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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魔山,蓬莱大陆乱魔域云郡,一座不起眼的山峰。Sanjiangge.com

山上有个不入品的小门派——天一阁。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鸣鸟山间绕,朝晖缓入帘。山顶一处开阔的平台上,三十三人整齐而坐,吞吐着带着些许湿润的清晨之气。这些人以少年人为主,只有六个中年人,而这却是天一阁的全部。在这个世间,这样的小门派何止百万。

端坐在正前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中等个子,身材微胖,身穿褐色道袍,五官平凡,唯独两撇小胡子,一黑一白,令人忍俊不禁。别看此人长相有些搞笑,但名头听起来还是挺响亮的,天一阁阁主,重阳。

重阳神态肃穆,双眼紧闭,吞吐之间,一丝丝天地灵气吸入他体内,转而将体内的浊气吐纳而出。

另外五个中年人的情况与重阳一般无二,而那些少年就无法将天地灵气凝聚并吸入体内,只能作一般的吐纳呼气。

时间就在这一呼一吸之间缓缓流逝,转眼间,朝阳已经整个儿跃出了云海。

重阳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一众人,意气奋发地说到:“一日之计在于晨。只要我们把握好每一天,总有一天,我们天一阁会成为响当当的大门派……”

尽管重阳讲得似乎很振奋人心,但那些少年们的神情却很麻木。只因为这振奋人心的话语,已经重复成百上千遍,就像绝世珍馐重复烹饪无数遍,也会变得难以下咽。

直到重阳说到“就到这里,散了吧”,少年们顿感轻松了,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实际上,天一阁毫无前途可言,只是“百魔宗”的三十六“辅宗”之一,依附于百魔宗这个中品下阶门派。而少年们之所以没有离开天一阁,就是为了百魔宗三年一次的“辅宗弟子选拔”。

弟子们的心思,重阳哪会不明白,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天一阁传到他手里时,还是下品下阶宗门,没想到,经过他十几年领导,竟然连下品宗门的资格都没有了。因为天一阁已经没有三才境的高手,而重阳自己也只是两仪境中期。

别说发扬光大,这样下去,就连传承下去都成问题,因为他有一个更不靠谱的儿子。

“老温,楼儿醒了没有?”重阳问到。

老温是就是那五个中年人里年纪最大一个,曾受重阳的救命之恩,对重阳一直忠心耿耿。老温实际上已经将近六十岁了,修行之后,反而变年轻了。老温目前处在一元境圆满,只是因为他开始修行实在太晚了,否则成就会更高。

老温回答到:“阁主请放心,少阁主最近很老实,再说,雯儿会照顾好少阁主的。”

“有雯儿在,我就放心了。”重阳满意地点了点头,“老温,我想让雯儿参加下一次的辅宗弟子选拔,以雯儿的天资,进了百魔宗,一定会有所发展,将来或许还能帮助天一阁和楼儿。”

“雯儿那丫头太有自己的想法,我这个爷爷也很难影响到她。”老温面露难色。

同一时间,天一阁主阁的一间厢房里。

“重楼,你再不起床,我就掀被子了。”温雯正看着床铺上裹在被子里的人,绣眉微凝,脸色不悦。

温雯二八年华,月貌花容,初步长成的身体已然十分诱人,清新之中带有些许成熟的味道,令人意乱神迷。温雯性格沉稳静娴,做事很有主见,旁人很难干预。

“呼……呼……”被窝里的人儿睡得依旧香甜。

温雯一向说到做到,玉藕般的手臂却有非同寻常的力量,一把将被子掀飞。猛见床铺上空空如也,正觉奇怪,回头看去,温雯见到了哭笑不得的一幕。

只见墙角那团被子里,一个家伙正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嘴角还流淌着些许晶莹的口水,或许感觉有些冷,本能地将被子紧了紧。

那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五官端正温和,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是那种久不见阳光的苍白。

温雯看着如此嗜睡的少年,也不忍用太过粗暴的手段,轻轻地将少年连同被褥抱起,感受到少年的缕缕鼻息,羊脂白璧般的玉颈弥漫上了一丝粉红。

飞快地将少年放回大床,然后袅娜地离开房间。

半个时辰后,温雯端着早点回来时,发现她的少阁主已然起床。

书桌前,重楼衣裳半解,细细冷风拂身而不自知,着了魔一般地看着一本入门功法《蛮牛劲》,同时在白纸上写着一些从未见过的文字。书桌右上角写好的纸已经有厚厚一沓,看来是花了不少功夫。

尽管看到重楼冷得寒毛都立起来了,但温雯却不敢有丝毫打扰。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他就会大发雷霆,异常暴躁,连亲爹也不例外。

对于这一些,温雯早就见怪不怪了,自小一起长大,温雯对重楼的了解要比重阳这个父亲还多。

重楼就是一个痴人,只要喜欢上了,就会一直痴迷下去,直到对那件事物完全失去兴趣为止。六七岁的时候,迷上了文字,他就一头扎了进去,用两年多的时间将蓬莱大陆目前通用的文字全部学会,转而,他就去学习异大陆的文字和一些小部落的文字。到后来,他又开始钻研古文字,开始花费天一阁大量的财富去购买古书,阁中之人对此意见很大。

十一岁那年,半大的少年还离家出走,留书说是去游历,寻找古文字。这一走,就是三年,回来的时候,重楼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肩膀上还趴着一只黑老鼠。

归来后的重楼好像对研究文字失去了兴趣,整天无所事事,时常发呆。大多数的人认为那只是小孩子对新鲜事物的三分钟热度,但也有少数人猜测少阁主在古文字方面的造诣已经到了极高的地步。

直到一年前,重楼突然对火系功法感兴趣,到藏书楼将那里的火系功法全部找来。为此,重阳还一度以为儿子想开了,对修炼感兴趣了。然而,重楼只是把每本书粗略地看了一遍,便把书丢在一边,根本没有修炼的意思。

再后来,重楼好像对炼器有了兴趣,去天一阁的宝库寻了一些很珍贵的矿石。重阳自然不答应,要他说明原因,否则坚决不给。重楼却不知为何,就是不说,每天到宝库门口坐着。重阳犟不过儿子,只能让步,要求儿子每次要矿石的种类和用量,必须经过他批准。重楼对此没有意见,而他每次用的数量也很少,重阳也就放任他了。而那些矿石最后去了哪里,变成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仿佛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之后,重楼又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天一阁的人也见怪不怪了,有时会闹出很大的动静,有时会浪费不少钱财。不过,谁叫他是天一阁的少阁主呢,众人也没太在意。

不管外人怎么看重楼,败家子也好,废物也罢,但温雯还是坚信,重楼将来的成就不会逊色于任何人。因为无论做什么,重楼都是全身心地投入,而且始终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朝晖下的重楼时而咬笔沉思,时而执笔疾书,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吱吱……”声音虽轻,但在这宁静的早晨还是显得那般突兀。

天一阁的人都知道不能打扰做事时的重楼,但总有例外。

出声的是重楼当年带来的那只黑老鼠,老鼠闻到了早点的味道,一时兴奋就发出了吱吱声。

那黑鼠熟练地顺着桌脚爬上,来到一块点心前,两只前爪在点心上一趴,低头猛啃。

“啪。”

果然,被打扰的重楼脾气很暴躁,一把捏住小老鼠的尾巴,随手往墙上一甩。

然而,小老鼠出人意料,竟没有死掉,坠落后,提溜一下,翻身起来,两只前爪还抓着一小块点心使劲地吃着,吃完还颇为人性化轻蔑地瞟了重楼一眼,爬上桌子,继续啃咬。

这黑老鼠和一般老鼠还是有一些区别的。首先,它不怎么长个儿,重楼养了它一年多,还是那样,只有鸡蛋般大小。另外,它特别好养活,不仅耐摔,还耐饿,十天半个月不喂都没事。最后,这老鼠全身都是黑,不光皮毛黑、眼珠黑、爪子黑,就连牙齿和舌头都是黑的,顺理成章被称为“小黑”。

“扑哧。”温雯不禁莞尔,拿了几块点心放到小老鼠面前,将其余的点心端到重楼面前,“小楼,吃了再写吧。”

重楼没有拒绝,状态被打扰了,想要再回去不容易,再者,他所做的事急也急不来。

“雯姐,要不你也吃点?”重楼从小就不习惯自己吃饭,一旁有人看着。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一种变相的赶人。年幼时,温雯还为此而不高兴。但现在,对重楼已经非常了解的她,知道怎么做,随手拿起一块点心,红唇微张,贝齿轻咬,眼睛却依旧停留在重楼身上。

明知温雯只是装装样子,可重楼却无可奈何,闷着头吃早点,耳根都有一些红了。

看着如此单纯害羞的少年,一向端庄的温雯想逗逗他,将吃了一半的糕点递到重楼面前,笑道:“小楼啊,这糕点姐姐吃不下了,你帮姐姐解决了吧。”糕点一端还有淡淡的牙印,似乎还有温雯幽幽的体香。

“啊!”重楼被吓了一跳,一时间没坐稳,差点滑下椅子。

“呵呵……”温雯看着重楼的囧样,素手轻掩,娇笑连连。

重楼虽然单纯,但并不傻,一下子明白过来,有些懊恼,看着温雯,计上心来。重楼一把接过那块糕点,对一盘的小黑招招手,唤道:“小黑,吃饱了没?过来,雯姐吃不下了,给你吃吧。”

一旁的小黑鼠麻溜地跑过来,鼠目盯着那半块糕点,似乎很有兴趣。

那糕点是温雯吃过的,别人吃了,相当于间接接吻。就是知道重楼脸皮薄,决计不会去吃,温雯才敢这样戏弄。没想到,重楼突然间给她来这么一手,一时间弄得温雯满脸羞红。

一把从重楼手里抢过糕点,顾不得保持淑女形象,一口放进嘴里,恨恨地嚼吧嚼吧咽下肚,白嫩的小手拍在重楼脑门,而后一把将小黑拍飞,道:“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宠物,都是坏家伙!”

说完,温雯将重楼正在吃的早点也拿走,生气地离开了。

小黑翻个身,轻快爬到重楼的肩头,黝黑的鼠目看着食物离开的方向,不明所以。女人心,海底针。重楼也弄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生气了。想不明白就不管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惹雯姐不开心了,过个一两天就好了。

“小黑,别再打扰我了,自己玩去。”也不管小老鼠听不听得懂,重楼严肃地告诫到,然后将小黑放到了地上,自己回过头继续打开《蛮牛劲》,书写神秘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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