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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大夏镇国将军的女儿,打小开始我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毫不夸张地说,人生从没面临过选择。

裁缝铺送来新一季的衣裳,我手一挥:“全要了。”

首饰铺打了上百件首饰,我不屑一顾:“包起来。”

管家送来全城适龄贵公子的画卷,我不假思索:“都娶过来。”

管家:“小姐,这个真的只能挑一位!”

我的选择困难症就这么犯了。太傅长子文采好,奈何脸长得比宁小侯爷差了那么点儿;宁小侯爷长得好,又体弱多病,比不上兵部谭侍郎器宇轩昂……

啊,我无法做抉择。这太难了。

我只能找来游方术士,对我爹捏造了一个谎言:我乃天上煞星下凡,需同时招七个夫君才能压得住这可怕的煞气,否则将生灵涂炭、国运不昌……

我爹听完后,匆匆出了家门。我原以为他会替我领回来七位夫君,万万没想到,几天后他领回来了一个大夫。

望着眼前熟悉中带着点儿陌生,陌生中又带着点儿熟悉的人,我欣喜地张开了双臂:“谦谦,你游学回来了。”

他亦对我张开了臂膀:“絮絮,我回来啦。”

我冲过去,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我的时候,我凌空一跃,一个扫堂腿过去,将他踢到大门处。

我拍了拍手:“管家,送客。”

我和夏侯谦的恩怨要追溯到青梅竹马的时候。

当年皇上,也就是夏侯谦他爹,有意将他扶为太子,想教他治国之道,盼他成为雄才伟略的下一代国君。为了培养他学习的兴趣,皇上甚至把我招进宫给他当伴读。然而我一直隐隐觉得,有些人是烂泥扶不上墙的。

七号方公子是礼部尚书之子,为人谦恭有礼、举止优雅,唯一的缺点是缺乏幽默感。

送花轿的这一路,我试图调动气氛,开了几个玩笑,他回去后竟说我这人有些轻浮。

没关系,这只是个小失误。没有七号,我还有六五四三二一号啊。

为了吸引六号谭侍郎的注意,我在家里练习了几天的箭术。

听闻当年秋季狩猎,谭侍郎以百步穿杨的箭术一举成名,最近皇上打算搞个武状元选举,谭侍郎是主考官,一定会亲身示范箭术。

到时候,我将会骑着一匹飞马跃进场中,和他同时射中箭靶。兴许皇上一看我俩登对,直接就指婚了呢。而五四三二一号心上人看到我在马上的英姿,一定会齐刷刷地喊“不要”。到时候皇上也犯了难,只好把六个人都赐给我……

我想想都要笑不拢嘴了。

我依计行事,当天骑马埋伏在校场外,等着下人给我发信号。很快,我看到一块西瓜皮从校场中扔出来,我立刻骑马跃过校场围墙,长弓一引,羽箭划破晴空,与另一支箭同时射入箭靶。

与计划贴合得天衣无缝。我兴奋地朝另一匹马上的主人看过去,脸上的笑容一僵。

谭侍郎呢?怎么变成了夏侯谦?

“絮絮怎么来了?是为了和我一同御前献技吗?”夏侯谦笑得开怀,“我就说嘛,今天早上起来左眼皮跳跳,有种好事要到来的感觉。”

好个鬼!我环视四周找到家里下人阿三,他摊了摊手,用无辜的眼神告诉我西瓜皮不是他丢的,同时用眼角暗暗扫一眼夏侯谦。

我讪讪一笑,打算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重新退出场外,忽然,夏侯谦骑着马朝我冲过来,长臂一捞,我就这么坐在了他的马上。

他骑着马环绕校场飞快地奔跑着,同时问我:“絮絮,你还记得……比翼双飞吗?”

他一出口,我就知道不会有好事。但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比翼双飞。那时候我跟他师从同一个箭术夫子,夫子非常喜欢搞花式射箭,创造了许多奇奇怪怪,而且巨羞耻的射箭方式。

其中有一个是这样的:男女同骑在一匹马上,男的坐在前面,女的站在男的后面,男的骑到一半的时候松开缰绳,将长弓架在自己的头颅上,女的迅速往后高高翘起一条腿,在艰难保持住平衡的同时还要拉弓射箭。难度十颗星,超变态。

夫子给其取了个甚为别致的名字:比翼双飞。

名字取得再好听,也掩饰不了这是个傻逼动作的事实。但当年的我,还真的中二到陪夏侯谦练成功了这个把式。犹记得当时我从马上摔下来无数次,练成功的时候,身上几乎没一块好地方了。

时间久得我几乎记不得当年的事了,但是我知道,我内心是抗拒在这么多人面前重演这么羞耻的动作的。

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抗拒是没用的,我还没来得及说个“不”字,夏侯谦已经将弓箭高高地举到头顶:“絮絮,快来。”仿佛他躺在床上正等待着我的临幸。

皇上对我在武状元选拔赛上主动献技的精神表示了高度的赞扬,同时又忠告在场的人,要脚踏实地,量力而行,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勉强。

我脸上挂着两道鼻血,坐在我爹旁边咬牙忍住哭泣,身体和心灵备受煎熬。我的六五四三二一号看来是全完了……

许是见我眼中含泪,皇上于心不忍,赶紧道:“絮絮今日表现可圈可点,朕决定,赐……”

赐什么给我,他一时间又想不出来的样子。此时,夏侯谦忽然举手:“父皇,就赐儿臣去将军府照料絮絮几日吧。毕竟是儿臣骑马不小心,才连累絮絮受了伤。”

不不不,这哪里是恩赐,这简直是恩将仇报好吗?

我正想举手反对,皇上一拍大腿:“准了,顺便带几颗番邦进贡的美容丹过去。”

回府以后,我整个人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像一摊烂泥。丫鬟劝慰我:“小姐你别这么灰心嘛,往好处想想啊。”

我实在想不到夏侯谦来照料我有什么好处,我满脑子只想死。

“小姐你这么想,四皇子他表面上是你的死敌,可他这次来可是代表着皇上。满城的千金中,谁能有小姐您这种殊荣?只要您将四皇子带出去遛遛,贵公子们只怕巴结都来不及呢。”

她说得好有道理哦。

第二天,夏侯谦带着皇上赐的美容丹来看望我,我和颜悦色地对他道:“谦谦,我们出去遛个弯吧。”

他瞄了瞄我的脸:“絮絮,我觉着呢,你现在的脸很适合居家。”

我知道,从昨天摔马以后,我的脸就肿成了一团,像是一块刚发好的面。但这并不能阻挡我出去的决心,我找了块帕子蒙住脸:“走吧,别说个没完。”

片刻后,夏侯谦又对我道:“絮絮,我们这样出来会不会太招摇了?”

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身后几个下人高举的大红木牌,木牌上写着“四皇子奉旨陪谢小姐逛街,闲杂人等速速回避”。我们所到之处,百姓退避三舍,道路畅通得像跑马场。

我笑了笑:“我这不是担心百姓不知道谦谦你的身份,会对你有所冲撞嘛。”

夏侯谦怔了怔,忽然激动莫名:“絮絮,我就知道,你一直关心着我。”

我打了个激灵,指着前面一家酒楼:“我们去那里吃个饭吧,你定然饿了。”

一进酒楼,我便对掌柜豪爽道:“今天中午,我们包场了。好酒好菜尽管招呼,我身边的这位可是当朝四皇子。”

掌柜连连弯腰,对我们毕恭毕敬。

我和夏侯谦坐在二楼凭窗处,我摘下面纱,喝着小酒,望着下面的街道出神。今天这街,确实静得有些寂寞。

我回过头来,发现夏侯谦正盯着我,我朝他一扔筷子:“作甚?想吃发面馒头了是不是?”

他对我一笑:“絮絮,还记得当年我离开的那个中午,我们就是吃的发面馒头吗?这三年里,我每每肚子饿的时候,就想起和你一起吃馒头的日子,那真是……”话到一半,几支利箭带着“嗖嗖”的声音,破空而来。

我当机立断将木桌一掀一挡,然后抬起两条桌腿,迅速往后退。

整个过程,我完全没注意到夏侯谦在干什么以及在哪里。

我抬着桌子冲到楼下,对下人大喊:“快来保护小姐我!”

下人们赶紧将手中的木牌当作盾牌,将我团团围住。我就在重重屏障中迅速地撤回了将军府。

当晚,我爹勃然大怒:“四皇子好心好意来看望你,遇到此等危机,你竟然不忠心护主,反而临阵脱逃。我将军府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鼠辈?为父好生气哟。”

我闭嘴不语,任我爹骂个痛快。表面看,我好像非常内疚,其实我的内心是这么想的:能徒手碎骰子的夏侯谦,怎么可能会轻轻松松被搞定?

果然,没过多久,夏侯谦便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将军府。我爹见他没事,这才饶了我,只罚我三天不准吃饭。

我一脸坦然地看着他:“四皇子本事不错嘛,这么多刺客都没法伤你一分一毫。”

我表现得这么淡定从容,我原以为,夏侯谦一定会愤怒地指责我没有义气,没想到他竟柔声道:“絮絮,你为了保护我,真是煞费苦心。”

我屁股一滑,从椅子上滚下来:“你在说……说什么?”

夏侯谦耸了耸肩:“你当我看不出来吗?那几支箭虽然来势汹汹,可是并没有冲着我的方向。早在三年前我就退出了皇位的竞争,如今太子已立,还有谁会对我不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吧?”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夏侯谦。

他笑得灿烂:“我虽然刚回来,也有耳闻,前两月谢将军闲着没事,带兵扫平了漠北一带流窜的草寇,想来,今天那些人应该就是来报复的吧?絮絮,你装作对我的安危漠不关心,其实是为了保护我吧?”

我默然良久,忽然站起身来把头一甩:“不知所云。我回房睡觉了。”

没过多久,夏侯谦在我的窗外弹琴唱歌,歌词里有一句是这样的:“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口是心非!”

我听得整个人十分暴躁:“还有没有王法了?早知道这样,我今天不应该拿桌子当盾牌,我应该拿他的胸口当盾牌。”

丫鬟托腮长叹:“在一段感情里,最受伤的永远是那个用情更深的人。”

我一听,推开窗口:“夏侯谦,你再唱,信不信明天我就去跟皇上请旨,嫁给你当老婆?”

话音刚落,夏侯谦迅速把琴一收,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丫鬟:“小姐,我错了,四皇子对你并没有感情。你这纯属单恋。”

是的,我对夏侯谦纯属单恋。

我一直没敢告诉任何人,包括皇上和我爹,三年前夏侯谦偷摸溜走的真相。

那时我和夏侯谦每日在太学上课,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后来为了和番邦建立良好的友谊关系,皇上决定和番邦建立交换生制度,大意就是,我大夏朝派几个人过去番邦的学堂学习,而番邦则派几个人过来,到我们的太学入读。

我对番邦的葡萄美酒和烧烤羊肉垂涎已久,便问夏侯谦能不能将我弄到番邦去。他表示:这是小菜一碟的事情。我信了,等到交换生名单一出来,我发现我的名字赫然–没有在其中。

我去质问夏侯谦,他对我闭门不见,后来还是他的近身太监小蔡子悄摸对我透了口风:“谢小姐,您还不懂吗?这太学选出来的几个人,四爷谁都不拦,偏偏就拦着您一人,不愿意让您去,意思不明显吗?”

我深吸了口气,心跳得跟飞奔的马蹄似的。

那会儿我还青涩,从没想过什么儿女之情,只觉得跟夏侯谦每日插科打诨挺好的。他说要练比翼双飞,我也不怕疼不怕摔地陪着他练。我以为这是同窗间的友谊,没什么好说的。

可小蔡子这么一说,我才恍然觉察,我对夏侯谦并不是单纯的同窗之情。我想和他同床才是真的。

后来,我看夏侯谦的目光便全然不一样了。我开始发觉,整个大夏没有比他更优秀的男人了。文采好、相貌好、武功好,就连他每天中午狼吞虎咽的吃相,我都觉得充满了优雅。

终于,在那天,我对他表白了。

这是我人生中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在我表白后,夏侯谦一句话也没留下就失踪了。

我去找小蔡子,他巴掌一拍,诧异不已:“谢小姐,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四爷喜欢你?”

我瞠目结舌。

他长叹一声:“我那句话的意思是,去番邦这么好的机会,四爷谁都不拦,偏偏拦着你,意思还不明显吗?四爷那是存心要让你不好过。谁让你是皇上派来的人呢?”

我阴沉地看着小蔡子,突然咆哮起来:“你为什么不早说?”

小蔡子哭丧着脸:“我这不是不好伤您的心吗……”顿了顿他又道,“谢小姐,这事你我都脱不了干系,要是被皇上知道,咱俩人头不保。您可一定要守口如瓶啊。”

我当然会守口如瓶了。

难道我希望被所有人知道,我喜欢夏侯谦,而他却因为讨厌我宁愿离开皇宫吗?

后来皇上问我可知夏侯谦为何会突然离家出走,我便支支吾吾说,他大概是想去游学,不愿意受皇宫的束缚。夏侯谦仿佛也是为了让我彻底死心,竟然一去就是三年。

我生怕自己哪天会不小心暴露真相,便日复一日地用这个理由自我催眠。如果不是他突然回来,我几乎真的相信,他确实是因为那个理由而走的。

这三年来,我用尽各种办法躲避成婚,甚至不惜装得贪婪无度,就是心底还存着一丝希望,也许,也许他还会回来的。

可他回来了,结果呢?

夏侯谦奉皇命来照料我,自然不敢随便再玩失踪。我一早起来,他已经坐在庭院中等我。

“絮絮美貌岂可毁损,快听话,将美容丹吃下去。”他口气一如前几日的温柔,还带着暖暖的笑意。

我忽然有些生气,他若对我没有意思,为何总要对我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如果只是为了皇命,那这人也太虚伪了。

我有些恼怒地将他的美容丹拨开:“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

他皱了皱眉头:“絮絮,你是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吗?”他叹了口气,“其实你误会了,我昨晚是因为人有三急,绝不是害怕你说的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期待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其实絮絮你愿意嫁给我,是我夏侯谦这一生莫大的福分。”他深深地望着我,忽然话锋一转,“但我知道,絮絮你绝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你就像那天上皎洁的白月光,而我是地上一条发臭的沟渠,怎么配得上絮絮你。所以,絮絮你是绝不会喜欢我的,是不是?”

我真傻,居然到了这种时候还对夏侯谦有所期待。为了跟我撇清关系,他甚至不惜把自己比作一条臭水沟,到底是有多厌恶我?

我要是还不清醒,那我就是犯贱了。

“你说得很对,我从没喜欢过你。”我睁着明亮的眼睛,眨也没有眨一下,“你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而我谢絮心比天高,怎么可能会委屈自己?”我将他手中的美容丹一收,“我的身体无碍,四皇子不必屈尊留在将军府了。好走不送。”

夏侯谦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无声地离开了将军府。

不得不说,番邦的美容丹真是好用。几天后,我的容貌恢复,更胜从前。

清晨梳妆的时候,我对丫鬟道:“随我进宫去拜见太子吧。”

这一拳直接把夏侯谦抡了个昏迷不醒,他立刻被送进了太医院。太医忙活半天,又是掐人中又是插针的,他就是没有醒过来。

虽然太医心里和我一样,觉得一拳并不足以导致那么严重的后果,但医学上总有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也许四皇子的脑子构造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轻轻一拳就能让他脑残呢?

于是,太医说:“皇上,老夫已经尽力了。”

皇上闻言,当下就晕了过去。我爹在金銮殿外跪了一个晚上,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皇上醒来后勃然大怒,说是要重重办我们将军府。

最后还是太子跪下恳切求情,说他对我情根深种,非卿不娶,皇上才终于缓和了脸色。他一道圣旨赐婚,将我许配给太子,道是我伤了他一个儿子,就嫁给另一个儿子来弥补吧。

其实我怎么不知道皇上的心思。我爹手握百万兵马,虽然对朝廷忠心耿耿,到底是外姓人。从前皇上让我当夏侯谦的伴读,就是为了将我培养成太子妃,奈何夏侯谦不争气,他也怪不得我。他也许早有把我许配给太子的念头,又担心我性子倔强会当面拒绝,只能静待时机。

而现在太子冒着天子之怒为我求情,于情于义,我不可能拒绝了吧?

我确实拒绝不了。无奈之下,我只能答应这门婚事。

没想到,我刚接了太子的聘礼,夏侯谦就醒了,生龙活虎的,一点儿看不出脑震荡的后遗症。

我果然还是被套路了,很好。我还能说什么?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孽。

我和太子的婚事紧锣密鼓地筹办着,为了充分表现出我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喜悦和急迫之情,我已经接连三天在京城长街为百姓派粮了。百姓们亲切地称呼我为–豪爽太子妃。

消息传到宫里,夏侯谦命人给我捎来贺信:太子妃威武!

我一怒之下,带着十几箱银两打算沿着京城四周,看见有穷人就派一派。

这一天,我派到一处穷人窟里,那些穷人问我姓甚名谁。我一甩头发,笑道:“本太子妃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镇国将军府谢絮是也。”

下一刻,我就被这些人绑了起来,十几箱银两被他们收缴过去。

为首的男人气愤填膺道:“就是你爹谢沧海闲得慌闯到漠北,毁了我们兄弟的财路和生计。上次没让你死成,这样你休想再活着从我们手里逃出去。”

我果然是祸不单行,竟自己撞到草寇的窝里。

我劝道:“你们这样跟朝廷对着干是没有好处的,还不如带着这些钱回漠北过安生日子。”

草寇王气愤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夏侯谦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们还能去哪里?”

我才知道,被草寇袭击的那天,夏侯谦之所以迟了几个时辰才回来,是因为他追了草寇几十里,还沿途调动了几个衙门的兵力去帮忙,最终将大部分草寇都收押了。

而幸运逃走的漏网之鱼他也没有放过。他以四皇子的身份下了密令给京城往漠北这一路所有的衙门,命所有衙门配合他捉拿草寇。原话是:一个都不能放过。

草寇被我爹扫荡后,本来就是苟延残喘,现在被夏侯谦这么一搅,基本已经没有生路。如果他们不反击,就只能等死。

我想了好半天,忽然笑得像朵花。

草寇王拍了拍我的脑袋:“不是被吓成傻子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他怎么会明白我的心情?这种原以为自己在单相思,却忽然发现对方居然也在意着你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妙好吗?

草寇王打算利用我和太子成亲的机会,搞点儿大动作。

他们扣押了我,然后找人易容成我的模样回到将军府,等待成亲的日子到来。只要行刺成功,他们不仅能扰乱天下,还能顺便让将军府从此万劫不复。

我真是忧心如焚。一方面担心易容的那个女刺客不够专业,爱上太子,甚至和太子生米煮成熟饭,那样夏侯谦说不定会伤心之下再次远走他乡;一方面又担心我和草寇王每天朝夕相对,他会不会忽然爱上我,难以自拔?

事实证明,我想得太多了。不仅草寇王没看上我,就连他手下的人也对我不屑一顾,他们还说我越看越丑,简直丑出了天际。

这我就不开心了。我趁丫头端水来给我喝的时候,朝碗里照了那么一下,顿时生无可恋。

这个皮肤过敏、形容枯槁的女人是谁?

与太子成亲当天,我被押在将军府对面的阁楼上,看着迎亲的队伍进了将军府。草寇王笑得猖狂:“一会之儿后,整个大夏都会知道你们将军府图谋不轨,谋害太子。”

我勾了勾嘴角:“别高兴太早,你以为随便找个人就能冒充我吗?我好歹也跟我爹相处了十几年,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那是个冒牌货。恐怕你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草寇王一听,目光隐隐露出慌张。

谁知下一刻,我爹送我出嫁,激动得老泪纵横,隔得老远我都听见他对亲戚们说:“不容易啊,絮絮出嫁前总算对我尽了几天孝道。二十年了啊,没有过的事。”

我立刻哭道:“英雄饶命啊!放过我吧!”

可想而知,草寇王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他将我绑在阁楼里,带着所有人撤退。没过多久,我便发现房间外面起火了。

今天太子大婚,全城的百姓都在跟着花轿跑,又有谁会发现这里有人着火?我深深觉得,我要命丧在这里了。

烟雾顺着门缝窜进来,我开始闻到刺鼻的气味,呛得几乎不能呼吸。我趴在地上,还不忘调整好姿势。

我希望将来我被夏侯谦发现死在这里的时候,姿态还是优雅的。

呜呜呜,不知道今天的婚礼会是什么个情况?夏侯谦会不会来抢婚?这样轰动的场面,我身为女主角却不能亲眼瞧见,好可惜啊。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迷的,直到感觉身体被人猛烈摇晃的时候,我才醒了过来,睁开眼睛。

夏侯谦一脸惊慌地看着我:“絮絮,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

他将我拥进怀里,我被他勒得差点儿无法呼吸,观望了下周围,才发现我已经不在原来那个阁楼里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侯谦眼里闪着泪光,开始向我讲述他是怎样机智地发现成亲的太子妃不对,然后英勇地带着大队人马在全程搜寻我的下落,终于发现这处火场,又是怎样从滔天的火焰中将我抱出来,再用锲而不舍的精神将我从昏迷中救醒的全过程。

说了一炷香后,他问我:“你感动不感动?”

我看着他:“所以你没有去抢亲?”

他摇了摇头。

我沉下脸:“那就没有什么感动的了。”

夏侯谦急忙拉住我:“你听我解释嘛。”他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照上我的脸。

我挥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我知道自己脸变形了,要你强调吗?”

他哭丧着脸:“你还记得你吃下去的美容丹吗?”

我不是没有猜到,我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可能跟吃错东西有关,但我没想到,竟然是夏侯谦搞的鬼。

他将自己毕生所学的医术融合在美容丹里,为我造出了一颗吃完会先变美,然而过段日子又会变丑的丹药。

这样的脑洞,我必须给他点个赞:“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早开始,夏侯谦便知道自己不会继承皇位。

皇帝表面上是对他要求很高、盼他继承大统的模样,其实只是个幌子。

古来皇室倾轧残酷无比,越是想保护一个人,就越要让他韬光养晦。皇帝将他推出去当靶子,顺带试探他这群儿子谁有夺储之心,好一一为太子清除障碍。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夏侯谦生来聪明谨慎,懂得保护自己,还是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二十年的岁月。

然而真正让他感到危机的是三年前我突如其来的表白。

夏侯谦很清楚,皇帝已经属意我做未来的太子妃,而皇帝心中的太子人选却绝对不是他。

如果他接受我,那么不仅他的小命不保,我也可能会因为喜欢过他而遭受未来的太子猜忌。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逃出宫去。

他原以为,只要他一走,我便会安心嫁给太子,从此成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却没想到,我想尽各种办法避开皇帝为我和太子安排的相处机会,甚至还想在京城中散布命带煞气的流言。

要知道,我是皇帝看中的儿媳,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皇帝宁可杀了我,也不会让我嫁给别人的。他只能匆匆赶回来,阻止我犯蠢。

他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先是唆使我和他表演比翼双飞,然后暗中让我摔下马弄伤脸,再借着美容丹将我毁容。

他的如意算盘是成亲当日,太子一揭开盖头,发现我丑得惨绝人寰后,一定会对我丧失兴趣,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这样子,不出十年八载,他一定会将你打入冷宫。到时候,我就可以偷偷带着你远走高飞了,是不是很棒?”

棒他个大脑袋啊!十年八载,黄花菜都凉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还能出个更馊的主意吗?”

他安慰我道:“不过你放心,经过今天草寇这一闹,我们不需要等上十年八载了。”

“为什么?”

“因为我没想到,你已经丑得连你爹和太子都认不得了。现在你爹和太子正带着御林军全城搜寻你的下落,不过我相信,他们是不会得到任何结果的。”

我怯怯地问:“那我的脸?”

夏侯谦揉了揉我的脑袋:“傻瓜,你可是要当我妻子的人,我怎么能让自己一辈子对着你这张丑脸?我会吐的。”

我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实诚?”

几天后,我爹和太子放弃搜寻我的行动,正式对外宣布,我已经遭遇不测。而草寇王和他的手下还没逃出京城便和御林军正面遇上,为了不受严刑拷打,集体自杀了。

一切风平浪静后,我和夏侯谦驾着一辆马车出了京城。

“这回我们不会再回来了吧?”我问他。

“不会了,因为我想从这里带走的,已经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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