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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时候，事实面前，我都只能低头。这两个字从我嘴里蹦出来，不管我是如何的不情不愿，也不管我最后喝没喝，都让人觉得可笑。
这会是我一辈子都烙印在身上的耻辱，也许很快，就会出现这样的声音，陈四六竟然主动要喝许默生吐了痰的酒，真尼玛不是个男人。
他们总会说，如果换成是他们，他们绝对会不要命的跟许默生干上一场，宁愿流血，也绝不低头。
可如果真换了是他们，我想很多人都会跟我一样，学会低头，然后重重的低头。
我伸手接过酒瓶，萧筱筱还想抓住我的手，被我毫不客气的甩开，这个时候，有得选，谁会伸手去接这瓶酒？！
五次三番的酒都唇边，我都感觉一阵恶寒袭遍我的全身，我想我有杀人的力气，可就是喝不下这口酒。
许默生皱着眉头，眼角划过一抹阴狠的神色，慢悠悠的走到我面前，晃动着手中高脚杯里的红酒，突然一下子泼在我的脸上。
红酒顺着的发梢流过我的眉角，那种落水狗的感觉如此的真切，他是想让我求饶，像只爬虫一样卑躬屈膝的亲吻他的鞋尖，请求他该死的饶恕。
我想我可以坦然的面对很多东西，但在萧筱筱的面前，我是一个男人，一个该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我实在找不到更多的勇气去迎接这似乎注定的侮辱。
臣服或者死亡。
这是很有意思的六个字，如果我喝下这酒，就算我能平安无事的走出这个门口，我想萧筱筱心里的陈四六也已经死了。
许默生在逼我，往死里逼我。
这个时候，要么做一条被逼入绝境的疯狗，要么做一条被人乱棍打死的死狗。
我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酒瓶，我没有再掩饰什么，暴戾，怨怒，愤恨，种种情绪全部出现在我的眼里，脸上，我的每一个毛孔。
我知道，我现在认输服软，招来的也只是更肆无忌惮的奚落嘲讽，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谁都喜欢参合一脚。
许默生享受的就是我的歇斯底里，享受的就是我恨他恨出屁了，却依然无可奈何，只能佝偻着身子，尽情的被他碾压。
他是个变态，我是个疯子。
嘶哑的声音从我发烫的喉咙里一字一句的蹦出来，我能感受到自己声带的颤抖，牵扯着我全身都开始有些莫名的兴奋。
“你知道么。”
大概是强烈的不安，或者是突然脑子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我竟然想笑，嘴角轻轻上扬，扯出一个高昂的弧度，我在笑，笑得狂妄自大，笑得没心没肺。
我想我当时的样子真的有些奇怪，许默生大概以为我疯了，凑到我跟前，想要听听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看着他，看着他慢慢的靠近，离我不过几厘米的距离，我一伸手就能把他掐死的距离。
“你知道么，疯狗可是要咬人的。”
我说的很轻，可咬字很重，当我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抄起手里的酒瓶，猛的一砸。
只听哐当一声，许默生整个人都愣了，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头突突突的往外冒。他整个人一下子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嘴里鬼哭狼嚎的叫唤，不停的抽搐挣扎。
他肯定没有想到，我这个被他亲手逼到绝境的疯狗不但会跳起来咬他一口，甚至还扯下了一块血淋林的肉。
“来啊，都他妈的来啊，谁动一下，老子先弄死谁。”
我手里捏着只剩半截的酒瓶，龇牙咧嘴的叫嚣，一把将筱筱拉到我的身后。她大概从未见过我还有如此疯狂的一面，吓得双手捂着嘴，眼里泪花打转，但又不肯松开抱着我的手。
现在回想起来，我自己都觉得后怕，当时的我就像是着了魔，仅仅仗着半只酒瓶就要跟十多个混子开干。
不怂，不虚，不惹事，但绝不怕事。
我常听人说一句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当时的我就是那个不要命的，很抱歉的是我没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也没有杀人红尘中的洒脱，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如果要把命丢在这里，那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后来的事情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发生了，许默生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赶紧用东西缠住了头，指着我跳脚大骂。
“给我干死他，干死这个不要命的傻逼。”
对，他知道我是不要命的，当他手底下的混子挥着酒瓶拳头朝我打过来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躲闪。
“来啊，弄死老子，看是老子先死还是你们先死。”
杀红了眼。
我只挑离我最近的打，谁先靠近我，我就挥着半截酒瓶朝他捅过去。
最后，我记不得我被人揍了多少拳，也记不得样子有多狼狈，我只知道萧筱筱一直在后面紧紧的抱着我，我不停的挥动着手臂，酒瓶上的血，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那时的我，是真的不要命。
我没有松手，也没有投降，筱筱一直念着对不起，对不起，甚至最后还求着许默生放过我，她愿意心甘情愿的沦为他的玩物。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我也知道如果再多来几下，我可能整个人都会倒在血泊里，但是这个时候，说话都是在浪费力气。
这些都不重要，对于当时的我而言，所谓的强弱，所谓的敌众我寡，都敌不过我手里这半截染血的酒瓶，更敌不过萧筱筱的泪眼婆娑。
我不要命，那谁都别想好过。
足足打了十多分钟，等到老三带着一群警察踢开房门闯进来的时候，刺眼的光似乎戳破了我的满腔狂怒，我别过头，朝着筱筱轻轻的一笑，整个人朝着她身上倒去。
紧绷了这么久的神经终于在这时候松了，我才发现就连提着这半截酒瓶都如此费劲，但我没有松手，这半截酒瓶被我一直抓在手里。
仿佛在告诉所有人，谁要敢碰她一下，我就会捅他一刀。
现场很快就被控制了，那种酸软乏力的感觉是从内而外的，看着满头是血的许默生，还有被我用酒瓶划伤的家伙，我有些得意，甚而癫狂。
当然更深的感觉还是从我眉角流下的血，有些温热，伤口撕裂的感觉很不好受，仿佛有人拿着刀在割我的皮。
可能是当时的情况太过奇怪，我这一个打几个的家伙，被人当成了发狂的暴徒，银色的手铐紧紧的锁着我的双手，一前一后两个警察把我抓起来之后，推着我下楼。
在上车前，我回过头看了一眼筱筱，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甚至还很亲昵的用鼻尖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
“再哭就成丑八怪了，真没人要了。”
她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可当我被人推上警车的刹那，她突然一下又哭了起来，冲过来死死的抱着我的腰。
“别走，我不让人带你走，谁都不能把你带走。”
只是这样的举动，在当时看来，实在太过无济于事，反而有些可笑，这都是她招来的，至少在当时，她十分肯定，我心里有她，只是这样的代价，有些沉重。
从大富豪开往警局的路上，我一直都没有说话，整个人还有些浑浑噩噩的，那种疯狂之后的清醒总是来得让人猝不及防，我努力的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是我先给许默生脑袋开了瓢，还捅上了几个家伙。
对，是我先动的手。
一想到这里，我整个人突然一怔，我明明是让老三去找我舅舅，可为什么来的是警察。
这个社会一直都很讲道理，但在很多时候，拳头大的就是道理。
我知道就算是在警局里，许默生他老爹一旦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干成这样，肯定会动用所有的关系来整我。
那就不比在大富豪里我还能发疯了，我面对的可能是铜墙铁壁，我也许会因为故意伤人而在鸡圈里蹲上几年，等我出来的时候，社会变了，我的人生也全他娘的毁了。
后怕，彻底的心凉。
我有些懵，但问我后不后悔，我肯定会摇头，如果再来一次，我只会觉得没有一瓶子把许默生给敲成植物人，让我觉得很是可惜。
十多分钟后，我被人带到了一间审讯室里，出人意料的是没有人来审我，也没有人来让我认罪，只是把我关了三个多小时。
在一间漆黑的房子里，没有任何的光，就连空气都带着刺鼻的霉味，也没有人跟我说话，我脑子里反复的浮现着一种又一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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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都是一样的，我会很惨。
那种孤独彷徨，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的感觉让我度日如年，甚至有些抓狂。
我会坐牢，会被鸡圈里的“同窗”教训一顿，说不定还有许默生他爹以前的手下正摩拳擦掌的等着我，或许还会在某天晚上，突然给我来那么一下，要了我的命。
庆幸的是，在半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听到了脚步声，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推开门的是个女人。
楚曼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