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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楚是被铃声吵醒的。
他闭着眼睛摸了好几秒才在床上找到手机。
是张亮。
“喂？”
“我去，听这嗓音，还在睡？”
“有屁快放。”
“没有屁，但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我要听好消息。”
一觉醒来，听听好消息总是令人振奋的。
“还记得那个打藏獒的视频吗？”
“怎么了？”
“有人通过我的网站帐号联系了我预留在账户信息里的qq。”
“他想干吗？”
“他想邀请你去表演节目。”
陆楚一听这个，精神果然被强行振奋了。
他坐起来，提高嗓门问道：“表演节目是什么意思？”
“对方估计是把你当成耍把式的了，想让去现场表演一下控制树枝的魔术。”
“这个。。。。。”
陆楚沉思几秒。
“这个也得算是一个机会啊。你看那些大明星，没事不也爱走个穴接个商演之类的吗？”
“你想去？”
“去，干吗不去！在哪表演？”
“就在天一城。”
天一城，市区一个综合商业体，吃喝玩乐购，啥都有，大楼前有个大广场，一到节假日，各种商家的促销商演轮番轰炸，热闹得都有些烦人了。
“那正好啊。对了，他给多少出场费？”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坏消息。”
“不多？”
“真不多。”
“不多是多少？”
“两千。”
“我去，打发要饭的吧！”陆楚气得直咳嗽，虽说自己所在的城市，实在是个不起眼的小城，但好歹是表演啊，文化工作者啊。
“给两千，他好意思给，我都不好意思要。”
“我说也是，”张亮在那头附和道：“要不别去了。”
“但是，”
陆楚话锋一变：“咱们这都是事业起步阶段，就别不好意思了，该要还是要吧。”
这下轮到电话那头咳嗽了。
“听你的意思，还是要去？”
“去，两千咱也去。”
“好吧，那你准备准备吧。一会儿我和老二过去找你。”
“什么意思？难道是今天？”
“就是今天，而且，两个小时后就开演啦。”
陆楚连滚带爬从床上咕噜下来。
。
。
。
。
丁洋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以后，才起身去找王医生。
不然，脸上的粘液只怕会令人不适。
这些粘液无时无刻不在分泌。
明明十几分钟前，刚刚洗过脸。
十几分钟前，已经见过老婆了，也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看了看至今状态很差的儿子。
坚持住吧，虽然一片黑暗，但远处，似乎已经有光亮了。
王医生今天没有坐诊，丁洋只好去住院部大楼里的办公室里向王医生问情况。
大楼一层一共四部电梯，每个电梯门前都挤满了人。
电梯走走停停，指示屏上的楼层数字变化的很慢。
丁洋等不及了，转身钻进安全通道里。
步行梯。
上楼。
十楼。
为了遏制变异，丁洋现在一直饿着肚子，所以爬起楼梯来，双腿有些乏力。
而且那饿意，正不断的叠加，折磨着丁洋的精神。
楼道里有人坐在台阶上吃泡面，气味前所未有的美妙。
丁洋强忍着从其身边走过，一气爬到了十楼。
办公室在住院区的最里面，过道里摆满了床位，到处都是病人，和家属。
尽头。
办公司的门半开着，丁洋慢慢推开，看见里面有几个医生，还有几个家属在咨询。王医生，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正在电脑屏幕前飞快打字。
“王医生。”
丁洋压低声音，喊道。
王医生抬头，看到丁洋，愣了一下，随即起身，带着丁洋一起来到过道尽头一个窗户前。
窗外一片平房区，已经被拆得七七八八了。
“王医生，钱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做手术？”
王医生推一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盯着丁洋。
半天才说道：“有个情况得向你说明一下，你也别着急。”
停顿一下，他才接着说：“ganyuan出了些问题。”
丁洋心中一紧，先前看到的那道光，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
“南方那边这几天始终在下大雨，飞机过不来，所以，原本预订的那颗ganyuan，直接给了当地医院了。。。。。。”
光源在变暗。
“那怎么办？”
窗外，一台挖土机发出轰鸣声，正对跟前的一处平房亮出自己的钢爪。
“只能等。”
“那个原本要主刀的专家也能等吗？”
王医生叹口气，摇头说道：“等不了，院里决定，这台手术就不再作为交流活动中的项目了，他大概后天就会离开这里。”
“那我儿子，还能等吗？”
“根据最新的血检结果，你儿子的肝脏，恐怕已经基本失去功能了，不过，咱们院里去年就已经成功引进了人工肝技术，可以暂时替代坏死的肝脏在人体内的基本功能，在这期间，咱们在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尽快争取到新的ganyuan。”
光源在加速暗淡，丁洋眼里的王医生，忽然有些模糊。
那是。
分泌出来的粘液流到眼睛里了吗？
丁洋擦了擦眼睛，那蹭到手背上的东西，跟液体胶水一般，果然又开始分泌了。
他忙把头扭到窗外的方向。
“那我加钱，能不能更快拿到ganyuan？”
王医生苦笑：“这真不是钱的问题，这个ganyuan系统中，全国的病号都在排队，谁先谁后，涉及到方方面面，很多时候，也真是有运气成分。”
“那要一直等不来怎么办？”丁洋追问道。
王医生欲言又止，不能低估病情，也不能不考虑家属感受，他一时真找不到合适的话了。
这一沉默，丁洋又岂不知其中意思，瞬间，曾看到的那道光源烛消灯灭，他只觉自己的灵魂都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其实几天前，丁洋夫妇全都做了配型检测，无奈都不够格，不然，还可以自己捐肝给儿子。
现在，除了等，似乎什么也做不了了。。。。。。。
但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仿佛只剩一丝游魂的儿子，又怎等得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