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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赊账！
小胡不可置信地看着主子，一脸愤愤不平，转念一想，主子的龙鳞不能逆啊！木朱这鲜明的血例子就摆在面前，自己的小命要紧，反正自己也不缺银子，如此一来，神色倒是缓和许多，他恭敬地回应道，“小的明白。”
墨阳满意地颔首，事情的吩咐妥当，也是时辰回宫了，他从床榻上起身，往门外走去。
小胡静静地看着墨阳离去，看来那位姑娘在主子心中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重，又是挽留又是跟踪，看来以后自己要爱屋及乌，好好拍未来夫人的马屁。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感光滑细嫩，还是年纪轻轻的模样，可毕竟历经沧桑，心已苍老。
巍峨庄严的宫阙重楼透着一丝冷意，是高处不胜寒的冷，精雕细琢的飞檐上犹如展翅欲飞的凤凰，上好的白玉铺就的大道闪着柔白的光晕，笔直地通往各个宫殿。
长廊蜿蜒纵横，十几丈就隔着一处精巧的凉亭，亭内白玉圆桌，供各位宫妃休憩小酌，周围草木葳蕤，草长莺飞。
远远一群宫娥莲步轻移而来，宫女簇拥着一美若天仙的宫妃，她头梳流云髻，髻上斜插着一支金灿灿的金步摇，额间一点梅花钿，尽显娇媚，一袭深紫色曳地宫装，上面绣着各色娇艳的花朵，熠熠生辉，人比黄花瘦，楚楚动人。
突然对面三两个宫娥迎面走来，走在中央的宫娥一身浅粉色宫装，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桃花瓣，仿佛置身在桃花深处的仙子，一双清雅浅妩的的桃花眼，顾盼流转间，别有韵味。
两拨人群正面迎来，眼看着就要撞上了，只见粉衣宫娥往一旁撤去，让开了一条道。
“哟！这不是墨阳公主么？挺识时务嘛！”紫衣宫妃骄横地撇了一眼墨阳，不再往前走，有意停下发难。
这分明就是找茬，墨阳似笑非笑的看着紫衣宫妃，颔首施礼道，“见过柔妃娘娘。”
眼前的紫衣宫妃便是盛宠不衰的柔妃苏雅瑶，仗着三年恩宠不衰，在宫中趾高气扬地横行霸道，然这些……都是托了她尊贵无比的父皇的福。
见她语气不善，墨阳面上仍带着浅浅的笑意，不屑与她一般计较。
柔妃见墨阳一副狐媚子样，不由嗤笑道，“乡野粗鄙之人所生的贱丫头礼数倒是周到，啧啧……长得一副红颜祸水的模样，指不定以后要祸害哪家公子贵胄。”引得身侧近侍宫女和女官一阵嬉笑应和之声。
整个皇宫都知道当年皇上微服带回一名乡野女子，那女子长得如若天仙下凡一般，媚色的桃花眼，清若芙蓉般的气质，令皇上专宠与她，三千佳丽都避之若浼。
她就是墨阳的生母——宛青荷。
墨阳一脸平静，她不知哪得罪与这位宠妃，每每相遇，必要亲自提点一二她那平凡的身世。
什么乡野村妇，什么贱丫头，成了柔妃口中她与她母妃的专属称呼。
柔妃身侧贴身宫婢附和道，“娘娘身份尊贵无比，哪像有些人血脉低贱。”
这就是所谓的仗势欺人，明明一介宫婢，却如此嚣张跋扈，果然有什么样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墨阳抬起眼，直直地看着柔妃，脸上并无一丝愠色，“柔妃娘娘说得极是，谁不知娘娘将门世家，勇猛善战，在娘娘身上就能看到武将之风采，尽得家传。”只见柔妃傲慢的脸上终是浮上一丝笑意。
清雅的声色，将长长的一句‘夸赞’之言讲得分外动听。
这么浅显明了的嘲讽之意倒是令柔妃不明所以地笑得花枝乱颤，说她有勇无谋，一家子只懂得杀戮专横，还津津乐道的洋洋得意着。
哼，蠢钝如猪的女人。
“当然，本宫身份尊贵，岂是粗鄙之人能比拟的。”柔妃扶了扶头上的发髻，娇笑一声，“皇上还等着本宫一同去御花园赏花呢。”
柔妃手轻轻地依在近婢的手臂上，不屑地撇了一眼墨阳，“走吧！”轻笑着离去。
目送一团人群渐渐远去的影子，墨阳嘴角冷冷上勾，微眯着明眸，愚钝如猪的女人，白长一副好模样。
墨阳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身后两位唯唯诺诺的宫婢，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句。
那可是隆恩在侧的柔妃娘娘，而自己只是一名不得圣宠公主的宫婢，如此权衡之下，还是不出头的好。
永寿宫内，精致雕有古老铜纹的铜鼎轻烟缭绕，安神的檀香弥漫着整个宫殿，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软塌之上，一名盛装的威严老妇枕着软垫，闭目养神，她缓缓地转动着手中的玛瑙佛珠，嘴中念念有词，隐约可以听清一语半字佛语。
“皇祖母，阳儿看你来了。”
窸窣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老妇缓缓抬起眼睛，两鬓花白，六十多岁的高龄能有这般气色也算是保养得宜，她执着佛珠的手向前招了招，慈爱地笑道，“来，快过来，给哀家好好瞧瞧。”
许久不曾听到如此缓和的语气，墨阳心里一暖，不由上前走去。
“你这丫头好几日不曾来看哀家了。”元太后苍老的声音中带有一丝责备不满，可墨阳知晓，这只是皇祖母太过想念自己罢了。
墨阳坐到元太后身侧，伸手细致地为元太后揉捏腿脚，她熟知腿的各个穴道，十分熟稔地按压着，倒是让元太后万分舒适。
说起来自己膝下有十多个皇孙女，墨阳生母又是一介贱民，本应该不待见这个皇孙女，可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丫头就打心里喜欢，这丫头也孝顺懂事，在重重流言蜚语之中长大，品性却是极好，四年前，若不是墨阳求得的仙草，只怕如今两条腿都进入棺材了吧！长眠在皇陵之中了。
“阳儿贪玩，近日出宫频繁了些，皇祖母若是想阳儿了，大可出兵将阳儿逮回来便是。”墨阳俏皮一笑，复又低头捏腿。
出兵？这丫头各种稀奇古怪的字眼，倒是心性单纯。
元太后又捻着佛珠，“宫外有沈小将军，丫头哪舍得回来见哀家这个老太婆。”
这言语之间有着不可言语的深意，沈辰？墨阳脑袋里浮现那个率直大方的俊脸，青梅竹马多年，叫了十几年的辰哥哥，难怪皇祖母会误会。
若不是四年前母妃亲述自己的身份，恐怕至今自己还是喃着辰哥哥，傻傻地等着他来迎亲吧！
“皇祖母又在打趣阳儿了，沈辰将军是沈辰将军，阳儿是阳儿，岂能混为一谈。”墨阳不由加重手的力道，表示不满。
“哎呦！丫头是想拆了哀家这把老骨头吧！”其实墨阳的劲道并不大，只是前后力道有些差别，元太后明显地感受到。
墨阳停住手，俯下身轻轻地环住元太后的一把老腰，撒娇道，“皇祖母千岁，身体健朗，阳儿要陪在皇祖母身侧，有皇祖母罩着，天就塌不下来。”
元太后见一团粉色环着腰，她素不喜旁人靠近，而墨阳如此逾越的举动却觉得亲昵，她抬起手，轻拍墨阳的后背，佛珠轻滑着背脊，一阵酥麻感袭来，“丫头过几年就出落成大姑娘了，就要定门亲事，唉，哀家就真真成孤家寡人了。”
怀中墨阳抬起小脑袋，她盯着元太后的眼睛，笑意浓浓，“那时候皇祖母膝下该多了好些皇太孙，绕在您的膝下不停地撒娇，皇祖母就记不得阳儿这个大丫头了。”
“哈哈哈……”
元太后慈爱地摸着墨阳的脑袋，这丫头总能逗得自己哈哈大笑，也不知是不是上天赐给自己一个宝，在这凶险暗涌的皇宫内有个贴心的人在侧。
就这样，墨阳窝在元太后怀中闲聊，使劲浑身解数逗乐元太后，天渐渐地昏暗下来，殿内掌起了烛火，墨阳留在永寿宫用过晚膳，才吞吞地离去。
出了永寿宫，墨阳收敛了娇笑，眉宇越发冷冽清寒，仿佛换了个人，她裹紧身上的月牙色貂狐披风，踏着白雪幽幽离去。
点点雪花漫天飞舞，伴着清冷的凉风，在轻柔的月光之下肆意飘着，明明还是盛夏之季，六月天，白雪舞，一切都那么不协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