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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拓拔思南背着一把巨大的剑,站在城门口任由细雪落在身上,嘴里的草根嚼来嚼去,递给一个道士模样的年轻男子一个酒葫芦:“来一口?”

“出家人不喝酒的。”

“不喝拉倒。”拓拔思南翻了个白眼,回过头津津有味地看着天上的景象。

“拿过来,有酒不与人分享,天下第一大罪!”道士一把抢过拓拔思南手里的酒葫芦,猛地灌了一口,大喝了一声爽。

“你这把剑的气也不收收,很容易伤人的。”

拓拔思南回过头望着背上那把巨大无比的铁剑,咧了咧嘴:“老子辛辛苦苦从海里把它捞起来,不伤人,要它作甚。”

“他们都知道你来了。”

“知道就知道,又不敢出来打老子。”

牟沧浪望着一脸泼皮的蛮朝剑圣,摇了摇头,轻声道:“再入大金刚。”

拓拔思南望着城内,有些心不在焉。

“嗯,大金刚。”

古往开来第一人。

我拓拔思南,做不到。

宋缺抽出了刀。

有些吃力了。

空舟和尚温声说道:“退了吧。”

“刀不能退。”

宋缺轻轻地将千牛放在了地上。

我本无刀。

刀本来就没意,一直都是我自己。

宋缺身边风雪荡开,问道:“你用了几成力。”

“七成。”

“不管我这一刀如何,你都要出十成力。”

宋缺看着京城方向,眼中黯然落寞皆有,他希望看见一个人。

和她很像啊。

不知道她能不能替她娘报仇了。

估计是不能了。

所以空舟,十成。

因为我一生与世无敌,只输给了三个人的天下第一。

刀意冲天。

宋缺伸出一根手指。

一龙长贯滚滚而出。

宋缺似乎是化作了一道残影融入到这刀意滚龙之中,风雪遮眼,模糊不清,雪帘那边隐隐有老人笑声,许是有人见了故人。

拿刀放刀。

皆是我天刀宋缺。

空舟和尚鼻吐气龙,望着呼啸而来的一刀,禅杖轰然插入大地,震碎了大片的青石,顿时一气再生一气,双拳推出,满城莲花化风雪,气满安阳城。

又生一气,为天地。

牟沧浪笑骂一声:“无耻匹夫,一气化三清。”接着奇怪地看了一眼一旁喝酒的拓拔思南:“你不去搭把手?这一战过后,恐怕就没有天刀了。”

剑圣把嘴里草根一吐,瞪眼呵呵冷声道:“怎么,收个徒弟还讲究买一送一?老子收他女儿做徒弟又不是收他宋缺做徒弟,使刀的和使剑的是冤家,要不是看在我那乖徒弟的份上早就一剑拍死那个老不死的,轮得到空舟?爹欠下的债让女儿还,天不天刀的,留着何用。”

牟沧浪挑了挑眉,莫名地笑了笑。

天下事,说不清,但不由人。

空舟和尚一拳打出,九天之云滚滚下垂,空舟和尚果真十成力。

身上青衣一缩之间再一股。气生曾云,一拳之间天上卷云翻滚,景象浩然壮阔,云揽乾坤,狠狠地向那一龙撞去。

街道之上青石尘土飞扬如一柄圆镜。

空舟和尚几乎是寸寸后移,这一刀似乎是要将他轰出安阳城。

再是一拳打出。

一拳十成。

再一拳,仍是十成。

天刀宋缺,也是天下第一。

风雪也消,禅杖也无,刀龙夹青雷,云卷对天刀。天地只剩这一个和尚一把刀。

空舟和尚大喝一声,遍身气息犹如龙蛇游走,一部大梵天运转到了极致,胸前的佛印显得晦暗无比,嘴角渗出鲜血,一脚向前踏出。

将这刀龙,一点一点的顶了回去!

空舟和尚此时罡气如石,刀龙如浪,浩然之间一点一点的冲刷着他,身后一轮佛头,大掌挥舞,指指拦江,层层断浪,使得一手道教练气精髓,一气化三清。

刀龙之后,一道佝偻人影如在雾中,七孔流血地扶着一堵破墙,却笑着看着空舟和尚一点一点地耗着他体内的气,经脉萎缩到了极致,再也榨不出一丝力气了,刀龙一散,再无天刀。

一柄雪剑,百里而来。

拓拔思南站在城外长叹一声:“痴儿。”

一时。

剑意勾天龙。

空舟和尚没理会那柄飞驰而来天下第七名剑白雪,转头望向了城外剑意勾连天际的景象,轻轻痴笑,青衫鼓动,将禅杖轻轻点到地面:“再加你一个也无妨。”

顿时京城所有寺庙禅钟齐鸣,空舟和尚缓缓伸手,顿时皇宫祭先殿里那座自开国以来就在的大古钟蓦然一颤,一道浑厚的钟声荡漾开来,顿时盖过了所有的禅钟之声。

空舟和尚哈哈一笑,抬起头对着天际猛吸一口气,大喝一声:“来!”

大气生曾云。

吊在殿中的古钟瞬间扯断了房梁,犹如一位盖世佛陀冲破了大殿的琉瓦顶,钟声一颤,满城钟声皆寂,古钟浮在空中一顿,朝着空舟的方向直直飘去。

世人知佛家有禅,固有警醒顿悟,禅杖之说可以追溯到比丘佛陀。来禅寺的空舟和尚在青石台阶上站了两年,顿悟之时大雪纷飞,正是安阳城祭天之时,一根大雪所凝的禅杖立在他的身边嗡嗡作响,清脆之声叮咛,空舟和尚握住禅杖轻轻向前一点。

站在古钟边的长阳奇怪地看了一眼发出轻轻嗡响的大钟,回过头,对着先人深深拜了下去。

却不知空舟这边也是握住禅杖弯腰一拜,起身时只喃喃留了一句话。

“她是我禅。”

无论相隔万里,你我相拜,所以一生都会在一起。

杖钟,才会鸣和。

拓拔思南神色一峻,冷哼一声,浑身气流在体内滚动犹如龙蛇游走,一只手握住的背上的剑柄,龇牙欲裂,一只手臂生生鼓涨了一圈之余狠狠发力,背上的大剑终于被他一个甩力挥出。

大风起。

拓拔思南身边立刻被无数黑气萦绕,剑意再涨,勾云之龙刹那之间化作冲云黑龙,脚下的路顿时龟裂成数块,拓拔思南鼻吐气龙,怒目圆睁将大剑重重往肩上一架,大势如山。剑道一途人人不同,天下的剑招大致分为三种,一为剑招,当年青莲剑祖曾在铁家潭抱剑悟招三年,终得一招三尺水而高歌“先辈匣中三尺水,斩蛟曾入铁家潭。”引出潭中蛟龙,斩之衣袂飘然而走,剑招一途注重剑不离,离则无招;二则为剑意,当为七百年前武当吕祖,传闻吕祖的剑不是杀生之剑,剑意生机勃发,雪落苔花绿,剑淬滢花开,最终剑生天雷,踏云而去;当然,世上剑意,多为shā rén,如今武当再无七百年前吕祖风采。剑势一道,无论是以往江湖还是如今天下,只有一个人,就是眼前这位开山鼻祖,二十年为剑圣,拓拔思南。

牟沧浪望着拓拔思南手中的黑不溜秋的无锋大剑轻叹一声:“世上能用这把剑的,恐怕也只有这莽夫了。”

插在北海之底两百余年,这把名剑谱上排名第一的巨剑终于重见天日。

吾剑无锋,大巧不工。

拓拔思南哈哈一笑,挥舞着大剑猛地向城内一挥:“秃驴,莫说拓拔思南乘人之危,我只挡你一招。”

东宫之前,解羽还身后大军寂静无声,整个大凉最精锐的步军之一便在这里,下一刻也许就在东宫里了。抬头望着正门之上那块鎏金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东宫二字,解羽还眼中闪过一丝心痛。

必死之局,突如其来。

只要他一声令下,包围在这里四面八方的军队就会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包括太子。

凉皇的命令是东宫一干人等,杀无赦。

杀无赦啊

解羽还抬起头看着天上异相不断的云,嗤嗤一笑,去他娘的杀无赦,老子才舍不得他死。

幸好有个和尚发了疯,牵制了安阳城内的禁军,当他接到密旨的时候,马不停蹄的便从梁城赶过来了。

凉长夜,老子带你走!

东宫之门大开。

解羽还抬起脚,一脚踏进了东宫内。

城外,无数尘土飞扬,四面八方向着安阳城疾驰而来,人人皆悬千牛刀。

——

“蛮朝的风沙养人,不像大虞的山水,留不住滚滚黄沙下的豪迈。有人曾经拿大虞的江湖和蛮朝的江湖做比,如果说大虞有的是江湖的灵气,那蛮朝多的是江湖人的血性。”大蛮的一处官道之上风沙咧咧,官道一旁的一家客栈大门紧闭,里面却是热闹非凡,这是蛮朝独有的风俗,闭门迎客。

一旦入了冬,本就荒凉的大漠便多了几分寒气,多了些萧瑟,大蛮无雪,这屋外的寒风就是三五粗的汉子也经受不住,关shàng mén能添几分暖意好过聊胜于无。

这客栈落在这官道之上供来往之人歇息,名字倒是取得有意思,‘歇脚’,通俗易懂。

“多说江湖几句,江湖岂能无酒?”说话的汉子看这客栈的人差不多都围过来了,脸上有一丝得色,这些话都是听道途说,他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说不出这么文气的话,倒是听过不少,说出来赚些面子,指不定那个拍手叫好的还能给碗酒喝。

果然就有人喊了一句:“给他,算我的!”

大汉咧嘴一笑,转过头循声望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腰间挎着一把刀,脸上绒须未退,身上衣服倒是穿的大气,锦衣秀银边,但这么一看下来,倒显得不伦不类了。

嘿,又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楞头王老五。

“这位小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为豪侠,多谢。”大汉笑眯眯地一个不痛不痒的马屁拍了过去,说的那少年眉飞舞色,连忙拱手道笑道:“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一杯酒水英雄相惜,不成敬意,兄弟接着说。”

小二利索,一碗酒立刻就摆在了大汉面前。

大汉也不矫情,端起碗一口喝了个干净,眼神微亮,感叹一声:“还是大蛮的白堕酒好啊,不像南边那些水酒,温吞的就像给娘们儿喝的似的。”

这白堕酒也是蛮朝出了名的好酒,价格也是普通,最对北人胃口。酒名据说是因为酿酒之人名为刘白堕而得名,味道辛辣香甜,饮之香美而醉,人醉不醒,入醉而难再醒。所以时人语曰:不畏张弓拔刀,唯畏白堕春醪。

“兄弟喝过南边的酒?”那少年微微一愣,立刻好奇问道:“那是个什么滋味?”

“那可不是,前些年去过一次,这酒啊,南人酿的酒香闻而知雅意,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南酒是温吞性子,解不了醉,喝不痛快。”

大汉见少年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哈哈一笑:“也罢也罢,说是说不出酒味的,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过这个时候,小哥怕是喝不到南酒了。”

“哦?这是为何?”

大汉望了望四周,见众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刻意压低了些声音:“凉蛮有战。”

少年微微皱眉:“这算是机密些的事了,你从何而知?”

蛮朝的谍子什么时候这么不经事了,李老儿一天到晚都在吹嘘自己的粘杆处,既然是拿血换回来的机密,不在皇帝的案桌上摆着,跑得满地都是还要他们干什么。

“嗨,瞧你这说的,这些年蛮凉磕磕碰碰你来我往的死过多少人,做百姓的,不是不知道。出征之时号角起,凯旋之师少一人,那些没能回来的,可不就是少一人么?”大汉咧嘴笑道:“做皇帝的有护国的本分,做将军的有听令的本分,做将士的有陷阵的本分,做百姓的,有信的本分,信天下,信帝王,信大军起时,国在山河在。但百姓不傻啊,世上对战争最敏感的人就是他们,你看大蛮这一年四处征兵,就拿这客栈来说,光是税务便上了个翻,离边关进些个的大小官员换了个遍,西南口的边境驻扎的将士越来越多,大老远就看见岗哨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江湖上挎着刀剑的游侠儿越来越少,这就是朝堂上的那位坐不住了啊,百姓总能嗅到几分硝烟。”

少年笑了笑,并为说话。

“那你说,为人子,本分是什么?”大汉望着少年笑眯眯地说到。

少年瞳孔缩至麦芒,手不由自主地搭在了腰间锦秀的刀刀柄之上,一脸警惕地看这大汉:“你是谁。”

大汉瞟了一眼少年欲拔刀的手,轻笑到:“手中气,掌中刀,出刀才有股子霸气,你这软绵绵的力气,拔出来也杀不死人,怪不得李头,实在是怕你死在路上,算了吧,小王爷。”

少年望着大汉,冷笑一声:“我说一个粗人哪来的些许道理,粘杆处的手伸到过的地方,真不少。”

“包括赫连王府。”大汉笑眯眯地说到。

“我的事,还轮不到粘杆处插手,既然两国交战,你们这些谍子怎么还有心思盯着一个世家子弟,粘杆处,果然是事闲人多。”少年嘴角翘起,脸上闪过轻蔑之色。

大汉沉默了一阵,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少年的眸子,声音沙哑。

“我粘杆处,死了不少人。”

粘杆处确实死了不少人,有江湖的,有朝堂的,也有市井的。就像之前说过的,这种人,命最值钱,也最不值钱。活着的时候没人知道,所以死了也不会有人挂念吧?枯骨一说,只是沙场之上百万将士的碑。难得是谍子,流干了血,就是尘土,何来的枯骨。粘杆处似乎永远没有老去的谍子,老李的身边每次都是新的面孔。更难的是自愿的谍子,没了念想,所以才会拼了命,珍惜的人都在下面,勿念勿等,就来。

皇帝要将以武乱禁的江湖掀翻,要大蛮的江湖武夫瑟瑟发抖地缩在天子脚下,匐在地上做听话的疯狗,指谁就咬谁。粘杆处这些年明着暗着默默地将蛮朝的江湖洗了个遍,对于朝堂之上的那位来说,天下的事,江湖的事,都是他的事,江湖到朝堂,不过一把刀的事。

少年愣了愣,眼神有些闪躲。

“李鼎山去了赫连府,王爷让我给你带句话。”大汉自嘲一笑:“出去轻易回来就打断你的腿。”

“我的任务完成了,顺便说一句,小王爷,直到今天,我才为大蛮死去的江湖不值。”大汉站起身向前走了几部,侧过脸庞,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

少年看着大汉的背影嘴角扬起弧度,瞧见没,这就是我大蛮的血性汉子,管你是谁,不痛快了就要发牢骚,看你不爽就是甩脸色。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年江湖为朝堂流过的血。大蛮比不过江南的富饶,以江湖养庙堂也是无奈之举,听说南人侠客多侠气,踩剑而来踏剑而去,血不粘衣,那还杀什么人?

所以啊,江湖在不在没关系,你们在,与天不老,举国无双。

少年抬起头侧耳听了听,站起身喃道:“风停了啊。”

随即打开了门牵着马望了一眼身后的客栈,一跃上马,稳稳当当。抚了抚马鬃轻声道:“去南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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