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锲(死)而(缠)不(烂)舍(打)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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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视着她的脸，深邃的眸子里露出几分讥讽之意，周身散发出令人压抑的气场。

她觉得帝尊的态度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说的话始终意味不明，终于忍不住道：“帝尊，此话何意？”

他的一对墨瞳紧紧逼视着她，渐趋强烈的压迫感令她几乎窒息，仿佛她对他做了什么难以饶恕的事一般。

即使她此来是想“诱哄”帝尊跟她回梧桐洲去，不过是为了给他和紫英创造相处的机会，这实则是一桩好事，即使帝尊察觉她的动机，她也是问心无愧的。

问心无愧则有底气，一旦有了底气，勇气自然也多了几分，更何况，她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因此，她坦荡地抬起头，挺起胸脯，用她的大眼睛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她觉得，帝尊应该是被她这股勇气折服了，因为，他眼中的强势渐渐褪去。

他很快转过身，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收了目光，走回书案旁，随手整理着上面的书折，淡淡道：“这两日很忙，去不成。”

他还是拒绝了她，她可是特意强调了自己代表的是整个凰硕。

凰硕乃上古神族，在神界的地位举足轻重，即便是九重天上的玉皇大天尊对他们也是礼敬有加。

她一早听虚乙说过，虽然白帝近些年来淡泊随和了许多，早年也曾是个桀骜不驯的主儿，发起狠来谁的帐都不买。

所以，对于他的冷淡拒绝，她倒是早有准备。

她转过身对着他的背影，从容地道：“也是，您刚刚出关，想必很多事情等着处理，不知道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帝尊立刻回道：“不用了。”

她全不在意他决绝的口吻，又道：“梧桐洲也是西极三十六洲之一，帝尊终日为西极操劳，我们却坐享其成，实在于心不忍，就算是为您奉茶磨墨，那也是应该的。”

人一旦豁出去，便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事亦都做得出来，神仙也是如此。她从来都不会轻易放弃，此来也一早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软磨硬泡，必定要使出一切手段，尽全力达成目的。

帝尊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大概是没想到她竟如此锲（死）而（缠）不（烂）舍（打）。

但他立刻恢复了常态，撩起袍子，坐到书案旁边，不置可否，也不理她。

机会往往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自己争取来的。

她见他摊开书折，拿起笔，砚中的墨却是干的，他用笔尖抵在砚上，似是要施展法力，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旋风般窜到书案前，拿起一块墨条，嘿嘿一笑：“我来。”

他微微蹙眉，抬起头，却见她笑得灿烂。

尽管还没弄清她怀着何种目的，但这灿若朝阳般的笑容里却没有丝毫瑕疵，一如从前的纯净耀眼，连唇边那颗美人痣都闪闪发光，她向来毫不吝惜表达真诚的情绪，他的眉头竟不自觉地舒展了。

她磨的墨相当好用，浓淡相宜，写起来很顺手，所以帝尊的折子批地也很顺利。

因为二人说了一阵子的话，帝尊的早茶已经冷了，她又重新为他烹了一回。

她煮茶的动作有条不紊，流畅而熟练，明眼人一看便知她对于烹茶很在行，帝尊当然也看得出。

纵然看得出，他却故意问道：“你煮的茶能喝么？”

乌凝边观察着风炉里炭火的情况，边若无其事地道：“您放心，以前我的确不是很在行，可最近突然就开窍了，比如这水，最多只可三沸，再煮就老了，不可用了。”

帝尊问道：“谁告诉你的？”

“没谁告诉过我，我知道要酿出好酒的关键在于蒸酒，蒸酒很讲究火候，掌握不好口感就会变差，所以我想烹茶也是一样，火候必然会影响最后的味道，大概就这样悟出来的。”

她煞有介事地的口吻，却引得帝尊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在凡间，他曾教过她如何烹茶，方才所说亦都是他教给她的，她明明都记得！

说话的时候，她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话音落了，她已将烹好的茶水添入茶盏，端到帝尊面前。

晶莹剔透的白玉茶盏里，清亮的茶水透着浅浅碧色，洋溢着缕缕清香。

他尝了一口，清润滑爽，熟悉的味道顷刻间充盈齿颊，以前在平林居每日清晨喝的早茶便是这个味道。

虽然同样是烹茶，同样烹的很好，她煮出来的茶里却多了一些特别的味道，无论喝谁煮的茶都没有过这个味道，他并未深究其中缘由，只是回来以后常会怀念这味道，他曾以为再也喝不到她为他煮的茶了。

“怎么样？”她问。

透过蒸腾的雾气，他的目光正对上她满心期待的眼神，那一霎，仿佛时光倒流，她第一次为他煮茶，端到他面前要他品尝的时候，就是这副神情，抿着小嘴，乌黑的大眼睛里闪着熠熠的光芒，几乎能照耀到他心的最深处。

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睫，淡淡道：“嗯，能喝。”

‘能喝’这个评价显然不算高，确切的说，这只是作为茶水的最基本要求。

但乌凝却觉得这是个好的开端，要知道，这世间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容易，最难的莫过于零的突破。

起码帝尊没有再拒绝她的意思，这无疑是个从零到一的飞跃，以后必然会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因此这小小的突破让她心里一阵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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