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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谢璇硬要赎个下九流出身的清倌人做妾的大新闻可是曾在巴州上流社会喧闹过一阵的,当时还和谢璇是之交好友的知府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茬?联系这位旧友往日的出格行径,他又怎么会不怀疑者其中有什么□□?

这位知府也是世家出身,家族势力比谢家只大不小,在巴蜀两州,他的名号便足可以庇护想要做买卖挣钱的谢芳盈,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谢芳盈打算索性就借谢家之势托庇于这位知府之下,当下就说起谢小丫的真实身份来:“我和谢璇扯不上什么关系,我也不认识你,你也不必管我。谢璇不是我爹,我父母都死了家里还有一兄一弟,我去年刚嫁了人,也用不着打点照看。”

知府一听,更觉她是嘴硬心里估摸着是谢璇不想认女,就交由一户山野人家养着,只是这女孩不知为何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心中对谢璇有了恨意,再一想谢芳盈所说身世,只剩一兄一弟都不是亲生,去年还又嫁了人,再想想这女孩身边下仆拿着珠钗来报案时所说的家里壮年男子都被拉去做了兵丁,心中怜她孤苦,便软语劝慰:“好,和谢璇没关系,只是你若不用我打点照看,江城县那姓梅的可该如何?”

谢芳盈这便说不出话了,此时她也正该说不出话来,她要说话该说什么呢?有前面铺垫,她不能求着知府帮忙,可若不求知府帮忙,虽说她是被梅少爷让人带回去的,但又那么多人真真切切的看见她挟持梅少爷,难道她要说请知府帮自己定罪吗?

她倒是不怕身上担个罪名,横竖这南秦也就剩几年光景,可她现在人在府衙,若被投入监牢,想再出来怕是难如登天。再者她也想听听已经拿住梅守备软肋的知府会怎么处置这位梅守备的独子,就干脆闭口不言。

至于谢芳盈会不会因为利用了上辈子待过的谢家而愧疚?她并不会,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她不这样做,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一个没什么背景家事的女孩,想必明年的今天,自己就会变成城外乱葬岗里的一副枯骨

见眼前的谢芳盈不说话,知府又道:“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看你投缘,这样吧,我不追究你挟持人质的罪过,再将带走你的梅家公子发配充军,你也别在任何一个衙门状告此事可好?”

知府说着为谢芳盈好的话给她画了一个大饼,谢芳盈道:“您是知府,这些自然都听您的,只是不知道那些关于梅守备的罪证大人可还用得上?”

知府心里一动,在吴叔再次求见他的时候他还以为那些证据是谢璇在帮他,现在看来,原来拿出那些东西的人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刮目相看的同时,知府心里也警觉起来,他不动声色的辩驳道:“梅守备便是错得再多,到底兢兢业业这么些年,让他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去充军,已算是严惩。”

谢芳盈当然知道这位知府的意思,他嘴上说着看自己投缘,表现出一副为自己好的样子,可其实他的所作所为却都是在偏颇梅守备父子,现在回忆起自己将梅守备的证据送给知府时心中所想,谢芳盈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竟然真的求同存异了?偷换军需和买卖军中官职是多大的罪状?!他不想着拨乱反正反而为了辖制他还帮他遮掩,在这些官员眼里,州府的安危竟比不上一个可能政见不合的同僚?

然而谢芳盈却更知道,这样沆瀣一气的官员在此时竟已能称上一声好官了,这样的国家,又怎能不亡?

想到即将要来的乱世,谢芳盈当即压下心中不满,反复告诉自己:你救不了全天下,还是保住自身更重要些reads;!

谢芳盈当下说道:“您说得似是有理,只是您可知道梅少爷在江城县所为?”

知府自然知道谢芳盈既然敢明火执仗的问自己,那就定然掌握了什么证据,想到被送到自己桌案上的关于梅守备偷换军需、买卖军中官位等证据,再想到那些在江城县失踪的商人,在这爽朗秋日,他额上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来。

谢芳盈倒也不愿让这知府为难,毕竟她这辈子和巴州谢家真什么关系都没有,要是真把人惹恼,不顾昔日和谢璇的情谊杀了自己岂不亏了?

她只是轻轻一点,就转了话题说道:“既然大人您说要照应我,我也就不和您客气,我想在这府城里做些小买卖,不知大人可有闲置的商铺,能否租赁与我?”

刚刚谢芳盈软下去,纯粹是想看看这知府欠下谢璇的人情到底值个什么斤两,现在见不过尔尔,自然自己伸手。

听出谢芳盈有所求,知府反倒松了口气,要知道他们当官的最怕的就是那种什么都不管不顾往出捅的愣头青,这种秘辛要是被宣扬的人尽皆知,就算是自己将那愣头青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弥补自己所受的损失!

知府恍若又变成了那个亲和的长辈,他对谢芳盈说道:“侄女有事该早说的,这样吧,我回头就让管家拿了西市大街上的铺子任你挑,都是自家人,说什么租赁,你就当是我这做叔叔的第一次见你给你送的见面礼吧!”

什么见面礼,分明是封口费!谢芳盈笑盈盈的谢过了知府,口中还道:“我以前就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叔叔,只是不敢前来相认,此时才知道原来叔叔虽看着威严,但却是个亲和慈善的长辈,看来我以后合该常来和叔叔走动才是,叔叔不会嫌我烦吧?”

知府抚着胡须道:“自然不会,哦,对了,你身边的那一家子是谢璇留给你的吗?我以前怎么不曾在谢家见过?”

谢芳盈知道他这是在试探自己,吴叔一家的底细他怕是早已摸了个清楚,当下就道:“吴叔一家?他们是我前些日子买来的,倒也还算得用,怎么?叔叔不会想问我身边怎么没有旁的下人吧?我也就挣了些银子才买得起下人,之前可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

知府这才恍然,谢璇连女儿都放在个乡野人家寄养,显见是不想要这个女儿,又怎么会留下人照看?!

见他面上有恍然之色,谢芳盈就知道这回自己又应付了过去,怕多说多错,开口请辞道:“叔叔官至知府,定是公务繁忙,我今日不再叨扰,等那琢磨出了要做的买卖,就给叔叔送些成品来邀叔叔品鉴。”

知府心里对于谢芳盈的身世已肯定了八成,客气让人将她送走之后,就到书房铺纸研墨,给举家前往京城的谢璇写起信来。

知府从信里得到了什么结论只看谢芳盈如今的还活着就可想而知,而依托着知府的势力,谢芳盈也在一年内用最快速度将生意做大,当然,每年必须要给的孝敬银子还是必不可少的。

谢芳盈的生意不是没被什么世家看上过想要据为己有,但有知府的关系在,那些想抢生意想拿秘方的人都只能利诱不能威逼,她这才攒下了现在的这份家业。

而现在,她将名下的产业能变卖的全都变卖,银子都已收回,却因有流寇来袭的关系尚未一一盘核清楚,也就是说,现在就连谢芳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银子。

坐在桌前听着掌柜们一一汇报,谢芳盈笔下不停,刚刚变现的事业在她的笔下逐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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