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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大殿静静悄悄的,被雕刻出精美纹路的石头镶在墙壁上散发着明亮的光芒,这是蕴含着魔法的石头。不用破阵子解释萧遥也能猜到这种东西一定叫做“魔灯”!不由得有一股乡下人进城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然后他问破阵子这发光的玩意到底叫做什么,破阵子关怀地摸着萧遥的头说这个东西叫做“电灯”,然后看着萧遥目瞪口呆的神情面带微笑耐心的解释着,据说是曾经有一位科学家在尝试了上千种材料之后找到了一种能耐受高密度元素魔法的稀有矿石,在‘电灯’的制造过程中注入了一定量的可再生的雷属性元素,因而这种石头可以持续的散发出光芒。发明者他本人将之命名为“电灯”,当然后来的人们为了纪念他,它才有了一个非常学术性的名称——‘迈迪森之眼。’”

“卧槽?”萧遥没能忍住破口。

他俩穿过了一条过道,来到了一个很像房间的房间面前,这一间的大门是紧紧关闭着的。萧遥已经自觉的把脚步放慢了,却看见前方的破阵子推门而入,娴熟的步伐像是走进了自家的厕所。

“原来这里的门都是用手推开的啊,我以为你会用小竹棍去撬锁!”萧遥也跟着走了进去。

映入眼前的,是另一个境界。那是由无数的书卷砌成的高耸的城墙,古典的书香气息铺面而来,仿若面前涌起的是巨大的海浪,整个大殿内都是昏昏暗暗的,从书架的一侧看不到另一侧的尽头,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萧遥仰视着书架的最高处大脑一阵恍惚。

“这里好多书啊!”

“连晓涵宫都没人看守的么?”破阵子自言自语道。

萧遥随手的拿起了面前的一本书,上面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点尘埃都没有,像是经常有人来打扫的的样子。他翻开里面的内容,看了几后又迅速的合上,脸色顿时变得很奇怪,他端详着封面眉头紧凑,接着再一次翻开书……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这些字我都从来没见过!”

“哈,原来你都不识字的啊,虽说看你这样子也不像。”破阵子显然习惯了萧遥这样的人物设定,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一语道破了他不识字关键。他走到萧遥的面前,看着他手中书的封面说道:“论元素师的自我修养?这书本的材质看起来已经有点历史了,嗯……一定很值钱。”

“不,不可能!”封面上的扭扭曲曲的奇怪字符在他眼里宛若一群身材走形的跳舞小鬼,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文字,破阵子却有模有样的念出来了。他有些烦躁的从书柜里又抽出一本翻了翻再还回去,又拿出另外一本,不断的重复这样的操作……

他其实一直在努力的寻找着什么,他认为自己一定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十八年来他从未有过像这样奇怪的想法,这种想法就像狂风暴雪下窗户上的破口越来越大,最终寒风呼呼的灌进了他的心窝,他感觉自己正在坠入一个无止境的冰窖里,他曾不只一次挣扎,挣扎在连自己也说不出口的飘渺的命运里,却发现距离自己越来越遥远的不是这个陌生的世界,而是某一瞬间他所丢失的记忆。

“这是如今我们人类通用的文字,早在几千年前的七国之战的落幕,这种文字就已经普及了我们整个大陆,一直简化演变成我们现如今这样……”

“我知道了……”萧遥打断了破阵子的话,他此时正呆呆的望着手中的东西失神,那是他在一本书中找到的一幅夹在里面的画。画面已经有些发黄了,上面有一点破损的痕迹,看起来是有一段年头,怎么看都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风景画。

可他的目光就是被这样一幅画深深地吸引了,画面上的大概是日落后不久的景象,那被山顶完全吞没的残阳透过远方的荆棘一点点渗透进了这个画面里。似少女眼波般柔情的湖水披上了金闪闪的婚纱,它静静地沉睡在整幅画面的正中央,仿佛是在呼吸,呓语声中可以感受到时间在这个画面里是流动的,在湖畔的近处,一只兔子正受惊似的往草丛里逃窜,落叶似乎就在眼前飘落,恰好掩盖住了它的后半截身子。月亮扯开一层薄薄的云霞,一不小心沉淀在了这一面湖里,它仰视着上空明灭的星辰,却像是俯瞰着整个世间的生灵……

“这是伊萨贝拉湖泊,是北方少有的不冻湖,据说每当深夜的月亮倒映在了这一面湖水中时,不论当时刮了多大的风,湖面都不会起一点浪花,像是不忍心将水中的皎月破碎了似的,平静的湖面宛如少女的眼波般清澈明亮,因此这面湖也被称作‘沐光之泪’,被誉为大自然最为浪漫的作品。看不出来你也会对艺术感兴趣!”

“不,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去过那里。”萧遥小声的嘀咕道。

他其实哪有什么机会去过那里。那里的每一棵树,每一块泥土,每一根草都有着自己的名字,那里的风四季都带着花香,永远是馨香温柔地簇拥在身旁,那里的游鱼时常会一跃而起,宛如是要亲吻夜空中的繁星,它们溅起的每一滴水珠都会倒映着天边的皎月。有时无数的水花彼此撞击汇聚成一颗颗大水珠,又被野草劈开成一群小水滴,它们坠落的时候,会亲吻着湖面,会亲吻着大地,有时也会亲吻在坐在湖畔的人的头发上,那微风吹拂着画面上的人儿被打湿着的脸颊,清凉的甚至可以带来夜空的味道……

是的,那个世界,他仿佛去过!却又无法证明……

“小窑子,我们该走了!”破阵子打断了萧遥的思绪,说完朝着另外一个入口走去,招手示意萧遥跟着他。

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过道,“电灯”所散发出的光越来越微弱,阴阴森森的有种通往墓地的感觉。萧遥紧紧地拽着破阵子的衣角跟在他的身后,他早警告过破阵子倘若他敢吐着舌头翻白眼回头看自己一眼,他不介意让海特蒂斯宫内的人都能够领教来自异世界的惊叫,所以这一路上都显得平平静静。

“你有没有听到老鼠的嘘嘘声?”破阵子突然说道。

“别吓我啊,我一直以为那是蟑螂吞口水的声音。”

不管怎样,那确实是水滴碰撞的声音,细小的声音在这黑暗的环境中无形被放大,很有节奏的拨动着萧遥心中紧绷着的弦。他们像两只迷途的鼹鼠左拐右撞,逐渐接近了声音的源头。渐渐的,这条路变得宽阔了起来,周围的温度有些升高,狭窄的通道尽头出现了熹微的光线。萧遥不晓得自己走了多久,但能隐约的感觉到这条路一直是下坡的,由于这一路上一直都是漆黑,这条光线在萧遥看来额外的耀眼,也显得着实不太寻常,他们继续走着,直到萧遥突然意识到亮光似乎就在眼前,两人像是走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接近的迹象,他才意识到水流的声音不知道何时突然消失不见了,他记得先前声音明明还是存在的,是越来越小自己没有注意么?这时前方的破阵子突然停了下来。

“幻域么。”破阵子说完紧接着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眼前的一切变得虚幻了起来,前方细微的光线渐渐变得明亮,刺激的萧遥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可光线刺穿了眼皮直达萧遥的脑海,他眼前的世界近乎于透明。

恍惚之中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夹带着湿热的花香,萧遥大脑昏沉沉的,他再一次确认自己是睁开了眼睛的,怀疑自己坠入了仙境。

他的眼前是一片茫茫的雾海,灰暗的空间中隐约能看到绯红的荧光闪烁,无数飞舞着的花瓣参杂在其中,像是装饰出了一片星空。萧遥透过雾气可以看到脚下的正前方有一条突起的轮廓,它往视线的左右端一直延伸着,轮廓两端的尽头是正方形的一个角,它拐进了视线的前方,消失在这片朦胧的水雾中。

萧遥可以想象出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马桶”,比他以往见到过的任何游泳池都要宽敞的那种。

水流的声音宛如三月的春笋穿梭过的泥土沙沙,细腻而悠长……那道声音渐渐地距他近了,近的简直就像是在眼前,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水中绽放的声音传来,清晰地像是什么东西破碎在了湖里,萧遥惶恐的深吸了一口气,他意识到里面是有一个人存在的!

“对对……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他找到了比较称心的说辞,可转念一想自己历经周转,煞费苦心的来到了这老鼠都不愿嘘嘘的破地方只是为了路过一个浴池,说出来蟑螂大概都不会相信。他开始怀疑此行的目的性了,要知道如果这个东西真的能偷的话,那么破阵子还应该为这个东西配置一个足球场般大的卫生间……对嘛,自己怎么会傻到答应这个人过来偷马桶,打着偷马桶的高尚旗帜去偷窥么?怎么还有人可以这样有智慧,自己到现在都没被卖掉还真是遇上好人了……所以破阵子……破阵子呢?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让他停止了复杂的心理活动,在水雾中隐约可见一道人形的身影浮现,像是在黑暗里盛开了一朵昙花,他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水雾的上方是浩瀚的星空,星空之下他只身看向迷雾里那道孤单的身影,却像是看着整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孤独的守望,他莫名的想到圣经里描述的伊甸园,可这样的场景是那样的眼熟,模糊的仿若是第一次遇见某个人时的场景,他甚至怀疑自己终究还是没能从那个梦里清醒过来,那梦里的人她似赤身**,她似遥不可及……

那梦中的人开口了……

“时隔这么多年……你终于来看我了么!”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故意要看你的!”萧遥那发育本就不太健全的神经此刻被眼前香艳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他哆哆嗦嗦的捂住鼻子说道,这一辈子从未敢想过偷“马桶”还能附赠美人,一时心脏仿若嘭然裂开,血流加速。

那段身影姣好洁白,隐在雾气中朦胧的像是一抹可口的奶油,她一步一步走到了萧遥的面前,长长的黑发披散开来一直垂落在脚跟处,那无暇的身材在他眼前暴露无遗……

他却看不清了——那压抑了很久的液体没有想象中的是从鼻孔里喷涌而出,而是莫名地顺着胸口往上涌,他的双眼模糊了起来。

水雾中她伸出了手,温柔地抚摸着萧遥的脸颊,她轻轻地擦拭着他眼角处的眼泪,手上残留的水滴流淌下来打湿了他的肩膀。月光静悄悄地飘舞在他们的身旁,像是带来了失散了多年的目光,她就这样对上了萧遥的眼睛,用那如夕阳般瑰丽的红色瞳孔注视着他……默默的,她不语,却又像是有着千言万语寄托在那道目光中,这一瞬间的对视仿若过去了几百个世纪。

可是为什么……你也会流眼泪!

萧遥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像是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他突然想起这个场景他是似曾经历过的!在那个很久很久以后的雨夜,那个人也是这样捧着他的脸颊,那个残缺的身影跪在湿漉的泥土上抱着他无声地流泪。但是为什么?自己会躺在那个雨夜之中,躺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一幕情景他似乎亲眼看到了,流水交融着满地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双眼,在她的心上冻结成了一道道锋利的刺,她的身后是血染的天穹……

苍茫之下,伏尸万里!

他的耳旁响起了她的泣语,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未来。

“你……为什么,你的心中,还会有那道光!”

那一瞬间,他感觉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

碎掉了!

破阵子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腼腆的正人君子,现在他更加坚信自己的这个认知,眼看着萧遥在一丝不挂的艺术品面前竟保持着一动也不动,他先有些按捺不住了,不得不从阴暗着的角落走出来拉住了萧遥的手腕:“小窑子,可能老夫选的时机不太对!”

虽说他心里想的是没有比这更对的时机了,但他还是将“君子”的道义进行到底,一手拉住萧遥的同时另一只手自觉的捂住眼睛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海特蒂斯宫内近时间来有越来越多不对劲的地方,先不说这眼前这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视,目光火热的简直像一对久别重逢的老相好。事实上这是他第三次以正当的名义调查这个地方,最高统治者赫皇的踪无可循,万砂政体私下的分崩离析,来自大陆各地隐藏势力的渗透……等等这些不利于一个国家体系的安稳迹象都在表明,海特蒂斯帝国!这个世界东方最大的魔法势力,它的内政正暗中弥漫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他想带着萧遥迅速离开这里,可令他惊奇的是自己暗中用了很大的劲却也没能将萧遥拉动半分!

他突然发现纹丝不动的不是萧遥,而是他自己。他的脚下不知何时被一团黑雾牢牢地束缚住了,当他将遮住眼睛的手拿开来时却看到了那一双血染的目光正在看向自己……

破阵子的眼神突然充满了惶恐!

黑死星阵!怎么可能?

女子冰冷地看着他,手掌成爪状,对着破阵子所在的方向虚空一握!

暗系四阶魔法!

“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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