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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谈心方知旧事
过了半月，熙凤已将各种规矩礼仪学的差不多了，便特意起了个大早，去给婶娘请安。
到了婶娘院子里，看到门口排着七八个婆子，想是来回事的，便踌躇着这时候进去是否合适，偏太太身边的大丫头润儿看到了熙凤，忙上前说道：“小姐可是大好了？太太才刚念叨了。”边打起了帘子请熙凤进屋。
熙凤只得进到房内，看到婶娘正坐在炕头，皱眉看着帐本，帐房先生也是一脸凝重。婶娘看到熙凤进来，便打发了帐房，亲热的对熙凤说道：“可大好了？我这几日事多，也没去看你，听他们说你的性子越发的好了，大姑娘了就是不一样，”
熙凤请过安，入了座，笑说道：“以前凤儿不懂事，惹得叔叔婶娘不快，以后定不会了。”
太太笑道：“说的什么话，你是千金小姐，脾气大些也是该的，日后嫁了人，虽说你姑妈照应着，可也有你的委屈受着，现在家中，自然不能再委屈着。谁若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定要回我，看我能饶了他们去！”
熙凤说道：“婶娘还不知道我，自来只有我说人的，那里就有人说我的了。”
太太说：“这倒是。你这丫头再不肯吃亏的。”又想了想，说道：“润儿，你去看看他们还有什么事吗，若没有，我就与凤丫头好好说会子话。”
熙凤明白太太是有什么话要与自己单独说，便对平儿说：“去园子里折几只梅花来吧，婶娘的屋子里很该放些花儿的。”
太太看屋内没了旁人，便牵过她的手，拉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说道：“你刚15，还是个孩子，若不是明年的选秀，我和你叔叔断不肯这么早就把你嫁了的，这十几年，我和你叔叔可是当你做亲女儿般看待的。”
熙凤说道：“叔叔和婶娘对我的好，我再是不能忘的。”
太太叹了口气说道：“凤儿，你和琏儿的亲事定到了腊月初八，如今只剩下不到一月。因定的急，这嫁妆上不太好办。京中几家亲贵都赶着办喜事，好东西也都不太好寻，价也叫的太高了。上月因着你叔叔外放的事，花用了不少，如今你的嫁妆，婶娘竟办不下来。想着就这样叫你嫁了，婶娘心内实在不安啊。”边说边哭了起来。
熙凤因为极珍惜少有的亲情，便忙说道：“婶娘快别伤心，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多点少点又有什么？”
太太看着熙凤，又哽咽的说道：“这八十四抬咱们不好做，三十二抬总是要有的，当年你姑妈嫁入贾家便是三十二抬，如今咱们再怎么紧，也不能少了三十二抬去。只是当年你父亲故去时，家中原有着6个庄子，这几年下来，也盘了3个铺面，老爷的意思，你父亲就留下你一个，便想给你陪去3个庄子，一个铺面。你看可好？”
熙凤楞了，不好不好的，还有三十二抬、三个庄子、一个铺面，那要好该怎么着？又想到将来自己的嫁妆大多便宜了贾家人，便咬牙说道：“婶娘，不管怎么说我是个女儿家，怎能陪送那么多去？只给我一个庄子，一个铺面也就尽够了。”
太太急道：“凤丫头，我知道当年家里的家当都是你父亲留下的，你若嫌少，便再加个铺面，好歹给我和你叔叔留些进项，别让家里日子过不下去啊。”
却原来太太想左了，以为熙凤嫌少，又因家里的家产都是熙凤父亲在世时留下的，就那几个铺子也是熙凤父亲的下人打理着，自家老爷是个不善变通的，这十几年过去，这方面竟一点儿都没管过。如今熙凤要嫁人了，生怕全带了过去，自家的日子过不下去。
熙凤笑道：“婶娘想差了，凤儿说的是真心话。这十几年叔叔婶娘的养育之恩，难道这几个庄子、铺子就能还清的吗？熙凤原不想带这些，因着怕日后与他处不好，没了去处，才要个庄子和铺子，原想着若没处去了，好歹有个地方容我。断没有其他的想法。”
太太方笑道：“你这孩子，若是将来姑爷欺负你了，或婆婆刻薄，婶娘定与你做主的，再不济就回家来住，难道婶娘会让你自己去外头？”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是这么着说话，也不怕不吉利？！”就听一声怒吼，门外进来一个中年男子。熙凤心知必是叔叔，便上前见礼。
“我不过是怕孩子委屈，我们娘儿们白说会子闲话，用着你吆三喝四的？”太太白了老爷一眼，说道。
老爷叹了口气，着熙凤坐下，说道：“三个庄子一个铺子是断不能少的，要哪个让孩子自己去挑。凤儿没经过这些，你也是个不知道的？那府里大老爷大太太都是个爱财的，孩子带的少了过去定要委屈的。那三十二抬也得是实实的，别给我弄那些个虚的。”
太太说道：“这我是知道的，只是两个姑太太出嫁的时候，都从大老爷的私库里拿过东西，当年说过是摆面子的，回门带回来，可如今也没见拿回来，二姑太太也就算了，离的太远，这大姑太太就在眼前，凤儿又是嫁入她家，如今她这做姑妈的一不说还东西，二不说来填妆。可怎么说的过去啊？”
老爷说道：“当年我在外头，不知道你们弄这些道道，不然定是不依的。大哥留下的东西，自然都是凤儿的，她们也好意思。别的都罢了，那朝阳五凤挂珠钗可是大太太留给凤儿的念想儿，你不管怎样，定要回来。”
这时，就见平儿走了进来，跪下回道：“奴婢有话回老爷太太小姐。小姐的奶娘郑嬷嬷临终前将大老爷私库的钥匙给了奴婢，还对奴婢说当年两位姑太太在私库里挑拣东西时，很看上了些东西，可嬷嬷为了小姐，就拦了下来，后来回了太太，别的倒都罢了，这朝阳五凤挂珠钗因是大太太留给小姐的念想，便从外面弄了个假的回来给了二姑太太。如今这真的还在私库里。奴婢因嬷嬷吩咐，必到小姐出嫁时方可禀告老爷太太。奴婢又欺瞒之罪，请老爷太太责罚。”
老爷听说，喜道：“还在就好。再想不到郑嬷嬷还有这想头，真是个好的。可惜她去的早，不然跟了凤儿过去，也是个臂膀。”
太太也笑道：“我这几日就为这个愁着，如今知道了也就放心了。凤儿身边这2个丫头也都是好的，我身边的丰儿和润儿也是不错的，也跟了去吧。”
熙凤暗想，看来这二姑妈还真是和书上说的一样，将来嫁过去可要防着，这叔叔婶娘倒是真心对我好。只是心太实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