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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怎么不进去？”修雅提着要换的药水走过来，在看到成丽华时，心里还突了一下，下意识的先探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裴宝儿，见没什么异常，这才对成丽华说了句客气的话。
“小雅还在呀，宝儿的事辛苦你了。”成丽华扯了扯嘴角，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不辛苦。阿姨进去坐吧。”修雅也勉强笑了一下，伸手将门推开得大一些，边说道：“宝儿刚睡了，您是有话对她说，还是只是看看？”
“照顾的人手够吗？要不要再请两个护工过来？”成丽华转头将目光调向躺在床上的宝儿，轻声问道。
“我问过沐阳，他说不用了。”修雅心里又突了一下，在成丽华说这话时，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不是要安排她指定的人进来，或是监视宝儿、或是影响宝儿的恢复？
反正她是怎么也看不懂秦家夫妻对宝儿的态度的，但心里却认定了这对夫妻一定是宝儿的不安全因素。
“不用啊，好啊。”成丽华轻轻点头，低头看了宝儿一会儿后，但矮身坐了下来。
“阿姨您坐这边。”修雅见状，连忙将床边的椅子推了过去，倒让还没坐下的成丽华有些尴尬。
修雅知道自己这行为太过突然，假装着咳了两声后，笑眯眯的说道：“不好意思阿姨，医生说伤口太大了，加上铁锈的感染程度还不能确定，所以要防止一切感染源。您看这平时帮宝儿换药、擦洗，都是专业护理人员穿无菌服来着，我和沐阳都不能做的。”
“是这样啊。”成丽华的目光盯着修雅看了一会儿后，便敛下眸子，矮身坐在修雅推过来的椅子上。
但论精明程度不亚于秦正南的她来说，已经从修雅进门开始到现在的表现里，知道了她对自己的态度－－她并不信任自己。
那么沐阳呢？
他对这件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那么宝儿呢？
是不是也已经不信任自己和秦正南了？她还愿意嫁给沐阳吗？如果不愿意，沐阳是否会强迫她？还是放她走？
如果强迫她，倒也好说；如果放她走，秦正南还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成丽华轻轻闭了闭眼睛，心绪一阵烦乱。
*
“原来你和秦正南是一路人，好吧，以前我劝你的那些话，你就当我全没说过。从此以后，我再不会多说你一句……”
姐姐凛然决绝的话再次响起在耳边，成丽华只觉得难受－－她真的不是姐姐想的那样，有些事她事先也是不知道的呀。
而有些事，她若不配合秦正南，只会有更坏的结果。
就象现在。
她若不听按秦正南的意思，尽最大努力劝宝儿继续留在秦家、嫁给沐阳，她真的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女孩子，那么美好、那么阳光、那么灵动，现在亳无生机的躺在这里，她也心疼的……
*
“妈，你怎么来了，医院这地方病菌多，你身体又不好，没事就别过来了。”秦沐阳推开门看见母亲的时候，和刚才修雅的反应一样，心里突的一下，只觉得不安。
“怕我害宝儿？”成丽华苦笑一下，声色却变得严厉起来。
“怎么会。”秦沐阳一愣，有些没想到母亲会这么犀利直接。他的目光在母亲身上打了个转后，快步走进病房，看着母亲，沉重的说道：“妈，和你比起来，宝儿是爱人、您是母亲，做儿子的天然会偏爱自己的母亲。”
“所以无论我信与不信、无论你们如何待她，于我们来说，只不过想要好好活着、尽我可能让她快乐。我从没想过，去强求你和爸怎么待她。”
说完后，秦沐阳一脸沉静的看着母亲。
在心里，他希望母亲否认这一切与她们有关；希望母亲会同从前一样，会心疼这样的宝儿、会愤怒是谁制造了这样的事故。
可终究，母亲的反应，还是让他失望了。
成丽华沉默片刻，淡淡说道：“说得倒是好听，话里话外‘你们’‘我们’，在你的心里，早已将我和你爸爸、你和宝儿分成了对立的两边。”
“妈－－”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前几天没过来，是怕宝儿有心里负担。”
“她现在这样子，我和你爸太热情，显得矫情，象是心里嫌弃却慑于舆论压力，故意做出的热情似的。”
“如果我们太平常，又象是嫌弃她残疾，让她心里更难受。所以我和你爸索性不来，倒是不来也有问题，你倒是先入为放的把我和你爸放到你们小夫妻的对立面了。”
“也罢，看着你有保护自己爱人的决心，妈妈其实很欣慰－－儿子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了，这很好。妈妈不是还有爸爸吗，没关系。”
成丽华扭头去看躺在床上的宝儿，看着阳光打在她苍白而透明的脸上，细细的绒毛被阳光染成一层金色的光圈，让苍白的她看起来仍有一股跃动的生命力，生生不息，流而不止。
成丽华原本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却被她脸上的这股光给震憾了，手伸在半空中僵在那里，半晌没有落下去。
“妈，医院空气不好，我送你回去吧。”秦沐阳也不忍看到母亲脸上的为难，低低叹了口气，伸手将母亲僵在半空中的手握在手心。
“沐阳，你只记住一点：妈是希望你幸福的。如果能让你幸福的那个人是宝儿，妈会尽最大的努力，支持你所有的决定。”
成丽华看着儿子，沉然说道。
“谢谢妈。”秦沐阳伸臂揽住母亲的肩膀，搂着她往外走去。
或许母亲真的有为难、也或许她一直是真心待宝儿，秦沐阳也希望自己能给到父母最大的信任。
但是……
对于宝儿未来的安全，他也真的不敢再有大意。
“修雅，宝儿还有十分钟就要吃药了，你看着她一下。”秦沐阳回头交待了修雅一句后，脚步毫不停留的将母亲送了出去。
在他们母子两人声音渐远的时候，裴宝儿伸手握住了修雅的手……
“宝儿？”修雅惊讶的看着她。
“我怕。”裴宝儿转头看向窗外，好象能看到秦沐阳母子离开的背影一样，清淡的眸子，透出疏淡的距离与压抑的回避。
－－－－－－题外话－－－－－－
1，秦沐阳母子两人都知道对方的态度了，这家人母子夫妻，过得真累。
2，现在的成丽华总是回忆起姐姐当年说的话，不知道回到当年，她是否还会是同样的选择？
3，明天的章节，几十年共处一坐城市却从未见面也未互通消息的姐妹两个要见面了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