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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不怕我的人呢!”黑衣人低低笑道,虽然是笑,可是那笑声中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见雪晴颜虽然樱唇紧咬,身上冷汗连连,紧握的双拳上也是青筋暴起,但是她的面容却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就连那眼中,也依旧清澈无比!
黑衣人又笑了,但是,此时他的笑却如同那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狰狞,令人听了禁不住毛骨悚人!黑衣人慢慢矮下身子,苍白如骨却又圆润饱满的双手狠狠地拽住了自己藏于黑袍下的头发,口中呜咽,发出了痛苦如同困兽般绝望而又愤怒地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不怕我!说啊!你为什么不怕我!”
雪晴颜眸子一动,略微疑惑地看了一眼已经在陷入自己世界中痛苦而又疯狂的黑衣人,随后又恢复了原先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向此时具有强烈危机性的黑衣人却如同看到路边的猫狗一般,平淡而又淡漠。只是,雪晴颜那紧咬的牙关与青筋暴起的脖颈却显露出雪晴颜此时承受所承受着的压力并不轻松。
“为什么?”黑衣人显然没有注意到雪晴颜此时的状况,此时的他,依旧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只不过原来紧握的双拳此时却颓废地垂下,整个人犹如即将燃尽的蜡烛一般,在黑夜中散发着羸弱而又摇曳的光芒,仿佛只要一阵轻轻的微风就足以将他逼入绝境!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黑衣人像是木偶一般,无力而又机械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如此状态下的黑衣人,也使得雪晴颜所承受的压力骤然减轻。
突然退去的压力令雪晴颜那挺的笔直的身子不禁微微一晃,就连那生硬的面部也因为这突然消散的压力而柔和了几分。当然,这份柔和也不过是转瞬即逝,马上,雪晴颜那张精致而又可爱的娃娃脸又变成了面瘫的模样。
雪晴颜的变化,这种情况下的黑衣人自然是没有注意到的,雪晴颜相信,此时她只要轻轻释放一个最简单、在风系攻击魔法中攻击力最差的风刃,眼前的这个黑衣人都会命丧黄泉。可惜,一直都是一副听天由命心理的雪晴颜自然不会做这种事。
终于,在散发着舒适温度的发光体带着橙色尾巴将要离开人们的身边之时,黑衣人终于平静了下来。望着眼前这个面色平淡如死水、眸光却异常澄净的小女孩,黑衣人笑了。虽然黑衣人的脸庞包裹在黑暗之中,可是雪晴颜却也清楚地感觉到,眼前的人,在笑。就连那如同风暴般翻滚的黑暗与死亡气息,此时也是宁静柔和的惊人!
“告诉我,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黑衣人的声音依旧沙哑而又低沉,可是雪晴颜此刻却硬是从这沙哑低沉中听出来一丝独属于少年的清澈。眼前这个能够在白青手中掠走雪晴颜,带给雪晴颜巨大压力的人竟然是个少年!
似乎是像印证雪晴颜的想法一般,这大半天来在雪晴颜看来一直癫狂的黑衣人缓缓摘下那黑色的面具。面具下的脸庞一如他那双圆润饱满的修长双手般苍白的可怕,好似从出生起就从未被阳光眷顾般的毫无生机,幽深而又死寂的黑色双眸如同失去光泽的黑珍珠一般,只不过此时那原本被死寂所覆盖的黑色双眼中,此时却多了一丝暖意。
整个毫无生机的脸庞也好似被这细微的暖意所激活一般,竟然染上了一层不可思议的光泽。在这层光泽照耀下,这个黑衣少年竟然多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雪晴颜。”看着这般模样的少年,雪晴颜眼中几丝迷茫浮现,意识先于理智,就这般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眼前这个在她看来似乎是精神有些问题的少年。
“雪晴颜…雪晴颜…雪吗?”听到雪晴颜的名字,少年那迷人的黑色双眸也一如雪晴颜一般,染上了几分迷茫之色与复杂的颜色,轻声呢喃道,“原来是雪啊!”
雪晴颜神色平静,心中却暗自叹道,果然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少年。
“我是墨瑾,今天谢谢你了。”说着,像是从未笑过,却在学习微笑的孩子一般,少年努力露出了一个僵硬而又难看的笑容。那样难看的笑容,却让雪晴颜的心脏陡然一痛。
“谢谢你。”再次重复着感谢的话,少年墨瑾那那本带着一丝暖意的双眸再次归于死寂,那张明明应该充满着阳光的脸庞也再次失去太阳的眷顾,重新变得毫无生机。
“终于,能够平静的踏入黑暗了。”似有似无的呢喃从墨瑾的口中吐出,依旧是沙哑而又低沉,可是,那低沉沙哑中却也多了初见时所没有的平静与死寂。
这一瞬间,雪晴颜突然明白了,墨瑾所说的踏入黑暗,是迎接死亡的到来。想到这里,雪晴颜再次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脏开始强烈的抽痛起来,那种痛,有些压抑而饱胀,连带着她的双眼也变得酸涩起来。雪晴颜知道,那是对眼前这个少年的心疼与怜惜,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是一个黑发黑眸,眼中带着孤独与死寂的少年就那样看着她,平静地迎接死亡的到来。
“不是这样的,死亡不是终点,而是开始……”一段话,就这样不受控制地从雪晴颜的口中说出,恍惚中,雪晴颜看到一个陌生却又十分熟悉的少年在向她努力露出温暖的微笑,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所有的一切都还未曾发生时一样温暖的微笑。
墨瑾微微一怔,漆黑的双眸就这般直勾勾地盯着雪晴颜,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轻声道:“果然是你,我的雪……”
听到墨瑾的话,雪晴颜瞳孔微微一缩,眼中渐渐浮现出几分戒备与杀意,她今天为什么这么奇怪,就好像,有个人代替她控制了这具身体一般。
“雪……”如此模样的雪晴颜令墨瑾的心脏立刻刺痛起来,那种仿佛被细针毫不留情刺入心脏的感觉,令墨瑾的呼吸都不由艰难起来,一道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渐渐在墨瑾心中响起,不是这样的,他的雪不会对他这样的,她说过,死亡不是终点,而是开始!所以,唯有她,是绝对不会害怕自己、伤害自己的!
然而,还未等这眼中已经开始渐渐流露出绝望的少年说服自己,一道骄傲而又动听的女声陡然响起。
“亡灵生物,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