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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雨轩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终于在八月十二这一日到了大理,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仙碧,一路上都在幻想见到仙碧后的情形,自然无意去看沿途的山茶花。

因为语言不通,郑雨轩就连吃饭住宿都成问题,他既不知道仙碧究竟在大理哪里,也不愿意见到仙碧后自己一脸疲惫,只好拖着疲倦的身子,在“三塔寺”附件转悠。

大理多是白族人,女的穿一身素白,胸前围一块围巾似的红色围裙,头上雪白的毡帽上点缀着条条丝涤,别有一番风情。又因为这里四季如春,早晚温差过大,是以一日之内,个人衣衫不一,能一日内见到四季衣服。

郑雨轩初次前来大理,只觉得处处新奇,好容易找到一家文墨点,进去先行丢了一锭五两的白银,只是指着一支毛笔,双手不停比划,终于让那位“阿鹏”(白族男子的称呼)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递来了笔墨纸砚。

白族是没有自己的文字的,只有自己的语言,大明立国以来,虽然封了沐英为黔宁王,也教了这些人汉话,但是毕竟非一日之功。

郑雨轩便就与那位“阿鹏”以文字交流了良久,终于又请那位“阿鹏”帮自己找了通译,在通译的帮助下才去了大理有名的“三月街”转了一天,也算是领略一下外地风情了。

郑雨轩一路打听有没有人见过仙碧,只是多年不见,自己也不知道仙碧现在的模样如何,只好郁闷着自己难受。

正行走间,那位通译忽然指着一家当铺,道:“这个当铺里有你们汉人,消息最是灵通,或许可以进去打听消息。”

郑雨轩进了当铺,看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正拿了一颗鸡蛋大的珍珠来典当,要价两千两雪花银,当铺的掌柜也是见惯了奇珍异宝的人,如此一颗珍珠,价值可在五千两雪花银左右,来人又是死当,自然是笑开了花,写了字据数给了那公子十张贰百两的银票。

那位公子临走前仔细看了郑雨轩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笑了一下。

这一笑,当真是日月无光,似乎天地间就只有他的笑容了。

郑雨轩这才发现,这位公子当真是长的好看,一身紫色衣衫,腰间松松系了一条亮银色腰带,发髻高高挽起,脸上纤尘不染,握着折扇的右手,也一般的白皙光滑,比女儿身更加漂亮。

确实是漂亮,郑雨轩忽然发觉此人就是一个女子,寻常男儿,即便再男生女相,也不可能如此袅袅娜娜,但是等郑雨轩再去看的时候,面前却是空空如也,再也见不到那位华衣公子了。

郑雨轩一脸懊恼的叹着气,却听见那位掌柜的道:“这下子赚了,这位公子已经连续三天来换银子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干什么的。”

连续三天?

郑雨轩觉得有些奇怪,便就问掌柜的是怎么回事,所幸这位掌柜开的当铺,见惯了南来北往的人,也会说官话,但是无论如何询问,都是决计不肯细说这件事。

商人重利,他以为郑雨轩也是做生意的,自然不肯透露,郑雨轩无奈,只好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金票道:“我只是觉得好奇,所以想打听打听而已。”

掌柜的将郑雨轩请进了一间密室,才捧出一方玉匣子,打开了看,里面静静的躺着两枚珍珠,加上掌柜的手上这一枚,不多不少,正好三枚。

“他昨天又来典当了一枚珍珠,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派伙计前去打探了一下”,那掌柜的沏了一壶碧螺春,给郑雨轩倒了一杯,道:“原来那位贵公子最是喜欢赌博,而且,赌的又大,这几天都在街口的赌坊行赌,输完了就拿珍珠来典当。”

郑雨轩打听清楚了,再仔细回忆一下,觉得那位公子的行事确实有些奇怪,便就辞了掌柜的,打算亲自前去看看端倪。

到了那赌坊,只觉得里面乌烟瘴气,他有的是银钱,就招来跑堂的问可有雅致一点的地方,那跑堂的也是见惯了人的,知道郑雨轩有的是银子,便指着二楼,道:“这位客官有所不知,楼上雅间里赌的大,不小的公子是否有兴趣。”

郑雨轩掏了一块二两的碎银子当作赏钱,领着通译进了雅间,里面果然不一般,布置的精致典雅,只有寥寥三四个人在行赌,各人身边皆有一位艳丽歌姬陪伴。

一柱熏香安静的烧着,桌子上只有六枚骰子,那位贵公子也不说话,只是将一张银票放在了“小”上,显然押的是小。

坐庄的明显是专家赌庄的人,道:“这位公子,连日来,你都在我这行赌,每天输给我两千两银子,我赢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样吧,今天这一把,不论输赢,我送你五百两银子,当作谢礼。”

那位公子道:“如此多谢美意了,请摇骰子吧。”

骰子落地,点数却是四个五,一个六,一个四,三十点大,这位公子却是面不改色的将银票推了过去,道:“还是你赢了,没关系,明天我再来赌。”

贵公子起身的时候,看着郑雨轩笑了一下,道:“你好。”

却也仅仅只是微笑而已。

郑雨轩也报之以微笑,侧过了身,随意掏了一张金票过去押了大,他倒不在乎钱财,却也从庄家的骰子声中听出了骰子有异,不过他既然内力高强,自然也不在意,只是假装不在乎,轻轻的将手搭在桌子边缘,等装骰子的碗放定在桌子上后,掌中暗运内力,直接传到碗中,悄悄的将骰子翻了个个。

这一把,却是赢了的。

郑雨轩只将自己的金票拿了起来,对那庄家微笑,道:“这等把戏,还是少玩了吧。”

估摸着那位公子已经走远了,郑雨轩也不在乎赌场的人怎么看,便就直接从窗口跃下,一路尾随那位公子进了客栈。

此刻尚是白天,郑雨轩也不好直接闯进去,便就辞了通译,自己在街上转悠。

云南这边的风俗民情与中原大不相同,集市上一直到了午后依旧热闹无比,处处人来人往,个个衣色不同。

街上有的是特色小吃,价钱也都公道。比如饵块,便是用米熬制压成面饼形,用火烤熟了,里面涂上辣椒酱、腐乳、肉丝、碎核桃等,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郑雨轩逛了一下午,把那些个饵丝、耙肉、凉粉、青梅酒……一一尝了一遍,眼看着天色已晚,郑雨轩找了个客栈,收拾停当了,打算等会再出门。

打开窗子一看,却觉得煞是奇怪,原来此间的人们,早在日头偏西后已经开始准备晚饭,吃过晚饭,人人早已经回了房间休息,丝毫没有京城的夜里繁华。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自己还怕漏了行径。

郑雨轩也不走大路,只是凭借了轻功,就在屋檐房梁上行走,到了白天踩好点的客栈,郑雨轩施展小巧腾挪功夫,双脚轻轻挂在屋檐上,整个人倒垂下身子,轻轻巧巧的推开了窗户。

却看见里面燃着烛火,只有一位彪形大汉正咬牙切齿的发抖,再仔细看去,房间里面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一颗珍珠遗落在地上,房间的边缘放着一台奇怪的机器,地上散落着一些贝壳、胶水,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的,也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郑雨轩正在奇怪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却听见那彪形大汉低喝了一声:“给我继续找,不论任何代价,也要找到他!”

那人说着话的时间,房间阴暗处又出来了两个带刀的人,看他们脚步沉稳,显然也非等闲之辈。看来今天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郑雨轩也不惊动他人,只是提了一口真气,双脚用力,身子便若落叶见风一般,飘飘摇摇的上了房顶,消失在夜幕之中。

到了自己的房间,却远远的看见烛火正旺,郑雨轩临走前没有点灯,如今灯火通明,必然是有人来过。

他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丝毫不惧的进了房间。只见白天里那位公子,正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喝茶。

“你倒是有兴致,不知道现在正有人在你房间里吗?”郑雨轩坐过去,自己也斟了一杯茶,轻轻的品着。

那位公子笑了笑,道:“郑公子还不是刚从那里回来?我知道你来大理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仙碧姑娘说了,你要去刺燕,本来就是九死一生之局,到最后你若是还能活着,再去找她吧。至于这次,既然你来了,也不好让你空手而归,所以,打算把这大理城最大的庄园送给你!”

郑雨轩见这人说的话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正要仔细询问,那位公子却起身告辞,道:“对了,仙碧还说了,若你能从这事上发现什么,也不枉了我们这番苦心了,我是千门门主。”

千门?

对于这个古老的外八行门派,郑雨轩倒是听说过,不过也仅仅只是听说。

千门的人行事最是诡异,最擅长的事就是行骗,可以说,他们的骗术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境界,甚至可以说,他们的西贝货,就算是原物的主人都分辨不出来。

只是不知道仙碧什么时候竟然和千门的人有了接触,而且,能令千门门主亲自出手,还要送自己一座庄园。

郑雨轩左右思忖也想不明白,不过既然是仙碧出手,想来对自己也不会有任何不利,虽然自己与仙碧多年不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郑雨轩就是如此肯定。

翌日一早,果然有人来敲门,郑雨轩开了门,却是昨夜那位彪形大汉,一脸兴奋的捧着地契和一叠银票,道:“这位是否就是郑雨轩郑公子?”

郑雨轩心下奇怪,却依旧面不改色,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那人道:“我姓张,刚刚跟人做了一笔交易,把我家的庄园作为报酬送与郑公子。”

郑雨轩想起昨夜的那位千门门主,也是有些奇怪 ,便就接过了地契和银票,请这位彪形大汉进来说话。

谈话间得知,这位彪形大汉原来就是“张家花园”的主人,名字叫作“张大财”,素来富甲一方,家里的产业究竟有多少,他自己都不清楚。但是前几天却听说这大理城来了个富家公子,这位公子出手阔卓,不管白天里花了多少银子,第二天一定有一枚价值不菲的珍珠去典当。

他虽是有钱,但是天下间谁也不会嫌弃钱多,所以多方打听之下,知道了这位公子竟然有一门奇怪的本事——制造珍珠,而且不是造假,根据当铺传来的消息,那些珍珠一个个都是实打实的真货。

所以他就想去询问制造珍珠的办法,但是那位贵公子也实在是小心翼翼,自己怎么也不肯露出半点风声。

这张大财也是个狠人,花钱请来了两位高手,想要绑架那位贵公子,可是昨夜去了那位贵公子的房间,只是稍稍露出点动静,那位公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是在房间里找到了一台加工的机器,还有一些贝壳之类的东西。

今天一大早,那位贵公子一脸疲惫的来找到了张大财,自愿把制造珍珠的方法教给他,但是那位贵公子也说了,“想必这些天张大财主也看见了,这个办法实在是我的生存之道,我自知不是您的对手,您若是一味强逼,我顶多不过是带着方子去死罢了。”

方子?

郑雨轩听到这里,有些奇怪,道:“你刚才说方子,莫非这位贵公子制造珍珠还有药方不成?”

张大财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就继续问了下去,那位公子却说,这些制造珍珠的机器只要花些心思就能做出来,真正贵重的却就是药方了,没有了药方,就算把材料弄齐了,也决计做不出珍珠来。所以我就问他要什么价钱……”

张大财说到这里,一脸无奈的看着郑雨轩手上的地契,很明显,最终的价钱就是用自己的庄园换了这张药方,只是这种事说来未免有些太过奇怪了,就算千门擅长骗术,也不可能无中生有的制造出珍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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