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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满怀着信心与希望的到来,却看到这么一副让人浑然欲死信念崩催的画面,他没有当场崩掉佩华浓都算是好的!这和想象中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怎么会这样……”佩华浓直接也懵了,虽然说她没有到过这儿,但是她师傅办事风格她一向是知道的,既然在图纸上标识了,就证明一定有,以佩绫落的心性,根本不会容忍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那么就证明,这正不断向外咕噜噜的冒着水的地方,就是她师傅挖的密道!

这些积水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她连连倒退了几步,瞥到容寂黑如锅底的面色,心下猛然敲响了警钟,不声不响的,悄悄的挪到了他视野后面。三江阁wwW.SanjiangGe.cOM

容寂此时正焦头烂额的想着怎么解决,也没注意到佩华浓的小动作,招过旁边的侍卫道,“你去前面的镇上面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此时虽然头顶冒火,但是脑子还不糊涂,不会随便派一个士兵去,这儿毕竟是天圣边界,穿着敌国士卒的衣服去,人家不乘你单着把你杀了就很好了,怎么可能还告诉你原因。

侍卫听他的命令去了,待他处理了事情反应回来的时候,绕看四周一圈,已然没有了佩华浓的身影。

“怎么回事!佩华浓呢?人呢?”他瞪大眼睛在后面的人群中搜寻着,没有发现那个女人的身影,霎时间就明白了,好一个会审时度势奸诈狡猾的女人,见势不对立马就跑了!

接连搜寻,毫无例外收到的都是不知去向的摇头,容寂的脸更黑了,狠狠地捏紧了拳头,英俊的脸现在简直可以用狰狞来形容。

“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儿!”他咬牙切齿的基本上是用挤的,挤出来这几个字。

“回陛下,在皇宫呢。”一旁的副将立马回答道,不知怎地,自家陛下从来不叫自己孩子的名字,对皇后也是一副冷冷的样子,还准许他们直呼其名。不,或者,是根本不允许他们叫她皇后娘娘。

“那就好。”听到这句话,他的面色稍稍好了些,眸光一闪,“只要那个孩子还在皇宫,不怕她不送上门来。传讯回皇宫,把那个孩子严加看守,不允许任何其他人接近!尤其是她!”

“是。陛下,如今密道这个样子……这……现在怎么办?”副将面色为难的问。

“还能怎么办!”充满怒气的声音,现在这密道难不成还能进吗?“当然是原地待命!”

士兵们都纷纷有些颓然的原地休息待命,等了不大一会儿,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就回来了。

“陛下,臣打探到原因了。”他回禀道,“昨晚时刻,不知道为什么南河突然改道,河床太浅,河水溢出来淹没了整个城!想必是因为这突然溢出来的河水从密道缝隙中涌进去,密道才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唉!”旁边的副将听到这声音,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该死!天圣也太好运了!”

“不一定是凭运气。”传来了容寂颇为恼怒的声音。

纳兰天阙那个人,这世上没人能读得懂他。而且,他也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果然,侍卫接着就补充道,“看起来并不像是突发的事,倒像是故意为之。河水溢出并没有冲垮房屋,只是浅浅的淹没了一层地表,并且,臣还打听到,昨晚之前,有人反复提醒了所有的百姓涨水之事,所以即使看起来来势汹汹,也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他就知道!

容寂狠戾的轻眯起眼睛。

纳兰天阙,果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

他应当是从那次他莫名出现在天圣皇宫扰乱他婚宴的时候就起了疑心,知道了天圣被佩绫落布满了密道。他没有地图,不能确定密道的分布,索性就直接将河流改道,河水下渗淹没了密道,那样,即使他不知道密道到底在哪儿,也解决了一整个后顾之忧!

可是他还是不相信,仅凭人工之力,就能在一夕之间逆天的让河流改道!

纳兰天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主子!你可不知道,那炸药可厉害了!”天圣国里,还是一片欢腾,残雪昨晚上带着醉墨去了,回来了之后,就一直呈现着激动异常的状态。

“当时,醉墨要我们躲远点,躲远点,再躲远点。我当时就不信了,一个那么小的小包裹包着的东西,能有多大威力?”残雪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然后神秘兮兮的问纳兰天阙,“你猜,后面怎么了?”

纳兰天阙悠闲的品了口茶,过了半晌,等到都要憋死了,才悠悠的说,“我不猜,因为我知道,就算是我不猜,你也忍不住会自己说的。”

士可杀不可辱!残雪猛地昂起头,狠狠地别着脑袋表示他对自家这伤人的话的抗议。他一定要坚持到底!一定不能认输!一定不能认输!

不过过了片刻,他就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过头来就一股溜儿把话吐出来,“她把那个什么引线点燃,霎时间天崩地裂尘土飞扬!那气劲,实在是太大了,我把头埋着抵抗这气劲,等到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已经炸出来了一个深坑!”

他满怀热情与激情的说完这段话,满心欢喜的抬头想要看到自家主子震惊的表情,他很肯定自家主子一定会十分震惊的,就如同当时他看到那场景一样,嘴张得大得能塞下鸡蛋!

但是他又失望了,抬起头来,看到的是自家主子淡然的面孔,依旧悠闲的品茶,连目光都没有变一变,更不要说是他想象中的震惊画面了。

装的!绝对是装的!

他心里面默默嘟囔着,不甘心的问他主子,“主子,你怎么能这么淡定呢?”

他家主子笑而不语,反倒是他家主母给了他一个答案,“是因为你的表达能力实在是太差了,一点没有表现出惊心动魄地动山摇的场面。嗯,是这样的。”

他家主母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刀,他在心灵受了巨大创伤之后满脸委屈的转身想要在醉墨那儿寻找安慰,结果一转身,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醉墨一脸鄙夷的神情。

刷——再中一刀!

十分悠闲的,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个即将要面临一场战役的国家和君主,从上至下都淡定到了一种境界。

而就在这淡定得让人怀疑的下午茶时光,突然从皇宫中的某一处,传来了一声凄厉无比的叫喊!

“啊——”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听到这声尖叫,帝朝云第一个猛地站起来,焦急道,“是母后!”

母女连心,她不会听错的,这声音,绝对是她母后的,而这声音传来的方向,也恰好是软禁佩绫落的宫殿!

她心急如焚,猛地就冲出宫殿向那个方向奔跑,身后跟着一大串人!

她跑到那所宫殿前,猛地推开了门,一下子映入眼帘的,就是躺在床上痛苦得几近扭曲的母后,还有站在一旁的纳兰鹤君!

“母后!”她猛地冲上去,看向床上的佩绫落,看不出来有什么外伤,但她却一直抱着头,在床上痛苦的扭曲着,仿佛是正在什么巨大的痛苦!

“母后!母后你怎么了!”她一把抱住佩绫落,却被她大力的一把推开!

“走开!走开!走开!”她扭曲着,痛苦得不停的流下汗水,被单上都被侵染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渍!

她无法,将目光投向一边的纳兰鹤君,“师傅,母后她到底怎么了!”

纳兰天阙过来,将她轻轻地拉近怀里,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没什么,就是用佩兰族的秘术,将她的记忆消除了而已。”纳兰鹤君淡淡的回答道。

“消除记忆?而已?”帝朝云被这无所谓的态度惹怒了,一瞬间推开纳兰天阙,道,“当年你想要左右我的记忆还不够吗?还要消除我母后的记忆!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这和你当年不一样。”想是早就料到了帝朝云的反应,他却依然是淡淡的道,“你母后的执念太深,没有人能够将她脑海里面的那些根深蒂固的想法拔出,让她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事。她用偏激的目光看所有人,留下的记忆,没有价值,不要也罢。”

“什么叫没有价值?任何一段记忆的存在,都有价值!你都未曾问过她是不是愿意!你这么对她!对得起你们的曾经吗?还有我爹,我爹会同意吗!”她质问道。

像是被她这段质问的话戳痛了,纳兰鹤君猛地闭上了眼睛,苦笑一声,“我又何曾想让她忘记我……”他的确是未曾将这件事告诉佩暮尘,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佩暮尘回苍崖山没有在她身边,他来看着佩绫落,每天佩绫落换着法子央求他放她出去,他这么做,又何尝不是怕自己心软?

当然,他也有着小小的私心……那让他不能提及的私心……

几人的交谈间,佩绫落已经逐渐安定了下来,头偏向一方,沉沉的睡去,脸上的安然的表情,还有额上细密的汗,让人看了,都不由得会心疼。

算了!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办!她也明白,或许到了最后,这就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如今,只是把这事提前了而已。师傅也是为了他们好,她还能说什么?

朝云不忍的将头偏向一旁,淡淡吩咐醉墨,“照顾好母后。”

“是。”醉墨应道。

“走吧。”她疲惫的拉开伐子,拉着旁边的纳兰天阙的手,就要走出去。

就在那一瞬间,纳兰天阙突然停住了步伐,拉着朝云向后房梁处望去,喝到,“谁?”

他的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在了不远处的房梁上,而显然是受到了惊吓,那里隐藏着的人躲闪不及,碰到房梁发出了声响!

“滚下来!”纳兰鹤君随手抄起桌上的一个瓷杯,就向那房梁处砸去。他下手很重,眼里闪过的是毫不掩饰的厉光,他虽然平时对小辈们很是宽容,嬉皮笑脸不甚在意的样子,但并不是代表他的秘密能够被任何人窥探!

那瓷杯已凌厉之势袭去,那人想要躲闪,无奈只能够向后腾空躲过那致命一击!如此一来,就只有从房梁上翻滚而下,将自己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她狼狈的抬起头,看着围着自己的一群人,眼里流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佩华浓!”狠狠地三个字,从嘴里挤出来,朝云面色冷凝,嗤笑一声,“还没去找你,你倒是上门来了!”她可还记得,这个她名义上的妹妹,明里暗里的不知道给她下了多少绊子,制造误会夺取主位,暗杀暗害数不胜数,那一次她挑拨失败之后,若不是被母后给带走了,恐怕现如今早就应当是一具尸体了!

她眼里闪烁着杀气,慢慢的逼近她,攒起的拳头基本上预示了佩华浓的结局。

而佩华浓也在慢慢的往后移着,不住的求饶。

她从容寂那儿逃走了之后,本就想着,是不可能不回去的,她如今背叛了佩兰族,成了无家可归无处容身的人也就罢了,她的孩子还在安南,虽然她一直将那个孩子视为耻辱,但是也没有忘记过,那个孩子将会是她后半生的依靠!她的底牌是密道,但是密道那条路明显走不通了!她就想着趁机混进天圣皇宫,找到佩绫落,让佩绫落把她所知道的关于他们俩的死穴秘密都告诉自己,再不然,将她救出去也行!至少这么做,达到了容寂的目的,她就不会被折磨!

哪想到,她来晚了一步!她来之时,纳兰鹤君已经在对佩绫落施用秘术消除记忆!她心里着急却毫无办法,只能就在房梁上干等着,眼睁睁的自己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付诸东流!原本纳兰鹤君施用秘术功力大减,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让她松了一口气,以为至少可以全身而退,保住自己的性命,没想到接着帝朝云纳兰天阙一行就纷纷赶来,并且发现了她!

难道她命该死于此地?

她不甘心!她还什么都没有得到!她还没有超过帝朝云!让她怎能安心!

她狠狠地憋下心中的一口气,强迫自己换上一脸谄媚而又可怜的笑容,跪坐在地上求饶,“姐姐,你饶了我吧,我是你妹妹啊,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妹妹之前的确是做错了事,不敢奢求你原谅,但求姐姐给妹妹一次机会吧!姐姐!”她眼里的泪珠要落不落的,再加上一张荀红的小脸,如果是平常人看到了,倒还真的会觉得可怜。

可这幅嘴脸,换在朝云眼里,就是怎么看怎么恶心。

“别,我可消受不起你这声姐姐,我也没你这么不要脸的妹妹!”朝云嗤笑一声,一点也没有被她的嘴脸所打动。要说佩华浓也算是撞上了,若是在平时,说不定朝云真的会放过她,但今日恰好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的心情很不好!所以,佩华浓也就理所当然的悲剧了。

被帝朝云嘲笑,她的脸霎时间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的,眼见着讨好帝朝云是没辙了,她只好将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一边的纳兰天阙,抽泣着道,“陛下,奴婢知错了,奴婢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求您看在奴婢伺候您这么久的份儿上,饶了奴婢,奴婢铭记您的大恩大德,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呸——”这次是醉墨,一脸不屑的吐唾沫,她是最不喜欢这个女人的,硬是要生拉硬扯的拉关系,好像她跟自个儿家姑爷小姐的关系有多好似的,不要脸!

残雪也跟着附和,“不要脸!还真以为自己个儿是个人物了。”

被醉墨残雪讽刺了,她也不管不顾的继续将希冀的目光投注在纳兰天阙身上,想着自己的容貌姿色,此番楚楚可怜的模样,应当是没有男人能够拒绝得了的,只要能活下来,就什么都好解决了,报仇的事可以以后再说,最关键的,是她一定要能活下来!

可这很明显又是她想多了,那时她百般勾引纳兰天阙,纳兰天阙也未曾给过她一个眼神更何况是如今?她将希望投注在一个注定不会怜香惜玉的人身上,还顺带着再一次得罪了帝朝云,结果可想而知。

纳兰天阙听完了她凄凄惨惨的陈述完了一整段话,都没有一丝片刻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而是轻扶着帝朝云,温柔的理了理她的鬓发,细声问道,“云儿晚膳可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他们先备着。”

无视!赤果果的无视!

一瞬间,残雪醉墨“噗嗤”的毫不留情的爆笑出来,笑得佩华浓的脸一下子变得青紫,脸上隐忍着的怒气,敢怒不敢言。

“随便吃什么,只要有你在就好了。”真的是一点儿都不肉麻的,刚才还怒目而视的表情瞬间变得含情脉脉,温柔的抓着纳兰天阙的手,十分领会气死人精髓的秀恩爱。

好吧,其实大概有一半她是故意装出来的,谁叫这女的实在是太犯贱。

旁边的残雪醉墨十分不给面子的捋了捋袖子上的鸡皮疙瘩,一副实在是受不了的模样,但是佩华浓却活生生的瞪着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眼眶泛红,要被气死了。

秀恩爱也秀得够了,也差不多了,朝云收敛神色,像变脸似的再次面色冷凝,盯着她的目光反射出犀利的寒光,向前逼近,“违我意者,其远必诛。别惹我,我怕你——疼。”

那一瞬间的威仪,从不远处散发的九尺寒意,仿佛将她冻住了!佩华浓看见朝云的手势,向她奔涌而去的天地灵气,终于回过神来大喊一声,“不!不——不要!你不能!”

她不理会,继续向前,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不!不!不!我有孩子!我还有孩子!”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命挣扎,抱住朝云的脚,不住的喃喃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还有孩子,你知道的,我还有孩子!”

朝云微微愣了愣,嗤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要是嘴里面冒出来一句什么这孩子是纳兰天阙的之类的话,那她就真的是绝倒了,话也不用再说了,再说也是浪费口舌,直接一巴掌把这不要脸的拍死了了事!

不过还好没像她想象的那样,佩华浓第一次眼里面止不住的泪水流出来,紧紧的抱着朝云的腿不让她挪动一步,抽噎着道,“我有孩子,他还没有长大!他是无辜的!他离不开我!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不应该!可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他怎么办!不能让他在这世间受苦!求求你,求你放了我,我还有孩子!”

她雨泪具下嘶声竭力,听完她的话,朝云微微沉默了些许。

孩子,的确是无辜的,她,也终究不是无情无义到蛇蝎心肠的人。

看到她的呆愣,醉墨害怕她动摇,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你不会真的对她心软了吧!”

得到的是一段沉默的回答。

醉墨跟了她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这一举动代表的什么含义?她不由得急了,有没有搞错,对自己的仇敌心软?“主子,你别忘了!这个女人她做过什么!她做事无所不用其极,这种女人,能给自己的孩子带来什么好未来!这一定是她拿出啦哄骗你的借口!主子,你要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别被她骗了!”

朝云微微顿了顿,道,“一个孩子,最无法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出身。”无论出身如何,只要出生了,一切都成了既成事实无法改变,只能接受。就像是她,即便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折磨得这么惨,但是自己的亲娘始终是亲娘,不能轻易改变也不会轻易改变,她心里,不论佩绫落是什么样子,她都是接受的……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更加坚定了醉墨心中的想法,她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于是就将目光投向了纳兰天阙,哀求道,“姑爷你看看主子她,你们别忘了,这个女人是多大的威胁啊!不能放过她!如果以后要是出了事,追悔莫及啊!”

纳兰天阙默了默,面对如今的局势,看着朝云过分坚定的眼神,叹了一口气,道,“她说怎么做怎么做吧。”如果强行改变了她的做法,改变了她的思想,那么,她也就不是她了。

“唉——”醉墨垂头丧气的声音。

朝云冷凝着脸,在佩华浓惊恐的面色中猛地一个手刀狠狠劈下,佩华浓霎时瘫软下去,昏迷在地。

“废了武功,封穴,先软禁,事情尘埃落定后,送回安南。”淡淡的下了指令。

“是。”醉墨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虽然算不得最好的解决方法,但毕竟将危险指数降低了,主子果然考虑得周全。

事情依稀解决了,拉着纳兰天阙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殿门,留下纳兰鹤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短时间内,是不要想让这个小公主原谅了,毕竟这件事,有触犯到他的底线。

出了殿门,就看见了传通的讯使在外边等候,显然已经是等候多时了,看见纳兰天阙出来,张了张嘴准备说话,却被他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只好在后边灰溜溜的跟着,不发一言。

朝云意识到什么,抓着他的手略微紧了紧,却被他轻轻地抚摸着手背,安抚着有些复杂的心情。

回到寝殿,朝云眼神掠过跟在后边的讯使,将目光投注在纳兰天阙身上,笑道,“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纳兰天阙笑笑,随之,朝云就向御膳房奔去。

朝云一走,纳兰天阙望着那抹背影许久,良久才长叹一口气,坐下,淡淡道,“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

讯使颇为崇敬的点点头,道,“陛下,已经准备好了,要今晚就出发吗?”

他望着殿外的余晖,眸中的神色闪动,意味不明。

讯使等待了很久,才听着他清润的声音。

“当然……”

等到朝云回来的时候,讯使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了纳兰天阙,背对着斜阳而坐,留下阳光中透射在地面上的颀长身影。

她手上端着的一碗米粥,在看到这幅画面时,手不由得抖了抖,差点将小米粥洒出来。

接着,纳兰天阙转过身来,看着她手中端着粥,挑眉道,“这是……”

朝云收拾了心情,向前将小米粥摆放在桌上,轻轻地垂眸,道,“听闻普通人家妇人,在丈夫出征之前,都会洗手作羹汤,我不怎么会做饭,试着给你熬了一小碗粥,就当是给你践行好了。”她声音低沉着,有说不出的失落。

纳兰天阙将手放在她脸颊上,轻轻抚了抚,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你应当相信我,相信自己的丈夫。”

“当然。”她飞快的回了一句,像是怕纳兰天阙以为自己不看好他。她从心里面的确就是满满的信心,她当然不会怀疑他的实力,但是,她伤感的,是另一件事。

让她很不好意思开口的,另一件事。

纳兰天阙接过小米粥,浅啜着品尝,他并不着急。

果然,过了一小会儿,传来了朝云颇为嗫嚅的声音。

“我……不想让他死……”

这个他,很明显指的是谁。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原因。

诚然,她知道,这个要求十分不合理,不合理得她甚至都不能好的说服自己。容寂曾经想要置纳兰天阙于死地,他与佩绫落佩华浓勾结,做出的许多事,如果说这些事摊在其他与她不相干的人身上,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只会觉得,死不足惜。但一旦这些事摊在容寂身上,她就没办法做到冷心冷情。

她以为她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不参与这场斗争,不给予纳兰天阙帮助,以旁观者来观察整个局势,她以为这样就是最对得起容寂的了。但是,她才发现,她没有办法做到,没有办法忘却容寂对她的种种的好。

那么久以前,她一直将他,视作亲哥哥来对待的。

想到死亡,她就想到了玉沉檀在她怀里,缓缓地,缓缓地失去生机,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变成一具躯壳,让她每每想起,心酸彻楚,悔恨交加。

她喃喃道,“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变得如此脆弱,经历不起任何一个我在意的人离开我的打击。只要一提起死亡,我就想起玉沉檀死去的样子,我才回忆起,我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我把所有温柔给了你,我把所有脾气给了她。但我所无法释怀的,是我今后可以向你发无数次脾气,但是我再也不能对他有一次的温柔。我想要学会珍惜。”

她想要学会珍惜,不要等到真正的失去了,才会知道,后悔的滋味。

这会是她永恒的伤疤,只要提及,痛彻心扉。

她回想起,眼里缓缓渗出了泪水。

接着,就是纳兰天阙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拉过她,将她揽在怀里,吻上她的面颊,轻轻地吻走她眼角边的泪水,语气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我能拿你怎么办呢……我从来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你知道的……”

——

看着密道里的积水没完没了的继续哗啦啦的流淌着,保持着这个姿势,容寂已经死盯着它很久了。

一直在原地休息的士卒已经开始渐渐地按耐不住,开始有异动了。而恰巧就是这种止步不前的情景,给了他们足够多的时间展开想象空间,开始东想西想。而一旦军中开始骚动,军心不稳,战争就会变得岌岌可危。

他们的情景,一瞬间变得无比的被动。

原本想要依靠密道无声无息潜入天圣,却不料这条路被堵死了。大张旗鼓的进天圣一定会引起强烈抵抗,但是他们这么守着这不知道什么才能重新启用的密道,时间长久了,也会引起怀疑,上报给了天圣国都,只会让形式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甘。

却又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想到比等待更好的办法,他不能,他军里的军师,也不能。

夜已深了,再一次是碌碌无为浪费军粮荒度的一天,军队已经齐整的驻扎休息了,容寂看着面前的一幕,料想今晚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垂眸,准备回军营休息。

可不料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四面八方的呐喊呼和声渐次传来,然后就是明晃晃的火把,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让再有睡意的人也马上清醒了过来,手忙脚乱的起来,看着四周逐渐逼近的军队,不用想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天圣的军队,竟然这么快抵达了!而且,无声无息,都要到面前了才让人发现!

一瞬间,所有人都慌了手脚!

他们上一瞬都还处于睡梦中,下一瞬间被惊醒后,被吓得马上起身集合,即便是如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庞大对手给弄得手忙脚轮,心里慌张没谱,于是,这平时毋需花费多少时间集合整队的优秀队伍,竟然敌人到了跟前了还乱得像是一锅粥!

“肃静!整队!”容寂狠狠地皱起眉毛,看着眼前这忙乱的一幕。

他实在是没想到,纳兰天阙的军队竟然这么快就能明确的知道目标地点,并且赶过来!早不到晚不到的,偏生选了这么一个对自己来说最不利的时间!半夜三更,简直可以称之为偷袭!

他却不知道,纳兰天阙早已洞悉了他的想法举动,早就已经派军队驻扎在不远处守株待兔,就等着纳兰天阙亲自到来,带领士兵们,给予他们狠狠地一击!

如同黑夜中闪闪发亮的鹰的瞳孔,一旦发现了目标敌人,就会毫不留情!

容寂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战斗力大大减小,而纳兰天阙趁着这时间发号施令,军队如同猛虎,狠狠地扑进了容寂军队的驻扎营地,瞬间包围了所有手忙脚乱的士卒们!逼视着他们,牵制着他们!

可是,相比之下很奇怪的是,在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天圣的士兵只是将安南军团团围住,牵制着他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起任何攻击,但是就光凭着那占据绝对优势的地理位置,也让人心悸!

他们不动,安南的士兵更不敢动,两相对峙的时候,容寂望着大军后方,眼里浮现出一丝了然之色。

在远处,一个人坐在马匹上,缓缓踱步而来,即使是再远,也难以掩饰他身上的那抹无与伦比的尊华!

而这气质,在别人眼里万分受用,在他眼里,却是万分讨厌!

他果然来了!

等到纳兰天阙缓缓靠近,逼人的威压瞬间让天圣的士兵士气大增,而安南的士兵,则从心底就有了一种油然而生的矮了一截的感觉。

容寂攒起拳头,看向他身后,没有看见他心中日思夜想的人儿,他皱眉,问道,“云儿人呢!”

纳兰天阙笑而不答。

而就是那一瞬间,容寂将自己的拳头狠狠的攥紧,是啊,他可没忘了他曾经伤害她伤害得那么深,她怎么可能还愿意见他!

她怎么想他,他已经无所谓了!不是不在乎,而是不敢奢求!

他目光冷凝的盯着眼前这个一脸淡然的男人,心中想着,如果朝云真的是他的亲妹妹,嫁给这么一个男人,大抵是一件再幸运不过的事情,可偏偏上天捉弄,让他没有生在北封血统族系中!而且偏偏,让他爱上了朝云!

事已至此,无论对方到底有多强大,他都只有面对!

他冷冽的目光始终放在纳兰天阙身上,打探着这个男人的想法做法。按道理来说,这是围攻的最好时机,没道理他会放弃掉,给他们时间,让他们布兵做好准备,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两相对峙,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场面看起来分外诡异。

而就在冷寂了很长时间过后,纳兰天阙淡淡道,“安南王,朕还有个更好的提议,安南王可想听听?”

容寂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道,“愿闻其详。”

纳兰天阙皮笑肉不笑,道,“安南王如此大费周章,无非就是为了朕的梓潼,北封女君——你毋需否认,你自己的心思,朕都清楚。”

容寂到口中的话被堵了回去,被他这么一说,转身看了看自己的军队士卒,因为这句话,多多少少他们的表情都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谁曾想到,大费周章的去攻打一个国家,不是为了所谓的名誉或是皇室血脉,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的理由,这样的国君,让他们怎能接受!

容寂心里面暗骂一声。

纳兰天阙目光幽深,继续道,“这本属你我她三人之事,为何要这么多无辜士卒扯进来?他们也有自己家庭,不应当因为你追求你的幸福,而毁掉更多幸福。”

他这话说完,全场寂静无声。

容寂发现,自己一点儿也看不透他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纳兰天阙扬唇一笑,道,“我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而不是通过杀伐战争。朕能拿来跟你赌的,不过就是天圣的江山,若是真男人,就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豪赌!你若是赢了,万里河山,朕拱手让人!”

这一番话,说得豪气四溢,莫说其他人,就连容寂,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竟然将自己的大好江山付之一场豪赌之中!

难怪他并没有一开始就突袭攻击,而是让场面如此僵持,恐怕他是早就有了如此的安排!

容寂垂眸,淡淡思索,过了许久,抬头道,“孤不要你的江山,只要云儿,你若输了,我只要云儿足矣!孤若是输了,安南给你!”

“哗——”满场哗然!

居然又是一个不要江山,只要美人的风流君主!这世间,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没想到,这在许多男子看来是无比优渥的条件,用一个女人就可以换来一整座江山的条件,居然被遭到了拒绝!

纳兰天阙在所有人惊异的眼神中,摇头,道,“云儿是一个人,朕没有任何权力支配她想要干什么,朕可以保证,你若是胜了,江山归你,但不能保证,江山里有个她。所以这一条,朕不能答应你。”

或许这就会是区别之所在。

容寂将朝云当做战利品,可以通过打赌的方式赢得,而纳兰天阙始终尊重她的决定与选择,心境上的不同,就铸就了差别待遇的不同。

或许纳兰天阙的一番话让容寂联想到了这些,想到这儿,他的语气似乎变得有些许颓然。

“赌什么?”

纳兰天阙挑挑眉,而后跟着的人抬上来一幅棋面,左右两边放着黑白分明的墨白玉棋子。

他走到桌前,抓起一把白子,稀稀拉拉的从手指缝中散落下来,看着他,笑道,“以江山为谋,下一次定生死的棋局,如何?”

看着眼前摆放着的棋盘,容寂有些不可置信。

他以为纳兰天阙选的赌局,应当至少都会选他所擅长的,因为这祖祠江山不是儿戏!他已经想到他会抛弃生死轰轰烈烈一战,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纳兰天阙竟然选择了棋局!

万里江山,谋定而动!这棋盘之间风云诡谲,的确好比政治。可这么多年来,朝阳太子美名在外的尊华慈安,独独不闻棋局造诣,而他,从小生长在北封,虽不说了如指掌,但对于下棋的造诣,放眼望去,也没有几人能匹敌。

他究竟是作何意图?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他的目光注视着棋子,眸中意味,复杂难言。

——

纳兰天阙走了之后,帝朝云把烂摊子全都甩手扔给了她师傅,她母后也没带走,就等着自家爹回来了之后找那个老头算账,自己个儿悄悄地一溜烟儿就溜回了北封。

双生飘出来,看到自家娘亲望着北封皇宫两眼放光的样子,鄙视道,“喂,不过就是回个娘家,至于么!”

“去去去!小屁孩懂什么!”朝云嘟嘴,瞪着大眼睛指着北封两个字,道,“婚礼要办两次才算圆满,我倒是成了他的皇后了,他还没当我的皇夫呢!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的地盘我做主,懂不懂?”

双生肉麻兮兮的捋了捋手上的鸡皮疙瘩,看着这个激动不已的疯女人,十分怀疑自己偷看到她送别的时候的那副期期艾艾的模样是装出来的。

他还看到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嫌肉麻的拉着他死爹的手,含情脉脉的道,“你要快点回来,我会准备好婚礼,等你。”

他当时候脑子里面就一个想法,婚礼婚礼婚礼,哪来这么多婚礼!他们究竟要举办多少次婚礼才算完婚啊擦!再这么等下去,他要等到猴年马月才等得到自己有一个妹妹啊擦!

这两个人腻腻歪歪叽叽喳喳,实在是看得他心烦!

看着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一脸快活的忙上忙下,张灯结彩自己准备自己的婚礼,双生问出了心底由衷的疑惑。

“喂,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担心臭爹?毕竟是上场打仗不是办家家啊!”

“怎么说话呢!”两个大栗子降临在他的脑袋上,朝云叉腰,教训她儿子,“你要给予你爹信任,相信他好不好!他是你爹,你都不相信他那些将士怎么会相信他!早知道就把你一并甩到战场上去,让你好好学一学,什么叫,信任!”

双生蹙眉,他臭爹有这么厉害么?有这么无敌么?嗯,仔细想想,他好像真的……挺无敌的,他好像真的没有……看到过他想做的事,没有做成的。

唉,有个这样的爹爹,真的好么?

他不由得深深的忧郁了。

自家的姑姑阿姨姐姐之类的全都沉浸在了布置宫殿这一事上,乐此不疲,尤其是自家的姑姑,上一次被他布置的婚房给*震惊了一把,玩笑之举反而被她那无情的哥哥给捉弄了,她发誓一定要报复回来,当然,不用想也知道,被他爹发现了的话,那结局一定很悲惨。

然后他就观察到,当真没有任何一个人担心他远在战场的臭爹的。这真是十分奇异的一个景象,百姓也都像没事儿人一样自己做着自己的事,一点没有受到战场的干扰。

战场没有传消息回来,没有人知道现在战场的近况,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人担心。

这真的是在打仗吗?哪家打仗是这样的?

双生又抑郁了。

而更让他抑郁的来了。

这还真的不是在打仗!

过了没几天,自安南的朝堂传来的消息,洛安城一战,天圣帝君不忍数万兵士怨失性命,数万家庭支离破碎,提出以一局棋盘输赢定天下的办法。

安南帝君同意了。

在这一局棋中,安南败北,遵循先前缔定的条约,将皇位沿袭传承给天圣、北封太子,纳兰氏天颜。

而容寂回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废后、废太子。

按他所想,他如此做法,根本就没有任何损失。双生本来就是安南皇室遗存的血脉,他已经注定此生不会另取,不会纳妃,最后无论如何,都是将皇位,留存给他。

此番行事,确实是,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事完,回朝。

百姓们无一不是欢呼雀跃,待到容寂百年后,三朝皇位集于一体,这才是真正的天下大统!

而对于朝云以及纳兰天阙来说,这并不能成为最让他们欣喜之事,他们最在意的,是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完婚!

日子定在了胜利还朝之后的第二天,要留时间给新郎休息,况且,新郎新娘成亲前是不允许见面的。

准新郎纳兰天阙回朝交兵之后,匆匆又赶到了北封,由于完婚的意义重要,他们并不打算昭告天下,宴请臣民,而是真的想要像真正的民间夫妻一般,接受最亲近之人的祝福。

他到北封的时候,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在醉墨的指引下与朝云分分居两座宫殿,打算着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养足精神,应付明日的典礼。

夜晚,本应当宁静而安详,或许是知道明日有喜事,这座宫殿早早的不能安寝,连空气中都仿佛洋溢着的氛围,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两个人怎能顺利安寝?

朝云太紧张,紧张得一直在床上滚来滚去,窗外边溢进来几丝虫鸣,让她更不能安寝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大手突然揽住她!她一瞬间,就靠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吓死我了!”朝云在转头看到了是纳兰天阙之后,瞪大的眼睛才略微收了收,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不能见面的吗?”

“我怕你睡不着,怎么,不想让我来陪你?”尾音微微的往上翘,表示出了十足的不满,连揽着她的大手都不由分说的捏了一下她。

“不是……”朝云嘴抽抽,“是醉墨,说今晚上见面不吉利。”

“你还信那些?”疑问的语气,缓缓地靠近她的耳边,耳鬓厮磨着浅笑道,“我离开这几天,没有睡好觉吧?”

“才不是!”死鸭子嘴硬,“我睡得好得很!”

“你的黑眼圈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她的话,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都能看见,在她白皙如玉吹弹可破的皮肤映衬下越发浓厚的黑眼圈。

……能不能给人家留点面子!

“不要在意那些事情了。”纳兰天阙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浅笑两三声,“睡吧,我陪着你,你若是再不睡,明天的新娘子可就不漂亮了。”

显然,这句话对女人的杀伤力是巨大的,朝云翻了个身,将头枕在他的胸膛,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抱着一具温暖的身体,感受着跳动的心脏频率,嗅着对方的香气,或许根本原因是因为对于明天的一切有些紧张,所以,这样徘徊了许久,两人却依旧没有睡着。

“不行,我实在是睡不着。”朝云睁开眼睛,闷闷的道。

“已经很晚了。”纳兰天阙无奈的声音,“你若是再不睡,怕是醉墨她们都要进来替你梳妆了。”

“你还不是一样没睡!”朝云翻了个白眼,“我这些天倒是休息够了,你才是在外奔波劳碌的那一个好不好,到了明天,你要是没精力应对可就惨了。”

听到这响当当的质疑的话,某男的瞳孔猛地一缩,手臂收紧,将某女狠狠地圈在怀里,淡淡道,“你明天倒是可以感受一下,我是不是没有精力。”

“喂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再不济也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赶忙喝止住,然后转移话题,“既然都睡不着,不如就聊聊天好了。你说说,你是怎样以一人之力,溃退安南数万精兵的?”她望向他,调皮的眨眨眼。

“在我的怀里面,你竟然要我讲其他男人身上发生的事?”声音低沉,有点不爽。

“你要是不想我在明天洞房花烛的时候问这个问题,提别的男人的名字的话,你最好今天晚上就讲清楚。”某女嚣张无比的恐怖威胁的阴险声音。

纳兰天阙瞪了她半刻,最后无奈妥协,淡淡道,“我一直认为,沙场领兵,与一具棋,是一模一样的,下棋如布阵,点子如点兵,毋需真正的行兵,只需要一盘棋,就能断定如果用兵,结果会是如何。看得出来,容寂从小应当是熟读兵书,棋艺绝佳。”

“对。”朝云点头附和道,“他自幼爱极读书,尤其是兵书,而且在皇宫贵族之内,论下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所以当时我听说你与他的赌局是一盘棋局,我还略微的担心了一会儿。”

听到这话,纳兰天阙笑了笑,继续道,“他的棋艺绝佳不假,但是心中孽障太深,下棋需要怡情清神,他若是满脑子都被其他的事情填满了,自然会棋差一着,兵行险招,很快就能让人找到把柄。我发现了破绽之后,整局棋局已经大势已定,无力回天。他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竟然在行棋之时,催动内力,妄图与我同归于尽!”

朝云的手,突然紧张的握成了拳头。

纳兰天阙再次安抚着抚抚她的手,望着他,眸中有数不尽的笑意,道,“最后让他放弃这个想法的,是你。”

“我?”朝云的手松开了,一脸的莫名。

“对,你。”纳兰天阙继续道,“那时,我只对他说,‘你可知道,云儿并不想让你死,她曾哭着对我说,她现在已经变得如此的脆弱,经受不住任何一个她所在意的人的离去,而你,恰恰就是她所在意的人之一。’”

朝云愣了愣。

纳兰天阙脸上的笑淡淡的散了,他继续道,“我说完这一段话后,他明显愣住了,呆望着我,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东西,我继续道,‘玉沉檀的离去给云儿打击太大了,她已经无法承担了,你不能想象,我们其中之一离开她,她会变得怎样。其实我明白你的不甘心,但是你别忘了,云儿她一直将你视作她的亲哥哥,她对你,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亲情。从某个方面来说,她对我,和对你,是等价的感情,你为什么要亲手毁掉云儿对你的感情,将她逼到绝路呢?难道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

“然后呢?”朝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后面的事情。

“然后,他思索良久,问我,‘若是你与云儿之间,只能活下一个,你会选谁活下?’”他说完这句话,望着朝云的眸子,如一汪深潭般在等待着答案。

“你活!”朝云接口就道。

“不错。”纳兰天阙笑了,轻轻的抚抚她的脸颊,道,“答案与你是一样的,你活。”

“他仿佛不意外得到这个答案,站起来,对我说,‘我的答案与你是一样的,让云儿活,你既然可以为了她死,那我同样也可以,只要她能活下,我什么都能忍受。’说完这句话,他伸手服乱了棋盘,转身,欲走。”

“他最后留下了一句话,‘终究是我小瞧了你们的感情,是我输了,告诉云儿,是我对不起她,此生无颜再见,不如相忘’。”

最后让容寂死心的,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虽然都会选择对方活下,但真正那时,都不会独活。一对恋人,竟是不能失了一个,他可以想方设法的让纳兰天阙死,但是他也明白了,这样做,就是亲手扼杀了朝云。

他没有办法做到,尤其是在他知道,朝云依然牵挂他之后。

所以,纳兰天阙才说,最后让容寂放弃这个想法的,是朝云。

他最后选择了孤身远走,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朝云的眼眶渐渐地红了。

她将下巴搁在纳兰天阙的肩上,哽咽道,“谢谢,谢谢你。”

她哭泣,因为容寂的回归,也因为,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尽的所有努力。

就像是她曾说,纳兰天阙没有理由要答应她所提出的无理的条件,但他却不计前嫌的完成她的每一个愿望,他冒着极大的风险,做到了这一切。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抽泣着,他无奈的将她抱着,温顺的理着她的发。

而过了不久,她明显是累了,停止了抽泣,缓缓地,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一夜之际,就这么恍惚而过。

时辰到了,醉墨像个大婶似的喜气洋洋的穿着一身红来叫她家主子起床,想着反正纳兰天阙也不在,没什么不能看的,就随手推开门进了内殿。

掠过层层纱幔,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看到了床上的人影,忙不迭的靠近床,却在床上相依相偎的时候,瞬间发出了一声足以震破耳膜的尖叫。

“啊——”

“作死啊!叫什么叫!”朝云翻了个白眼,挣扎着起床,却被早一步醒了的纳兰天阙双臂一搂,再次滚回了怀里窝着。

醉墨猛地转过头去,遮住眼睛,喃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接着就是纳兰天阙慵懒的声音,“既然非礼勿视,那不如就把眼珠子挖了吧。”

……醉墨痛苦挣扎,谁说最毒妇人心的!

后边悉悉索索的声音,纳兰天阙将衣服穿好了,笑着在朝云脸上吻了一记,帮帝朝云把她的衣服也穿好了,朝云重重的咳了一声,示意醉墨可以转过来了。

醉墨边转嘴里边嘟囔,“穿什么穿,反正穿了待会也要脱……”

“咳!”朝云重重的一声咳嗽。

醉墨瘪嘴,“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你反正待会儿还不是要换喜服,穿了也没用。”

“我乐意!”朝云瞪眼睛。

醉墨小心翼翼的挪步过去,瘪嘴道,“主子你有那么饥渴吗,不过是一个晚上,都坚持不了。”

“会不会说话!”朝云瞪她,“是我饥渴吗?是我投怀送抱吗?明明是他——”

“咳!”又是一阵咳嗽,不过这一次是一声男声。

朝云瞬间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

完了,说错话了。

纳兰天阙笑容满面,如沐春风的踱步到她面前,和蔼的,真的是和蔼的,道,“总会让你知道,什么叫饥渴的。”

朝云的脸,瞬间爆红!

完了,完了……

纳兰天阙回了他的宫殿洗漱更衣,朝云这边已经陆陆续续的换好了礼服,开始梳妆,由于有上一次的经验在,所以怎么看怎么觉得验收。

趁着宫女给她绾发,她和醉墨开始唠嗑。

“诶,醉墨,你说……我这算不算二婚啊?”

“……主子你别说了。”醉墨充满了同情的目光,“你若是再说,让姑爷知道了,恐怕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又不能吃了我。”朝云无所谓的翻白眼。

“那可不一定……”醉墨接嘴,然后被朝云瞪了一眼。

回神想想,如果上一次算订婚的话,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完婚仪式,虽然有些步骤和过程相差无几,但是心情,大不相同。

那时的她,心情陈腐,茫然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要面临的是什么,于是也就有了后来的惊喜一说。

但是如今,她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对即将发生的既成一切,都感到紧张。

还有……甜蜜。

虽然在天下人面前,他们早就是夫妻了,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只有今天这一天,平安度过,才算完整。

就是怀着这种紧张而又期待心情,度过了整个装扮阶段。由于仪式效仿民间,所以,她也需要和普通的待嫁新娘一般,蒙上盖头。

行礼的正殿就在一旁,无需坐轿子,再说了,上一次让她坐轿子的经历可是记忆犹新,她可不想再坐轿子了。

蒙上了盖头,双生的小手轻轻地拉过她的手,带着她,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前走着,走出了寝殿,走到殿外,她能一下子感受到,受阳光照耀的灿烂的土地。

双生的另外一只手,接过红绸,将它塞进朝云的手里,声音闷闷的道,“娘,你要幸福。”

他心里面很酸涩,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按道理来说,他的娘终于与爹爹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他应当高兴才读,可是,他为什么就是这样,抑制不住的难过呢?

朝云看着盖头下能看见的一只小小的,白白嫩嫩的双生的手,一股酸涩冲上鼻头,忍住泪水,点点头,“嗯,娘会的。”

“走吧。”温和的声音,瞬间抚平了她内心的焦躁烦闷,她牵着红绸,在红绸的另一端,是她的爱人,她的良人,她要嫁的人,世间最幸福的一刻,就是现在了。

她能看见他摆动的衣袂,跟着红绸牵引的方向,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他带领着她,走在红毯上,轻眯起眸子,迎向灿烂的太阳。他道,“听着,帝朝云,从今往后,我走在你前面,人生中的任何一个片段,我比你先面对,我们可以同甘共苦,你要相信我,我能,带给你幸福。”

“嗯!”她重重的点头,心里头嗔怪,好端端的,弄这么煽情干嘛!

仿佛是映衬他所说的,他道,“前面有门槛,跨一步。”

她随着他走着,听到了他温柔的提醒。

抬脚,跨进了正殿。

她不能看见坐着的人,但能看见有多少双脚,能看见,有好多人坐在对面,等待着,给他们祝福。

醉墨残雪他们、小姑子纳兰浣紫、双生、云沧溟……

突然,她的扫过正中的堂座上,目光钉在那里,不能动了。

因为,在两双黑锦绣红云的鞋中间,有一双蓝底缕红线的绣花小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母后!

母后来了!母后来了!

她不敢置信的捂住嘴,生怕自己失仪尖叫出来!

佩暮尘看着眼前站着的一对璧人,微笑着在佩绫落耳边道,“左边的是你的女儿云儿,右边的是你的女婿天阙,去,去给他们打声招呼吧。”

佩绫落有些害怕的紧紧拉着佩暮尘的衣袖,怯生生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敢有什么动作。

“去吧,他们都不是坏人。”佩暮尘继续耐心的哄着,“你别忘了,你从前最爱的,就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了,如今她出嫁,你这个当娘的都不上去道一声祝福吗?去,去祝他们要幸福,就一句话,一会儿就好了,行吗?”

听到这话,像是触动了她,她眨眨眼,咬着下嘴唇,略微颤抖着向前走几步,走到他们面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女儿、女婿、要幸福。”

“多谢母后。”纳兰天阙微笑着回应。

“母后!”朝云失声,差点没能管得住自己的泪水!她现在才算是明白了,或许师傅当时做得没有错!她以为她永远也等不到母亲对女儿殷切的祝福,没想到,她居然等到了!

而她过于激动的反应显然是吓坏了佩绫落,佩绫落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后面的一左一右两个男人立马上前想要搀扶她,而纳兰鹤君一碰上佩绫落,就被她挣脱开,躲到了佩暮尘的怀中,瑟瑟发抖。

纳兰鹤君的面色阴沉了几分,不过瞬间,又恢复如常。

佩暮尘安顿好了佩绫落,吩咐一旁的礼官,道,“行礼吧。”

“是!”礼官点头致意,拉着老长的声音,喊道,“一拜天地!”

他们转身,朝着门外一拜。

这一拜,是应当的,他们都必须要感谢老天,感谢命运,让他们相遇,让他们在一起。

“二拜高堂!”

他们转身,朝着纳兰鹤君、佩绫落、佩暮尘的方向鞠躬一拜。不论他们曾经做过什么,他们都是亲缘父母,生养之恩,不得不报。况且,能够得到如今的结局,已然是出乎意料的幸运了!

而上方坐着的纳兰鹤君与佩暮尘,都不由得欣慰一笑,眼中掠过一丝歉意,但更多的,是祝福。

他们都曾多多少少,做过一些事伤害了这对有情人,如今想来,不仅荒谬,还后悔不已,不过他们能够在一起,不会分离,就会给他们足够多的时间来弥补,特别是对佩暮尘,他就有足够多的时间,来疼爱这个才相认不久的女儿。

“夫妻对拜!”

终于,这几个字喊出来,这一对的心,都在瞬间拉到了制高点。他们缓慢移动着脚步,相对着,缓缓鞠下一躬。

这一拜,给他们,给他们度过的,轰轰烈烈的过去。他们相知、相聚、相守、相依、相伴。这么多的苦难都已经渡过了,还有什么好畏惧的?他们相信,他们的未来,只会更加美好!

缓缓地支起身子,两人都不由得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就是礼官的声音,“礼成——送入洞……”

“等一下!”佩暮尘的声音突然插入,所有人的心都猛地跳了一跳。什么情况,当爹的舍不得女儿,不肯让她嫁了?

看着所有人的表情,佩暮尘忍着笑,对纳兰天阙道,“考虑到你们小两口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等会儿入了洞房之后,也不要出来敬酒了,外边的事儿爹都帮你们打理妥当,你俩在屋里面别出来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刷——朝云的脸瞬间就红了,不过盖着盖头,看不见。

还是纳兰天阙比较淡定,脸不红心不加速,还面带微笑着回应道,“多谢岳父大人了。”

“哈哈哈哈!去吧去吧!”岳父大人心情很愉悦,十分爽快的挥挥手。

朝云不好意思的牵着红绸,跟着纳兰天阙在后边一小步一小步的走着,路过醉墨残雪他们的时候,还听见了他们在使劲呐喊着,“加油!加油!主子!加油!”

加油?加油?加什么油!

朝云翻了个白眼。

回到了新房,准确的找到了床边,规规矩矩的坐着,然后开始催促,“快点揭盖头快点揭盖头!”

“这么急?”纳兰天阙的轻笑声,跟着她坐在了床边。

继续翻白眼,“肚子饿了,我要吃饭!”

又是一声轻笑,然后如她所愿,一柄银竿缓缓挑起盖头,那一瞬间,四目相对,俱是一笑。

“用膳吧。”纳兰天阙拉起她的手,走到桌边,桌上备好了琳琅满目的饭菜,还有……合卺酒。

看到合卺酒,就想起上次的悲惨经历,望着那两杯酒都不由得发颤,看着瘆的慌,还是先解决了吧。

她豪气干云的端起一杯酒,把另外一杯酒递给纳兰天阙,手一挥,道,“来!我们先喝合卺酒!”

纳兰天阙接过这杯酒,轻挑起眉,“不怕呛着了?”

“你当我傻啊,一而再再而三。”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她才会这么笨,又给呛着。

纳兰天阙挑眉,不置可否。

两人的手腕交结,在龙凤红烛熠熠光辉的映衬下,浅酌着交杯美酒。

就在那时,纳兰天阙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暗芒。

在朝云喝完了酒后,放下酒杯,揽过她,按着她的头,狠狠地撞上了她的唇!

她的嘴唇还带着酒香,她的眼里是错愕,他将美酒渡给她,深深的品尝着她的美好滋味。

她,终于属于他了。

他眸中带笑,引领着她,享受沉浸与其中。

这一吻,很长,长到,像是度过了地久天荒。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了她,然后起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喂!干什么!不能白日宣淫啊!”一瞬间的失重,让她从意乱情迷中瞬间清醒,有没有搞错,现在是白天,白天啊!

纳兰天阙抱起她,然后打开了房门,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到了凌山山顶。

他们到了最上端,最高处,可以俯瞰整个江山,整个天圣,整个北封,整个安南。

他轻轻撩起她的一缕发,道,“我曾说过,我要拿下这整座江山,只为了,送给我心中最美的那朵濯莲。”

她脸上是淡淡的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需要,不想要,不后悔。”

她看着他,眼里是说不出的真挚,“不是安慰,的确是如此,在我心里,我们能够成为一对普通人,或许才是最大的心愿。我不想要负累,负累已经压了我太多年,我累了,我也想要丢掉它。”

他亦微笑,与他想的,相差无几。

他也想,如她所说,与她做一对平凡夫妻,不用忧心国家,不用心怀天下,不用再给自己带上虚伪的面具,在对方的面前,他们只是他们,只是自己。

他说过,只要是她想的,他都会做到的。这次,也不例外。

正是日月交替之时,他们躺在草坪上,抬头望着天空,看着它,渐渐地有橘红变为蓝紫再变为墨黑,到了最后,天上出现了点点繁星闪烁着微光,美丽异常。

“夜已深了。”朝云仰望着天空,无意识的感叹了一句。

“是啊,夜已深了。”侧身,纳兰天阙看见她依旧专心的看着天空,在星光下展现出的优美侧脸,脸上扬起了一丝笑。

嗯……不怀好意的笑。

他一个扑身,将朝云压在身下,注视着她的眼睛,挑眉道,“夜已深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嗯?娘子?”

朝云慌里慌张的看到了两人身上穿着的喜服,才想起今天是完婚了,再加上那句意味深长的夜已深了,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然后就开始结结巴巴的,“那、那、那什么,在、在在这、这、里啊……”

“傻瓜。”看着她笨拙的样子,他的眼里充满了宠溺,望着她,如同集结了浩瀚星河般吸引人。

朝云愣愣的看着他的眸子,像是被吸引住了,突然间,心中像是集结了无数的勇气,猛地撞上纳兰天阙的唇,胡乱的吻着。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怎么宣泄心中的情感,怎样表现她的喜欢,她只能吻上他,她的吻,很生涩,还带着泪水的微咸气息,他迎合着她,轻轻地吻干她脸上的泪水,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

“我的小公主,不要怕,交给我。”

她愣了愣,顿住了动作,轻轻地回答了一声,“嗯。”

一切都顺理成章,听到了他的话,她不再有害怕,全身心的信服,都交给他任他带领着自己,在世界徜徉,品尝极致的幸福。

衣带渐渐散落,头上的珠钗凤冠零落一地,却无暇顾及。即使单薄,但温度却像是在升高,飘荡着的是动人的低吟。

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眸,她亦然,在那一瞬间,她猛地咬上他如玉线似的颈,狠狠地一口,她的眼里盈着泪,她道,“我爱你。”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梦想中的画面意义出现在面前,终于能够说出这句话,不用羞涩,说出来,我爱你。

他轻轻勾起唇,“虽然很久以前说过了,但是,我不介意一辈子对你说,我爱你。”

------题外话------

哈哈哈~圆满大结局~happy~ending哦~

以后会有很Q的番外送上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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