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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梅儿
就在常思雪和戴瑾面面相觑时，突然远方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呜咽之声。此刻夜色幽深，这时突然响起的哭声顺着月光蔓延在半空中，听起来特别诡异凄凉。
周围有人听到如此哭泣声，不禁双股战战。有人这时颤抖着说道:“是不是有鬼？”
老何也有些胆怯，但他依旧强撑着说道:“什么鬼？你是不是听错了？”
那人说道:“我是听得真真的。真的有鬼在哭啊。”
老何看了一眼戴瑾，发现戴瑾似乎面无表情，他便厉声呵斥道:“号什么丧。妖言惑众！”
戴瑾仔细听了之后，突然露出一丝微笑，他对常思雪说道:“不知道，你害不害怕鬼吗？”
常思雪听戴瑾如此问，感觉戴瑾似乎有些不对劲，他便出乎意料地反问道:“不知道戴先生怕不怕鬼？”
戴瑾听后笑道:“我自然是怕的啊。只是我更好奇，一个鬼遇到了另一个鬼，究竟谁会怕谁。”
常思雪听戴瑾如此说，总是觉得戴瑾是话里有话，但是常思雪却忽略了其中戴瑾话语中的诡异感觉。他只是微微一笑，很平静地说道:“既然戴先生如此说，我们不妨去看看这鬼究竟如何长了三头六臂。”
戴瑾此时兴奋地说道:“好啊，好啊！”
老何听戴瑾要和常思雪去看鬼，不禁说道:“那里危险。少爷不要去。万一被女鬼缠上就不好了。”
戴瑾说道:“如果真有鬼，我们不去难道女鬼就不会自己来了吗。这样的话，即使是这里也不安全。如果没有鬼，我们即使去看看也无妨。”
老何听戴瑾如此说，知道他看鬼之心已经十分坚定了，于是招呼了五个队伍中武艺最高的人来贴身保护戴瑾，常思雪这两个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活宝。
常思雪知道，如今的大明人对于鬼神还是比较敬畏，因此这些人即使再凶悍，内心深处总是残留着一丝对于鬼神的崇敬。这一点常思雪即感到欣慰又感到悲凉。因此面对前方若隐若现的女鬼哀嚎。这些人纷纷有些不太对劲，因此戴瑾和常思雪二人在前面，这些人都躲在二人后面不提。
只是老何躲在二人后面突然嘀咕道:“刚刚shā rén吓得要死，现在却又不怕鬼了。这常先生还真是邪门。”
常思雪听老何如此说，便想道:“老子毕竟也是受过社会主义唯物教育的人，什么牛鬼蛇神，通通都是封建迷信。”
就在二人或是嘀咕，或是腹诽时，戴瑾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只是平静之余戴瑾心中却是千回百转。
这些人走得近了，哭泣声越发清晰，只是老何这些人也逐渐明白那诡异的哀嚎，原来就是女子的哭泣声。意识到这一点，众人纷纷大起胆来。
到了哭泣的源头众人才发现，原来在深夜中哭泣的人就是一群蓬头垢面的女子。戴瑾和常思雪一看就明白这些女子就是刚刚这些袭击客栈的匪徒们劫掠的女子。只是因为退地急，才把她们抛下。
这些女子人数不多，也就几个人，并且她们全部用绳子捆在一棵因为干旱而枯死的老树之上。但是，其中有一人在这些女子中似乎格外耀眼。
她大约十七八岁，一身粗布衣裙，容貌姣好，五官精致，仔细一看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只是她现在泪眼迷蒙，似乎笼罩在一片哀伤之中。想通了她们是被劫掠的女子，常思雪知道她为何而伤心。
少女眉清目秀，虽然脸上灰尘漫布，发髻散乱飞扬，但一身朴素的粗麻衣裙更显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美。
只是在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子中，她的出现仿佛羊群中突然出现的一只白鹿一般显眼。
戴瑾看到这个在众女中鹤立鸡群的少女，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老何他们帮这些女子脱身。
众女获救后自然喜不自胜，只是这些人的家人都惨死于土匪中，这些人已经无家可归了，无可奈何之下众女只得跪着哀求戴瑾一伙人收留她们，就是为奴为婢也可以。
只是那个在众女中最漂亮的少女偏偏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跪在地上默默垂泪。
虽然跪在地上的少女落魄至极，但戴瑾却隐隐约约感觉到她身上居然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傲气。这让戴瑾感觉到奇怪。而常思雪却很喜欢这个隐隐透出些许倔强的漂亮女孩。
就在这时，常思雪突然对她问道:“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听常思雪如此问，首先感到一阵恼怒，因为在大明朝男女大防甚严，男子是不可以随随便便问女孩子的姓名的。察觉到这一点就是戴瑾也微微看了他一眼。当然初入大明的常思雪自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尚在戴瑾，常思雪等人手中，她也顾不得自己的那一点可怜的骄傲了，犹豫了半饷之后，她才缓缓说道:“小女名唤梅……儿。”
常思雪一听便赞叹道:“梅儿，梅儿。这倒是一个好名字。”
女子听常思雪对她的名字如此评头论足，不觉地如何喜悦只是觉得此人太过无礼，常思雪似乎察觉到少女对她似乎印象不好，于是也就闭了嘴。
戴瑾看这些女子可怜，又想到自己一行人来这里也没有带什么丫鬟侍女什么的，索性就收留她们这些人当丫鬟伺候大家也是不错的选择。一来舒服了大家，毕竟大家都习惯丫鬟fú wù的。二来也是收留来这些无家可归的落难女子，毕竟这些女子的家人全部被土匪杀死，这些人基本上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如果不收留她们，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在这个乱世中生存。
常思雪知道戴瑾收留这些人的目的其实并不高尚，但是他却选择了顺水推舟。毕竟，戴瑾不管怎样也是收留了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如果自己再瞎哔哔，说不定这些人现在的待遇都没有了。
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思，戴瑾和常思雪便带着这些女子回到了客栈。这些女子蓬头垢面的样子实在有碍观瞻，于是戴瑾特意出了钱让这些女子都洗了澡，因为没有女子的衣服，这些洗过澡的女子也不得不身穿男装不提。
只是在众女洗浴时，戴瑾突然对常思雪问道:“常先生，你是不是对那个叫梅儿的女子有意？”
常思雪对戴瑾说道:“我只是刚刚见过她一面，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戴瑾肯定地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梅儿如此貌美，先生心动也是有的。再说情之所至，一见钟情有什么奇怪。”
常思雪这时反问道:“既然那梅儿如此好，为什么你会把她送给我呢？难道先生你不动心。”
戴瑾听常思雪如此反问，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之后才缓缓说道:“什么动不动心，动心如何，不动心又如何。况且今生我已舍身为国，实在不能承受一个女子的深情。因此在下不仅对女色不感兴趣，而且甚至也没什么心思娶妻生子了。”
常思雪听了戴瑾如此极端的爱国主义宣言，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便劝说道:“我知道你忠君爱国嘛。可惜这和娶妻生子不矛盾。毕竟历代先贤，在舍身报国之余也是娶妻生子的，就连岳飞岳少保也不耽误自己成家的。”
戴瑾说道:“汉代霍去病有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现在我戴瑾也发誓，东虏不灭，誓不成家。”
说出这些话时，常思雪发现戴瑾的表情异常的狰狞，此刻戴瑾脸色不知怎么回事，却微微有些苍白，只是在他苍白阴柔的面孔下，戴瑾此刻的目光炽烈，宛如汹涌不绝的烈焰从他眼眸中燃烧。在那一刻，常思雪开始被他的决绝所折服。
常思雪知道戴瑾所说的东虏就是目前肆虐辽东的女真人，而这些女真人将会一步步地搞垮这个早已遥遥欲坠的王朝，最后在尸山血海的废墟上建立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清朝。
因此常思雪知道戴瑾所说的誓灭东虏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实现，并且他所依靠的封建王朝也在十几年之后被区区东虏所灭。他只觉得现在的戴瑾如此说，真的是很傻很天真。想到这里，常思雪不禁有些同情戴瑾此刻的无知者无畏。
看到常思雪瞳孔微微流露出的怜悯和讥讽，戴瑾凄凉地笑了笑，只觉得自己孑然一身，与世皆敌，而这种孤独感深入骨髓，并且痛彻心扉。在那一刻，他便对那个人更多了一份了解。
就这样在戴瑾的检查下常思雪不得不接受了梅儿。只是那个叫梅儿的女子在答应跟着常思雪时，自然是一脸的嫌弃。
而她离开戴瑾时，仅仅扫视了正在擦拭宝剑鲜血的戴瑾一眼，戴瑾仔细一看，她的眼中突然闪过一缕淡淡地黯然。
戴瑾看着她微微一笑，似乎略带一点讽刺和得意的意味。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