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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赶在婚礼前的两天我们到了姜城。这个我只在黑夜里见过长啥样的城市第一次在白天向我展示了它的尊容。
灰白的砖砌城墙高达8米，城垛上有射击孔，南门宽有六米上面的敌楼有两层。进入城门后左边为市，右边为坊。行5百步后，左边也变成了坊。为了庆贺姜璃儿他们的婚礼吗？一路都搭起了彩棚，面街的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大灯笼。
顺着进城的路直走到底就是姜城巡牧署（高官级别），巡牧署穿过去就是姜府，但有资格从巡牧署到姜府的只有500石以上的官员。巡牧署前也是张灯结彩，署门前的狻猊也系上了彩球，署门两旁还各自立起了一个高高的架子，每个架子上一串八个大红灯笼六串并排挂着。
到了巡牧署门前我们左转，顺着院墙前进到尽头右转，眼前门口空荡荡的就是庶出子和下人们进出的红门；而顺着右边院墙走，有两座貔貅在门口的红门是历代姜子夫人们和嫡子进出的门。我终于回到了梦中无数次见到的红色大门前，姜府大匾额上已经挂上了彩球，两边更是挂起了一共八盏大灯笼。看着那红色大门我心中不由感慨良多，眼睛也有些发热。在那后面有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等着我回去的人在。
张北一跃下马，走到红门右边院墙上的小窗前拉了拉旁边的绳子，小窗很快便打开了。张北向小窗递进了我和姜宝钏的名帖木牌，里面的人接过去后就关上了小窗。等了一会儿门还没开，这时一辆马车从我们来的方向扬着尘土过来了。
姜宝钏看清楚上面的人后开心地叫起来：“二伯父！”
来人大概六十岁左右须发皆白，皮肤很白，面容清瘦，精神矍铄，从衣着看是1500石以上的高官。
试着问姜买成却毫无反应。
我兀自发愣时，姜常走到我身后探头在我耳边轻声说：“这位是您的二伯父廷尉丞姜驮山，他同时也是暗稽使府的副总统领。”
暗稽使府吗？我不由多打量了姜驮山几眼。
待姜驮山靠近，在姜宝钏的示意下我率领众人一起向他跪拜行礼，姜宝钏在我身后半步的样子跟着跪下，她那严肃的神情让我也赶紧收回了目光正视前方向姜驮山行礼。
“起来，起来吧。哈哈。”
“你是哪家房里的娃娃啊？老夫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啊。”
“晚辈是姜子林夫人的长子，单名一个安字。”
“呵呵，是你小子啊。”
总觉得姜驮山话里有话啊。
“这是宝钏你的孩儿吗？”
姜驮山似乎对见到姜宝钏很开心，之后眼光连瞟都没瞟我。不过这也是我在姜家人那里见得最多的情形了，伤不到我的。我很识趣地退到一边，将应对姜驮山的工作全推给了姜宝钏。
“是的。”
“给老夫抱抱。”
“好的。”
从姜宝钏手里接过林超，姜驮山很开心地都逗弄着，借着这个空档姜宝钏介绍了林青。
当听说林青是姜宝钏的丈夫后，姜驮山仔细打量林青后大加赞赏。不过当他得知林青是我舅舅后，神色微微有些迟疑。
姜驮山又逗弄了林超一会后递还到了姜宝钏的手里，对着姜宝钏说：“唉，老夫一把年纪了就指望着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啊。谁知道就算回来参加个婚礼都不能偷懒啊。这不还得去接卫尉殷子大人啊，哎呀，这把老骨头哪还经得起这么折腾啊。调皮捣蛋的儿孙们一个个的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知道您老人家指桑骂槐在说我，您省心我就死了所以只能请您老多担待了。不过感谢您提醒了，想着我恭敬地向他行礼给他送行。
姜驮山没再说任何话直接转身回到了他的车上，矫健地登上了车，车夫收好车凳后调转马头向东边驰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暗忖能请得动他来提醒我的也只有那人了。
门还是没开，不过姜府很大，取得进门许可需要些时间也正常。和姜宝钏闲聊得知，原来她母亲张夫人是姜驮山妾侍李夫人的外甥女。李夫人撮合了她母亲和姜子的婚事，两边走动很勤，姜驮山自小很疼她们姐妹。
说话间门终于开了一些，张夫人和林莹并排出现在了门口。
我们终于能进去了，虽然姜宝钏是我姐姐，但男尊女卑所以年纪小的我反而得走在她前面。当我向台阶迈步时突然整个红色大门洞开，八个家丁鱼贯而出分列门两侧站定迎接我们归家，据脑中的声音讲这是欢迎庶出者归家最高的礼遇了。
看着这架势我反倒踌躇起来，姜宝钏在后面轻轻顶了顶我悄声说：“上吧，安弟弟。姜子果然很看重你呢。”
听了她的话我不由冲她苦笑了一下，深深吸一口气后我转身拾阶而上，走到林莹面前对她跪拜行礼说：“生母大人，孩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林莹满是哭腔地边说边扶起了我。我仔细端详林莹，嗯，人胖了些，皮肤也白了些，衣饰首饰也比原来好了，身后的丫鬟也变成了两个没见过的女子，唯有她那温婉的气质没有改变，让我眼睛不由地发热。
在府门口略微寒暄了几句后，张夫人和林莹忙着带我们回了各自的屋。
林青和我还有思思跟着林莹走了，姜宝钏抱着林超跟张夫人走了，姜常带着林玉、张北去向姜子大人复命，家丁们将我带来的物品搬进府里，东西搬完后府中一个家将带领霍天和我带来的士兵去军营休息。总之大家都有了个去处，近两个月的折腾总算到头了。
里面到处张灯结彩，走在熟悉的走廊里看着周边见惯的景物，我心中不由地感慨万分。走到了林莹住房门前，云嫂、翠儿正站在门前，她们一人牵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小幼童。不用说这就是我的弟妹了吧，妹妹脖子上戴着我给她买的金锁，弟弟脖子上戴着我给他买的玉锁。小幼童看到林莹后顿时绽放出如花笑靥，他们拖着云嫂、翠儿向我们迎来。本来牵着我的林莹看到后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恨不得立刻飞过去，但她眼光瞟向我时脸上却露出了迟疑的神色没松开我的手。我微微一笑把手从她手里脱出，示意她快上去。林莹不好意思地对我露出歉意的一笑快步向两个幼童迎去，我是大哥哥了呢，怎么能和弟妹抢妈妈呢。但是，看着他们三个一起开心的样子，我心中寂寞的感觉真不好受。
待林莹走近后，两个幼童放开了云嫂、翠儿的手扑到了林莹身上，欢闹着抱住了林莹的腿。
林莹露出幸福的微笑轻抚两个幼童的头，转过脸对着我说：“安儿，这是你的弟弟买成和妹妹春儿。”
我仔细打量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幼童，买成头发稀疏，春儿头发浓密，春儿嘴的左下角有颗小小的美人痣，除此之外两人一模一样活脱脱的小林莹。
咦？像林莹的人还真不少呢。
想着我抬头想要打趣林莹，这时我才注意到门口有一位50岁上下平民衣着的老年人，他身边站着一个10岁左右的少年和一个看来更小些的少年，跟他一样都是平民的装束，三人眉眼之间都和林莹有些相似。两个孩子都披着麻，看来还在服丧。
像的人又增加了呢，这位老人该不会就是
林青这时也注意到了他们，他快步趋上向老者跪拜说：“小侄林青拜见叔父大人。”
老年人慌忙说：“使不得，使不得，林青啊你已经是有官职的人啦，怎么能给俺一个老农跪拜呢。”
老年人说着便上去扶林青，两个少年也帮忙去扶。
林青起身后抚摸着两个小孩的头说：“唉，6年前我见你们时都还是小豆芽呢，现在你们都这么高大啦。”
年纪较大的孩子嘟起嘴说：“林青叔叔，爷爷可是说了你当年还没我高呢。”
林青听了之后尴尬地笑了起来。
“安儿啊，这是你的叔祖林道。”
听了林莹的介绍我规规矩矩地向他磕头行礼，他虽然说使不得，但是就冲着他善待林青这个头我就应该替姜买成磕。
接着林莹向我介绍了那两个孩子，年长的叫林大，年少的叫林二，是堂兄弟都是林道的亲孙子。由于村里闹了瘟疫，林道的两个儿子和儿媳都病死了，没有依靠的林道这才不得已来投了林莹，比我们也就早到了两天。
唉，这位林道叔祖也是可怜啊，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莹一脸坏笑地看着思思说：“安儿啊，这个漂亮的小精灵是你带来的吧？”
我还没来得及张嘴，早已经按捺不住的思思就兴高采烈地说：“我叫思思曾经是小守备哥哥的奴隶，不过去年夏天就被小守备哥哥给解放了。”
林莹听了微微一愣，但马上浮起怜惜的笑容，眼中泪光闪动将思思拉进怀里，抚着她的头说：“可怜的孩子。”
思思对林莹的表现大惑不解说：“不可怜啊思思，我都是和小守备哥哥一起吃一起睡，小守备哥哥好吃的东西都会给思思吃，晚上还给思思讲故事，跟思思一起睡啊！小守备哥哥说这个不能跟人说的。”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思思，赶紧地捂住了嘴。不过最不能听到的人都听到了，你捂嘴还有什么用啊。
林莹听了思思的话先是一愣但马上一脸捉狭的笑容看向了我。
为了掩饰我自己的尴尬，我咳嗽了一声重新介绍思思给林莹。林莹对可爱的思思随即大加赞赏，当场脱下了自己手腕上的一对青色玉镯给了思思，完全把她当媳妇看了呢。不知道林莹这么对待她意味的思思，很得意地向我炫耀她刚得到的镯子，看着她背后目光温暖的林莹、林道他们，我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随后林莹就八卦起林青的婚事来，她说：“林青，怎么你结婚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啊？就算不能邀请姐姐至少也要邀请叔叔吧？”
林青听了眼珠一转说：“唉，去年九月被姜宝钏逼着结婚的，所以这不就没来得及通知家里人吗？姐你也知道姜宝钏她是个大小姐，耍起大小姐脾气来也就不管不顾了，我被她缠得没办法啊。”
林莹听了林青的话想了想，脸上浮起困惑的表情道：“不对啊，去年安儿给我的信里都没提过你结婚的事情啊。”
林青马上把脸转向我说：“守备大人，您的信里是提过的吧？当时我还专门拜托你写的，对吧？”
看着对我挤眉弄眼的林青，我浮起天真可爱的笑容对林莹说：“是啊，娘亲你也知道舅舅不会写字，所以当时我给您写信时舅舅他确实托我给您提到了这事的。会不会是您时间长了就忘了呢？”
林莹一脸茫然地说：“是这样吗？看来是我忘了呢。”
我和林青对望一眼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们都忘了‘刚正不阿’的思思的存在，思思一脸疑惑地来回看了看我和林青，张口对林莹说：“林夫人，守备舅舅他是今年过年时才和宝钏姐姐结婚的啊？那时小林超已经被守备舅舅塞到宝钏姐姐肚子里了哦，对了，林玉告诉我那叫奉子成婚。”
舅舅，这这是天不帮你，不怪我。
我一把拉起思思去和林大、林二以及两个弟妹嬉戏了，林青的下场我真的没注意。
我还是瞥了一眼，脸成了红苹果抬头望天的林青和捂着嘴押着肚子的林莹，还真是有趣的对比啊。
时间飞快的过去了，很快就到了晚饭的时间。跟着去厨房拿饭的云嫂、翠儿一起过来的不仅有张夫人的丫鬟凤儿还有另一个家将。家将向林莹行礼后便向我传了姜子的话，姜子让我去书房陪他一起用膳；凤儿则是奉张夫人命邀林莹和林青一起共进晚餐。
随着这个家将我走向了姜府中姜买成从没去过的深处，顺着石子铺就的蜿蜒小径来到了翠竹环绕之中的一个偌大的房屋前，屋子虽大却朴实无华，屋子与竹林间遍种花草，竹林里鸟儿在欢快的鸣叫。
走到台阶下我抬头望向匾额上书：立身斋。
屋门已经打开，对着门的长几上已经摆好了好几个食器，在门口都能闻到香气，但是这个香气却让我感到有些不安起来。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