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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恶兆
半个月结束之后，常思雪总算是抄完了一遍四书，一时间各种圣人之道充斥脑海，搞得常思雪是昏昏沉沉头疼不已。
因此在结束禁闭之后常思雪就忍不住出门的**。就在常思雪骑马出门呼吸新鲜空气时，偶然发现县衙门口就有零零星星倒地的尸体，周围人看见常思雪白衣如雪，气度出尘，再加上常思雪又是才从县衙中出来的人，因此不少人对于常思雪纷纷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周围有人看见常思雪对于黄土路上尸体的厌恶，也积极主动地清理走那微微有些腐烂的尸体。常思雪明白随着西边大旱的蔓延，即使是渡专县也是多有饿死，但是不管怎么样，渡专县的达官贵人始终过着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一点也不担心外面的乱世纷扰。
这正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只是常思雪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科生，他不是袁隆平，大明也没有杂交水稻，再加上遇上小冰河期，因此常思雪也只能在乱世随波逐流。
想到这里，常思雪心中一阵郁闷，此时他外出散心的念头也是弱了不少。只是常思雪偶然一瞥时却发现有些死人身上是异样的黑紫色。这显然不是正常饿死的人，并且这些死人大多都是衣衫褴褛也没有值得下毒的可能。再说渡专县穷乡僻壤的，不是富贵人家也很难弄到毒药，因此很有可能是感染了时疫。而在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没有预防针，人要是得了传染病也只能是等死了，因此常思雪不得不急匆匆赶去提醒戴瑾这一点。
当常思雪对戴瑾说了这些事情时，不只是戴瑾，就是何明一干人也是焦急万分地走出去查看情况。当然渡专知县戴瑾外出是要摆不少架子的，但是渡专县出现时疫的事情又太紧急因此戴瑾这些人也只能穿着便服从县衙后面悄悄出来。
没走几步众人就看见路旁零零散散的尸体，戴瑾身边的老何看到这些周身紫赤，唇焦舌黑的尸体一边拦住众人，一边说道:“县尊老爷，大事不好了。这很可能是鼠疫啊。老爷咱们要不要……”
一听是鼠疫，众人脸色煞白一片，就算是穿越者常思雪也是不由得两股战战，心乱如麻。毕竟常思雪也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也不是海南岛上充满各种抗体的五百条好汉。
戴瑾还没有说什么，周景不由得质问道:“老何，你胡说什么呢？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就如此肯定。”
见到周景如此质问，老何极为愤怒。但是常思雪却特别理解周景的所作所为，毕竟遇到这种天降大祸，众人的潜意识反应不是如何抓紧救灾，而是确认一下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万一是假的不就一了百了了吗。尽管，最后的结局往往是事与愿违。
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嘛不到万不得已总是有一点侥幸心理的。
此时身为刑名师爷的何明在仔细查看了尸体之后，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对戴瑾说道:“东主，你看这些尸体周身发绀，唇焦舌黑，死状之惨不言而喻，怎么就不是鼠疫呢？”
戴瑾和常思雪听了老何和何明如此说，也只是脸色惨败，神情忧虑，而何明身边的周景和赵奕欢等人却有些疑虑之色。
何明见状也只得缓缓说道:“何谓鼠疫，疫将作而鼠先毙，人触其气，遂成为疫。其疫发病急骤，寒战发热，头痛面赤，肢节酸痛剧烈，多见在腋、胯部起核块，红肿痛热，或兼见血证（衄血、吐血、便血、尿血），或咳逆上气，或神志昏迷，周身紫赤，唇焦舌黑，时人死者众多。我曾经见过一残留的古书中也称其为死黑疫。”
众人一听，纷纷面露惊恐之色，只是戴瑾一脸冷漠，显然若有所思。
周景见众人如此慌乱，突然说道:“鼠疫，怎么会有鼠疫呢？是不是要改朝换代了？”
戴瑾还没有说什么，只听老何怒斥周景道:“大胆狂徒，该当何罪？”
与此同时，戴瑾面露尴尬之色，眼神慌张得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周景！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周围众人纷纷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但是周景依然不管不顾地说道:“我年少时候也曾经听海外的那些红毛鬼子们说过，成吉思汗打花剌子模时候久攻不下后就是用投石机把鼠疫死者投入城中。因此成吉思汗不但打下花剌子模，而且疫病蔓延万里，杀死了泰西大半的人才止住。”
常思雪也知道成吉思汗的这一段“英雄事迹”，因此周景娓娓道来这一段历史事件时，也只是垂手默立戴瑾不远处静听周景叙述。
而何明听周景如此说，终究忍不住说道:“混账啊！混账！这所谓的成吉思汗居然用心如此歹毒，为了一己私利居然害死那么多的人！彼夷狄之辈真真让人不耻，其下作不堪之处也唯有辽东建奴可堪媲美！！！”
常思雪想起元朝和清朝的异族人身份，突然感觉有些惴惴不安，而何明的弟子赵奕欢也是义愤填膺地怒骂成吉思汗。
与此同时，戴瑾的脸色更是惨白骇人，隐隐约约间流露出一丝让人不安的气息，仿佛一个不甘的厉鬼借着戴瑾新鲜挺拔的身体重生。
周景见大家情绪如此激动，忍不住说道:“大家不要太愤怒了。元末时候淮西那地方也爆发了鼠疫，太祖应运而生，最终咱们大明不就成立了吗？”
周景不这么说还好一点，周景一这么说赵奕欢随即说道:“现在鼠疫又出现了，是不是又要……改朝换代了？”
赵奕欢还没有说完，戴瑾一个耳光打了下去:“胡说！我辈读书人，自幼熟稔圣人之言，难道你赵奕欢就忘了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圣人教诲？”
赵奕欢看着因为愤怒而极为陌生的戴瑾，忍不住一边捂住不住流血的嘴角，一边说道:“县尊说得是，学生是读书人，自然懂得圣人的这句话。可是……”
赵奕欢还没有说完，戴瑾就匆匆打断他的话说道:“你既然知道圣人的这句话，又怎么不会明白这种穿凿附会之言的虚妄？”
戴瑾如此粗暴地打断赵奕欢的话，可惜赵奕欢却只能是无言以对，见到赵奕欢如此，常思雪忍想起历史上明亡清兴的事实后不禁说道:“难道县尊大人就真的认为赵朋友的话是胡言乱语。”
戴瑾怒斥道:“常霁，你什么意思！”
戴瑾显然被常思雪的不逊激怒了，此时他叫常思雪的名而不是字，很显然他已经在极端愤怒的边缘了。
看到戴瑾的愤怒样子，常思雪忍不住说道:“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希望县尊您能认清一些事情。难道县尊就真的认为我大明王朝稳如泰山？”
常思雪的话音刚落，戴瑾平日里漆黑而温润的眼眸中突然划过一丝游移和恐惧夹杂的光芒。但是戴瑾也不是普通人，见常思雪如此说桀骜，不禁目光微凛，神色警惕，活像一只准备捕猎的野兽，那一刻常思雪居然察觉到了戴瑾对他隐藏极深的杀意！
正在这时，何明突然好死不死地说道:“改朝换代又怎样，山河破碎又如何。唯一不变的只有我何明这颗至死不渝之心。我们都是读书人，人人都明白‘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的圣人之言，因此国难当头我们就有理由不舍生取义！？”
听了何明的话，赵奕欢也从刚刚的惊慌失措中恢复过来，他也低头缓缓说道:“师叔说得对，如果真的到了山河变色的那一日，我也会有持忠义而忘生死的那一日。”
说话时，赵奕欢嘴角的伤口开裂，突然伤口处有一滴血落在站在赵奕欢附近戴瑾的衣袖上。常思雪透过那滴凄艳的血滴隐隐约约看到了未来蔓延在中华大地上漫长的血腥杀戮，一时间惊恐万分的常思雪忍不住冷汗直流。
听了何明和赵奕欢的话，戴瑜显然控制不住自己了，再加上那滴血的刺激，戴瑾不由得对天狂叫道:“不！不会的！我们都不会死！要死的只有建奴，流寇！我既然到了这里就绝不会让这件事情再一次发生！！”
此时此刻，戴瑾表情狰狞，目光森寒，四肢乱扭，神态癫狂，如果当时戴瑾手中有一把佩刀，说不定发狂的戴瑾会把众人砍死都有可能，而常思雪第一次觉得如今的戴瑾居然如此可怕。
一时间戴瑾的疯狂让众人侧目，那一刻，常思雪感觉戴瑾的身上似乎隐藏着让自己感到可怕的秘密。
突然常思雪想起，清末时候鼠疫在一次在东三省爆发，只是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了，因此常思雪也只能是沉默不语。
众人纷纷劝说戴瑾，也许戴瑾是压力太大了，太过紧张，因此众人的劝说完全没有什么效果。无可奈何之下，常思雪也只能说道:“县尊大人，建奴远在辽东，您在这里发狂也是无用的。建奴自来狡诈况且又有不少数典忘祖之人为虎作伥。万一建奴中有人也如周前辈一般懂得成吉思汗征花剌子模之事的话，再加上建奴历来狡诈多诡，又亡我中国之心不死，万一建奴也给我大明来这么一手的话……因此县尊还是回去多多考虑一下如何抗击鼠疫吧。”
戴瑾一听常思雪如此说，忍不住回头凝望常思雪，他正欲说什么，只听常思雪继续说道:
“不过县尊，鼠疫之事实在是太大了。因此，你一个人根本抗不了，因此你最好上报朝廷才是。尽管这朝廷也没有什么卵用。”
听常思雪如此说大明朝廷，戴瑾目呲欲裂，正欲说什么，突然急怒攻心蓦地吐出一大口紫黑色的鲜血后颓然昏倒在地。正巧大部分血落在常思雪衣服上，一股腥骚恶臭扑面而来。腥味缠绵不断，深入骨髓，仿佛戴瑾温润华美外表下隐藏的真实灵魂，苦涩而黑暗。
戴瑾昏倒之后众人一边扶他回县衙，一边对常思雪笑笑，很显然众人对于常思雪关于朝廷压根就没有什么卵用的的看法深为赞同。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