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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沉闷的声音悠然荡响。
黄真真朗声道：“望月楼黄真真，求见霍先生！”
然而并没有人应门。
黄真真连续敲了三次门，喊了三次，木门才“呼”地打开，露出一个魁梧壮硕的汉子。
这汉子穿着十分华丽，镶金边的白袍过着黑竣竣的身躯，胸膛果露在外，一点也不怕风雨，脖子上缀着一条镶金砌玉的大链子，气势非凡。
魁梧汉子看了看黄真真，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
黄真真显然对这里很熟，径自往里走。
莫小钗上下打量那华服壮汉，忍不住问道：“你是霍大夫吗？我叫莫小钗，我们是来买药的！”
不料那壮汉张开嘴，吐出黝黑的半截舌头。
这壮汉的舌头明显是割掉的！
莫小钗吓了一跳，赶紧往严松身后躲。
前面传来黄真真的一阵讪笑：“他叫黄金奴，是霍先生的仆人！”
一个仆人就有这么大的气派，这里的主人是什么人？
进得门内，黄真真道：“我上次在这里留了几件衣服，跟我一起去换换吧！”
莫小钗将脸一抹，啪嗒啪嗒的水珠儿顺着指缝直落，她的眼神极为认真：“救人要紧，哪有换衣服！”
“那你呆在这里，别乱走！”，黄真真说罢，示意黄金奴带她进去。
莫小钗斜倚在长廊的扶手上，百无聊赖，左等右等，不见黄真真返回。
她是个好动的性子，终于按耐不住，沿着长廊走了进去。
她虽然胆大，也不敢喧哗，小心翼翼穿过雨声哗哗的长廊，眼前豁然开朗，赫然是一方鲜花盛放的庭院。
庭院里水声泽泽，亭台楼阁，巧借地势勾勒出一幅墨色的山水画，数只白鹤雨中信步，好一派神仙景象。
庭院中，一个青衫少女拄着一柄油纸伞，为一个华服老者挡雨。
这时节，恰是秋菊花盛开的季节，庭院中满庭芬芳，姹紫嫣红，本应美不胜收，只可惜暴雨自天空坠下，把花朵绿叶砸得七零八落。
然而这老者却雨中赏花，目光炯炯，盯着这片残红败柳。
这老者，个子不高，穿着十分老派，身板笔直，面孔阴隼，一个紫金箍将苍苍白发箍住，如白云般坠下，整个人煞是醒目。
莫小钗本以为那青衫姑娘是老者的孙女之类，但仔细一看，那青衫姑娘半边身子都打湿，冻得瑟瑟发抖，而这老者身上却连半分水渍都没有，衣着光鲜。
莫小钗盯着这一老一少看了良久，终于忍不住走过去问道：“老先生，你在看什么？”
老先生头也不回：“没看见我在赏花么？”
莫小钗说道：“你老人家真古怪，天晴不赏花，反倒下雨撑着伞出来赏花。”
青衫姑娘面露惊惧之色，看了看莫小钗，又看看老先生，似乎生怕他生气。
幸好老先生并没有生气，反倒幽幽叹道：“故国难忘，当年大魏国被灭时，也是梅花盛开，那天的雨，没有今天这么大，可乱兵成匪，比区区豪雨，就凶残多了！哎……”
他这一声喟叹，竟似有某种魔力，恍然间，莫小钗觉得自己仿佛跟着他，坠入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
苟延残喘于乱世，这老先生，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莫小钗问道：“你就是霍先生？”
老先生傲然道：“正是！”
“太好了，”，莫小钗喜道，“我师父受伤了，听说老先生医术无双，特来求救！”
“你师父受伤了？”
“是啊！”，莫小钗说道，“我师父叫陈瀚，是……”
“呼！”，那着青衫的姑娘，原本撑伞撑得好好的，听到“陈瀚”这两个字，突然手腕一抖。
数十滴雨点便乘隙而入，坠在老者的肩头。
霍先生怪责地瞪了青衫姑娘一眼，“你怎么搞的，害我又要找裁缝做新衣衫！”
青衫女孩自知失礼，也不争辩，乖乖地垂下头去。
那青衫姑娘怯懦的样子，看得莫小钗有些生气，若非有事相求，她就要打抱不平了。
“我师父伤得……”
“等等，”霍老先生道，“请问姑娘，莫非我是你爹？”
莫小钗听着莫名其妙：“不是啊，我爹是……”
“那莫非你是我爹？”
莫小钗失笑道：“我是女孩子，怎么可能……”
“哦，难道你师父是我爹？”霍老先生奇道，“我爹死了好多年，难道突然活了？”
莫小钗哭笑不得，耐着性子说道：“我师父被人打伤了，特来找先生你施救，先生你的大恩……”
“你师父被人打伤了？”
“是啊！”
“是我打伤的？”
莫小钗心想这老头怎么稀里糊涂，“当然不是啊，是被……”
霍老先生冷冷地说道：“你师父学艺不精被人打死就算了，来找我干什么？既不是我爹，又不是我儿，凭什么我要救他？”
“你你你……”，莫小钗再笨，此刻也弄清楚了。
这个霍老先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救人！她心想，枉她刚才还对这个老头儿的思念故国之情颇为感动，想不到他竟然是这种凉薄之人！
“你为什么不救人？”
“我为什么要救人？”
“既然不救人，为什么要学医术？”
“哼！哪里来的野丫头，我爱学什么就学什么，关你什么事？要我救人，先拿十万两银子来！”
听到这个价格，莫小钗吓了一跳。
十万两银子，恐怕整个冷城都凑不起这笔巨款吧？
“见死不救，漫天要价，岂有此理！”，莫小钗这个暴脾气，一个健步冲进雨幕，伸手去揪霍老头！
“哟，没钱还敢动粗？”，霍老头将袖子一卷，“穷鬼，去死吧！”
这一卷衣袖，“呼”地吹起一道飓风，夹杂着风雨朝莫小钗身上席卷而来，莫小钗哪里躲得过，整个人被卷了进去，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咚”，她的头重重撞在屋梁上，脑子里一阵发黑。
有道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是十万银子这样的巨款，莫小钗重重摔在地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