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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村叫山屯子,因村子在山中的一块平原上而得名。因为战乱和饥荒的原因,现在村里只有27家,大概百十来口人。而像秀娃这般年纪的娃子,只有七个人,三男四女。这郭老太和村里人熟了,对这些情况,当然也都知道。

从那天过去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村里出了一件事,让全村人都出动起来了。

原来,村西头周家的男娃,没了。

周家的娃叫胖墩儿,从名字就知道,孩子胖胖的。在那个年代,人吃饱了就不错了,还能长胖?那可真是少见了。所以村里人都说,这胖墩儿命好,这么穷的年月,饿不死已经是福气了,这娃这命,是真好。

但是这胖墩儿,不声不响的,没了。

北方有些地方把人死了叫没了,但是这胖墩儿不是死了,说白了就是丢了。村里家有小孩的也担心,问是不是被拐走了,这胖墩儿是个小子,命又好,可能早就被别人盯上了。有人就说,村里一直没有外人,怎么会被拐走了呢?又有人担心,会不会是山里的狼,叼走了?有人就说,咱这山里是有狼,但是咱们这村子不大,狼来了周家人嚷一嗓子,大家也都能听见啊,而且村里也有鸡啊羊啊的,狼要叼,也不至于叼人啊。而且这周家人啥动静都没有,不像是狼叼了。大家议论了半天,都没个靠谱的,最后村支书手一挥,算了,先在村里找找看吧。

因为村里人不多,所以这次几乎就出动了全村的人,将近一百口子的人,浩浩荡荡的在村里四处翻落,可这山屯子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各个人家就占了一多半,有几个地方能找?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全村上下就已经被搜个底儿掉了。这村支书又把大家召集起来,再想想还有什么地方落下的,没有去看过的,让大家都想想。这胖墩儿他爸就说,村里就这么点人家,胖墩儿要是在谁家里,大家自己都能知道,如果藏到谁家了,我也不担心。我就怕他乱跑,如果跑进山里,那可就不好办了。村支书想了想也是,巴掌大的地方,哪里能藏人?最后实在想不到了,村支书又是大手一挥,走,跟我进山找找!

这山屯子四周都是山,虽说不是那种深山老林,但是要上山找一个人,那也无异于大海捞针了。村支书把村里的人分成四部分人,每部分人负责一个方向,大家分头找。到了太阳下山时候,无论有没有找到,都要回村,避免再出现别的状况。

村民们就按照村支书的指示分头出发了。等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这几波人都苦着脸回来了,胖墩儿没找到。

第二天又上山搜罗了一番,这次整整搜了将近一天,面积也比昨天大了好几倍,但是等到了晚上回去,还是一样,没有找到胖墩儿。

村支书看着胖墩儿他爸,问怎么办。他爸使劲嘬了两口烟,让大家先回去休息,自己明天再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犄角旮旯自己没注意到的。

等到了第三天,村里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有的说胖墩儿就是被狼叼走了,不然怎么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有的就说不可能,没人听见动静,也没见到血,不可能是狼叼了。还有的就说是不是走出村去玩了?马上也被反驳了,屁大点儿一个孩子,能走多远?这都两天没见人了,饿也把他饿回来了。

这赵老头看大家没个主意,便咳嗽了两声,让大家静下来听他说。他先问了村支书,是不是村里所有人家都找过了?村支书说当然,村里人回去后都把自家翻遍了,影儿都没有。

赵老头想了想,拧着眉对村支书说了一句:

“不知道有个地方你们找了没有。”

“啥地儿?赶紧说,我看看。”

老赵头没说话,抬胳膊一指。村支书顺着他的手看去,发现赵老头指的是村东头,他刚想说东头找过了,根本没有。话都到嘴边了,突然猛地懂了:

郭老太家,没去。

大家也都明白过来了,你看我我看你的,谁也拿不定主意。最后都看向村支书,等着听他的意见。

村支书也知道,虽说这郭老太名义上是村里的一员,但村里人跟她来往不多,也就是最近郭老太时常进村来转转,大家才熟悉。搁到以往,可能一年也见不到她几次,要不是逢年过节给她家送点吃的用的,这村支书也不会往那边去的。而且碍于之前的传言,大家对这郭老太还是有点忌惮。她家那边,没几个人去过,说实话,也不敢去。就算是前几天去找胖墩儿,路过她家,也是远远的看看,然后绕道过去,继续往前找。所以这郭老太家,还真是没人进去看过。

但是这孩子不能不找,没办法,村支书只好带着大家,奔着郭老太家去了。

出了村走了将近两百米,就能看清郭老太家的全貌了。土色的泥瓦房,四周用杨树叉子和秸秆扎个简易的篱笆,院里随便种了点芹菜和西红柿,门口有个石凳,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大家又前进了一小段,眼看着就要到门口了,村支书停下来,对众人说:

“别都去了,来几个人就行了,其他人在附近仔细找找。”

最后村支书带着赵老头和另外两个男的,一共四人,准备进去看看。

这四人到了门口,村支书便搭手喊道:

“郭老太,在家么?”

“哎,来了”

顷刻间,郭老太开开门,迎了出来。一见到这四个人在门口,也是一愣。继而问道:

“支书啊,怎么了?”

“啊,那个啥,这不周家的胖墩儿走丢了么,大家都出来找找,我们几个来您这问问,看看您有没有见过周家的那个胖小子。”

“哎呦,那个胖墩儿啊,还真没有见过,走丢了?真急人。来,你们几个屋里坐坐,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村支书见郭老太把他们几个往屋里让,心想应该不在这,就想着要走。但是这赵老头用手指戳了戳他后腰,使个眼色,那意思是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这样也放心。

没办法,村支书硬着头皮,带着这几个人,进了屋。

其实村支书原本不想进去,就算是之前来送东西,他也是放到院子里,从来没有进屋。毕竟之前有传言,他这人,也不想惹麻烦。所以这次,他就想问问,要是不在这,就打算赶紧走。不过没想到的是,这老赵头居然想进去看看,哎,这老头子,真是坏事。

进了屋,这郭老太让大家先坐床上,说道:

“家里地方小,也没啥招待的,大家别嫌弃。来,我给你们倒点水。”说罢,找出四个大碗,提溜起水壶,就给他们倒水,边说,“家里就我一个人,一开始还觉得这你们给我这几个大碗没啥用呢,没想到今天用上了。不过可惜的是没有那么多杯子,所以就凑合着吧,你们别见怪。”

这赵老头进来坐下后,就四处打量起来。因为房子比较老,前面的窗户设计的都比较小,导致屋里光线不行,昏昏暗暗的,而屋子的后墙上却有一个一米见方的大窗户,窗户位置不高,向外开着,里面用一个木棍顶住。夏天屋里热,这窗户一开,到觉得些许凉快了许多。而屋内的家具就少得可怜了,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三把椅子。在靠近东墙,有个破旧的大木柜,这木柜是那种老款的横式的,有个盖子在上面,上面用一把锈迹斑斑的破锁锁了起来。桌子上有一个掉了一半皮的铁皮茶缸,一个水壶,在就没有别的啥了。再看看,又发现床头放个布狗,甚是奇怪,便问道:

“您这布狗…;…;”

“哦,这是秀娃给我的,说我一个人睡,怕我害怕,就把这小家伙给我了。哈哈,这秀娃真是个好孩子啊。”

“这样啊,这秀娃真是懂事啊。”赵老头也附和道。

“对了支书,这胖墩儿是怎么回事?我这几天腰不好,没去村里,都不知道发生这事了。”郭老太冲着村支书问道,“这胖墩儿是啥时候走丢的啊?”

“嗨,好几天了,村里人一直都在找,前前后后找了个遍,连山都快翻过来了,也没个影儿。得了,也麻烦您留意着,看见了跟我们吱一声。”

“嗯,我家这附近,我没事也多转转吧。”

郭老太这屋子里确实没什么可看的,那个年代,家家户户的布置也都差不多,简单几样家具,也就是屋子里的全部了。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意思是差不多可以走了,这里也没必要待下去了。村支书见状,放下手里的碗,起身对郭老太说道:

“行,那我们就不坐着了,还得出去再找找胖墩儿呢。”

村支书道了谢,起身就要往外走。刚走出几步,他眼睛就瞟到了门后的一个柜子。因为屋里光线暗,刚才坐到床上也没怎么注意,这门后还有个柜子。

这柜子就是普通木头打的那种,上面是一个大层,下面有个开门的那种。这柜子没什么奇怪的,但在柜子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两个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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