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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林季示意老吴等人先回避一下，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也该互相探底了。
在老吴皱着眉头转身离开的时候，苏丙军叫住了他。
“吴兵也算是我的记名弟子。有什么话就当着我们师徒俩的面说吧。”
林季稍微有些不舒服，虽然他也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这么被别人防着，他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我不是防着你们，虽然我现在受了点伤。但是以你们两个小辈的实力，还留不下我。”似乎是看出了林季的不愉快，苏丙军出言解释道。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也许不应该再隐瞒了。吴兵虽然是凡人，但他们也有权利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
林季沉默了一会儿，对方如此坦诚，他也不好计较些什么，到底是宗师气度，他的话也的确有道理。
他拱拱手：“您既然这样说了，那晚辈就直言了，我们都想知道您的来历，还有您之前都遇到了些什么？”
听了林季的问题，苏丙军抬抬手：“二位先请。”
廖然拱手道：“丹门弟子廖然，因祖父廖仙翁惨遭不幸，流落至此。”
林季依葫芦画瓢：“无门无派林季，算是被那场偷袭卷入的吧。”
听到廖然报出名字之后，林季就注意到苏丙军的脸色就有些奇怪，说不上是惊讶还是痛苦，总之那股宗师气度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良久，苏丙军苦笑着说道：“从昨天动手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不再隐瞒身份了，小姑娘，你一定认识我。天刀苏晟，如今改名苏丙军。”
廖然的神色也变得很奇怪，有惊讶，但更多的是迷惑：“你就是那个满天下找儿子的天刀？”
苏丙军沉默下来，点了点头：“自己找了多年之后，我隐姓埋名加入国安局，如今又快十年了。几乎找遍了整个华夏。但我还是找不到他。”
林季刚想表达自己的遗憾，身边的廖然就尖刻地讥讽道：“既然你是天刀，那你那把闻名天下的乾坤刀呢？一怒之下斩杀数百名人贩子，从一名宗师硬生生变成修真界人人避之不及的杀神。没想到这些年，你连自己都丢了。”
两人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好，怕不是有什么宿怨？林季见情况不对，赶紧劝道：“过去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如今我们要注重的是眼下。”
“你懂什么？天刀大宗师杀的可不光是人贩子，这显不出他的本事，当初前去追捕他的修真界正派人士也也有不少成了他的刀下亡魂！其中就有我的父母！”廖然咬牙切齿的说道，眼中泛起了泪光。
林季瞪大了眼睛：“苏前辈，这是真的吗？”
苏丙军长叹了一口气，似乎一瞬间老了七八岁：“廖氏夫妇的确是死于我手，但那个时候情况真的很复杂。我也是迫不得已。”
“在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孩子留下来的时候，我也曾想过去找她谢罪。但是对不起！我还没有找到我儿子，只要我找到他，哪怕是见他一面，我就心满意足了，到时候，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苏丙军的脸上已经满是乞求，他盯着廖然的脸，似乎想要求得一丝原谅。
廖然摇了摇头，她默默地站了起来，转身离去，不肯再跟苏丙军说一句话。
林季见状要跟上去。廖然却回头道：“你别跟过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林季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他感到事情突然变得无比棘手，即便拥有再冷静清晰的头脑，他也无法从这件事里找出正确的答案。
这时，他看到了对面面无表情的老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听到这样的事难道不觉得惊讶吗？”
老吴看看林记，又看看苏丙军，认真地说道：“你没有过孩子，就不懂父母到底愿意为孩子做到什么程度。师傅所做的一切，我都完全理解，对于廖然姑娘的经历，我也很遗憾。但我觉得，她更应该恨的是拐走师傅儿子的人，正是有了这些恶人。才会导致一切悲剧的发生。”
说完这话，老吴看着如坐针毡的林季，不由笑道：“你怎么还在这里等着？赶紧去安慰她呀。”
“可是她说了不让我去。”
老吴闻言笑道：“你怎么那么傻？别说废话了，快去！去了被赶走是客观问题。你要是不去，那可就是态度问题，在态度上千万不要犯错误呀。”气氛如此别扭，他居然还有心情朝林季挤了挤眼。
在楼顶的边缘，廖然扶着栏杆，盯着远处，眼泪在她的脸上不停流淌。
听到林季的脚步声，她回头望了一眼，轻声道：“我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
这句话中流露出的无助与柔弱让林季的心狠狠一紧。
“我不放心你。”林季犹豫了一下，说道：“即便是要流眼泪，要发泄，有一个人陪着也是好的。”
廖然懒得理这个笨嘴拙舌的呆子，她扭过头来，继续看着远处。
林季小心翼翼地站到她身边，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从没有安慰哭泣女人的经验，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身上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可表达自己怜惜的话却一直憋在胸口，说不出来。
他就那样默默的站着，风声混合着女孩的抽泣声也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他想起自己的父母也还生死未卜；想起自己拖一帮人在重重的谜团中挣扎，前途难料；更想起了钟奎用生命交付到他肩上的重担。
唉，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与她相比，自己身上的压力也不小啊。
“我还是不能原谅他。”林季忽然听到身边的女孩说道。
似乎是为了缓解压力，廖然散开了自己的马尾辫，楼顶的风吹起女孩的头发，那飘散的黑丝看得林季有些痴了。
“在小的时候，每次见到别的孩子都有父母陪着，而我只有爷爷，我就会怨恨天刀夺走了了属于我的东西，很重要的东西。”廖然止住了哭声，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那个时候，爷爷从来都不安慰我，他觉得感情是修真者最不应该拥有的东西，说我父母的事只不过是顺应天意，他命令我，让我一次次的去放下。”
林季有些心疼地问：“那么你放下了吗？”
廖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父母，他们对于我其实也不过是两个陌生人而已，十多年都过去了，我想单单是对天刀的仇恨，也应该没有多少。”
还没等林季松口气，廖然接着说道：“但是刚才看到他承认自己是天刀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如果不是他杀了我的父母，在我失去爷爷之后，也许还能有人继续做我的家人，我也许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还没等林季说些什么，廖然猛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我们继续找苏师傅商量事情吧。”
林季嘴巴微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脑海中反复重复着一句话：女人翻脸的速度果然比翻书还快，她到底是怎么想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