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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下旬的森林天气已经非常寒冷，乔木已经大多枯黄。
夏松和苏鲁乌带领一百骑兵正立在林子里，在他们后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屯堡。
夏松将视线从惊起的林鸟中收了回来，长长吁了一口气。在他右手边一位漂亮的年青妇人和一个2、3岁的小女孩共乘一骑，在他左手边一个6岁左右的少年则独乘一匹小马驹了。
年青漂亮的妇人看着有些忐忑不安的夏松打趣地说：“夫君啊，你当年抢了我带着我一路逃跑的时候可也没这么不安啊。”
“萨日啊，那时抱着你光高兴了。哪有时间感到不安啊。”
“哼，你们这些南人啊，嘴跟抹了蜜一样。我们部落里不少女孩子都被你们南人给骗得生孩子了。”
夏松左手边的孩子看着萨日问道：“妈妈？我也是你被骗才生出来的吗？”
萨日脸上笑开了花说：“夏凝和夏霜你们都是妈妈被你爹爹骗了才生出来的哦。”
夏凝听了后严肃地看着夏松说：“爹爹，您不是说骗人不好的吗？”
夏凝的话使得夏松背后骑兵们纷纷笑出了声来。
夏松不由一脸苦笑地看向了萨日，萨日得意地用下巴蹭起了身前夏霜的头，被蹭的夏霜咯咯娇笑起来。
近前的林鸟突然飞起，夏松立刻转过头去凝视树林，神色变得极其严肃。
渐渐地眼前的森林里出现了一只骑兵队伍，在他们中间夹着马车、牛车、后面隐隐传来马嘶羊叫，整个队伍无边无际放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畜。
看到来的队伍并没有呈现战斗队形，夏松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催马向着领头的壮汉走去，那壮汉穿着宽下摆的蒙古族式长袍，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只在唇上留了两撇胡子，额前留了点刘海黑发剪得只到颈后，额头上一道明显的刀疤。那壮汉看到夏松走来也离开大队向他迎去，壮汉后面三个年龄不一的少年跟着。
夏松和那壮汉基本同时下马，夏松向那壮汉双手平举送上了一条洁白的哈达。那壮汉看着送来的哈达有些不高兴地嘟起嘴，跟在夏松后面的萨日看到不由地笑了起来说：“旭日干，你30几岁的人了儿子都有3个了还这么小气啊。”
被唤为旭日干的壮汉狠狠瞪了萨日一眼说：“不是为了从南人手里夺回你这个妹妹，我怎么会在脸上留下刀疤的？现在，萨日你却要让我接受砍了我一刀的人哈达！哈哈，那是我的外甥和外甥女吧？”
笑着看了夏凝和夏霜后，旭日干狠狠地瞪了一眼夏松才从他手里接过了哈达，然后他和儿子们退到一边。在他们身后一个魁梧的老者和一位神情刚毅的中年妇人正站在后面看着萨日和她的儿女们。
萨日眼中浮起泪花，忘情地喊道：“阿爸！阿妈！”
夏松略弯腰向前倾，双手捧过头，哈达对折起来，折缝向着老者递出。老者看了看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接过了哈达。
萨日随即冲了上去扑到了中年老妇的怀里，中年妇人一把将萨日抱住，脸上露出悲喜交加地神情说：“萨日，我的萨日啊。”
老者正是塔塔尔部首领卓力格图，中年妇人是他的妻子那仁。
他和夏松寒暄了一会后看向了长龙山的方向说：“那边还有没出来迎接我们的主人吗？”
夏松尴尬地笑了笑说：“那边的人跟我属于同一个长官手下。夏雨去告知张北请他过来见我岳父。”
夏雨领命后迅速翻身上马向张北他们所在驰去，卓力格图他们一下子都被夏雨吸引了过去。
旭日干指着夏雨远去的背影说：“你们这些鞍和镫是怎么回事啊？看来有了它们可以骑得非常稳啊。”
夏松冲他嘿嘿一笑说：“一会你看到了在树林里的骑兵，那不是更得吃惊了？”
渐渐地张北指挥的骑马甲兵出现在了卓力格图他们的眼前，虽在林中行进但是队形依旧保持得不错。
卓力格图看到一脸惊异地说：“可汗亲率的骑兵也不过如此了。”
夏松听了好不得意地说：“那里面我家族人可占了一半多呢。”
在夏松和张北骑兵的护送下，塔塔尔部到达了苦鱼滩。
汪鹏作为河东的最高长官迎接了塔塔尔部的到来，经过双方商议，卓力格图同意分成两部驻牧苦鱼滩和囚龙湾过冬。
晚上在帐篷里旭日干气愤地对卓力格图说：“父亲！这明显就是想拆散我们塔塔尔部啊。”
卓力格图看着旭日干叹气说：“我何尝不知啊。但是对方已经集结了几百人在这，而且他们的骑兵比我们还精锐。我们带着大批老幼根本没法作战啊，而且对方说得也有道理，他们这没那么多草料给我们过冬。”
那仁也开口说：“旭日干啊，对方开的条件已经很优渥了。他们答应我们保留全部的牲畜，从明年开始按三分之一缴交幼崽就行了。借用我们的牛耕地还会付给我们粮食作为报酬，我们一路无法得到足够的牧草，这恐怕是唯一合适的地方了。”
旭日干听了那仁的话沉默了一会后看向卓力格图问道：“那我们怎么分配呢？父亲？”
卓力格图想了想说：“这边留驻三分之二，那边去三分之一吧。南人们说那边人比这边多不少，没那么多多余的牧草。”
在新城塞附近，几十艘船在忙碌着。
张志、陆道忠正在指挥乡卒将粟杆、豆粕等等饲料装船，一船船满载饲料的船向河西驶去。
在要塞顶看着来来去去忙碌的人们，我转向身边的林玉说：“林玉，通知厨房晚饭给搬运的乡卒煮干饭，每人1个咸蛋2两肉，大家都辛苦了，好好犒劳他们。”
“奴婢领命。奴婢告退了。”
在得到我首肯后，林玉按规矩行礼后转身一如既往优雅地快速离开去厨房传达我的吩咐了。
看着随风拂柳般离去的林玉我不由地打趣姜常：“您真舍得把她给晚辈当奴婢吗？”
姜常微微一笑说：“您不是把您的奴婢雷金月给了老奴那孩儿了吗？”
我听后感到不解地问：“他不是也从我那三哥处得到了一个女子吗？用那个女子替换不就行了？”
姜常叹口气说：“那女子他已经转赠给了任平了，他惦记着的只有雷金月啊。不过雷家不败落的话，做为嫡女的雷金月怎么可能跟姜赛在一起啊。对了，您不担心她找您报仇吗？”
我一摊手说：“晚辈可没率军攻打过雷家封地，也没杀过雷家封地一人，还收留那么多饥民和女子，怎么也找不到我头上吧？”
姜常摇摇头说：“那可难说。雷家的麒麟儿雷旸逃掉了。已经有三个大夫家参与攻打雷家封地的家臣被杀了。您可是得到了汝城和新城的最大受益者姜家在这两地的守备哦。”
“您还真是消息灵通啊。”
“被杀的都是在南阳的各家家臣，南阳现在都在抢谁也不愿意撤兵啊。南阳那边雷旸如果呆不住的话，他很可能就会到西边来，想办法逃到河西吧。”
“唉，无论他走新城还是汝城那都是晚辈的辖区呢，还真是倒霉啊。”
呵呵一笑姜常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利越大则弊越大啊。”
我大大叹口气幽幽地说：“我到底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太糟呢？”
突然，霍天一步抢到要塞顶的边缘，目光警惕地搜索着远处的林地。
我不由心中一惊问他：“怎么回事？总不至于我那么乌鸦嘴把那个雷旸给招来了吧？”
霍天警惕地看着前方说：“大人，您这次恐怕真的招来了。能发出那么强烈气息的人，我还真想不到第二个。”
我勒个去的。
为了安全起见，在未确定雷旸所在前，我暂时都窝在了新城塞。
就这么一晃到了12月了，被关在阴冷的新城塞的我闷得发慌，可是雷旸这家伙跟一个幽灵样时不时地出现在新城塞周边。我堂堂新城、汝城两城守备就这么坐困在要塞里了。
不过也有两件令我开心的事情，先是金月娥和姜赛回到了新城塞，再就是龙宝托人转来了林莹给我的信。
看着手中的家书我不由地叹气，我第一封给林莹的信今年3月才到了林莹手上，没过两天我时隔2个月寄出的信居然也到了。结果林莹4月的回信，在路上走了半年多才到我这，快递不做梦了但是想要邮政服务啊。
我做哥哥了，我有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是的一对龙凤胎，正月十五那天出生的。弟弟继承了我的乳名叫买成，妹妹叫春儿。林莹对我第二次送给她的红狐皮裘衣非常喜欢，但是大夫人看上了她只好割爱。我家小妈妈真是运气不好啊。反正库存的这种兽皮很多，干脆多给她寄点回去，让她赠人还有按自己的喜好裁衣吧，弟妹明年也能用。
由于弟弟妹妹来到世上变得忙碌的林莹没有时间再为我准备衣物，她觉得很内疚。新的衣物是姜子派人准备的，虽比林莹准备的面料质地好得多，但是我拿到手上却没有了第一次那样的感动。由此我明白了一件事，并不是姜买成的身体而是我在灵魂深处依赖着林莹。在这个世界最让我感到温馨和安全的就是林莹的怀抱，妈妈的怀抱。
唉，眼前浮起泪光的表情又被思思逮住了，被她温暖的笑容安慰我慌忙擦去了泪。将林莹寄来的首饰和散碎金银交给林玉收好，我让思思召什长姜行来。
“大人您召唤小的有何吩咐？”
“姜行啊，你家是在做金银玉石的生意吧。”
“是的，大人。”
“那你应该也有所涉猎了？”
“是的，但是小的喜欢行伍就没去帮家里的生意。”
“那有劳你一件事了。”
“小的不敢当，您请吩咐。”
“这是5两金，你去一趟南阳。为本官今年元月刚出生的弟妹挑选合适的金锁玉锁，再让你妻子去她娘家店铺选些南方特色的胭脂水粉，回来后都交给苏鲁乌。”
“诺！”
看着离去的姜行我转向林玉说：“林玉，你知道姜行的妻子家是开胭脂店的还真是帮大忙了呢。”
林玉恭恭敬敬地站好回答：“奴婢原来常在她家店铺里买胭脂水粉所以识得，能对大人有所助益真是太好了。不是大人您救了奴婢们，奴婢们现在早已经在坑里和那些姐妹们作伴了。”
听到林玉的话，我眼前浮现起了在姜宇宏军营前所见的坑。
注意到我神情变得抑郁的林玉慌忙引开了话题：“大人，奴婢这就去厨房看看，牛奶给您热好了没？”
明白是她关心我，我冲她展颜一笑说：“去吧，顺便把月娥叫来。”
看到我神情舒缓后，林玉脸上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很标准的行礼后莲步翩翩地离开了屋子。转过脸思思正在床边，她看到林玉走出去后大大地吐了一口气，一下躺倒在床上拿着我给她的酥饼啃起来。思思啊，给你那么多好榜样你就没一个跟着学的啊。看着她我只能叹气，继续我的工作吧。
现在很多公文姜常都让我自己批示了，他事情很多我也不好再赖着他。
“大人您找奴婢有何吩咐？”
“月娥，你跟雷旸关系很好吧？”
“是的，您怎么知道的啊？姜赛告诉您的吗？”
于此同时在厨房里。
林玉稍稍瞟了一边背对着她的身材魁梧的小工一眼后，向厨子问道：“王伯，守备大人的牛奶热好了吗？”
“好了，好了，林姑娘您吩咐一声小的喊人给您拿过去就是了，哪用得着您亲自跑一趟啊。”
“贱妾习惯自己做了，您给贱妾自己来滤就好。”
“守备大人真聪明想到了用麻布来做滤网，不仅是牛奶，连我们去汤里的浮沫也很方便呢。”
“不仅仅这样呢，守备大人还教我们用麻布抱住调味料煮，这样调料就不会菜上都是了。”
对所有人都温柔以待的林玉，很受要塞里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欢迎。滤好牛奶的林玉端上牛奶和王伯打了招呼后便离去了。
等林玉出了厨房门，一直背对着她的小工才瞥了她背影一眼冷哼一声轻轻地道：“祸水。”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