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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坐落在皇宫一个极其偏僻的地方,人之罕至,甚至连飞鸟都很少出现。

夜深了,冷宫无灯火,整个皇宫却是灯火通明,鼓声、琴声从远处传来,衬得这空旷寂寥的冷宫愈发凄凉与死寂。

“如今这般大肆庆贺,应当是平定了南荒……”突然,一道幽幽的声音从这偌大的宫殿里飘出,声音沙哑难听,但字句清晰声线温和,想见曾经也是个佳人才子。披散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因许久未清洗过,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衣衫破烂,露出来的连,也是污垢横生。

“南荒……既然平定了,那……我的九哥哥也应当回来了……”低声喃喃自语的她,说到这,猛地抬起了头,那双眼睛,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明亮,她的双眼就那样睁着,慢慢地,有水雾弥漫,聚成泪滴,划过她肮脏的脸颊,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出。

哭过的双眼红肿,周围一圈的污垢被泪水冲刷了部分,裸露出来的肌肤白皙如羊脂玉,只是缺少光泽。她的眼眸像是一颗蒙尘的水晶,被泪水冲洗后,闪闪发亮,而眼底,似有什么重新活了过来……

“来人……来人啊……”许久未开口说话,突然大喊出声,她的嗓子像被人用刀切割一样疼痛,但她恍若未觉。

她来不及看清眼前来的是谁,也不去理会太监的冷言冷语,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从贴身的荷包里摸出了最值钱的一块玉石,递给了眼前的太监。

“这小小玉佩,就当是阮儿孝敬的公公的,这冷宫凄凉,劳烦公公给阮儿行个方便,带些木炭可好?听声音,宫里似乎有喜事,如此,公公给阮儿拿木炭,也是无伤大雅,不会连累公公的”

“娘娘啊,哎呦,您这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太监伸手接过玉佩揣进了衣兜了,挤出一个笑容来,又接着说道:“您早这样不就好了,服个软,也少受些罪,老奴也好通融通融啊……”说着说着,就欲讲手探进她的衣领里。

“公公……阮儿最近患了天花,身上难受得紧,还望公公离阮儿远些,保重身体……”指甲早已没入掌心,她强忍着屈辱,低声下气地讨好。

那太监冷哼一声:“哼……都被打入冷宫了,还守着那身子有什么用,当初宠冠六宫又怎样,如今还不是要低声下气地求我一个奴才……”太监骂骂咧咧地走了。不多时,带来了写烧红的炭火,将火盆摔在她面前就走了,溅出的火星落在她的手上,又迅速熄灭,片刻后,手背立刻起了一个水泡。

她静静地看着盆里的炭火,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的面容在火光里时隐时现。忽然,她猛地推翻了火盆,眼里的光芒随着火苗的跳动,越来越亮……

次日清晨,她被太后叫去了景仁宫问话。她知道,她的心思,瞒不过太后,因为那是从小教她权谋算计的亲姑姑。

“我知道你为什么在冷宫安分了一年多,昨晚突然闹了这么一出。但是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是我的亲侄女我就不会将你怎样,御轩虽不是我亲生,但他是这大夏的皇上,不是你可以折辱的。他念着旧情,放你出冷宫,你最好好自为之,不要再辜负他!五日后的庆功宴,你就不用去了!”听到这,她猛地抬头,眼里的绝望清晰可见。

“为什么……”她不甘,她好不容易出了冷宫,为什么不让她去参加庆功宴,为什么……

“收起你那无辜的眼神和没用的心思!萧九江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这般,连九五之尊对你的宠爱都可以弃之不顾,无所留恋?”

后面太后说了什么,她不想再听,也听不进去,她心心念念的只是见她的九哥哥一面,为什么连这个都要剥夺……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景仁宫的,也不记得她是怎么回到阮居的,她只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她费尽心思光明正大地逃出冷宫,甚至不惜拿炭火灼伤自己的手臂和大腿,想以此得到姑姑的些许怜惜,只是不曾想到,仅一年多的时间,她的姑姑变得面目全非,想来,这宫里,再没有人会怜惜她了吧……

“呵……”轻笑出声,她微仰起头,可止不住眼泪,“权利啊,改变了多少人……”她不想哭,既然已经没人怜惜了,即使流的泪再多,也无用,想到这,她扯了扯嘴角,强逼自己挤出一个笑容,但没多久,强装出来的坚强就被打破了。

依靠在阮居的门边,顺着门板缓缓地下蹲,最后哭得像个孩子,她知道,如果不能参加庆功宴,那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的九哥哥了。她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嫔妃,如果没有贵人想帮,此生都不可能有机会出宫,更遑论见他一面……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昨晚冷宫失火,她虽然有心,但也不可避免会受伤,嗓子被烟熏的干疼,又哭了一场,早已精疲力尽,之前不过是靠见九哥哥的念头强撑着,现在发现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说是生无可恋也不为过。

累极了的她就那样,倚着门槛睡着了。早已到了午时,米huáng sè的阳光打在她身上,阮居外的积雪厚厚一层,无人打扫。冷宫清苦,她在那里呆了一年多,没有被饿死冷死已是大幸,如今她身体也快垮了,本就清瘦的她,现如今更是只剩一个骨架。单薄的衣衫根本挡不住肆虐的寒风,她的嘴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脸上渐渐落了一层冰霜。

恍惚间,她似乎瞥见了一抹明黄,虽说阮居曾经荣华,但在后宫里,没人谁会愿意到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的院子沾晦气,她想睁开眼睛,想看清那人是谁,可眼皮似有千斤重,好不容易睁开了一条缝,还来不及细看,便已失了知觉。

她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晚上了,周身暖洋洋的,她费力环顾了眼四周。她还在阮居,而且阮居里用的竟是上好的炭火,还有四五个丫鬟在忙活。如若不是头上传来的阵阵不适感,她都要以为冷宫一年多的生活是一场梦了。

“你醒啦?你知道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了。”蓦地,头顶上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婉约软糯,地道的江南口音。

她转头望去,在看清那人脸的时候,几欲落泪,那特有的蓝色瞳孔和眼角的鲜红的一滴泪痣,不是云溪又是谁?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啊,她心心念念之人的远房堂妹啊,竟在这四面皆敌的后宫里见到了她。

“你们先退下吧。”云溪熟稔地遣退了左右,蒋阮却是看的有些懵,曾几何时,云溪还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如今也有了这般气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几缕头发,因在冷宫缺乏营养,早已干枯发黄,又经历一场大火,多数被烧焦枯败,再看看眼前的云溪,三千青丝如瀑,如墨晕染过一般,闪着光泽。她还未曾照过镜子,但再暗无天日的冷宫呆了那么久,即使皮肤白皙,也比不上眼前之人的光滑生动。现如今这般模样,她……怎么有脸面去见她的九哥哥,那个如神一般的男子……

“蒋阮姐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我现在来不及与你细说,我堂哥早已到了京城,他写信拖我在庆功宴前一天带你出宫,他想见你,也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她心一动,早已死寂了的心又重新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九哥哥想见我,他还有许多话想与我说,九哥哥……

恍惚间,她似乎瞥见了一抹明黄,虽说阮居曾经荣华,但在后宫里,没人谁会愿意到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的院子沾晦气,她想睁开眼睛,想看清那人是谁,可眼皮似有千斤重,好不容易睁开了一条缝,还来不及细看,便已失了知觉。

她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晚上了,周身暖洋洋的,她费力环顾了眼四周。她还在阮居,而且阮居里用的竟是上好的炭火,还有四五个丫鬟在忙活。如若不是头上传来的阵阵不适感,她都要以为冷宫一年多的生活是一场梦了。

“你醒啦?你知道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了。”蓦地,头顶上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婉约软糯,地道的江南口音。

她转头望去,在看清那人脸的时候,几欲落泪,那特有的蓝色瞳孔和眼角的鲜红的一滴泪痣,不是云溪又是谁?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啊,她心心念念之人的远房堂妹啊,竟在这四面皆敌的后宫里见到了她。

“你们先退下吧。”云溪熟稔地遣退了左右,蒋阮却是看的有些懵,曾几何时,云溪还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如今也有了这般气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几缕头发,因在冷宫缺乏营养,早已干枯发黄,又经历一场大火,多数被烧焦枯败,再看看眼前的云溪,三千青丝如瀑,如墨晕染过一般,闪着光泽。她还未曾照过镜子,但再暗无天日的冷宫呆了那么久,即使皮肤白皙,也比不上眼前之人的光滑生动。现如今这般模样,她……怎么有脸面去见她的九哥哥,那个如神一般的男子……

“蒋阮姐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我现在来不及与你细说,我堂哥早已到了京城,他写信拖我在庆功宴前一天带你出宫,他想见你,也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她心一动,早已死寂了的心又重新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九哥哥想见我,他还有许多话想与我说,九哥哥……

“蒋阮姐姐,这几日你好好养伤,堂哥托我给你带了玉肌膏,只要你每日涂抹,你被火灼伤的地方不出三日,便会光滑如初,那时候你就可以美美的去见你的九哥哥了。”

她的心越跳越快,苍白如雪的脸上飞起了两抹云霞,虽然面容憔悴,却已倾国倾城,她的容貌,一直都是一等一的。

“嘻嘻,蒋阮姐姐,你脸红了,是不是害羞了呀……”云溪见她这般,调侃得愈发起劲。她垂下了头,微露出来的耳朵也泛起了粉红色。

她雀跃的心在不经意间看见自己的头发时忽然坠下了云端,她害怕,她的九哥哥会嫌弃她,原本亮得像星星一样的眸光忽的暗淡下来。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之前的精明算计,一个误入情网的邻家女孩罢了,连云溪为什么会出现在阮居,玉肌膏这种灵药萧九江一个将军怎么拿得到,云溪为什么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帮自己出宫这些简单的疑点都没有想到。

“云溪……我……我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可以去见九哥哥么?”她嗫喏着,不安地绞手指。眼里是不安和期待,期待见到意中人,害怕自己不够好。

“放心吧,堂哥这么爱你,怎么会在意这些,在他心里,你永远是最美的。这几日你的膳食我会替你准备,你当初宠冠六宫,现如今,恨你的大有人在,凡事小心些。事情我也说完了,就先走了。”说完云溪就起身离开了。

她靠在床上,透过帘幔,看着云溪一步一婀娜,恍惚间,她想到了从前,想到了萧九江的飒爽英姿,也想到了着明huáng sè龙袍的御轩……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却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昏倒前看见的那抹明黄,在这宫里,能穿明huáng sè衣服的除了皇上就是皇后,她对当今皇后没有印象,也从来没有接触过,当初她除了待在阮居想念九哥哥,几乎没有和什么人有往来,难道是皇后救的自己?可半分交情也无,她为何救自己?难道是皇上?不可能,当初自己和九哥哥的信件被他发现后就被打入了冷宫,九五之尊的他怎么可能救一个给他抹黑的嫔妃,没有将她处死就已是格外宽容了。

她还想继续分析,可眼皮却越来越沉,强撑着让自己移动躺好,最后又昏睡了过去。朦胧间,她闻到了淡淡的熏香味……

次日,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嘴里留有药的苦味,身上有伤的地方也清清凉凉的,有点痒。胡乱吃了几口云溪准备的晚膳,她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这晚,她闻到了淡淡的龙涎香……

就这样,她昏昏沉沉地睡过了三天,只知道玉肌膏每天都有人帮她抹,她的头发也有人替她打理,每日有人给她喂药,可她就是醒不过来,就是睁不开眼。她猜测,这些应该都是云溪替她做的,毕竟整个宫里,只有她还关心自己了吧……

她定时在晚膳前后醒过来,一睁眼,便看见云溪坐在床边,脑袋一点一点的,她心下感动,轻唤了声“云溪。”

云溪惊得从软凳上跳了起来,随后拍了拍胸口,一脸嗔怒地瞪着她。

她轻笑了一声,道:“这几日辛苦你了,每日喂我吃药,替我准备膳食。只可惜我现在没有值钱的东西,不然啊,全都给你。”

“蒋阮姐姐的容貌是最值钱的,那你舍得给我吗?”云溪气哼哼地回她,难得地撅起了粉嫩的小嘴。

“整日没个正行,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哪是想给就给的,你啊,长得这么标致,我都要嫉妒你,你倒好,羡慕起我来了。”她无奈又宠溺的语气似乎愉悦了云溪,云溪头一昂,“也是,我和蒋阮姐姐都是天生丽质,嘻嘻。”

“呵呵……哪有你这样自夸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笑闹了一阵之后,云溪遣退了左右,“蒋阮姐姐,明日就是庆功宴了,我偷拿了皇上的出宫令牌,晚上我们就出宫去见堂哥。”

“你是怎么拿到皇上的出宫令牌的?私拿令牌可是大罪,你这样……”

“哎呦,我的好姐姐啊,你就别担心我了,我自有妙计,放心吧,没事的。你马上就能见到九哥哥了,快快快,快去好好梳洗打扮一番。”

她心有疑虑,但敌不过内心巨大的欢喜,她最吃惊的,莫过于短短三日,受伤严重的头发竟然恢复大半,虽然没有回到以前的样子,但也已是一头秀发了。

静心地打理后,云溪适时递上了衣裙,她的心是砰砰砰直跳,欣喜激动之余也微有苦涩。

当初她被打入冷宫之时,九哥哥,并未出言维护她……虽然那个时候,沉默应对确实是最妥当的,可事后,九哥哥也未来看过自己……想到这,她鼻尖发酸,又开始踌躇犹豫。

“蒋阮姐姐,时间到了,出发吧。”

“云溪,你确定你可以全身而退吗?我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吧,我做好了准备,不会出事的。”

两人有惊无险地出了宫,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云溪,走到了一片竹林里,夜色昏暗,在冷宫待久了,她的眼睛多少受了损伤,看不清路面,只能低头缓步前行。心里急得恨不得飞奔过去,却只能小心翼翼地慢慢走,越走越烦躁。

好在不多时,走在前面的云溪便停了脚步,她迫不及待地抬头望去,欲语泪先流。心中有无数想说的话,可见到他的瞬间,就只想扑进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什么也不想说,抱着他就好……

萧九江伸手接住了飞扑过来的她,揽过她的腰,一把拉入怀里,云溪早就识趣地退开了,这片竹林,只剩下他们两人。

“九哥哥……阮儿想念你。”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话语间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阮儿,这一年多,委屈你了。”

闻言,她的泪水再次决堤,不管不顾地仰起头,踮起脚尖,吻上了他冰凉的唇,而后,咬住了他的下唇,将这么久以来的担惊受怕、委屈、不满都化作这狠厉地一咬,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混着她的眼泪,略带咸味。

她以为九哥哥会像以前一样,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却不想他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因为踮着脚尖而重心不稳的她险些脸朝下摔倒在地。

“微臣,参见皇上……”萧九江的话恍若一声惊雷,震得她双腿发软,跌倒在地。她的余光瞥见了那抹明huáng sè的衣角,与昏倒那日见到的一般无二,还有那淡淡的龙涎香,无一不在提醒着她什么。

她抬眼四顾,在那抹明黄身后,是一脸无邪的云溪……

“为什么?”她死死地盯着云溪,眼里满身不可置信和愤怒。

“皇上,如您所见,是阮妃她……”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九哥哥,呵……跟着云溪一起给她下套,可这样做,于他一个大将军有何好处。难道她的感情,他看不到吗?还是说根本不在乎……

“闭嘴,这里没有阮妃,她早在一年前就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皇上后来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也不想听了,她只觉得浑身发凉,身上穿着的,是云溪给的衣服,只过了一个时辰,她现在觉得这件衣服长满了倒刺,根根入肉,带起朵朵血花,身后之人,是她心心念念,爱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的九哥哥,以前的温暖,所有的誓言,原来都是假的,都是骗局。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

为什么那么早,他们就开始布局,他们,图什么?为了让她成为他们的棋子吗,可在她荣宠正盛的时候,为什么不提要求,反而要在今天置她于死地。她想不通,也想不透,她看向云溪,希望可以看出什么,可她失望了,她居然现在才知道,在后宫这个大染缸里,云溪也早就变了,她不知道云溪是什么时候成为皇上的妃子的,也不知道萧九江是什么时候和云溪合伙算计她的。

她现在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她的九哥哥,她怕看到的是古井无波的眼眸,怕看到的是他冷峻凌厉的面庞,她真的怕了。连眼泪,都不想流了,她的心越来越痛,像是有人拿着刀,狠狠扎了进去,然后搅碎了一样,痛到指尖发凉,痛到,眼前发黑……

那晚过后,她再次被打入冷宫,重新修葺后的冷宫依然偏僻,依然凄凉,依然死寂,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排排的侍卫,持刀而立,围住了冷宫。

她早已心灰意冷,想自尽却求死不能。她想撞墙自尽,却被铁链缚住了手脚,她欲咬舌自尽,被发现后,嬷嬷敲碎了她的银牙,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她开始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嫔妃宁愿自尽,也不愿被打入冷宫。日子一天天过去,门外的侍卫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宫内原先因火灾死去的杂草长了又长,已经快有凳子高了。

“吱呀——”破旧的红漆木门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光照让她不适地眯起了双眼,待重新睁眼,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后,又垂下了头,她现在心无所念,只是死而不得,残喘于世而已。

“你以为你不能和萧九江琴瑟和鸣最为可怜,可你知不知道御轩当初得知你身份时有多欣喜若狂?那几年,你是他心尖儿上的人,后宫专宠,群臣劝谏了无数回,他都置若罔闻,你呢?背着他和别的男人藕断丝连,从来滴酒不沾的御轩为此喝得酩酊大醉,连第二日的早朝都没上。你在冷宫一年多,没有饿死冻死,也没有遭受折磨,是御轩他在替你打点,不然你以为冷宫这么好进?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她便转身离开,在宫门口时,幽幽叹了一口气,“唉…如若你身在普通人家,想来现在应当无比幸福。我身为你的姑姑,却也对你无能为力了…”

太后话语中的信息量很大,可她无心推敲,也不想琢磨。她有什么身份让还是欣喜若狂,为什么皇上对她荣宠不断,与她何干。

次日,冷宫大门再次被推开,她心想,何时冷宫也有如此的吸引力了,竟连续两日有人造访。

“蒋阮姐姐,我来看你了。你看我这一身凤冠霞帔,好看吗?你知道吗,这是皇上亲自挑选的呢。哦,你瞧瞧我,真是的,都忘了你对皇上的喜爱不屑一顾。”她迎着阳光,打量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伴,竟从未发现云溪眼底燃烧的**和野心。呵,识人不清,怪得了谁。

“我知道姐姐肯定有许多疑惑,mèi mèi今日就跟你说道说道,说完后,我应该赶得及在吉时前到金銮殿接受皇上的册封。”云溪状似不经意地拨弄着她的丹寇,一双保养得宜的手,如上好的瓷器一般,白皙滑嫩。“我跟堂哥早年就认识,他从小就思慕于我,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和我一起合作算计你。其二,我倾心于皇上,我嫉妒你可以得到他的心,所以才有了那晚的事。其三,我见到皇上的时间和你一样,是在皇觉寺附近的桃林里,你记得吧,那可是你第一次见到你的九哥哥。可是啊,你知道吗?你那天见到的背影,是十皇子御轩啊,就是当今圣上啊……”

轰——她脑袋里的一根弦“叭”地一声断了……难怪,难怪皇上对她宠爱有加,难怪……

可是,当初是云溪拉着萧九江到她的面前说“蒋阮姐姐,我找到昨天在桃林里的那个人了哦……”

她恨啊,狠命地拽动铁链,她想出去,她想去见御轩……

“姐姐这般模样,真是可怜呢。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这段日子,你在冷宫受的待遇,是你的九哥哥吩咐人做的呢~他说,你是让溪儿不痛快的人。你可知道,即使你两次给皇上戴了绿帽子,他还是依然命人好生照料你,萴èi mèi梦液蒙刀誓亍痹葡槐呋巫旁砍祝槐呷醚诀咚南路此砩系纳撕邸?br />

云溪走出冷宫时,让丫鬟解开了她身上的锁链。长期缺乏营养的她,往前跑了几步便脚软跌倒了,可她宛若未觉,强撑着爬到门口,却被士兵横刀拦住,架回了冷宫。

蒋阮她在干什么,她主动吻萧九江?她到底把他当什么……

他的眸子愈发幽深,像什么在积聚,瞳孔旁边的眼白渐渐布起了血丝,双手早已握成拳,发出咯咯的响声。心跳像是停止跳动了一般,由原先剧烈的疼痛,忽的就麻木了,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她抬头看了云溪,不看他,她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她怎么这么狠心。

呵,她居然连萧九江也不看。

她就这么维护他吗?怕多看一眼就给他招来杀身之祸?她这是宁愿所有罪责自己担吗?她难道没听见萧九江说是她主动勾引吗?她不是很聪明吗,怎么就偏偏看上了萧九江?

他是当朝天子,他难道不够优秀吗?为什么她眼里只有萧九江?!明明是他先遇见她的,明明她最先喜欢的是他,为什么……

看着蒋阮,他越来越恍惚,只记得自己把事情交给了云溪处理,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回了宫里。

他路上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回到宫中时,明huáng sè的龙袍早已泥泞不堪,身上也多是青紫色的痕迹。

他很累,身心俱疲,喝退了寝宫里的所有人,他瘫在地板上,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晕湿了袖口的一截龙袍。

自那晚起,在无人敢提蒋阮之名,连云溪的封号都被改成了云妃。

自那晚后,他更加不苟言笑,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处理公文上,对后宫女子,雨露均沾,没有人入他的眼,也没有人让他的目光有所停留。

时光荏苒,转眼已过三年,迫于各方压力,他册封云溪为皇后,于金銮殿受封。封后当天,有一侍卫强闯金銮殿来报,蒋阮,死了……他不信,他疯了一般跑出金銮殿,留下众大臣面面相觑。

那天,皇宫里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悲痛欲绝的怒吼。他再次出现在世rén miàn前时,一头银发在阳光下反光发亮,他的怀里,抱着一名女子,破旧的衣服上,尽是干涸了的血迹,露出来的肌肤,没有一块是完好的,或青紫,或充血肿胀……

云溪以为,她已经封后,只要蒋阮死了,就无人可以威胁她,只是她没想到,安排去冷宫的侍卫里竟有一个是蒋阮当年救过的小乞丐,而他宁愿一死,也要将蒋阮身死的消息报给皇上,云溪腿有些发软,她知道,即使皇上再恨,也不会容许别人这般折辱他的心上人……

次日,刚册封的皇后暴毙于椒兰殿,据说死状极惨,清晨去服侍她的贴身婢女被吓得痴傻了。

同年六月,大夏国的大将军萧九江在战场上被敌军俘获,斩杀后被丢弃乱葬岗,尸骨无存。

同年七月,他退位,传位于三王爷。之后,不见踪影,但是在江南一带,有人说见到了他,捧着一罐骨灰,四处游历。

同年十二月,他在皇觉寺旁的桃林筑了一间草屋,日出而作,日落方归,那罐骨灰,从不离身。

次年二月,他纵火烧了草屋,抱着那罐骨灰,葬身于火海中。只听得他喃喃自语“阮儿,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我爱上你的时候……”

“阮儿,下辈子,你要把眼睛擦亮,即使不爱我,也不要爱上萧九江那样的……”

“阮儿,你下辈子,试着爱我一次好不好,我会把你捧在心里宠的……”

“阮儿……”

“阮儿……”

“阮儿,我爱你……”

“阮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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