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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书墨思绪万千的躺在床上,至半夜了都睡不着觉,脑子里一会儿是朝起的脸,一会儿又是宁其然的脸,变换不停。前世的事情都只记得个大概,毕竟她嫁给宁其然后,整天恍恍惚惚,精神状态都不好。
雪梨在外间听到声响,掌灯进来,走到她床前低声道:“姑娘,怎么还不睡?可是有什么吩咐?”
书墨摇头,雪梨扶她起来,垫了个软枕给她靠着,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雪梨生得较白,这些年跟在她身边的大都是柳姨娘安插过来的,雪梨也是柳姨娘买进来送到她跟前的。但是雪梨这丫头心性纯良忠厚,跟了谁就一心一意的,极为本分。
小桃出事后,外面那些丫鬟婆子倒是消停了一阵,映日映月被李复叫到别的地方去训练了,书墨身边也就一直跟着雪梨了。
雪梨去倒了杯温水过来,书墨接过,却望着她不说话。
雪梨前世,结局是怎么样的来着?前世最后的日子里,她身边就只有映日与映月了,雪梨去哪儿了?
雪梨看书墨黑溜溜的眼睛不错眼的盯着她,神色迷茫,几分可爱,连忙笑道:“姑娘?在想什么?”
慢慢将白开水饮了,书墨连连摇头,雪梨拿了杯子下去,又过来坐了一会儿,看了看屋子一边的沙漏,低声道:“姑娘,已经三更了,将军晚上来了都说明日有重要客人来访,姑娘顶着黑眼圈就不美了。”
书墨只得躺下,雪梨帮她盖好被子,又坐了一会儿,见书墨呼吸渐浅,才到外间歇息去了。
第二日书墨起床,已经日上中天。雪梨连忙带着几个小丫鬟进来给她梳洗妆扮,急道:“姑娘,将军派人来问了好几次,说若姑娘醒了便让姑娘到湖中亭里呢。”
书墨才刚清醒几分,听此忙道:“那父亲第一次派人来,你就该喊我起身了。”
雪梨把她最后一束头发整理妥当,笑道:“奴婢倒是想喊,就是将军吩咐了,等姑娘起身便让姑娘过来,无需特意吵姑娘安眠。”
书墨心里一暖,其他世家姑娘都是早早起来给父母请安的,她的父亲却纵容她至此,着实是宠溺异常。前世她一看到父亲敬畏尊崇居多,又因他常年征战在外,心里便有些怨念,觉得父亲像没她这个女儿似的,就算他难得回来一次,也与他不亲近。
雪梨看姑娘又在发呆,觉得真是可爱可亲。她比书墨大三岁,今年已十七了。书墨自小没了母亲,府中没个亲近的人,雪梨服侍书墨已久,心里却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的,此时只笑问:“姑娘怎的又发呆了?是时候去了。”
书墨回身,边出了院门往湖中亭而去,边与雪梨说道:“到底是什么客人,你可知晓?”
这雪梨倒是知晓的,因为那客人一大早就到府中了,一时间在府里炸开了锅,往年除了柳姨娘的亲戚们,由于将军征战在外,姑娘又还小,府中是极少客人的。可府中之人为何这么惊诧,甚至奔走相告,乃至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消息就传遍了全府,这都是有原因了。
今日来的男客极俊极美,听在园子当差的红橘说,那男客不过十五六,举止投足优雅贵气,气质如朝阳初升,明月朗朗,竟似从画中走出来的神仙一般,偏又生得极高,如芝兰玉树,单论这外在言行,在苏州城是再找不出这样的人物了。
红橘还偷偷说了,姑娘若是男子,或许还能将两人比较几分,可姑娘是女子,就不好评价了。
雪梨老实,知道姑娘脾气好,将红橘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书墨,书墨得知,哭笑不得,连忙道:“你们说得他那么美好,怎的不将他变成女子再与我比较一番,偏要将我变成男子才好比么?”
这话问得雪梨顿时皱眉,思考了许久才试探道:“或许是那男客生得极高?作了女子极不妥当。而且若论女子身材样貌,雪梨觉得姑娘便是苏州之最了。”
书墨笑得差点走不稳,好一会儿才喘了气道:“你们这些人啊,才见过几个苏州城人物呢?便觉得那男客是苏州再找不出这样的人物了,又觉我是苏州之最了。苏州自古繁华,烟花之地,又是山水养人,街上走的,河边泛舟的,又有哪些个不是俊男美女?”
雪梨急道:“姑娘,奴婢又何苦骗你来着?姑娘不自知自己的美貌,那男客等会儿就见到了,到时候是与不是,姑娘看看便知?”
书墨看她一脸着急,又是一阵笑,此时已经过了回廊,还有一扇拱形门,便到了湖中亭。经过门边,只见竟聚集了十几个丫鬟在那边探首观看,见了书墨来了,吓得连连请安。
书墨笑道:“既这么想看,按照丫鬟等级排好队跟在我身后罢,在这边鬼鬼祟祟的,没得吓着人家。”
众丫鬟连忙排好了队,规矩的跟在书墨身后,雪梨见了,只得摇头,随书墨去了。
还未到湖中,已见李复坐在湖中亭的石桌上,有一挺拔身影负手面临湖站着,看背影倒真当得起芝兰玉树这词。走到湖中,书墨行礼行了一半,便被李复扶了起来,连声道:“今日神色憔悴,可是身体不舒服?”
书墨正要回答,那男客听了身后动静,转过身来,连书墨的呼吸都滞了一滞,更何况身后数十个丫鬟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见了人书墨便将雪梨的话信了十分,这少年确实是好看非常。
他正是朝起。
那少年看到书墨,也有些惊讶,竟是昨日第一次见面便喊出他名字的姑娘,转眼又看到身后一大溜儿脸红气息不稳的丫鬟,昨日他见书墨一个丫鬟也没有,今日却足足有二十多人,想想便知道原因了。
当下只觉得眼前这姑娘可真好玩,忍不住就带了些笑意,那一溜儿丫鬟更呆了,李复也看明白过来,摇头无奈女儿的胡闹,便开口道:“服侍姑娘的到亭外候着,其他的便各自当差去吧。”
众人连忙行礼告退。
李复笑着介绍道:“小女书墨。”
又指着朝起道:“谢家七子谢朝起。”
两人互相见了礼,都坐了。书墨把茶具了过来,亲手泡了茶。
虽说这时代对未婚女子见外男并没有强烈的约束,李复心知书墨铁定莫名其妙,便开口解释道:“我与他父亲是在战场上认识的,有过命的交情,朝起前些日子也去了军队,跟着我时间长了,便也算是忘年交了。”
朝起恭敬道:“叔父对朝起有提点教育之恩,是我的师长,忘年交朝起不敢当。”
这话说得李复心里颇为受用,也没理他,看着女儿纤纤素手奉了杯茶过来,又是一片爱怜欣慰。
“又开战了,你便送个信就可以了,怎的那老家伙又让你亲自跑一趟?”
朝起喝了口茶,只觉得甘甜异常,笑道:“这次不是父亲让我来的,我听闻江南风光甚好,便趁这个机会走一趟,再说我的速度可比一般信使快得多。”
李复一笑:“江南风光是好,但你来得这样急,跑马观花,恐怕真正的江南,你是领略不到的。我明日就启程,不如你趁这个机会留在这里小住,书墨也可带你游玩一番。”
书墨摇头,还沉浸在听到父亲又要出征的消息中回不过神来,没想到李复竟然让她跟朝起一起去赏花看月,泛舟游湖,便想拒绝道:“父亲,我也懒怠,怎敢当向导?”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喜欢吃喝玩乐。明日我便出发,左右你闲着也无事。”李复说着,转头征求朝起的意见:“你看如何?”
朝起修长的手指沿着青釉细纹的茶杯轻轻摩挲着,闻言闻言眉梢微挑,笑道:“甚好。”
书墨就这么看着自己父亲三言两语就替她做了决定,心里不禁一阵忧伤,脸上便表现出惆怅来,朝起见了,勾起唇角无声的笑了笑,和李复谈一些朝堂内外的事情来。本以为书墨这样的小姑娘断会不耐烦,没想到她去眨着清亮的大眼睛听得认真,似乎在努力听夫子讲课一般。
朝起看了不由又是好笑,李将军这样端方磊落的人,倒养出个不一样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