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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皇叔率领精锐赶赴枋头,邺城必当空虚,孤担心,若是桓温派一支奇兵”

慕容垂当即明白慕容暐的意思,幸好慕容令早已为他tí gòng了万全之策,他赶紧答道,“臣以为,我们应一边与晋军对战,另一边应向前秦求援,许以虎牢以西之地,让其出兵援助邺城。而这时,桓温前有强兵阻道,后有敌援断行,犹如困鸟搏斗,难成大业。”

“好计!皇叔不愧是久征沙场的老将,思虑如此周全。”这话倒是抚平了慕容暐最后的担忧,如今东晋强,则联前秦,这确是大燕乱世中求存之道。只要邺城仍有重兵守卫,就算慕容垂暂时执掌了兵权,也会有所顾忌,不敢轻易犯上作乱。

慕容暐心里盘算着,待到慕容垂战退了桓温,他再收缴其兵权,无爪之虎,何忧凶悍?

其实他心里基本已经同意了慕容垂的策略,但是表面上他还要故作隐忧,再试试慕容垂的忠心。

“孤知吴王骁勇,从无败绩,只是这一场仗,关乎邺城,甚至关乎大燕的兴衰。战场有太多的不定数,牵一发则动全身,相比之下,迁都确是保险之策,若是皇叔不幸战败”

“若臣真的战败,我军皆是骑兵,就算到那时再迁都,晋军也难以追上。”慕容垂当即答道,他心如明镜,知燕皇不过是在给自己准备一条退路,吃一计定心丸罢了。

显然,慕容垂的这个回答,燕皇很满意。宜战宜退,确实打消了他心中所有的顾虑。

“好!孤如此便有了答太后之言。”他虽是皇帝,但是朝政大权毕竟掌握在太后的手中,要想说服她迁都之意,必须得有万全的计策才行。

慕容暐顿了几秒,眼角的余光暗暗往偏室望去,此时太后正在偏室内,将他和慕容垂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见太后未有任何指示,应是也准了吴王的计策。他知战情紧急,当即拟旨,“传孤旨意,现封慕容垂为南讨大都督,慕容德为征南将军,率军五万,以拒晋军。”

“陛下,臣请旨申胤为征司徒左长吏,黄门侍郎封孚、尚书郎悉罗腾一同从军。”慕容垂请旨道。

慕容暐一惊,这些人都是慕容垂的旧部啊!若是重新启用慕容垂的私党,那此战之后,不是再一次助长了吴王的势力。

慕容暐面露犹豫之色,目光不禁往偏室瞥去,只是并未听见任何太后反对的暗示。

见慕容暐似有疑虑,慕容垂心中不禁一阵悲凉。那一颗为大燕鞠躬尽瘁的忠义之心正在一次次地被打磨,奈何大敌当前,君仍以疑心定国运啊!

“陛下,桓温所率之军骁勇异常,一般将领恐不能敌啊。”

慕容暐见太后未有驳议,心想,既然五万大军都交到了慕容垂的手里,还担心他任用几个将领吗?

“准!”

虽然表面上他不动声色地准了慕容垂的请求,但是他心中的担忧却未减分毫,当即再下一旨。

“另派,散骑常侍乐嵩为燕使,特往前秦,许以虎牢以西之地,请兵救援。”

“陛下圣明!”慕容垂叩首谢恩,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眼中再次燃起了昔日叱咤疆场的神采。

只是这个时候,精明如他,不禁心中也生起了一丝疑虑。燕皇此次决断果决,不像平常所为,似是,似是早已有人为他做了决定。

****

慕容垂刚退,太后便从偏室中走了出来,那使惯了阴谋诡计的眼眸中少见地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母后。”慕容暐看见太后,赶紧起身,上前弯腰扶她坐到龙椅之上。

女子习以为常地坐下,闲适地将点着蔻丹的玉指摆在龙头把手上,朝着慕容暐微微点了点头。

“皇上决断英明,乃是我大燕之福啊。”她望着眼前这个儿子,似是已经看到了他成熟稳练的样子。带着几分欣慰,又带着几分顾虑,她浅笑夸赞。

待到儿长成,她也该退出朝政了吧。

一想到这,她竟有几分失望,好像手中牢牢握着的东西蓦然怅失,不禁回想起慕容暐小时候扯着她袖子寸步不离的模样。

儿,你还是幼时最让人怀念啊!

似是母子连心,慕容暐暗暗感应到了太后的担忧,赶紧谦逊道,“都是母后神机妙算,料到慕容垂会进宫请战。”

一听到慕容垂的名字,太后不禁当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目光变得冰冷,如初冬的寒冰,只听她冷冷说道,“我与他斗了十几年,还不知道他的心思?”

是啊,十几年,他从小便看着朝堂和宫闱的争斗长大,很多时候,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他有一个精明过人的母亲,玩弄权术,排除异己,向来都是她的拿手好戏。正是如此,他才能稳稳坐着这把龙椅,正是如此,凤皇小小年纪便能接手大司马的职位。但也正因如此,他感觉在这十几年的勾心斗角中,他少时慈爱的母亲开始改变了,变得事无巨细都少不了算计,哪怕,哪怕是他们母子之间,再也做不到,亲密无间了。

总听人说,要有所得,必有所失。站得住高位的人,怎能看得见平凡的亲情呢?

“皇儿尚有一事不明,母后明明支持迁都,怎么还会准许慕容垂的出战呢?”

太后嘴角泛起一丝高深的微笑,她慢慢起身,饶有深意地拍了拍慕容暐的肩膀。

“权术,无非制衡。吴王势胜,当倾太傅;太傅权重,当倚吴王。”

慕容暐听到这,并没有为太后的高明惊叹,反而心中叹了一口气。

若论权术,太后乃是大燕第一聪明人,但是她却忽视了所有的权力所有的高位都必须在国家安定的基础上。

若国非国,再多的权力都有拱手让人的那一天。

****

燕国邺城宋府

暮色已悄悄渲染了半边天,熬人的暑气似是消散了些,不时有几阵小风吹来,轻轻扬起少女散落的鬓发。

宋凌坐在回廊上,目光时不时注视着正门处,hé píng常一样等待着兄长回府,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的眼神中充满着担忧和急切,还有一丝,她说不上来的恍惚。

“马有奔战意,人无敢战郎。”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中又想起了今日在长街上的那个少年,他阴郁且冰冷的眼神,他无奈且凄凉的话语,一幕幕,都好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她未碰,却扎得生疼。

从他眼中那化不开的落寞中,她仿佛看见了大漠中最荒凉的一片沙地,他深陷其中,无人救赎。

这样悲凉的眼神,应该他的背后有一个凄惨的故事,别人猜不透,他亦不愿说。

“马有奔战意,人无敢战郎。”

他说的,是枋头的战事吗?他心中担忧的,是邺城的安危吗?

“阿凌。”宋旭将手在少女面前晃了晃,轻唤道。

这丫头,在发什么呆呢?

要是平日里,她早就在他进门之前笑着奔到他的面前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啊,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宋凌一惊。

宋旭故意凛了凛眉,道,“回来有一会了,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她微微红了脸,赶紧岔开话题道,“你今天回来得比平时晚了好久。”

宋旭眉心微微一紧,他跃到回廊上,与宋凌并肩而坐。

“去段随府上坐了一会,与他一聊忘了时辰。”一丝无言的忧虑闪过男子的清眸,在看向少女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变得柔和。

“你们是聊政事吗?今日上朝,皇上对枋头的战事怎么决策?”宋凌脱口而出就问了起来,其中有她自己对邺城的担忧,也有关于他

她真的很想知道,他那浓重的阴郁,到底由何而来?

宋旭微微一愣,但还是如实说道,“太后下旨迁都龙城。”

按理说,这种朝政大事是不该与一介女子讨论的。但是他们父母过世得早,从小兄妹俩相依为命,事无巨细,两人都会商量行事。他这个mèi mèi,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却有着过人的才智。在他的眼里,宋凌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深居闺房的小mèi mèi,更是他背后一个可以出谋划策的小军师,让宋府在波云诡谲的朝堂中徒存一片安土。

“迁都?”她又惊又气又急,一下就站了起来,“邺城是大燕的都城啊,岂有不战而退之理?”

这个可足浑氏太后,怎么昏庸到这个地步!

“阿凌啊,我军节节败退啊,太后怎能不怕?”宋旭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眸忽地染上了日落后的昏暗。

宋凌不禁蹙起了眉,这一连战败的消息,她近日也听宋旭频频提及。

“这桓温竟如此厉害,还记得听父亲说过,慕容厉可是陪着先帝南征北讨的大将啊,也都败于他手。”

“世人可把桓温的智谋比作孔明先生啊,别说大燕,就是放眼天下,能与其匹敌之人,也不出其二。”

“竟有两人,我还以为他天下无敌呢。”宋凌不禁撇了撇嘴,看来还是有克他之人嘛。

“你呀。”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手心轻揉着她顺滑的秀发,“再强的人,都会有克星。”

“桓温,也不例外。”宋旭定定说道,那柔和的目光忽而射出一往无前的凌厉。

宋凌微微一愣,而后朗声道,“我知道,那两人之中,定有一人是我大燕前大司马太原王慕容恪!”

“慕容恪是我们鲜卑族的战神,若是太原王还在世,桓温哪里敢来北伐。”她义愤填膺地说道,但是随后,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老天对英才总是浅薄。

宋旭又一次轻笑着摇了摇头,“太原王已逝,不在此二人之列。”

“那前秦宰相王猛,可算一人?”她问道。

一朵赞赏的花自男子唇边绽放,“你竟然知道王猛的能力,有长进。”

“还记得小时候你跟我提过一次,在我未出生之前,桓温也进行过一次北伐,亲率四万大军攻秦国,与现在大燕的情形应该很相似,晋军势如破竹,驻军灞上,直指秦都城长安。”

“当时的王猛还只是一介草民,但是他一语便道破了桓温的心思。”说到这,她不禁也在心中暗暗赞叹起王猛的才略,“他说桓温不远千里进军而来,长安近在咫尺,他却不渡过灞水直取,不过是考虑攻下前秦,回朝只得虚名封赏,但是关中大片的地盘却全落朝廷之手,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而后桓温并未攻城,还在等秦国的麦子成熟,想直接作为军粮,谁知被秦军抢先一步收割,坚壁清野,晋军断粮,且大败于白鹿原,桓温无奈撤兵。”

“若和当时秦国的处境想比,现在大燕的情形其实好很多,我听长街上的老大爷们说,北方干旱极其严重,颗粒不收,连河道也阻塞。”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晋军此时必然粮草匮乏,朝廷若是派军,与其久持,桓温断粮则会撤军。”

“以古观今,你确实长大了。”宋旭再一次宠溺地摸了摸宋凌的头,目光染上了欣慰的光芒,其妹如此,日后必将脱颖而出。

但是他也不禁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为什么朝廷就是看不到这样的战机呢。

“但是与现在燕国形势不同的是,当时桓温只是进据灞上,并未直接攻打长安,延误了战机,可是这一次,我感觉桓温对邺城是势在必得呀。”一声绵长的隐隐担忧自她纤瘦的身躯中传出,透露出不同常人的老成,“朝廷此时迁都,不是正中桓温下怀。”

“你觉得桓温现在已经占据了北方的大部分城池,粮草又不济,为何不见好就收,非取邺城不可呢?”他问道,其实这个dá àn,他早已了然于胸。

宋凌皱着眉想了想,而后耸了耸肩,“不好说,估摸着狼子野心,欲建功勋吧。”

宋旭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少女稚气未脱的脸颊,一丝满意的笑容渐渐浮上他的脸。

小小年纪,能忧至此,已是不易。

“大哥,我们真的要迁都吗?”相比于桓温的野心,她更关心的,还是邺城的安危,“王猛虽然有惊世之才,但也不是我们燕国人,并帮不了我们啊。”

“还有一人。”宋旭的目光突然变得深远,好像已越过凤阳门,看到了枋头战事的胜利。

“谁?”她赶紧问道。

“大燕吴王,慕容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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