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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我的第一反应是李一白的脑子进水了：“小子，你没事吧，”我指着地上倒着的那三个人：“现在都这种情况了，再加上我不是都说了我没看到什么挡雨板之类的，那就证明给你打电话的人撒谎了，现在再去医院的话，说不好还有很多像这样的人在等着我们。”
“可现在除了去医院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李一白看着我，第一次拿出很真挚的表情：“我觉得我们首先应该确认一下程警官的情况，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程警官很可能已经……或者真的他还没死，那么像刚才那种情况就还会发生，就这三个人的水平来看，很可能他们不是冲人来的，我们身上可能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除了主动出击，也会引我们出去，那么程警官就成了最大的诱饵，所以想要不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我们最好先搞清楚程警官的情况。”
我无话可说，刚才的某一刻我一度以为我要被灭口了，而当危机度过，看着那些在黑暗里曾向我逼来的威胁，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也正是在刚才我认为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我才认清我该怎么走下去。
“李一白，你知道吗，”我看着他，笑的很坦然：“刚才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可是就在那种时候，我想的不是我还没有嫁人，不是我还没破的案子，而是想着一个早已经离开的人，我想着也许我要去见他了，可我又不敢去，我没办法告诉他我没能完成这件事。我也开始觉得这案子不是为了别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我自己，也许我这么说你不明白，但你只要能明白一点就好了，我要继续下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继续下去。”
“切……”李一白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你以为我不知道呀，你从一开始来就想着要一查到底的，虽然你到这的时间不长，但你有过很多次机会可以放弃，可你都没有，我也奇怪你一个小律师犯得着为了和你非亲非故的当事人这么拼命吗？”
“你不懂，”我捡起地上的包拍了拍：“很多时候做一件事情不是为了什么人，甚至都不为自己，只是事情原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宋雪幽和宋雨凉她们该过怎么样的人生，程警官该是什么样子，苏正雄和苏河该是什么样子，这些我都不知道，甚至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他们原本该是什么样子，可是有的事情，有的人，让她们变成我们看到的样子，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努力一下，会不会就可以让这些人回到他们原本的样子呢，而我，会不会也可以变成以前的样子……每个人都应该是他自己原来的样子，你觉得呢？”
李一白若有所思地想了半天：“你对现在的你很不满意吗？”
我苦笑一声：“你怎么听话都听不到重点的！”
“哎呀，”李一白挠了挠头：“你这些大道理我听不明白，反正你是说你要继续，这一点我听明白了，既然是这样，我们也就在这一刻达成共识了。”
我看着李一白伸到我面前的手，毫不犹豫地握上去：“嗯，达成共识。”
还是这样了，我总是要到了绝境才能看清自己，我想的是什么呢？无非是要完成一个和某人的约定，即使我知道，我完不完的成，他都不会看到，而我，也只是对自己有一个交代。
外面还是很黑，小巷一如既往的崎岖，我只看到前面不远的李一白的背影。
“哎，”我轻声叫他，试图掩盖我努力隐藏的一丝胆怯：“怎么办啊，你那个狡兔之窟已经暴露了，以后回不去了吧？”
“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李一白头都没回：“二百五十块钱一个月，没啥可惜的。”
“哎呀……”我脚下一绊，扑到李一白背上。
“我说你……”李一白很敏捷地转了个身接住我：“你想吓死我啊！”
“呵呵……”反正夜色可以很好地掩盖我的窘态，我倒是也没觉得多尴尬：“房租还挺便宜的哈。”
“你真是的！”李一白甩开我，没好气地说：“这乌漆吗黑的，刚经过一场恶战，我这余劲儿还没过呢！”
“哎呦，”我跟着他打趣：“刚才不还显摆自己以一敌三的前武警雄风呢吗，原来怂劲都攒着呢？”
李一白气哼哼地拍了拍衣服：“快走！”
我吐了吐舌头，看着李一白气鼓鼓的背影，继续跟着他走。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啊？”
李一白在巷子的转角处张望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的问题：“告诉你什么啊？”
我把他在巷口张望的脑袋揪回来。
“干嘛呀，我这儿警戒呢！”李一白拍开我揪着他耳朵的手。
“我问你话呢，你在这缩头缩脑的干嘛呀！”
“我这不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吗，着黑灯瞎火的在胡同。不看好了我怎么敢让你走啊！”
“我问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啊？”
“告诉你什么？”李一白揉着耳朵，没好气地说。
“咱们可都已经达成共识了，”我提醒他：“所以我觉得你有必要告诉我，你为什么怀疑张建磊？”
李一白又朝拐角的地方看了看，便转回头来靠在墙上：“看来我不说你都不打算跟着我走了。”
我不说话，表示默认。
“好吧，”李一白站直了身体，抱着胳膊走到我面前：“不过你能保证，听完了这个理由你还信任我吗”
“我本来也不怎么信任你……”
“那我不说了！”李一白转身欲走。
我赶紧拉住他：“别别别……我还是很信任你的，要不怎么能跟着你钻了一晚上的黑巷子呢。”
“张建磊是我爸。”
李一白转身出了巷子，我愣在原地，等我反应过来追出去，发现巷子外已经是街道。灯影昏黄，李一白的走在不远的地方，只留给我一个倔强而又萧索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