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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了一点晚上照常。

听说了院中学生们闹着要去叩阙上总是笑意温文的程颢脸sè难看起来“这个邵子文……我去看看!”

程颐沉着脸:“一起去。”

更不敢耽搁两人脚步匆匆的就往前面去。

吕大临跟游酢也忙跟在后面。

吕大临看着前面一贯讲究礼仪的两位老师为了一众糊涂学生急得将风仪气度全都抛到了脑后边走边抱怨:“这个邵子文怎么连尧夫先生的半分沉静都没学到。”

“君实先生兄事尧夫先生待邵子文为子侄如今君实先生被责当然要为君实先生叫屈。”游酢叹道“也是因为尧夫先生仙游三载让子文没了约束啊。”

邵子文就是邵雍邵尧夫的儿子邵伯温。不过因为伯温这个名讳正好是程家的老父程珦表字在院中从来都是只有邵子文。

游酢的话中意有所指吕大临听得出来却是不置可否但道理是有的。在名气甚大的邵雍去世后邵伯温如果不能考上进士的话他一辈子最多也只能做个乡儒。而以邵伯温的才学吕大临已经了解得很清楚根本就不可能考得上。

因为邵雍生前从没有担任过一官半职邵伯温自不会有荫补或是其他好处。而且原来因为善于卜算的邵雍的缘故他能跟富、文等贵胄世家的子弟常来常往如今却是难了。关系亲近的司马光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匆匆赶到前院数百学子拥在正殿中先圣诸贤的神主下邵伯温正在人群中宣讲。他带领众人高呼着兴奋得面红耳赤。

“子文!”程颐一声断喝让邵伯温停了下来。回头见两位老师到场学生们的声音也渐渐小了最后一丝也无。

程颢程颐分开人群走到供案前转身面对一群年轻人。程颐便厉声质问:“你们要叩阙上?!”

“禀先生。见君上为臣所胁而不言是为不忠;行不忠之事辱及父母是为不孝;坐视忠臣éng冤是为无义;见义而不为是为无勇。”邵伯温朗声道“学生自束发受教日日诵读圣人之言不忠不孝之行、无义无勇之举学生岂敢为之?!”

邵伯温说得义正辞严顿时便惹来一片叫好声、附和声。

学生们为了正道如痴如狂程颢和程颐却看得无可奈何。待声势稍歇程颢立刻道:“尔等所闻之事如今只是流言或未至此。”

“君上为jiān佞所胁。中外隔绝无一言得出!”

“不论是何事不证于耳目如何证于心?”程颢语重心长“若流言非实叩阙上便形同讪谤其罪岂轻?”

他这话一说就让不少人犹豫起来。万一流言仅仅是流言那么参与者的结果就绝不会太好。万一毁废终身不得应考一辈子可就完了。

邵伯温向程颐行了一礼:“既然伯淳先生如此说学生也不敢拂逆师教。不过正叔先生旧年不是亦曾以布衣上天子?学生不才愿效法先生。”

邵伯温这么一说不少学生又ji动起来叩阙上不行单是上就没问题了。一封奏上天阙自能名动天下。

程颢、程颐盯着这个学生半天却也没办法再阻止了。只是上做过的人不少不是罪名好歹比叩阙要强得多。

安抚了学生程颢程颐又回他们的静室。

程颢要上京甚至还准备带几个学生一起去——不过邵伯温是肯定不能带了——做了帝师就可以顺道讲学对于影响力大部局限于中原的道学而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可惜程珦已经七十五六了不便移居因而程颐就必须留在洛阳城中shi养。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程颐也想去京城宣讲兄弟二人互相拾遗补缺倒是能更快的光大道学。

只是一想起嵩阳院里的这些学生程颐的心却又沉下去了一点程颢入京或许并不一定会很顺利。

这些学生真的会老老实实的听话吗?他们今天的作为会不会传到京城?

想到这里程颐的脚步沉重了许多。

……………………

这几天来朝堂政事对于向皇后来说可以说是初步上手感觉也变得稍稍轻松了一点。

尽管少了几名宰辅但蔡确恭谨;章惇、薛向勤力;还有张璪——因为政事堂乏人倒是捡了便宜前两日升做了参知政事故作推辞了两次便立刻接任——同样是尽心尽力。

且时近年末无甚大事环庆、泾原又暂无急报一切都是顺顺当当。

加之王珪和吕公著的辞章已经被批准了吕公著判大名府王珪出判扬州两三天内都要离京了这也让向皇后的心情变得好了不少。

与一干朝臣将今天要处理的政事议定向皇后看看坐在最下首的韩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蔡卿横渠先生的谥号定下来了没有?”

皇后的话一出口雕像一般沉默了半天的王安石突然间就有了动静。眨了一下眼睛胡子动了动顿时恢复了生气。

蔡确飞快的从王安石身上收回目光回道:“太常礼院尚未具本上报。”

“怎么这么磨蹭?”向皇后不满道“着安焘上殿!”

片刻之后新判太常礼院的安焘受命而来行过礼他立刻道:“回殿下张载之谥昨日已经议定暂定为‘明道”正yu具本奏闻。”

还没等向皇后和韩冈评价‘明道’二字如何方才议事时一句话不hā嘴的王安石立刻瞪圆了眼睛厉声道:“以德化民者曰道张载位卑未曾理民不可谥以此字!”

以德化民的本义绝不是说亲民官理民教化王安石这是强辩。但化民之德的这个‘道”就是王安石和韩冈、新学和气学争夺谁为正统的东西。他哪里可能给张载一个‘明道’为谥号!顾名思义这不是承认了张载已经明了大道传习的气学是正道了?!

所有人的视线立刻转到韩冈脸上张载的这位得意弟子的脸sè的确是有些难看了。

向皇后觉得应该给韩冈一个脸面但王安石是平章军国重事也不方便否定正犹豫间安焘连忙又道:“还有‘明诚’。诚身自知曰明;秉德纯一曰诚是为‘明诚’。”

王安石这倒是没话说了不是‘明道’就好。

但同样在殿中的御史中丞李清臣却站了出来“这是台中一谏官幼子之名前日满月为其置酒知者甚多恐为不当。”

李清臣之前是判太常礼院现在是御史中丞他觉得不合适那么就是不合适。

接连被否定了两个谥号一个正选一个备选准备好的全都否定了。安焘的脸sè开始向王安石靠拢变得发黑。

向皇后瞅瞅韩冈却见韩冈正垂着眼正念叨着什么最后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虽然‘明诚’其实是当初一干气学én人准备给张载上的si谥韩冈si下里授意于一名礼官。可被人说是小儿辈的名字他也觉得不太好了。谁让这两个字是好词呢?也不知是哪个谏官给自己的儿子起这个名字。

向皇后察言观sè见韩冈也不想要便把‘明诚’抛诸脑后问李清臣“不知李卿觉得何谥为佳。”

李清臣拱手一揖:“禀殿下张载虽官位不显为师则闻名于朝从学者更是遍及天下。韩冈以其所授格物得牛痘免疫之法惠及四海至于外邦。所谓声教四讫曰文当可加以一‘文’字。”

几名宰辅脸sè都变了一变尤其是王安石。对于绝大多数文臣来说谥号里加一个‘文”比起任何封赠都要荣耀千万倍——韩琦出将入相他的‘忠’和‘献”都是美字合起来不在‘文正’之下——张载的én人弟子给他上si谥都没敢用个‘文’。李清臣这是十分直白的在向韩冈示好甚至近于谄媚了。

“若论其名位不至后汉亦有陈实生平仅为太丘县惟其重名垂于九州考终家中四海万人登én同吊谥为文范。”

李清臣扯出了东汉的文范先生陈实做证据没人有异论。不说别的此时的崇政殿上谁人会在这里为一个谥号开罪韩冈?除了王安石!但王安石之前已经否定了‘明道”现在又怎么还能开口?他的nv儿和外孙可是还在韩冈家里。

向皇后没管这么多觉得听起来有几分道理见王安石也不反对便颔首认同“可以‘文’为首字……不知当缀以何字?”

“诚身自知曰明;秉德纯一曰诚。以臣愚见明、诚二字皆合当。”李清臣回道。这是对太常礼院的安抚要不然今天可就要大大开罪安焘和他本人的旧属了。

“文明?文诚?”向皇后念叨了一下觉得都ting合适便问韩冈“不知学士心仪何字?”

文明这个词韩冈很喜欢可惜几百年前有了好几个很有名气的以文明为谥的皇后这就不太好了。而文诚虽说本朝有个谐音的温成皇后不过两个字都不一样倒是没关系。他对向皇后行礼道“臣先师向道以诚至终不移。臣意以‘文诚’为佳。”

“那就是‘文诚皇后点了点头对安焘道:“安卿赠张载银青光禄大夫馈赐照三品例。让太常礼院议定jiā给学士院草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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