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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童年过往

阿影把梅雨竹送回宾馆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从宾馆里出来,阿影才发现梅雨竹选的宾馆离自己的裁缝店只隔着一条街,这时的小城被万家灯火所笼罩,沉浸在祥和与温馨中。阿影沿着街道慢慢踱步。晚风吹来,阿影的长发也随风飘摆,阿影用手挽了一下头发,顺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边在想着服装大赛的事,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店门口,阿影拿出钥匙开门进屋,把灯打开,平时的这个时候是阿影的工作时间,今天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阿影也有些疲惫,今天就只能例外了。阿影换上拖鞋走进卫生间开始放水,准备洗澡。一个小时后,阿影穿着浴袍出来,摸索着把眼镜戴上之后,阿影上楼进入卧室,钻进被窝,很快就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阿影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开始了一天的工作。阿影先把几件衣服的关键程序做完,之后拿起手机,挨个通知客户取衣服。阿影在给当地人做衣服的同时,也接受网络订单。由于阿影手艺好,效率又高,做活细致又认真,哪怕只是扎个裤脚都要认真的完成。这样一来,阿影的业余时间就所剩无几了。由于太过认真,以至于梅雨竹已经在门口站了将近十分钟了都没察觉到。阿影冲着梅雨竹一笑,“真不好意思,你看,我实在是太忙了。”

“阿影,你该雇个人来帮忙了,不能什么时候也亲力亲为吧。得了,既然看见了,我就助你一臂之力,给你打个下手吧。”

“你的事忙完了?可别把公司的事给耽误了。”

“一切都弄好了,就等着装车了,今天先让销售主管先把货送回去。我跟他说好了,我后天启程。”梅雨竹话音刚落,从工作台上拿起一件裁好的短裙,径直走到缝纫机前坐下,她对阿影排针走线的路数很熟,所以阿影也没阻止她。一切弄好之后,梅雨竹正打算把脚踏板上的棉垫拿走,踌躇了一下,还是脱下高跟鞋放到一边,双脚一前一后踩在脚踏板上,右手放下压脚,转动手轮。缝纫机开始飞速转动。要知道梅雨竹也是科班出身,对于她而言,这些只是小菜一碟。唯独有些受不了的是光着脚干活,心想好在今天还穿了一双丝袜,要不真就回到远古社会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一件作品完成了。这个时候阿影把一双拖鞋放在梅雨竹脚底下,笑着说道:“今天可委屈in品牌的首席设计师了,委身给一个土裁缝打下手。”

“你就知足吧,自打进了公司之后,除了一些细节之外,我都很少自己踩缝纫机的,也就是在你这,我才亲自动手。不过话说回来,我真喜欢你这台机器,虽说是老古董,可是比工业机不知好多少倍。别忘了和老爷子说这事啊。”

“放心吧,忘不了。今天你劳苦功高,说吧,中午想吃什么?”

“这还差不多,我昨天听你说附近有家面馆不错,就去那吧。”

“好啊,就这么着。”

时间在俩人说笑与忙碌中不知不觉来到十二点,本来预计干一天的活,在梅雨竹的配合下,一上午就轻松完成了。这时候梅雨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正在保养机器的阿影,“走吧,干了一上午我快饿死了!”

“马上就好,再等我两分钟。”说着话,阿影把手里的油壶放在工作台上。走进洗手间擦干净手里的油渍之后对梅雨竹一笑,“走吧。”

两人手挽手有说有笑的来到张记面馆,老板娘一见是阿影来了,急忙招呼她侄女给倒茶,阿影向老板娘介绍,这是我的同学梅雨竹,也是我的好闺蜜。等服务员给两人倒茶时,梅雨竹无意间的往服务员手上一瞥,问道:“你干了几年了?”

“三个月。”

“我是问你干裁缝几年了?”

“三年了,”服务员感到很惊讶,“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手上的老茧,和针眼就告诉我了,而且中指上还有一道勒痕,只有经常带顶针的人才会有。”坐在对面的阿影也很惊讶,因为她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这时候老板娘插话了,“这是我侄女,以前在技校学过几年,之前在一家小作坊给人打工,老板为省钱用的都是淘汰的工具,一次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老板硬说她把缝纫机用坏了,就把她给辞了,只能在我这先安身了。”

“哦,原来是这样。”说话间,两碗香气扑鼻的打卤面端了上来,梅雨竹尝了一口,不住的点头,“味道真不错,比我在燕京吃过的要好吃多少倍!”阿影问了老板娘一句:“阿姨,栋梁的面试通过没?”

“通过了,栋梁自己都回来说超常发挥了。说真的,阿姨真得好好谢谢你啊。”

“没事,阿姨,举手之劳而已。”

阿影和梅雨竹从张记面馆出来后,回到阿影的店里面坐下,梅雨竹对阿影说道:

“我看刚才那个小姑娘挺不错,应该是个老手了,不行你就让她来你店里干呗。”

“再说吧,现在店里也不忙,一个人顾得过来。”

“我今天下午就动身,那边开始催了,对了,服装大赛的事别忘了,这几天尽量别接大活了,要不到时候没时间准备了。”

“我知道,忘不了。”

“好了,我该走了,车还在聚丰楼放着呢,到了燕京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嗯”

送走了梅雨竹,阿影回到店里,坐在了沙发上,无意间回想起了儿时的点点滴滴。

阿影出生于九十年代,是一个标准的九零后,父亲是一位高级工程师,在机械制造领域也算是小有名气,母亲在服装厂当会计,阿影还有一个哥哥,现在部队中服役。阿影的父亲醉心于学术领域,对家里的事很少过问,所有生活的重担都压在了母亲肩上,正赶上九十年代的下岗潮,母亲失业了,由于有会计基础,再加上父亲微薄的收入日子勉强还过得去。小时候的阿影,总是喜欢站在离家不远一家裁缝铺门口,看着里面的人忙碌着。铺子的面积不大,是一对小夫妻在经营。小两口十分喜欢孩子,经常让阿影进去玩。偶尔也叫阿影一些基本的针线技巧,阿影每次从铺子里出来,一回家,趁着母亲不在,经常偷着踩缝纫机玩,以至于母亲每次看见都要数落阿影一顿,父亲则不然,每次阿影挨骂,总是第一时间来解围,这时候母亲总免不了和父亲吵一架,指责父亲太溺爱孩子。到后来,阿影学乖了,不在家里胡闹了,每次出去玩都到裁缝铺门口看女老板干活。相比于淘气的哥哥,阿影的怪癖让母亲有点无法理解,难道这孩子以后要做裁缝不成?随着阿影一天天长大,阿影对服装设计类的节目十分酷爱,甚至自己拿起针线给布娃娃做衣服,母亲虽然之前在服装厂上班,但对针线活却是一窍不通,缝纫机也只是摆设。母亲一看见阿影坐在缝纫机前就数落阿影,认为阿影应该把精力用在学习上,总不能以后做小裁缝吧。这时的阿影已经长到十三岁,正是叛逆的时候,这天母亲又念叨起这件事,阿影听着心里烦,直接怼了母亲一句:“小裁缝就小裁缝,裁缝招你了惹你了,没有裁缝大街上人们就得光着身子了,您不懂啊!”

“那你以后也不能干这行,你妈我在服装厂呆了那么长时间,到下岗的时候,手艺好的师傅都找不到活干,这种事你妈见得多了,我的小祖宗!只有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才是正经事!”

“老妈,我也没耽误学习啊,再说了,到时候我要考燕京服装设计学院。”

“你……,你要气死我啊,哎呀,我不管你了!”

到后来,阿影一发不可收拾,为了提高自己的手艺。阿影直接来到小夫妻的裁缝店,提出要拜师学艺,因为是老街坊,这对夫妇也知道阿影家庭的底细,但是他们劝阿影不要干裁缝,因为太苦,挣不到钱不说,功夫也搭不起。进入二十一世纪,早就流水线生产了,他们现在也只能改衣服了维持生计了。同样的话母亲也念叨了不止一百遍,但是阿影十分执着,一定要学。母亲一看拗不过,只好带着阿影来和店老板商议,店老板被阿影的诚心所打动,决定收下阿影,每年的寒暑假,大部分时间阿影都与针线剪刀缝纫机为伴。阿影天资聪明,加上勤奋用功,很快就能够单独做衣服了,以至于到后来,一到寒暑假,店老板就能多揽点活,除了裁剪之外自己基本不用上手,就靠阿影和老板娘就可以了。一次阿影在和老板娘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店老板是海明市的裁缝世家,祖上是在中国最早做西装的一批人。但是一代一代传下来,老手艺有点跟不上现代步伐了,店老板虽然手艺好,但是不懂经营,之前的作坊维持不下去了,只能开个裁缝店维持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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