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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病已在这个村庄里找了间农家小院住着,那小孩说他也不知道给他帕的姐姐住在哪里,只是会经常来他们村后面的这座山上采药。

他一边让人详细地搜查附近,一边住在村里等着。可他住了几天,没把成君等来,却把仲廉给等来了。

仲廉一见他,就要他赶紧动身回长安。刘病已坐着不动,没有要起身回长安的意思。仲廉有些干着急,道:“我知道你的倔脾气,可现在事态严峻,你不得不走!”

“我来这就是找阿君的。若现在就走,我又何必来。”

“可现在楚王显然是已经知道你在淮阳了,不然为何突然之间发生灾民暴动,这分明就是他在搞动作,接下来肯定就是趁乱行刺你!你此时不走,接下来必定凶险万分!”

“我带来的这些心腹,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高。再说,如果我现在就走了,阿君也会有危险,我必须要带她回去。”

“说句你不爱听的,阿君若是真的还活着,就算受伤了不便走动,那她至少都会派人来给我们报个平安。可现在我们到处找她也没有音信,你仅凭一方帕,就要在这里耗到天荒地老么。”

他说完刘病已沉默了一会,又道:“仲廉,阿君没死,我感觉得到。”

仲廉闻言叹了口气:“我会留下来继续找她的。但是,你必须走,你是大汉天子,你的安危关乎天下,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既然已经发生灾民暴动了,那我就不能置之不理,必要平定暴动之后再走。若我现在就走了,实在不是大汉天子所为。”

“灾民暴动我和青玄会尽力安抚平定,你且放心……”仲廉正要继续极力说服刘病已走,却被他给打断了。

“朕难道真的要怕了楚王么?”刘病已语调平缓,却有着不容人抗拒的笃定和令人心安的底气。

知道刘病已是打定主意不会走了,仲廉只能去想方设法的保证他的安全,临出门去部署时,对刘病已无奈道:“我知你对阿君用情至深,却不知你能为她犯险到这个地步,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今日倒是让我有些不认识了。”

仲廉走后,刘病已望着门外那棵枝叶扶疏的李子树发呆了片刻。从年少起他就极会权衡利弊,因他凡事都只能靠自己筹谋,决不会、也不能因小失大。可这次,他知道自己怎么也做不到那本该最明智的决定……

刘病已命人牵来马匹,乔装了一番后便策马往灾民暴动的地方而去。

城一部分灾民也不知是听了谁的煽动蛊惑,以为青玄一干从长安派来的官员,表面上是来赈灾,实际上却是饱私囊,朝廷赈灾款本是足够可以让他们温饱的,却被他们贪污,这才让他们苦巴巴地熬了大半个月,才让那么多没被救济到的灾民死于饥饿。

愤怒的村民冲进青玄他们在的府衙打砸,一部分理智尚存的村民则自发护着青玄等一干官员。场面一度十分失控,已有不少人受伤,双方如今僵持在府衙外,互不相让。青玄等人被围困在府衙里,寸步难行。

刘病已策马赶到时,正好碰上闹事的灾民再一次发起暴动,两方灾民打得不可开交,吵骂嘈杂声不绝于耳。双方里拿的都是些下地干活的农具,加上平日里也都是认识的乡里乡亲,所以流血事件虽然发生了,但人命还没出……

只见府衙门前乱成一团,推搡厮打的人们变得越来越愤怒。突然,一阵炮仗声响起,正在打斗的人群被炮仗声吸引,渐渐安静,面面相觑。

原来是一个身影纤瘦的男子站在府衙门前放了一串炮仗。见人群渐渐安静,他赶紧喊了一嗓子:“都住!!!”

“乡亲们听我说,在下生平最恨的便是贪污**!我和你们一样嫉恶如仇,巴不得把贪官都给杀了!可是那里面的官,咱们暂且不说他是否清廉,至少在灾荒之时,曾帮我们治好过瘟疫,算是救了这淮阳城百姓们的命!……”

不待他说完,马上就有人打断道:“说到底,你就是想给里面那些狗官开脱!你跟那些狗官肯定是一伙的!大家伙别听他的!”

男子连忙摆:“我并不是为里面的人开脱,我实在是为了咱们自己考虑!你们都想想,咱们是大汉子民,今日若是冲进去伤了里面的朝廷命官,来日,便会是我们的砍头之时!”

砍头两个字一说,有些人心里确实怯了怯。男子观察着他们的表情,趁热打铁道:“大家伙都想想啊,咱们现在闹得这么大的动静,想必已经引起了朝廷重视,朝廷定会彻查此事!到时候不必我们来犯杀头的罪,坏人终会罪有应得!”

“朝廷里都是些官官相护的奸臣!有谁会管我们这个老百姓的死活!你说得这么好听,到时候还不是不了了之!不行!咱们一定要亲制裁里面的贪官!”刚刚打断男子说话的壮汉又发声了。立马便有人附和他,点头称对。

男子细细看了下壮汉,明白这就是带头闹事的人。随即莞尔一笑,眼神冷然道:“这位大哥,咱们好不容易熬过了旱灾,活着本就不易。你这么着急的撺倒我们去送死,用意何为啊?”

说完不等他反驳,又道:“当今陛下圣明,此事他定会详查!决不会不了了之!”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盯着那个壮汉,眼里尽是压迫。

“大汉律法森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今日若是我们冲进去了,就算本来是我们占理的事,最后也会成了我们的错!……”

身型纤瘦的男子还在游说着那些暴民,刘病已骑在马上远远地看着他。他的声音很大,所以即使隔了重重人群,他依然听到了他的那些话。

虽然看不清那男子的脸,可在他笃定地说出陛下圣明那句话时,他竟然觉得被夸得很受用。这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那年偷听到阿君向乳母夸他时一样的……

正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喊:“官兵来啦!”

伴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仲廉带着几百精兵在百余米的街面上出现。暴民一见这么多精兵,瞬间就作鸟兽散了。

人们四处奔走流蹿着,混乱之那个带头闹事的壮汉将纤瘦的男子挟持住了。那男子虽然奋力挣扎,却抵不过壮汉和他的几个同伙。

刘病已看到那壮汉和他的同伙即将把人带走,本想策马追过去,无奈人群挡着。他情急之下喊出:“阿君!”

他明显看到本来正在挣扎的人儿,听到这句话时愣住了片刻。可惜转眼,她就被那几人带着跑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刘病已怕马伤人,连忙翻身下马去追。仲廉带着精兵赶到府衙门前时,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老天像是很喜欢在人倒霉的时候再加把劲儿似的。天色本就近黄昏,还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刘病已一路追到了山路上,他浑身湿透,追得十分辛苦。

雨水让山路变得泥泞不堪,他和跟着他的几个侍卫越来越接近成君。挟持成君的人显然很有计划,线路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不然不会让他们追这么久。

追了一段山路,原以为那几人会一直跑下去。不曾想,他们竟然停下来等着刘病已他们。原因无他,只因那几人跟同伙们接应上了,几十号人等着刘病已他们追上来,然后就起刀落,永除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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