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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城,一小队轻骑默默地走在略微昏暗的官道,马蹄声缓,一下一下踩在零散在青石的枫叶上,斜风细雨里夹渣着带血的秋色。

宋中官向后看了看马背上默默无语的背剑十人,咂了咂嘴,十名天下排名皆在前五十的大内高手,东宫这次真能舍得拿出手,不知道那人能接下几剑。

来禅寺,空舟和尚。

门僧扫地,帚间来禅。宋中官翻身下马,对着门口的僧人施了个佛礼,紧了紧身上那件算不得牢靠的甲胄,今天可是要靠这玩意保命的,大不了他们十一人就躺在这扫的一尘不染的青阶石道上。

深吸一口气,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叩了这座环绕青山的寺门。

身后十人,剑意横生。

寺门开了个不大的缝,一个摸约十一二岁的小和尚的脑袋探了出来,惺忪的睡眼瞟了一眼宋中官,在看到他身后站在雨中的负剑十人后立刻警醒,小脑袋快速的缩了回去,嘭地一声将寺庙的门又合上了。

宋中官准备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咕噜一声吞下了肚子。

“大人”身后一名剑客欲言又止。

宋中官抬起头看着来禅寺那块先皇御赐的牌匾,摆了摆手:“等。”

“师傅,门外来了好多背剑的!”小和尚双手负着背,唉声叹气地走到寺内偏僻的小茅房前,一屁股坐在青石板上。

茅屋中走出一个醉醺醺的白衣僧人,个子极高,一屁股坐在小和尚身边,同样是板着一张苦瓜脸。

小和尚都不乐意去瞅一眼。

倒是那白衣僧人伸出手摸了摸小和尚的光头:“师傅要和他们去讲道理了!”

“不要,老主持说你与人一讲道理就是要打架。”

“那是老主持糊弄你呢。”

“那上次你一脚蹬飞了那个带刀的施主”

“少禅呐,其实有时候打架,也是为了讲道理啊!打趴下了才好静下来好好讲道理哩。”

“那师傅,为什么总有人找你讲道理?”

“因为啊,就算如来,也躲不过春秋。”

“不过这次,师傅不打架了。”那白衣僧人站起身猛地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屁股眯着眼轻声说道。

“中官宋洞明前来拜见来禅寺空舟大师。”门外,宋中官终于忍不住,却还是不肯越过那个门槛,高声在门外朗声。

门开,禅来,白衣现。

太和三年,那座建寺千年以来,便正门永闭,不管是帝王将相前来,还是凡夫俗子烧香,都不曾开启过的寺庙,走出一袭白衣。十名朝廷的大内高手未出一剑,来禅白衣,未出一招。

宋中官提着气坐在马背上,额头上的汗粘着头发,一口内力还是不肯松懈,身后十一人。

十人,包围着中间不疾不徐的一人,缓步前行。

空舟和尚怒目金刚。

天下第一。

大凉王朝自从吞噬了南边虞朝九州这二十年来,南患尽消,越发的如日中天,国泰民安,自秦以来堪称第一大国,气运强盛。

凉州京城。

皇帝站在一座空旷昏暗的大殿里,面前的墙壁上一张巨大的版图上标记着每一寸土地的城池地貌,细致入微,却不是大凉的版图,而是往北以北,更北边的蛮朝。

皇帝老了。

二十驰沙场,三十坐庙堂,四十定天下,五十岁太平盛世!如今却是刀拿久了手臂都会感觉一阵钻心的刺痛。

“陛下,来禅寺空舟,已经被太子的人接取了府邸。”大殿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身宽大宦官袍的老人距离那个掌握天下的人的背影还有十步便停下了脚步,哪怕伺候了他一生,也不能再多走一步了。

老宦官悄悄地抬起头,看着那个在烛光下忽明忽暗背略微佝偻的背影,重新低下了头。

原来,我也老了。

“鹿馋儿,你说再给朕十年,朕面前的地图,会不会是我大凉的版图。”

皇上似乎对空舟一事并不太上心,负着手,手中轻轻摩挲着两颗棋子,一黑,一白,多年的习惯了。

那名叫鹿馋儿的老宦官会心一笑,非答所问地说道:“千年以前,秦帝做不到的事,千年以后,唯陛下而已。”

“调飞羽营,入东宫。”

皇帝李忌把玩着棋子的手猛然一紧,将那一黑一白两颗棋子,紧紧地攥在手心。欲成大事者,至亲可杀!

他知道太子想要什么,但这个太子,注定不能成为一国之君。

来禅有一佛,食肉得长生。

宋洞明这辈子只做错过两件事,一件是入了宫门当了宦官,一件是做了蛮朝的探子。

当然,两件事前后是有联系的。国与国之间的交战,有沙场,有江湖,也有他们这群幕后或是舍身或是舍命的人。

他们这种人,最值钱。他们这种人的命,也最不值钱。

大凉有大蛮的探子几万人,他宋洞明,算是比较值钱的棋子了。

大概好歹值个几文吧。宋洞明站在血泊之中,对面的空舟一身白衣,也站在血泊之中。

天下前二十的十名剑客在他面前,终究是个笑话而已。

空舟自始至终,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位江湖上都叫不出名号的绝世高手,在他面前大开杀戒。

当年,他在虞朝的丹阳城,身边的将士全部都被她的部下血洗了干净,她却在腥味扑鼻的官道上朝他笑的灿烂:“虞歌南,你走吧。”

而今,他在大凉的丹阳城。

大虞?

没了。

没了?

那就没了吧。

空舟抬起眼眉,“都说沙场有刀,不怕死与马背;江湖有酒,不怕死与酩酊。你能舍弃这男儿身,不过是为了贫僧的这颗人头,断的却是后继无人,值得么。”

宋洞明摸了摸脸上的血,温和的笑了笑:“不值得么?”

你是长生,我断长生。怎么看,都是我赚了。

虽然我打不过你,但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可惜救我的不是大凉人!所以为了恩师,我也回不了头了。

空舟双手合十,轻轻向前走了一步,推出一掌。

我手起,我佛起。

宋洞明踏出一脚,画半圆,双手抬起。

脚底沉入地面三分。

天下间高手无数,此刻也只有除去空舟的寥寥前九人在不同的地方望向了丹阳城,一位嘴里嚼着草根却手里拿着烈酒的背剑士猛地喝了一口:“可惜了一壶好酒。”

宋洞明静心凝气。

起手撼昆仑。

宋洞明接下一掌,脸色入金纸一般,甲胄在这样的高手的面前,还不如草纸。

杀意更浓。

空舟面含愧色:“宋施主,贫僧现在还不能死,不如等我回来,你若是想宣泄满腹杀机,贫僧绝不还手。”

宋洞明自嘲笑道:“圣僧已是金刚不坏之躯,还不还手都没有区别。既然知道杀不死你,就不浪费力气了,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我大蛮百万人命。

空舟双手合十,望向了京城方向,笑的坦然:“天下有人相信吃我的肉得长生,施主,你信不信?”

宋洞明两耳流出鲜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相不相信都无所谓了,你死了,也不过是拖延大蛮消亡,王朝最后的那点元气被那些言官折腾来折腾去,大蛮灭了江湖,没了那股子豪气,再难出高手,就注定要亡了。”

宋洞明七窍流出的血越来也多,很很地抹了一把:“我只是心疼啊,恩师为了大蛮殚精竭力,最后却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大蛮黄沙百里,多的就是那么股江湖胸襟,没了!没了多可惜”

空舟看着笑意盈盈的宋洞明,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一道温和的内气迸发而出,荡漾到宋洞明身边时却被挡了回来,高声道了声佛号:“施主何须寻死!?”

宋洞明体内血气倒流,生机尽被他自己堵死。

“我啊,没个为什么。如果有为什么,也就不会有战场上悍然赴死的将士,活着的为的只是个念想,念想没了,人也就该走了,你们佛家不是说缘起缘灭只在一念么?”

“我的缘灭了。”

宋洞明双眼含血:“我以三尺残躯告知这大凉江湖,蛮朝江湖没了,但我蛮朝江湖人的气度,仍在!”

宋洞明抬头望向天空,满眼泪水,微笑道:“恩师,你死前问我敢不敢一起下去喝酒,学生宋洞明,乐意之极!”

不管世上有没有佛,都会死很多人。死的何其壮哉豪迈,死的何其默默无闻。

空舟静静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白色僧袍大风一张,一脚踏在了空中,大步流星地在空中奔走起来,所去方向,大凉京城。

天下皆知。

当年的她,应该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搅动了大凉的满国风雨吧?

空舟微微一笑。

这天下,谁都不能坐,只有你能!

太子东宫此刻被不下千人的飞羽营层层的包围。

镜中的人长吁出一口气,多少年了?

六年了。

当年的铁鸾将军,长阳公主,死了快有六年了。

她这个太子,做了二十三年。

二十多年一人之下,却不及那金戈铁马的六年。

天下都知道大凉的天下是一个女子打下来的。

天下都知道大凉铁鸾将军与大虞皇子血战丹阳,双双战死。

天下都知道凉皇一生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长阳公主,一个是长夜太子。但天下都不知道的是,长阳长夜,其实是一个人。

相遇相知,相爱相杀。

虞歌南,对不起。

我灭了你的天下,如今,且看我还你一个天下。

长阳站起身轻轻道:“开始吧。”

房内顿时无数道黑影闪了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长阳看着自己身上没穿过几次的女装,原来我和你是一种人,为了喜欢二字,可以不顾手段,可以不竭余力。

我知道我找你,你会来,不管你有多不愿意。

我想你来啊,但我希望你,不要来。

宋洞明不知道的事太多太多。

不管是两国之战还是两地之争,死的最多的,就是谍子探子。可是死再多人,换不了多少值钱的密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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