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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一片田边，虽然还是早晨，可太阳已经有了些毒辣的温度。
程南蹲在一片树荫里抽着烟，我和李一白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她说一句话。
我碰了碰李一白：“说句话呀倒是，这要怎么办啊？”
“没事，不用管她，等会儿就好了……”李一白也走到一边。
我站在原地看着树荫里的程南，又看了看车里的李一白，权衡了半天，朝着程南走过去。
程南以一个不太像女人的姿势蹲在树荫底下，墨镜还是没有摘，几缕紫色的头发从歪戴着的帽子里探出来，虽然还没好好看过这个女孩子，不过这神态和吊吊的有点痞的样子还真是和程北挺像的。
我给自己选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蹲在程南旁边，程南没说话，掏了支烟递给我，我想了想拿过来别在耳朵上。
“不抽你拿我烟干嘛？”程南语气不太好，扭过头看向我这边，手里拿着打火机，似乎是要准备递给我。
我接过打火机，在地上堆了个小土堆，把耳朵上别着的烟拿下来点着插在土堆上：“给你哥的。”
程南抿着嘴唇把头扭到一边。
“我和你哥就见过两次……”我深吸了口气，努力压抑住胸口泛起的一阵阵酸酸的感觉：“两次见面都不怎么愉快，我是个律师，虽然没工作多久，可他真的是我见过的最不像警察的警察，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在来这里之前我甚至都没想过会有他的存在，但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程南扔了手里的烟头，环住自己的双膝。
“我不知道他在我要调查的案子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害死了他，”我透过墨镜的缝隙看到程南泛着泪光的眼角：“你可以想是我害死他的，这样你就不用像现在这么难过了。”
程南脱下帽子使劲揉着自己的头发：“是他自找的，我早知道他会有这么一天，他自己也知道。”
“对不起……”我已经没有勇气再看她，我站起来看着那一片生长旺盛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庄稼：“不能亲口和他说，我很遗憾。”
“等等，”程南叫住准备走的我：“你来找我哥是和宋雪幽有关吧？”
程南知道宋雪幽并不奇怪，我回头看着程南：“如果这件事你一点都不知道的话，就永远也不要知道了，我想程北也希望是这样。”
“是因为宋雪幽，”她用了不可辩驳的语气：“她真的害死了他……”
程北曾因宋雪幽而毁了前途，这对一个家庭来说应该是不小的打击，所以此刻我能理解程南语气里的一丝怨毒，更何况，程北死了。
“你哥和宋雪幽的事我是到了这里才听说的，我来这是和宋雪幽和宋雨凉有关，但不是专门为了宋雪幽来找你哥，”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和她说清楚：“宋雨凉被杀了，在a市。”
程南还是安静地蹲在那儿，我看到她嘴角泛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宋雨凉吗……看来她的报复开始了，”程南站起来和我平视着：“怎么样，有兴趣听听我讲的故事吗，我以前是她们的同学。”
“谁们？”这也许算是个惊喜，即使我已经想到了可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
“程南！”李一白突然走到我们中间，朝程南摇了摇头，继儿又看向我：“我觉得现在送你回a市要紧……”
我甩开李一白伸过来拽我的胳膊：“李一白，你什么意思啊！”
“这事和程南没关系……算我求你行吗”李一白看着我，眼中的脆弱一览无余，我也瞬间有些犹豫。
“这事和你最没关系，”程南推开李一白：“这事和你最没关系，你不是一样陷得比谁都深！你现在说这事和我没关系，那我哥呢，我哥怎么办！”
“你哥的事我会管，我就说过了不是吗，你有多远就走多远，你还要让我说几遍才行！”
“我不走！”程南哭出来：“我哥不在了，我一个亲人都没了……”
李一白走到程南面前，轻轻揽住她：“别说了，别说了……”
“我怕你也和我哥一样……和他一样……”
李一白没说话，后背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抱着程南的手也紧了紧。程南也终于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出来。
蝉鸣声又涌来，我站在树荫下抬起头，树枝和树叶幻化着斑驳的影子，深深浅浅的，我闭上眼睛，又睁开，我终于愿意相信，这不是一个梦境。
“夏炎，你带程南一起回a市，”李一白看了看程南：“她从来都不听我的话，你帮我照顾她，她知道的事，应该也会帮到你。”
“那你怎么办？”程南嗓子哭哑了，说起话来带着一股孩子气。
李一白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能怎么办，我得回去上班啊。”
“你不会有危险吗？”我有些担心。
“不会，”李一白拍了拍程南的肩膀：“他们应该不是冲我，而且说到底，张老头是我爸……”他不安地看了眼程南又继续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我和我师兄联系过了，他应该正在来的路上，让他带你们回去。”
“徐大力？”
“嗯，”李一白点了点头：“我师兄对你挺好的，你别总为难他，喜欢一个人有没有错……”
我不知道说什么，也就闭口不言了。
“对了，在医院的时候程警官和你说什么了吗？”李一白问道，程南也朝我看过来。
“我没太听得清，说了一个字，宝还是什么的，”我问李一白：“你认识一个叫什么宝或是宝什么的人吗？”
“我和支付宝最熟，”李一白做深思状：“不过它应该不认识我。”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被这样的笑话逗笑，我看着李一白和程南泄气地样子也自责起来，我应该听得更清楚一点的。
“算了，”李一白安慰我道：“别想了，那时候都不确定程警官是不是清醒的，是不是知道我们，所以也不一定他说的话就是提示或是线索……我师兄来了。”
我顺着李一白的目光看过去，远远的小路上，徐大力的车正开过来，一瞬间，我突然卸了力气，紧接着颈侧一下钝痛，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