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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我不服!”只见一个浑身衣着光鲜的书生从人群之后钻到前面方台低下来,一面向前奋力挤开人群,一边高举双手大声疾呼道:“我不服!我滇城人才济济为什么要让一个左窟的贫民来做官?我不服!”

这一声“我不服”就像平地里突然爆出一颗炸弹一样,一下子就迅速将这种情绪传播到整个广场,所有台下的文人学子们都开始骚乱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是啊,他一个左窟之人怎么可凌驾于我们之上为官!说出去我滇城学子的脸面何在?”

“这区区一介贫民,有什么资格读书,想着野人智商都未经开化,能想到这个问题一定是有人告诉他的!”

“对,刚才我们看过去的时候不是正有人在跟这个贱民一起,一定是这个贱民偷听到别人的回答后把人吓走,然后自己采用了他人的答案!这是作弊!我不服!”

“我不服!”

“我也不服!”

“我也是!”

博文听到下面的书生群情激奋地在那里高声叫道各种不服,有听到下面的人议论纷纷一口一个“贫民”“贱民”的称呼,他的拳头越握越紧,十个指甲都快嵌到肉里面去了。他不懂,难道贫民就没有人格尊严,难道贫民就不能够读书写字看文章,难道身为贫民他的人格和道德品质就得收到他人的随意污蔑!博文真的不懂这个世界,他忽然觉得在这里活下去真的好难,这成千上万的儒生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淹死他自己,可是自己却无法辩驳,仅仅是因为自己一个左窟贫民的身份!

站在博文旁边不远处的周不同看见一群群书生情绪逐渐高涨正一步步逼近方台,他看了看一直低着头在那里沉默不语的博文,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刚才欲带着博文和周不同准备离开的广思王宋思明看到这幅情景,也停止了脚步,他接着坐到了刚才那张太师椅上。身边的那位下人见势便端了一杯茶过去,于是广思王便又坐立在哪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事态的发展。很显然王爷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他倒想看看博文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除非到了自己不可掌控的状态他才会选择出手干涉,毕竟这是自己所接下来的差事,怎么样也不能砸到自己的脚。朝堂之上贫民出生的官员不是说没有,只不过大家所知晓的并不多,能够一步一步爬上去的人哪一个不是经历了千辛万苦,付出了比普通人千万倍努力的!就是因为知道身份的差别给自己带来的阻力之大,所以大多数人有了朝廷的官职之后都是时刻想着办法摆脱自己贫民的身份,怎么会到处随便说自己事贫民呢!

博武望了望周围的一群群书生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往前冲,他很是担心地望了望台上一动不动沉默不语的博文,只觉得自己的兄长在这个时候给自己的感觉很是压抑,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兄长体内不断积压,只等待爆发一样!

博武跑到画爷爷边上去,一把把画爷爷手中的瓜子全部都抓完了之后,一脸认真地问道:“画爷爷,我看大兄在上面那么难受,我们要不要帮一下他,毕竟是我们把他送上台去的。”说完之后脸不红心不跳的又坐在画爷爷边上嗑起手中最后的即可瓜子。如果博文此时待在这里的话听到这番言语可能会稍稍心感安慰,原来他们也知道是他们把自己送上台来“送死”的啊!

画爷爷瞥了博武一眼后,又抬头望了望台上的博文,然后从身后的裤腰带上取下别在那里的烟斗,慢慢地又从胸口摸出一小盒烟丝取出几根塞在烟斗口,划了一根火柴点燃烟丝后深深地吸了口烟,一阵阵白雾从画爷爷口中喷涌而出。待得烟雾散尽,画爷爷说道:“帮!肯定得帮,谁叫他是我孙子呢!阿武,就在这里向你兄长喊话,让他不要丢了咱们的脸!”

博武听到画爷爷的这番话后,手上的瓜子也不吃了,直接塞进了小布袋中留着回去继续吃。他站起身来张开了双手在嘴边做成一个传声筒样式,大声喊道:“兄长,画爷爷说让你别落了咱们的威风!谁要是不服就制得他服服贴贴的不就行了嘛!哦,对了,还有几颗瓜子我帮你留着等你回来吃!”

众人只觉得身后一阵雷声传来,接着听到了博武的这番话,刚开始听时大家还都愣住了,后来听完后全部都在那里哈哈大笑:“哪里来的土包子,还想制服我们,真是太给脸了!”“他们两个是猴子请来逗我们的吗?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听到博武的最后一句话博文哭笑不得,不过在此时此刻这句话有可能在别人听来都特别好笑,但自己不觉得,因为他知道 ,自己的弟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是这样一个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状态下都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边的人。有这样一个人,看来自己的一生都得为之奋斗了!

博文彻底想通了,不管面对怎样的困境,破它不就完了,自己还想要好好的生活呢!于是博文猛地一抬头,看见了刚才第一个重来说不服的人,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华服书生。这位书生只觉得浑身一凉,向前望去只看到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已经竖起,瞬间一种怯弱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开始想要不断地往后退,当双脚情不自禁地推了两步后他又想到自己周围有如此多的同僚和自己一样便不再后退,迎着那令人心寒的目光硬着头皮往上冲。

“你们是谁不服,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我接着便是了!”博文忽然震了震全身,气势汹汹地朝着整个方台之下的文人群体们怒喝道。

“你,刚才你不是不服吗?来,你和我对对联,接题!”博文挥手指了指第一个发声的锦衣男子。

“对就对,谁怕谁!”本来刚才还有点怯弱的锦衣男意识到这只是个左窟的贫民肯定没读过什么书能出什么高深的对联啊,于是他便抬头挺胸气势十足的回答道。

“上联: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对下联!”(注1)

“我,我”此联一出,台下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锦衣男子也一下子就傻眼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博文旁边的周不同听到这个上联后皱了皱眉头,开始默默思虑起来。就连刚才一直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的广思王宋思明也放下了茶杯,正襟危坐着闭上双眼在思考着什么。

博文一直静静站立在那里等待着诸人的回答,锦衣男子已经憋得满脸通红,过了半天后他叹了叹气对着博文拜了拜道:“还是兄台才华高,小弟不才,甘拜下风。今日我服了!”说罢挥了挥衣袖转身就走了。

博文看了看下面的一群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这反转也太快了吧!刚才还处于劣势的贫民小子,如今竟凭着一副对联令得堂堂一介书生掩面败走。

“你出的对子算什么,我还是不服,接我一对联,口十心思,思妻思子思父母!”接着又从边上出来一位书生一脸正气地向博文抛来了一题。

“这有何难!言身寸谢,谢天谢地谢君王。(注2)”说完博文还对着上天拱了拱手以示朝拜。刚才提问的书生听到这下联之后反复斟酌念读,只觉得异常巧妙,重叹一声后对着博文拱了拱手后灰溜溜地走了。

听到博文的下联后,一旁的周不同眉头越皱越深,这是他自己都没能一下子就想到的对联,没想到这个贫民窟出来的穷小子想都不用想就可以快速对出,看来还是有那么一丝本事的。

“哈哈哈哈,妙哉妙哉,好一个口十心思,思妻思子思父母,谢天谢地谢君王!好,好,好!”只听见台上的广思王宋思明鼓了鼓掌连说了三个“好”大声地笑道。

“这下子没人不服了吧!好啦,这一次的斗文大会就到这里截止了,如果哪位还对这位小兄弟不服气就暗地里去相互指教!今日时辰不早了,你们二人还要随本王进府,本王还有许多事宜需要给你们交待的!都散了吧!”广思王见已经这幅情景了,终于站出来说了几句互相下台的话,然后就带着博文和周不同二人往下走去。

博文站在台上远远地向刚才的地方看去,只见一名黑肤色的大汉一脸兴奋地看着他,旁边有一个一直在吞云吐雾的老头子满是不屑的望着台上,接着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瓜子又开始吃了起来!

注1:这是刻在山海关姜女庙上的一副名联: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读音: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

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读音:浮云涨,长长涨,长涨长消)

注2:纪晓岚在乾隆十九年中进士后当了侍读学士,陪伴乾隆皇帝读书。时间长了,不免思念起河间老家来。乾隆皇帝也看出纪晓岚的心事,便说:“纪晓岚,看你面色悒郁不乐,必有心事在怀,让我替你猜详一下如何?”纪晓岚问:“陛下如何猜详?”乾隆说:“我看你是: 口十心思,思妻思子思父母。”纪晓岚立刻跪下说:“皇上说得很对。如蒙陛下恩准,给假回乡省亲,纪晓岚衷心感戴圣恩。我便: 言身寸谢,谢天谢地谢君王。”乾隆皇帝见纪晓岚对仗工整,应答如流,不觉圣心大悦,恩准假期,让纪晓岚回乡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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