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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冬儿支来古琴,我信手弹来,想起那日埙声,今日谁来和歌当卧;几缕小搓,清雅的琴声如竹林流水,小曲儿引来流萤在暗夜里流光,娓娓而来的《上邪》在指尖飞扬。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这一刻我为什么会想起他,因为他是我的夫君吗?想起白日里的相遇,仓促而又惊慌,倘若我真这幅模样,他会不会就此敬而远之?
甄洛啊,你在想些什么呢?既然已经选择退避这后院之中,既然决心以如此平淡的容颜示人,既然选择安稳的过一生,你又何须有他念。
他该是没认出我的,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可悲的是我的夫君竟不知如何唤我的名。
山无陵,天地合,乃敢……
琴弦“嗡”地一声断裂,我是要绝了这心愿。
“怎地不弹了?”一声嘶哑的嗓音响起。
从黑暗的亭柱后出来一人,他随手从拐角处取下一枚竹叶,轻轻地吹奏,接着我断开的旋律。
因伤势在怀,他边停下来沉闷地咳嗽,边又断断续续地吹奏,叶子的声音里有着对恋人誓死相守的决绝,挚爱即将远走的痛不欲生,又有海誓山盟与子挈阔的传说。
他反复地吹了很多遍,直到有些累了,才停下来靠在柱子上,望着天空喘着气。
“有心事?”
“没。”我轻轻地回道,稍微侧身,他只微微看到我一个侧脸轮廓。
“你在躲着我?”他盯着我的脸庞,有萤火飞过来,在我的眉心一停顿;他的手轻轻地覆上我眉头。
我略一急,他便把手摊开,一只萤火虫自他手心飞出来映入我眼前。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我可以陪你。”他冷峻地看着我。
“还是你不敢。”见我迟迟不答,他说道。
“有什么不敢的。”
阿姬照我吩咐搬来一坛酒,他直直地看着我,伸出手指做出手势,“要两坛”。
按他的意思两坛酒已摆好,我拿出杯子,他按住杯子,直接丢了一坛酒给我。然后高举一坛酒,仰颈长酣;我也不甘示弱的扬了扬手中的酒,一坛而饮,豪气十足;他冷冽的神情露出一丝赞赏,示威地举了举坛,我也不甘示弱地晃了晃坛子,坛中的酒,发出见底的声音;其实自己有多少酒量我自己是最清楚的,没过多久,便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迷糊之际,见他走近了,扳过我的脸,用剩下的酒,轻轻擦拭我的脸,我的下巴被他咯得生疼,我挥了挥手便又沉沉地睡去,头上的发髻一松,他取下我的木簪,一袭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温柔地衬托着我脸廓。
他细细地瞧着我,恍若痴了,又恍如我做梦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