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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得老高了,还不见师父来佛堂念经帮香客解签,道远去禅房想要看师父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却发现师父在打坐,道远叫了他好多声他都没回应,道远走过去碰了他,他倒下了,身体已经冰凉手里的佛珠还在,大拇指还停在一颗佛珠上想要转动它。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师兄师兄!”道远喊得再大声无妄也听不见。

昨晚无妄圆寂了,人死要入土为安,无妄是佛家弟子按习俗要火化。在后山林子里有很多人来给无妄送行,道远用帕子给他师父擦老脸,擦啊擦想要师父干干净净地走。

“时辰不早了,师弟我们让师父走吧,让他能赶上晚霞。”无妄前几天预感到自己即将远行嘱咐道长如果他圆寂了要当天火化,道长知道无妄不想被尘世沾染想快些走。道长把道远拉起来,“师弟,师父面容安详走得没有遗憾,我们就让他去追赶晚霞吧,生前师父说过想要再游一遍山山水水,我们别耽误他的行程。”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师兄说的极是!”道远擦干眼泪看他师兄点火送师父上路,转动手上的佛珠念佛经再送师父一程,愿师父能赶上西边的晚霞。

唐夫子白若沉笑颜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白若沉心怀感伤,这个老秃驴怎么就走了,也不知道等等自己,再回想和他相识的情景,他要渡河自己也要渡河,没有船只来他和自己说起废话,他面容慈祥瘦得跟猴一样和别的和尚不同。

“阿弥陀佛,弟弟走了安心地走了,沉施主不必太难过。”唐夫子住着拐杖目送他堂弟化为尘土,堂弟还想再游一次大江南北,参加科举七次落第就明了了,明了了就放下了,放下了就剃去长发遁入空门,真是阿弥陀佛。堂弟找到了归宿,能让心灵得到宽慰得到舒坦的归宿,这样很好,很好了!

“是啊,老秃驴终于走了,我还以为我会走在前面,没想到他先走了,哎,真是阿弥陀佛!”

无妄大师和白公子交情深厚可说是忘年之交,无妄大师走了白公子心里一定不好受,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笑颜从他眼睛里看出来了,长长的睫毛沾了水汽湿了。白若沉掩着嘴巴干咳两声,笑颜急忙上前关心发问。

笑颜扶白若沉走远些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两人坐着看着大火燃烧了无妄,白若沉闻到了也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是树枝被烧断的声音,味道是香的,烤肉的香味,白若沉笑得很苍凉还打趣说,“他还挺香的,毕竟还是有点皮包着。”

好累,眼睛都看不清了,因为起雾了,被雾气迷茫的双眼看见他走了,老秃驴就这么走了,走了,再也不能和他下棋了,心里有点伤感。

“爷爷和我说过难受就要哭出来,憋在心里很难受。”

“但我爷爷告诉我,男人即便是被打死也不能哭,不要被别人看到你脆弱的一面,不然别人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你。”白若沉以前从来不听他爷爷的话,想哭就哭,摔倒了皮破了他哭,爬树从树上摔下来磕破了脑袋他也哭,被别人拿石子扔疼了他也哭,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他只会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地哭。

“笑颜不是公子的朋友吗?”笑颜真心把白若沉当成朋友。

“是啊,可是我还是哭不出来。”无妄死了,是跟昨晚看到的那颗流星一起走的吧,无妄走了啊。白若沉再难受也哭不出声音来。

“有时候笑颜觉得公子像个女子多愁善感,”不知道哪来的错觉,现在白若沉在笑颜眼里就是一个失去亲人的女子,想哭却觉得别扭,“无妄大师走得安详了无牵挂,笑颜以为像公子这般看得透彻的人应该替他感到高兴。”无妄走了,笑颜只是有些伤感,因为无妄走得很安详的缘故。

“人总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脆弱很多。”白若沉也不例外,无妄走了他真的很不好受但只能不好受,低头看脚上的鞋,回首再看走过的路才发现原来走了那么长的路,想要的东西始终没有得到,无妄老是劝自己要宽心要宽慰,可是自己就是不能宽心。

送走了无妄,天黑了,唐夫子没有下山留在无妄的禅房里过夜,静静地坐在他的禅房里,唐夫子想了很多,很多事情都是过去了才值得回头再怀念,堂弟走了,他明明比自己小却走在前头,以前啊小的时候一起走路他也总是跑在前头,这次他又跑在了前头,哎,真是一个不知道让着哥哥的弟弟。

唐夫子拿出棋盘摆了一局,手执黑子放在合适的位置,久久没看到白子动不由催促无妄快些,没有听到回应猛抬头才发现他不在了,只有风吹动灯油燃烧的声音,呼呼的,像鬼叫一般。

“想再和你下一盘,那好,做弟弟的要让哥哥一点,左手是你右手是我,我们再下最后一盘便随你远去!”

唐夫子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和无妄在下棋,下了一局又一局直到天亮。

无妄走了,唐夫子想在死之前出去游历一次,虽然不太可能把大江南北游历一遍,最起码也要去西边看看,西边有佛,堂弟驾鹤归西,去西边走走沿着他的脚步走一次,去看看他看过的景色,去看看他曾经到过的西方寺庙,堂弟和沉施主说过西边高原上有佛寺近佛祖,佛下有一路的祝愿,去那儿看看吧,去看看堂弟看过的花明年来春是否依然盛开,去看看堂弟走过的河流还依然流淌吗?唐夫子想出去走走,也许会死在路上,他已经是杖朝之年死了就死了吧。

“唐夫子决定了吗?”白韶华不想唐夫子就这么走了,唐夫子走了谁来教导太子,怎么突然白韶华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但是唐夫子去意已决说走后天就走。

“老臣已经带来了合适教导太子的人,是否要用由皇上和皇后决定。”

唐夫子身边的仆人把一个面相俊美的年轻男子带了进来,唐修也跟在后边摸着脑袋也进来了。白韶华一看是李家二公子,白韶华进宫前曾见过他,那次是在长安城门下看到了,他一袭白衣站在城墙上引来无数男女老少观赏,大家都以为是下凡的仙人。

“草民参见皇后。”李凡忧向白韶华行礼。

“李二公子不必多礼,请起!”

“李公子才华出众定能教好太子。”沉施主推荐的人肯定不会差到哪去,沉施主推荐的人唐夫子放心。

“这个。”这让白韶华很为难,李凡忧是李德的儿子,让他来教太子这岂不是助长了李家的嚣张气焰。

“皇嫂,李公子确实很有才华,臣弟试过了,李公子已经和丞相爷断绝关系,唯才适用不是皇兄一直提倡的吗,皇嫂不放心可以试用几天,他不行就让他走人。”唐修笑嘻嘻的,“暄儿肯定喜欢长得这么美的夫子,皇嫂是怕皇兄不同意,臣弟去跟皇兄说!”

唐修跑远了,白韶华没能拦住,抬头再看看这个比她还美的男人,她心里有点不自在,李凡忧稍微把眼睛移开不去对视白韶华的眼。

“皇后和皇上商量好了再到李公子家请李公子,老臣就先告辞了,李公子扶老夫出宫可好。”李凡忧是唐夫子带进宫的,自然由唐夫子安全带出去。

李凡忧搀扶唐夫子离开皇宫,唐夫子年纪大了走路不快,一步一步地走,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出皇宫。在熙熙攘攘的长安街上唐夫子回头再看看已经远去的皇宫,高耸但不是高不可攀的。唐夫子想坐下来歇歇便找了一家茶馆和李凡忧坐下,唐夫子交待仆人去买后天上路需要用的东西。

“夫子请喝茶。”李凡忧给唐夫子倒了一杯茶水。

“嗯,谢谢了,好久没和年轻人一块儿坐下来喝茶了,呵呵。”唐夫子饮茶后闭上双眼回味刚才从口里流下肚的苦涩,“很多茶都是苦的,沉施主和他年轻的时候很少喝茶,记得第一次参加科举落第之后他就来这里喝茶,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外面过往的人群,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二次落第第三次落第他都来这里喝茶。同样的挫败到了第七次,第七次落第他已经二十七岁了,像前六次一样看了榜文知道落第了,我们又来这里喝茶,喝着苦涩的茶水望着还没有被山头遮住的晚霞他突然大笑,他恍悟了,想高中一举成名的野心死了,心里明了了找到了一条路要走。”唐夫子放下茶杯哀叹一声,将往事继续和李凡忧述说。

“心中明了他去千古寺出家了,披上破袈裟当了和尚随后就去各地游历,走过山山水水,五年前千古寺的老主持圆寂了他就回来继承主持之位,之后就留在千古寺转佛珠敲木鱼念佛经,我有时间就会去看他和他下棋,他棋艺高超但是在圆寂之前他还是输给我了,这一生和他下棋我只赢了那一次。”唐夫子猜想那次可能是他有意输给自己的,自己曾说过有生之年一定要在棋艺上赢他一次,他就满足了自己的心愿。

“无妄大师德高望重,晚辈无缘深交,实在遗憾。”听唐夫子这么一说,李凡忧才知道原来千古寺的无妄主持如此高如此尚豁达

“是啊,他今生经过的路途没有遇见你,真是可惜了,他也喜欢弹琴,要是生前能和李公子弹一曲,一定能和李公子成为莫逆之交!”唐夫子听过李凡忧的琴声,在忘归竹林里听过,曲高和寡琴声高低起伏不定,从琴声中可以听出这位李公子的不甘,不甘于世事,不甘输于他人,不甘一生碌碌无为。

“以琴会友,以诗会友,因为风雅而结交的朋友古往今来很多,伯牙子期、诗旷高渐离。他和沉施主能成为朋友,起初我以为是因为风雅,沉施主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但又不拘于礼节,我以为是棋或音律使他们成为朋友。”那时听他说认识了一个很有智慧的朋友,唐夫子迫不及待想见他说的朋友,可是那天见到了却忍不住发笑。

“沉施主?”唐夫子也随无妄大师称他为沉施主,可见唐夫子和无妄大师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

“就是听风楼的白若沉,你应该认识。”如果不认识沉施主就不会麻烦他这个老头子了。

“认识。”果然是白若沉,友遍天下,李凡忧还以为白若沉的朋友都是一些互相勾结的狐朋狗友,没想到他还结交了像唐夫子这种德高望重的朋友。

“沉施主只精通象棋,围棋根本不堪入目,沉施主不会弹琴会吹笛子,前年中秋我和他在千古寺听沉施主吹奏笛子,沉施主吹的曲子很特别像云雀在云中嬉闹互相追逐的声音。”唐夫子只听白若沉吹过一次笛子,“沉施主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人真的很好,将来如果他栽在你手里,老夫希望你能放过他一次。”

白若沉会栽在他手里?李凡忧对上唐夫子深邃的老眼,“夫子说笑了,白楼主学富五车满腹才华深谋远虑,岂是晚辈能与之相比的!”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那一失也许会让他丧命,如果是你希望你能放过他一次。”唐夫子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个李公子野心不小,狼子野心是用来对付像沉施主那种放荡不羁的人,睿亲王的计谋很高超。

“夫子多虑了。”李凡忧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天。

“希望是吧。”作为朋友唐夫子希望他的沉施主一生都能平平安安的。

皇宫勤政殿内,唐修喝着茶吃着甜心在等唐昭做决定。

“皇兄你都苦苦想了一个时辰,还没想好啊,赶紧给个准话,臣弟很忙的。”唐修在椅子上换了十多个姿势唐昭还没决定。

“你忙什么,不就是急着回去和歌姬**。”唐昭每次去睿亲王府都能碰上唐修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歌姬打情骂俏,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埋怨他,“坐没坐相,把腿放下来不然朕叫人砍了!”唐昭深深怀疑眼前这个把腿盘在案上的男人不是自己亲弟弟,这副拽样像极了那个小混混。

“这里又没有别人讲究那么多干嘛!”唐修把腿拿下来翘起了二郎腿,“皇兄觉得李凡忧这个人如何?”

“长得很美。”比唐昭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

“美人有毒,他和白若沉相比如何?”

“白若沉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相比并论的!”敢和他称兄道弟的除了眼前这个就只有白若沉,如果对立白若沉必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比李德楚辞还难对付。

“李凡忧和白若沉都有一双眼睛透着不甘,想要做万人之上的野心,让李凡忧做太傅可以震慑李德,也许还能成为对付白若沉的武器,李德不看重的儿子被委以重任,皇兄就不想看李德那副恨得牙痒痒却咬不着人的模样?”唐修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老家伙肯定被气得半疯,“像李凡忧这种有才华出身卑微的人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必定不会有负重托。”

“你就那么相信李凡忧?”唐昭不认为一个女支女生的儿子能成什么大器。

“他开的店铺能在两个月之内名满长安城,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唐修很看重李凡忧。

“那是因为背后有听风楼在帮他。”没有白若沉帮忙,李凡忧能开商铺,能给李德赚那么多钱吗。

“能让白若沉出手相助的人一定不简单。”李凡忧是唐修看中的一颗棋子,有能力的棋子才有用处。

让李凡忧教他亲儿子,唐昭要好好深思,他让唐修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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