下来朝廷在广西的根基就会又稳上了一分。”

章惇闻言便是一笑韩冈说是广西其实是在说交州他的一门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不过话说回来只要交州再多上两三千户那就是多了一倍的兵源。与蛮部的户口比例也能更让人放心一点。

“疍民不知稼樯除了捕鱼、采珠可就没有别的本事了。”钦州的知州在后面说着“如果将疍民们都编户齐民那钦州可就没珍珠了。”

“难道人还比不上珍珠?岂能贵物贱人。”韩冈反问道“潜入深海寿命长的不多若教他们种地垦殖又有几人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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