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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
刻骨铭心的疼痛。
像是每一处关节都被尖刀穿过，准确无比地从骨头上剃下每一根肌肉纤维，然后再用锉刀，慢慢地将已经凌乱的骨骼慢慢地锉成粉末般的疼痛。
这，就是进入天堂的洗礼么？
陆霖陡然睁开眼睛，只见十数秒前在整片竞技场闪烁过的，自己熟悉无比的乳白色光芒，竟是再次从自己身下的土地中升起！看上去神圣而温暖，但却如千刀万剐般地，切割着自己的每一寸身体！
“你受到了来自玩家的攻击。由于你的某项未知属性高于对方，你会获得详细的对战情报。”
“编号0357300号玩家释放了法术：空间爆裂。你受到了5点伤害。”
“警告！由于某未知原因，此次空间爆裂对你额外造成了4点伤害！”
“你目前的生命值为：1/11！你已进入濒死状态！移动速度、施法速度、攻击速度、攻击力大幅下降，请尽快治疗！”
无视着全身上下传来的剧痛，和系统在脑海中闪烁不停的红字警告，陆霖尽一切可能地睁大着眼睛，向周围看去！
只见，方悦然，林安盛，王东东，田丽丽这4人，依旧保持着前一瞬愕然，惊恐，不解，痛苦的表情，姿势定格在了那里，然后身体从腿部开始，看上去缓慢但却极快地，在这白色光芒中化成了飞灰，随着直冲向上的乳白色光芒，一同消散在了空中！唯有在最前方的龙天，半跪在原地，扭曲的身体上一直闪烁着一道又一道的金色光圈，发出痛苦的嘶嚎，似乎是在这乳白色光芒中苦苦支撑！
林安盛，方悦然，王东东，田丽丽，死亡！
至于方才围绕着众人的数十个埃辛诺斯之焰，早就已经消失在了空气中。远方倒在地上的伊利丹，原本萦绕全身的紫黑色火焰已经全部被乳白色扑灭，现在他深紫色的庞大身躯上，竟是燃烧着白色的光芒！
这，这是……
陆霖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然后，陆霖便呆住了。
只见，一个小小的，可能只有一米二左右身高，身材瘦小的女孩，静静地站在那里，用一种平静，略带着一点好奇、一点纯真的眼神，看着全场，目光发散在远方。虽然她全身上下还残余着被邪火药水燎过的焦黑痕迹，但是在乳白色的光芒中，不知是不是疼痛造成的视线模糊，陆霖竟觉得，她的身后，竟隐约显现出了金色光点组成的羽翼！
当然也只是一刹那的幻觉。
女孩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神圣不可侵犯犹如天使般，仿佛这乳白色光芒，就是从她身上发散而出，普照着整片竞技场；但在陆霖眼中，这神圣又温暖的光芒，分明透露着，最为恶毒，最为残忍的死亡气息！
就在此时，女孩似乎感觉到了陆霖的目光，将视线从远方收回，聚焦在了陆霖的脸上。
这种熟悉的感觉，像是打开了陆霖思绪中，某处紧闭大门的开关！一瞬间，陆霖全部都明白了！
为什么自始至终，在竞技场里，一直感觉到哪里非常别扭，却怎么想都想不出所以然！又为什么在最后一战前，龙天想对自己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现在，陆霖终于知道，不对劲的源头，就是来自于她！自始至终没有参与过攻击，仅是躲在田丽丽身后的，据说只有8岁的小女孩，林芸芸！
作为一个只有8岁的小姑娘，在看到了死人，看到了一场又一场的残忍厮杀后，她的反应，就是最不对劲的地方！正常的小姑娘要么应该惊慌，要么早应嚎啕大哭，或是害怕到不敢动弹；而她，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乖巧带着好奇的模样，不哭也不闹……
她，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感觉不对劲的源头！
一切的一切，在陆霖脑海中瞬间连成了线，所有自己的不解，在这一刻都得到了答案！
陆霖现在回想起来，田丽丽一直将她保护在身后，拉着她的手，更像是在看管着她，制着她，不让她有任何行动！而林安盛，自始至终也都只关心他的妻子田丽丽，并未对他这个“女儿”有着多少关心之情！
而就在刚才，身上着火的田丽丽、方悦然、王东东突然跳起来，身体的变异，此时此刻也得到了解答！很显然，就是她释放的帝王传承！
以及，现在这弥漫全场的，第二次空间爆裂……
杀死BOSS获得的职业奖励卡，思维窃取，心灵视界……
一切的画面都连接在了一起，最后的源头，最终在陆霖脑海中，定格为一个画面！
那就是，林安盛握着女孩瘦小的手掌，拍在石板上“牧师”选项的那一刹那！
陆霖闭上了眼睛。旋即睁开。
万千念头，也不过是霎时恍惚一瞬。
场上的白光，已经全部消散了。原本还算热闹的竞技场里，现在，只剩下了四个身影。站着的小女孩，斜斜坐着的陆霖，半跪在地上身躯扭曲的龙天，以及趴在那里，生死不知的伊利丹。
“为什么。”
陆霖开口了。从他喉咙中发出的嘶哑声音，就像风烛残喘的老人。
“当然是，为了活下去呀。”
女孩的声音依然轻快，还带着一丝活泼，脸上也摆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但在陆霖眼中，女孩就像是戴着一张厚厚的，虚假的面具，将铁血冰冷的自己掩盖在后面。
活着……吗？
“草……他X的小娘皮……劳资真是……他XX的阴沟里翻了跟头……”
另一个声音，从陆霖的后方响了起来，打破了陆霖和女孩之间的对手戏。随着声音，壮实如同蛮牛般的身影拄着巨斧，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啪地一声又趴在地上，然后又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终于是站稳在了那里；一直在颤抖的碗口粗的双臂，终于是握紧了巨斧，缓缓地举了起来。
正是龙天！
之前在最前方和林安盛一起抵抗着埃辛诺斯之焰，然后又吃了5-4+5+5=11点伤害的龙天！或许受到的伤害更多，因为“某未知原因”！
“……他X的……草……劳资今天不把你拆成十八段，劳资我他X的就……”
然而，他依然活了下来！而且，站了起来，拿起了武器，向这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任谁都能看出，他身上，冲天的杀意！
“陆霖没有告诉过你们，牧师有一张职业技能卡，可以同时有限地复制BOSS的两个技能，生成一次性技能卡。这张职业技能卡冷却时间有点长，但是一场战斗，也能用出来一次的。刚才他和我打出来的这个技能，就是来自复制BOSS的一次性技能卡，空间爆裂喔。”
看着一步步蹒跚地走向这里的龙天，林芸芸却是再次开口了，用可爱的语气说着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内容。
她想要，干什么？
“龙天大哥，咱俩来玩个游戏吧！你来猜一下，除了刚才释放的空间爆裂，我还有多少来自BOSS的一次性技能卡呢？五张？还是七张？猜猜看嘛！”
看着庞大的身影越来越近，女孩像是变魔术地，从身旁的卡牌盒里，拿出了一叠卡牌，在手中展开又合上，攥在手心里，手背向上，冲着龙天，面露笑容，像是在做着这个年纪女孩子理所应当的调皮把戏。
但是龙天和陆霖，都瞬间明白了。
“草……他X的……小B崽子……你想干什么！”
“林芸芸！你……”
龙天的脚步停在了距离女孩五米，距离陆霖三米多的地方。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地响了起来。
“什么嘛，你都不肯陪我玩……那么，你可要付出不陪我玩的代价喔！刚才，大哥哥似乎一个人，从BOSS那里拿到了不少好玩的东西，都没有分给我们其他人呢！”
女孩嘟起了嘴，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似乎在冲着龙天撒娇。但在场的其他二人，都听出了这可爱语调后面的，冰冷杀意！
“……草！”
龙天呸地一声，向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却是低下了头，似乎在自己的私人背包中翻翻找找。陆霖明白，想来他能够在不满10点生命值的情况下活到现在，肯定都是因为他独吞的那些战利品；看龙天翻找的模样，看来一定还剩下不少。他现在应该正在纠结，究竟此时拿多少，拿什么出来比较合适。
正在此时，陆霖突然看到，低头翻找的龙天，不经意间向自己这边扫来的目光！
仅仅只是一刹那，陆霖便全懂了！
龙天并不是在纠结拿什么，只是在单纯地拖延时间！
他目光中的信息很明确！现在，陆霖距离女孩的距离只有两米左右！女孩的注意力，又全部放在了龙天的身上，对身旁脚下，已经重伤的陆霖，却是毫无防备！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选择龙天，还是选择女孩？
电光石火之间，从进入这诡异的竞技场开始到现在，最为重要，也最为关键的选择，就这么突兀地摆在了陆霖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