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声音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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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的传言，已经传到了全校，对吧？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在班级里的时候，同学们会似有似无地看着我？走在校园里的时候，也能感受到从周边射来的许多视线，这些视线，是同情，是怜悯，是幸灾乐祸，是不屑一顾。我有点慌了，但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过着只有我一个人的校园生活。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天，然后，我收到了苏诚默的短信，他问我，我是不是被人割掉了半截舌头。

这已经不仅仅是传言这么简单的问题了，如果只是传言的话，苏诚默在光城一中怎么能听到我的事情？这事一场针对我的有预谋的精神谋杀，可我却连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我，就好像是陷入了一个高明的陷阱里面，动弹不得。

我一点一点地想着，在琥川三中，到底有哪些人可能知道我的事情，同时还可以把这些事情传播到光城去，但思来想去，却只有被我排除掉的耿时森，但他却不是，这种看似无解的情况让我无比焦躁。传言越演越烈，到后来，甚至有男同学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高旸，你能张嘴让我看一下吗？我想看一下舌头的截面长什么样子。”我当然不会让他看，这是我的禁忌之地，承载着我的伤痛，怎能轻易给别人看去呢？

但我的怒目圆瞪，我的不予理会，却只能充分表现出我对这种情况的无所适从，终于，渐渐地，我开始像以前那样，重新回到了东躲西藏的日子里，我躲在厕所的隔间里，躲在自习室的窗户边上，躲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竹林里，好像这样做，就可以彻底隔绝那些繁杂的声音。

以前，苏诚默曾经对我说过，男人抵抗困境，尤其是那些自己难以摆脱的困境时，通常都会躲起来，而女人则会找人倾述，那时我不相信，觉得面对困境那么做的话，男人就不能被称为男人了，在我眼里，男人就应该是逆流而上的才是，现在才发现，当初的我实在是把困境想得太简单了，所以在遇到这样的困境时，才会觉得这么得无助。

班主任似乎也听说了这些纷纷扰扰的传言，也发现了我不同寻常的举止，便叫我去办公室谈话，她说：“最近班级里的话我都听说了，老师我会让他们闭嘴的，你要放宽心，要和同学们和谐相处，你要合群。”我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可是啊，班主任，你知不知道，合群是什么概念？

合群是一种愿意和他人乃至群体在一起的倾向，也是一种心理状态——人们倾向于接受大多数人的意见，愿意追随大多数人的行为。

他们最近因为我的传言，变得格外合群。而我呢？并不愿意把我自己的伤口露出来，让所有人观看。自己tian、shi伤口难道不行吗？还有，我妈都帮不了我，你行吗？她是我的亲人，而你，只是我的老师而已，只是一个参与了我生命中一小部分的生命体，仅此而已，你能帮得了谁？倘若你真的可以帮助别人的话，那么请你改正一下黄毛的性格，那么请你帮助夏烨好好生活，只要别管我就成。

班主任看着我的眼睛，企图看穿我在想什么，我心里竟然对此有点希翼，但可惜，她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你知道就好。如果还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你都可以来找老师，老师会帮你的。”

帮我？这只是个笑话而已。

我曾经看过一本将心理学的书，上面说，精神病人想要解脱的话，必须要自救，必须要向他们敞开心扉，这大概就是我永远无法得到救赎的原因吧，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当我把伤口展现在他人面前的时候，我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异类，受到别人的“关心”和“照顾”，那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然后，就在这样的茫茫不知所措时，转折点还是出现了，但我从来没想过，这是夏烨为我带来的。

大概是某一天，快要上课了，我从厕所里走出来，老师还没到教室，所以教室里乱糟糟的，就在一片乱糟糟的嘈杂声中，我的耳朵还是听到了那句话：“你说高旸他每天一下课就躲起来，有意思吗？我们又不会欺负他，想看看他舌头都不行，真不是同学，连这点要求，哦，不，是请求都不能答应我们。”不知道是谁的声音，总之就是那么得刺耳就对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我躲起来也是为了不想听到这样的声音，也是为了让自己的眼前清静一些，我知道我这种举动一定是会被人嘲笑的，但是自己心里想一想和真的听到了，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我的脚不知不觉地退后了半步。

“像高旸这种家伙，一看就知道是成不了大气的，也就只能在这学校里那个高分取得一些优越感而已。”这个声音我还是听出来是谁的了。黄毛。然后我脚又不知不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要不然就这样离开吧，告诉妈妈我要转回光城一中……可是让那些人知道我不能说话，又伤自尊……但难道我就让这些人嘲笑吗？让这些比不过我的人嘲笑我吗？

“你们这群人，是不是只会在别人身后嚼舌根？”夏烨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大概是因为声音有点大声，大概是因为夏烨的声音带了上些许的怒气，班里那些嘈嘈杂杂的声音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下去，“高旸哑巴又怎么样？至少是个有教养的高富帅，读书还不错，总比你们这群麻雀好一点。”

怎么说呢，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听见为我说话的声音。

黄毛那不和谐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哟，班级第一替他高旸说话了呀，怎么着，是可怜他吗？还真不愧是我欧阳印的女人，不过你男人在一边说话的时候，你怎么能插嘴呢？”黄毛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不高兴，毕竟夏烨的话真的很扫他面子。我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虽然不是我让夏烨帮我的，但她毕竟还是帮了我，如果让她因为这件事惹上了黄毛，我良心会过不去的。

“我不是可怜他，只是恶心你们。”我走进去，正好看见夏烨嘴角标志性的嘲讽，这一刻看起来，竟然无比亲切，“还有，我和你这个没diao的家伙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了，不管我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补救了，夏烨把话说到这份上，那便是彻底得罪了黄毛。如果得罪黄毛的人是我的话，那还好，毕竟我是这琥川三中教导主任的儿子，他们不敢轻易动我的，但谁都知道夏烨只是普通人家出身的，没权没势的，很好欺负。

黄毛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朝夏烨走过去，我心里霎时间一凛，身子立刻冲出去挡在了夏烨的面前，还好速度够快，还来得及，黄毛那硕大的拳头就那样直击我的腹部，一阵从未感受过的疼痛，从腹部开始，向我的全身蔓延，竟然连头上都冒出汗来。黄毛也是一脸惊慌。

“欧阳印！”生物老师的声音响了起来，大概是从前面看到了这一幕，她大喊了这么没有用的一句话，然后做了很有用的一件事，“你给我去办公室！”黄毛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但是生物老师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气势中容不得一丝反抗，一把抓住了黄毛的手，似乎想要把他拖走，黄毛甩手反抗，没想到一下子打到了生物老师的下巴，即便是蹲在地上的我，此刻也听到了骨头蹦嚓的声音，这一拳，一定很痛。

这下好了，黄毛已经不仅仅是殴打同学这么简单了，他还打了老师。

生物老师死命拉着黄毛，一定要把他拖到办公室里去，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在我眼里只是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师，其实力气很大。夏烨适时地说道：“老师，我带高旸去医务室看看。”生物老师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反正夏烨就这样把我从地上搀了起来，路过黄毛的时候，我还听见她低声说了一句：“打女生，挺牛掰呀。”很熟悉的台词，似乎我在什么时候听过来着，可惜此时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好好找一个地方，躺下休息。

夏烨带着我去了医务室，医生掀开我衣服的时候，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淤青了，只那么一拳，我肚子上居然淤青了。

医生似乎不认识我是谁，他拿了热毛巾敷在了我肚子上，然后开始抱怨道：“解决事情不能光靠蛮力，学校是不许打架的地方，即便有再大的背景都不许打架。知道了吗？”夏烨笑了两声，说道：“他怎么可能会打人？他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边被人打。”夏烨这句话出来，我感觉到一丝尴尬，医生嘟囔着说道：“不会躲开吗？”

医生又开了一瓶药酒，让我自己有空的时候活血化瘀一下，交代完这件事之后，他就离开了。

“sb，你冲过来干什么？本来能躲开的被你那么一挡都躲不开了，还好没打到我身上。”

我傻呗，自作多情呗。

“我这人，有恩必报，你等着。”

好，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