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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燃将阿修送到宫中后，就折返进了东央。
东央是老皇帝于桑瑶专门圈出来安置众皇子的地方，近十几年自觉继位无望的皇子们相继搬出，如今只剩下三座王府还有人气儿，其他都已成了闲置的空府。
宣王、敬王府各自占了最好的地段，祈王却被安排在了最偏僻的角落。
而坊间一直流传，祈王生母出自擎苍魔宗，祈王自出生就被圈禁于府中。
他本想偷溜进祈王府，却在王府院门旁被只黑猫盯上了。
擎苍魔宗的灵猫……看来那个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顾星燃这么想着，与它对视一眼，还是选择了翻墙而入。
虽然他的行踪八成已经暴露，可有陆野横在中间，就算祈王府另有高人相守也还有得解释。
若以他的身份光明正大敲门要是被有心人发现了，还不知要花多少银子才能解决。
他刚翻进正门落下站稳，那只猫便也跟着跳下去，往前走几步还回头看他一眼，似乎是要他跟着。
这刚跟了几步，那猫就一个纵身跃到他肩上，若走错了方向，那黑爪便在他的黑衫上留下道新口子。
“能在桑瑶过得这么悠哉的魔宗灵猫恐怕也就你一只吧？”
顾星燃自从遇着阿修，性子总算没那么沉闷了，有时心情好也会与他人调笑两句。当然，这仅限于他调笑别人。
而他背上这只也多少开了点灵智，竖瞳盯他一阵又给他黑衫上添了几道新痕以表它的不满。
这黑猫脾气似乎不错，又或者是悠哉日子过久了散了擎苍的气性。
也可能是懒得与他计较且目的地就要到了——只见这黑猫从他肩上跳下，钻进一道半掩的门。
而他却并未跟随黑猫的脚步，而是停下来朝那扇门欠了欠身，“祈王，冒犯。”
“无妨。这老猫可有些年没迎过人了，上次闻着血味儿迎过来的还是阿灼。”门里走出个素衣散发的青年，怀里抱着慵懒不理人的猫多少有些不修边幅，对顾星燃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
顾星燃后退三步，向这人行了一礼，“擎苍灵猫，珍品。”其实他并不想说那么多废话，只是擎苍魔宗远在落雪原，他还从未遇见过真正的教中弟子。
而传闻中……他们一个个都强的变态。
只是眼前这个……应该不怎么样。
“你飞檐走壁的进来还拘什么礼？这儿自从皇帝卧榻起就没人盯着了，放心。对了，前厅有镇国将军府拿来的新茶，一直没找着机会喝，正巧你来，泡一壶坐下慢慢说。”抱猫的萧羽明招呼了顾星燃一声，好像根本不在乎他来的目的，只是太闲想找个人说说话。
“好。”若是这么个人……与陆野交好似乎也很正常。
“你问我答，真假凭心，如何？”身份尊贵的祈王在前厅给他添了杯新茶，做了个请的动作。
“七殿下是走不了，还是想要皇位？”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反正锅都是陆野背。
“我母亲出自擎苍魔宗，阿灼又想要后位，由不得我。”萧羽明讲究的掰了块沉水香点上，顾星燃皱了皱眉。
“沉水香，云州最上、西凉特供不喜欢？”萧羽明颇有深意的看了顾星燃一眼，和善的解释道。
“闻多了头痛。”在这桑瑶城里过活的没几个傻子。沉水香之名贵，是连稚心都求而不得的东西，祈王特地在他面前点……
“沉水香都嫌弃？果然自家的东西在自己人眼里就是不值钱。如皇位于我，如西凉沉香于顾氏。”淡雅清茶浇在雅致的沉水香上倒是混出了股不寻常的香味儿。
“陆野告诉殿下的？”黑猫猛的躬起身子黑毛倒竖着朝顾星燃呲牙，在白玉案上留下三道长痕。
“咒！”萧羽明低呵了黑猫一声，将它抱到怀里安慰，转手燃了块新香又接着道：“你不知道你在西央十二有多出名吗？连我这东央的偏宅都有所耳闻。”
“……雪院若支持殿下，殿下可愿为顾某翻案？”
“难道为你翻案不是获得雪院支持的条件之一？”
“是。”
“那就是了~你可还有其他想问的？”萧羽明又问。
“这只猫为什么叫做咒？”这听起来不像是个好名字。
“我娘人不在了，可对我父皇的爱还在。这咒，是诅咒的意思，是她对萧王室的临终祝福。”
“……”顾星燃听的一时无语，心中不经暗骂陆野——他这选的是什么人？这一幅我要是坐上皇位就让萧王室玩完的架势，那家伙真的知道他要辅佐的这位究竟在想什么吗？
“你没听过司首批的天命吧？”
“什么？”顾星不相信什么命数，或许是因为他身为修道者，于这大道没有普通人那般畏惧，他是向来不信。
“若落雪原的寒梅在桑瑶盛开，萧王室的统治就将迎来终结。”
他听过类似的传闻，可却没想到是占星阁司首批的命。
“那为什么……”为什么皇帝还要与她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或许这就是命吧？或者我们可以暂且将之称作是‘爱情’？——不过皇后的说法是，因为母亲生美艳，而父皇贪恋她貌美的容颜。”
顾星燃的追问眼看就要脱口而出——“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萧羽明悠悠的饮了口茶，“要说是喜欢在外面玩玩不就好，为何还偏要迎进宫来？”
“……”
“因为占有欲！父皇想办法废了我娘，自欺欺人的以为无法再修道的魔女从此以后就脱出天道任由他摆布，就将她迎回来了。”
“……”萧羽明看着顾星燃面色一沉，反应与当年刚听他讲这个故事的陆野别无二致，竟捧着茶笑起来，“是不是坏透了？”
“……所以，你要为你娘报仇？”
“不不不~我娘可是擎苍魔宗的人，她杀的人可不少，客观些，算是罪有应得吧？”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不是说了吗？皇位？我无所谓的。是陆野想气他爹所以要来扶持我，而我家阿灼怨恨父皇收了她的兵权，为了战家的未来，只能去争一争这后位。”
“……”于这祈王，他是该同情，还是该怜悯？
“咱俩五十步笑百步，何必？”萧羽明笑了笑，“还是想想怎么样翻案吧。据我所知，这事儿牵扯了神策府君陈忠叛国一案，还有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大秘密。”
牵扯神策府君一案他已知晓，那什么大秘密祈王也不像是想说的样子，顾星燃也不想在无用的事上多费口舌。
可人做事不可能没有目的。
或许这世上会有因为‘觉得有趣’而去做某件事的人，但很显然，萧羽明压根儿不是那种人。
“那祈王究竟想要什么？”
“想要与所爱之人厮守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