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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燃出了南城门就往东北方的云赤镇赶去。
他只有两个半月的时间。两个半月后,如果还能苟活于世,就算缺胳膊断腿也得爬到云溪山脉,去和稚心那钱串子还有她家奸夫汇合。
根据他的线人送的消息,那镇子不大,他一个外人想要融进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得多做些准备,以防万一。
不过还好,稚心手下有支小商队,平日里走的路线偏僻且顺路,拐带起来也更方便些。只是不知道她那商队现在走到哪了,希望离云赤镇近点儿,能多省点儿时间。
可这两条腿追四个轱辘,却是件苦差事。还好,这事儿是他顾星燃来做,要是换个人,可得半路累死!现在只希望那个拿他钱的线人能靠谱一点儿,把人看住了,否则……可怪不得他手黑。
顾星燃日夜兼程的跑了一路,总算在一条曲折的黄土路上看到了商队的影子。只是赶得太急,他现在跟个邋遢乞丐似的,衣衫褴褛。
他扶着黄褐的老树,在路边儿顺了顺气。将那脏了的披风拆下来抖了抖,往旁边树上一抛——这小路偏僻,等回来的时候再取。
虽然他这连块破布都要回收的行为看起来颇有吝啬鬼的风范,可实际上,这人是绝不缺钱的。
他和稚心那钱串子同流合污这五六年赚的钱,要是不花全存钱庄里,那也够买个小庄子,娶几门妻妾,过那神仙般潇洒快活的日子了。
只可惜他的人生至今为止也就只有‘复仇’两个字,几乎所有的钱银都被拿去买消息、提高修为的草药和武器,挥霍光了。
如今,是个实打实的穷鬼!
这块儿旧布已经跟了他一年多,走南闯北,也是实在没闲钱换。虽然他也想过,去稚心哪儿随便扯一件衣服回来裁剪裁剪,也就能用上新的了。
只可惜这大好的事儿他要是真干了,怕不是要被踢出三人小队,真靠打劫度日了。
顾星燃毫无诚意的感谢了他那遭罪的白布三秒后,整了整衣裳,让自己看上去只是有些狼狈,不至于吓着那商队的人。
可惜,咱们小闷哥儿好像一直都对自己有所误会。他以为的善意,和平常世人以为的简直天差地别,隔出不知几座山去。
他脚尖轻点,一个跃身,就空降到了商队面前。
“有人来了!”武师季山是个入了武人境七八年的老手,察觉到有人接近,立刻大喝一声,连忙让兄弟们抄家伙,摆阵仗,做好防备。
他们这一行可是高危得很,被打劫都快成了种习惯。他瞥见顾星燃第一眼就笃定这冷面青年不怀好意,甚至迫于他身上的杀气,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下境遇着上境本就会被境界压制,更何况遇上的是这满手鲜血的杀星?等他和他的手下们摆好阵仗时,人家手中朴素的长剑已架在他脖子上了。
“我没有恶意。”凭着夕入境的修为,他扫一眼就知道这商队里没人能对他产生威胁。一招取胜,干脆利落的制住了这武师头头。但出于老猎人的谨慎,他没有收回剑,只是诚恳的表明了自己真心。
他是真的没有恶意,一点儿不假。
“……”年轻人,你这话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好不好?!
季山先前还奇怪呢,眼前这青年能那么容易的压制自己,再怎么说也该高他一个境界。可这至少朝闻境的高手,怎会一副穷酸模样,灰头土脸的,还干这打劫的事儿。
原来,是脑子有病!
“……”商队众人集体沉默,表情古怪得很。这林子大了,还真是什么鸟都有!
“知道你们不信,可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啧,果然解释毫无意义,白给稚心面子了,顾星燃暗自想到。
季山能明显感觉到这青年身上那有如实质的杀气,连忙抬手示意其他人放下武器,他自己也将拿在手上的大刀扔在地上。
在他的带领下,‘叮铃哐啷’的武器落地声响成一片。
“信!我们当然信!不知这位……”季山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俊朗却冷若冰霜杀气逼人的青年,顿了顿接道:“少侠究竟,有何事需要我们帮忙?”
能当上武师,季山自然也是个傻的。
这人虽然杀气深重,但似乎确实不是来打劫的。否则以他的修为,要是真打劫,恐怕自己这群人一个来回都走不过,就被群灭了。所以,他先择了个好听的称呼,也善意的表达自己一行人是出于善意,‘自愿’帮他。
“借你们商队一用,去云赤镇。”
“好!好!咱们这接着就是要去那云赤镇的!”季山一下子冷汗就出来了,联想这人之前的种种行为,就好像是知道他们商队的路线,专门追来似的。
这事儿,必须得找机会报告给当家的!
“管好你的手下,我的行踪保密,明白?”
“自然自然,少侠尽管放心,做我们这一行的,嘴严的很。”
顾星燃当然不信季山,只是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些银子,递给早已被冷汗湿了衣裳的季山,当做是路费。他顾星燃向来只杀人夺宝,不打家劫舍,适当的路费还是要给的。
否则今后要是让稚心那钱串子知道,肯定得让他翻倍赔。
“走吧。”这吓人的杀星说走,可不得马上启程吗?季山连忙招呼手下人,往云赤镇赶去。
顾星燃跃身到货箱上坐着,闭目养神。不用自己奔波的感觉还真不错。只可惜这马车实在是走的慢,让他很是担心那‘小畜生’的线索跑了。
季山看着货箱上那尊杀神,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只能安慰自己,有这人在,这一路下去也不怕再遇上什么山匪强盗了。
“还有几天到?”一天后,一路无言的杀星轻描淡写波澜不惊的问了一句,可把季山吓了一跳。
“三天,再三天就到了!”只剩下三天了,他得快点儿找机会把这个消息传回苍都桑遥才行。
手上攥着行程的顾星燃也不过就是随口一问,连他自己都没放在心上。但看季山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不由得翘起嘴角。
他这人性子本就比常人恶劣些,看他人畏惧,有时甚至会生出些享受的感觉来。
第二天夜里,总算让季山抓住了个机会。
他想,这骇人青年胆子也是大得很,荒郊野岭的也敢入定修行。虽然这人也可能是装的,不过转念想想,自己一行人实力低微,一起上都不够人家一招杀的,确实放不在眼里。
有机会就要抓住……毕竟就算没有机会,他也得创造机会传出消息去啊!
顾星燃入定养神,季山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他许久,确定他确实是入定了,便借口到林子里小解,悄悄拿出传讯用的偃甲鸟,刻入消息,启动机关。
谁知偃甲鸟才飞出两尺,便‘咔咔’两声,变成了一堆木屑!把他吓个半死。
顾星燃这入定当然是装的,他这独狼般小心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真的对身边的人卸下防备?哪怕身边是一群柔弱渺小的蚂蚁。但可别忘了,成群的蚂蚁,也是能将大象活活啃死的!
而且……稚心手下的人怎么可能这么乖乖就范?
不过这季山也是胆子大,区区武人境……还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
武人、朝闻、夕入、启明、玄悟、通晓、知天、成道,云天八境,每个境界之间的差距之大,不是寻常人能够跨越的。
得亏他们是稚心的人,否则,早已凉了多时。
季山不敢回头,就连呼吸都不由得停止。身后那浓烈杀气让他一动不敢动,无数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呼喊着‘死定了!死定了!’冷汗顺着那棱角分明的粗糙脸颊湿了衣领,好似突然置身无间地狱。
“保守好秘密,我说过吧?”顾星燃还是那副冷淡的口气,可听起来却好似那勾魂的地狱鬼使般吓人。
境界上绝对的压制以及那杀人多了便再抹不掉的杀气让季山牙齿都打颤。可这不是沉默的时候,要是不说话,他绝对会被这人杀了的!
攒足巨大的勇气,季山结结巴巴的回了句:“这是在下的……本分!”遇上这种人,求饶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你倒是还挺忠心。”
“在下拿钱办事,得罪……少侠了。”
顾星燃勾了勾嘴角,想,这人,还挺上道的。
他这话一是说,他拿了稚心的钱,给稚心传递消息是职责所在。而另一层意思便是,他顾星燃要是给钱,自然也能替他办事儿。
不过这江湖上的事儿,本就如此,无关什么‘忠心’。拿多少钱,办多少事儿,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种情况下还能颇为冷静的暗示自己能够被‘收买’,以求自保,也真是老江湖了。
顾星燃满意的点点头,收起他那肆虐的杀气。
季山心有余悸,还是定在原地不敢动。
“这些,够了吗?”顾星燃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季山手里,半威胁半嘱咐的问了一句。
还……这还真给钱呢?季山呆呆的看着手心上那一锭银子,心有余悸地想。
“不回去吗?”顾星燃往前走了几步,又故意勾起个唬人的笑容回头问了一句。
“回,一会儿回!”季山也想赶快回去,又见那杀神忽然转过来,腿又软了三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顾星燃留给季山一声冷笑,便消失在了他面前。只是经过那偃甲鸟尸骸时,心里暗想,可惜了这只精巧的偃甲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