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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越写越慢又只有一更。不能这样了中午补一更回来。】

清晨天色未明韩冈便已经动身离家。

清晨的空气中没有太多的清爽感反而弥漫着一股烟灰的味道。

若是有一场畅快的清风吹来感觉还会好些。可连着几日无风无雨这空气是一日坏过一日。

韩冈清楚只要城外的炼铁炉、炼焦炉一日不停这开封城中的空气就一日不净。

随着重工业在京城附近的发展开封的环境质量是越来越差了。天空灰蒙蒙的日子一日多过一日使得口罩在京城中越来越普及。

由于河道流入宫城过去曾经是宫中水源的金水河至今尚幸没有被污染。可上游有大量水力锻锤的汴河进入城中的河水都褐色的。

韩冈至今都感到有些吃惊汴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土黄色变成现在的颜色京城的军民却能在同样短暂的时间里飞快的适应下来。

他之前曾经预计过军民之中对越来越糟的环境必然会有所怨言成为御史们攻击自己的工具。

这样他就能顺势提议将京城附近的铁场给迁移出去迁移到煤铁都丰富的矿区去。可是至今为止御史们都无心这样的小事偶尔才会有一两封弹章然后进了宫中就再也没有声息。

这里面也有韩冈的功劳就是了。风车和畜力带动的深井取水让东京军民的日常饮食不受污水的干扰。而且由于厚生司的宣传就是浆洗衣物也不会像其他地方一样直接在肮脏的河水中捶打。平时产生的污物更是直接装车运走不会直接倒进河中。

饮食能保证最基本的安全其他也就算不上什么了。至于空气的问题只要钢铁还是被视为国家强盛的标志只要朝廷还是觉得京城必须要有能压倒外路的钢铁产量那么京城的环境问题就不会有解决的余地。

这是文明进步的副产物韩冈对此也无能为力。至少他不能主动将环境破坏的坏处明着说出来否则必然会给敌人所利用。也只能先等着了等着朝廷中有人站出来说要解决这个问题。

这事不知要到几年之后。韩冈很快就放到一边。就是将重工业都远远迁走只要京城百姓还是用石炭来取暖做饭还是很难改变恶化下去的空气质量。石炭用得多的城市都有这个问题陕西的延州最有名的就是冬雾——一到冬天家家用石炭取暖城中上下一片炭黑。在延州做过官的官员回来后提到这个问题的不在少数只不过多是当成轶事来说好像都没有保护环境之类的想法。

经过了御街抵达宣德门。

要上朝的官员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宣德门前的广场渐渐为人马所填满。御史台的人还没凑齐不过与武班的阁门使一起镇压百官已经足够了。

有他们盯着官员和亲随纵是多达千数又有坐骑过千发出来的声音也比不上此时的一条普通街道。

韩冈跟蔡确、章惇等先后到来的宰辅打过招呼韩绛、曾布也渐渐都到了只是不见吕惠卿。

难道是忘了时间?

心中狐疑的不止韩冈一人好些官员都在寻找吕惠卿的踪影。

今天是吕惠卿回京后初上殿而且接下来的几天能不能再次上殿希望十分渺茫如果想要改变被发配河北的命运今天就肯定会有所动作。

号炮声响皇城城门缓缓开启。

号炮已经成了每天都要出现的惯例一开始文武百官都有些不习惯但时间长了就是官员们所骑乘的马匹也都不在乎这样的声音了。

看到这些马韩冈就想着怎么将军中的战马也都历练一下那些战马迟早都要经受住火炮的考验早一点比晚一点要好。

韩绛、蔡确骑马进宣德门这是宰相的权力。韩冈进门前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时却见吕惠卿这时才慢悠悠的赶过来。

垂拱殿上群臣毕集。朝会还是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进行。

吕惠卿作为诣阙的重臣第一个上殿来。在大殿的中心叩拜如仪。

“吕卿在陕西劳苦功高灵武故地也多亏有吕卿在才得收回。如今又要劳烦吕卿为朝廷镇守北门了。”

向皇后也担心着吕惠卿这一回会弄出什么花样来并不希望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朝堂再起波澜一口就咬死了让他去镇守大名府。

“殿下之赞臣愧不敢当此乃臣份内之任。臣今日受诏守北京亦当如在陕西不使陛下与殿下为大名而忧。”吕惠卿低头并没有如其他人猜测的那样拿着功劳簿为自己不能留京而叫屈。

“得吕卿之言吾和天子当可高枕无忧了。”

吕惠卿再拜“臣离京日久明日又当北行。臣请今日入宫叩问上皇圣安还望殿下准许。”

吕惠卿说是离京日久其实连一任都没任满去了长安不久便是天子发病然后对辽开战。只是事情多看着时间长了。在向皇后的感觉中也是觉得这一年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冬天还远得很但总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十年一般。

“吕卿出外的时间是不短了。吾素知上皇甚是看重吕卿你。既然你有这番心思等散朝后可随当值宰执入内叩问圣安。”

“谢殿下。”吕惠卿又拜倒行礼然后起身道:“已经十三年了。”

“嗯?”向皇后惊讶的看着吕惠卿难道这位吕宣徽突然之间不会算算术了吗?

几位宰辅都皱起眉来吕惠卿似乎不对劲了。韩冈则精神一震终于是要有动作了?

只见吕惠卿道:“当年议论西方军事上皇每每为灵武沦陷于贼手为恨。曾经几番降诏命臣可直言时弊更易旧法以佐西北军事可复灵武之仇。”

向皇后觉得吕惠卿好象是偏题了这都说到哪里去了。但吕惠卿现在说的是太上皇赵顼的事却也不方便打断。

赵煦听得却很专心这是他父皇当年的故事。

“昔年手诏臣昨日翻看连纸页都黄了但墨迹却历久如新。笔笔皆是上皇意欲振奋皇宋之意。如今十三年过去了臣在外幸得三军用命内又有太上皇后看顾方得收复了灵武故地终可报上皇厚恩之万一也算全了上皇当年之夙愿。”

吕惠卿缓缓地说着音声渐至哽咽殿堂内寂静无声无不是惊得呆了。

蔡确的脸色先红又青太上皇还没死呢!嚎什么丧?!

但所有人都将帝位更迭当成一桩喜事的时候吕惠卿却在为赵顼而感怀流泪这样的差别不可能不在朝臣和天子心中留下深刻的一笔。

尽管同样是为了在小皇帝的心中留个记号但身份不同地位不同功绩也不同吕惠卿也就选择了一条与蔡京截然不同的路。

吕惠卿不仅仅是为了给小皇帝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更是确立了自己纯臣和忠臣的形象。

有他这番精彩演出蔡确倒被衬得如同是个奸佞。

吕惠卿的功劳与韩冈、郭逵并立。郭逵不论两个有大功于国的帅臣都被请出了西府做了宣徽使。外界很难知道其中内情为韩冈和吕惠卿叫屈的声音还是有不少的。

之前蔡京被东京市民群起攻之就有一部分原因是为韩冈的待遇抱屈。在大部分开封百姓眼中朝廷本来就已经是赏罚不公了奸人还要咄咄逼人不肯罢休硬是要治韩冈于死地不嫌太过分吗?

为了这件事骂到蔡确头上的有很多——谁让他是蔡京的亲戚兼后台——只是畏惧他宰相的身份没人敢去他家门前丢石头。

今天吕惠卿在殿上又是哭了一场蔡确的名声可就是要烂到家了。奸相的头衔稳稳的落在他头上。

难得在夏竦之后终于出了一个公认的奸相。就是王安石在变法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被世人认为是奸相。吕夷简被骂得虽多可终究还是没有太过分。只有夏竦在他死后朝廷公议他的赠谥原本要谥为文正刘敞道:‘世谓竦奸邪而谥为正不可。’最后改谥文庄。以蔡确现在的名声恐怕日后他的谥号多半会是文庄。

也难怪蔡确会有这么难看的表情任谁发现自己的名声烂到了家当面还有人又将自己往臭水坑里踩心情能好就有鬼了。

韩冈犹有余暇的关注着两府宰臣的表情蔡确且不论曾布脸上的表情尤其精彩却让人捉摸不透。感觉像是后悔却又让人想不通是什么原因。

曾布的确是在后悔。

他没想到吕惠卿能够无耻到这样的地步?简直是目瞪口呆。事前的预计在吕惠卿的现场表演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可笑。

换做是他曾布在吕惠卿的情况下也只是当着朝臣的面请求面见上皇然后回头在太上皇后和天子面前回忆几句当年上皇治国时的艰难困苦。这样也就差不多了。做大臣得有大臣的规范举止得内敛喜怒上面就能算是轻佻了何论哭笑?哪里就能这么当着群臣的面给哭出来?!这未免太夸张了!

曾布的心中一阵后悔早知道吕惠卿会这么做他昨天就该早一步在太上皇后和天子那边埋个钉子。就算没有全中但只要擦点边就能让吕惠卿的演出成为笑料。

向皇后也愣住了。

她还没见识过宰辅重臣当着群臣百官的面哭出来的愤怒、吵闹倒是见得多了。

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吕惠卿收泪归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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