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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你教的不错，自卫意识还挺强？”苍凛抽出胸口长刀一挥，一串鲜红在白玉地砖上划了道斜。
‘咣当’
长剑被随手扔到一边，“你知道我一件衣服定制起来有多贵吗？”比起被刺了一刀的自己，苍凛好像更关心他那套黑紫绣金的衣袍。
“心魔？你？到底怎么回事？”混乱不知所措的顾星燃也不敢捡剑，眉间的皱都快比上**十的老人了。
“跪下。”苍凛从仆从手中接过雪白绣银的新衣，语气平淡的吩咐了句。
自知犯错不想死的顾星燃遵从的跪下，心想今日若是回去晚了可不好解释。
“顾家的仇还复不复了？”苍凛优哉的换上新衣，就好像是摆布众生的神。
“……”
心魔突然就这么解了，顾星燃这心忽然就被掏空了小半，就好像曾经付出的一切都做了无用功，十二年的执着瞬间化作烟尘四散而去，他心里空落落的，更不知该如何回应。
万分小心的抬眼扫过苍凛与他身后黛粉纷飞的盛樱，顾星燃闭上眼试图理清思路。
首先，是陈澈——
从陈澈那里得知自己只是顾府伴读之时，自己先是松了口气，就好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如今想来莫约是责任太重，压的他抓住一丝机会就想逃。
再是从来只在他梦里出现，可自从遇着阿修就许久不见了的‘娘亲’，不，应该是‘顾夫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心魔就解了。
她说‘别怕’，怕什么？
她说‘去看看’看什么？
她说‘看个清楚’又看清楚了什么？
完全理不通。
就算除去了心魔，也什么都没能改变。
说到底他的心魔究竟是什么？真的是仇恨？
这一刻，顾星燃终于问了自己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蒙蔽了他双眼的，真的只是仇恨？他要追寻的真相是不是依旧离他十分遥远？
答案显而易见，仇还没报呢，甚至复仇的理由都还在，心魔却解了，那就说明那个困住他的心魔其实不是‘复仇’而是‘不知道’。
困住自己的是对过去的不了解。
是因为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如今知道了，今后又该如何？
“想清楚了？”苍凛见他不说话，也等了许久才开口。
“我是顾家的陪读，那我的梦呢？梦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那，那这个玉佩呢？！”
顾星燃突然想起从死不瞑目的将军身上拔下来的那块月牙玉佩，匆忙将它从脖子上拽下来，向苍凛发问。
“我在问你给顾家报仇这件事是不是到此结束？”
玉佩当然关系着另一个更大的秘密，如今揭开的不过是名为‘顾星燃’这颗绝妙棋子身上秘密的冰山一角，但作为秘密开发者的苍凛觉得，秘密这种东西还是要他亲手揭开才更加有趣。
“我是问你这个玉佩到底怎么回事！”
敢和苍凛对吼的年轻人至今为止天下也就他顾星燃一个了。
好在苍凛已度过了百多年的岁月，如果是在他更加年轻张狂的那些岁月里，顾星燃早已是具碗大个疤的尸体了。
可苍凛虽能容他活着，脾气却也没好到丝毫不生气的地步——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先是与墙壁相撞产生的剧痛麻痹了整个后背，下一秒钻心的剧痛从腹部涌上脑内，刺的顾星燃额间青筋暴起。
在这种级别的疼痛之下，人的本能根本顾不得其他，连呼吸都是不被允许的。
顾星燃疼到被迫憋着口气连呼吸都做不到，更别说是动一下了。除却第二个瞬间本能保住小腹的动作之外，就这么僵硬的嵌在微向内陷的白墙之内。
相比无比凄惨的顾星燃，苍凛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悠闲的饮了杯淡酒。
又过了许久，等顾星燃缓过劲来，耀阳都移了个位。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捂着小腹逼着自己挺直身子朝苍凛走去——“我从来都不知道。”
他愤愤的咬着牙，每走一步，泄出一句话来，“我从来都没接近过真相。”
强迫受伤的身体弯下腰，捡起被扔到地上的剑，“全天下都是你高兴。”
还在颤抖的手拿不稳剑，只斜斜的指着前方，“从来都不是我。”
“你问我？你何须问我？！”顾星燃握着剑，奋力举高！
“我还报不报仇，我决定的了吗我？！”他颤着声，跟要豁出命去似的朝着苍凛吼，脆弱的像只小奶狼。
“我心魔怎么解的？”顾星燃自言自语的问了自己一句，“我根本都不知道。”
“我的心魔怎么种下的？”他又自问自答，“是你告诉我说，是恨。”
“可我现在还是恨。”他又说，“不止恨，还怕。”
“苍凛，其实是该我问你吧？我该不该放弃复仇？我要接下来究竟该做什么？那玉佩也是你的吧？梦，是你施的幻术吧？”
面对顾星燃的质问，苍凛心中少有的生起了那么一丝丝罪恶感。
小混蛋也不是一直都很混蛋，最近好像还有要悔改的苗头了。
其实自己也挺混蛋，还很恶趣味。
“我从来没让你满意过，你干嘛不干脆杀了我换个让你满意的？”顾星燃过去十多年对苍凛的不满在这一次‘收拾’里彻底爆发，如果不是还有阿修，他都想自杀让苍凛后悔去吧！
“要你说句真话就那么难？”
“我就想知道，我身上有什么是你想要的？如果不是玉佩又是什么？能让你收养我十二年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我的记忆为什么会乱七八糟的？我到底缺了什么？”
他还真是把顾星燃教的不错，这问的一个个都是十足关键的问题。
他还真不想要这小混蛋什么，就是恶趣味的好奇和作壁上观。
由于某些不可明说的理由，顾星燃此一生定然命运坎坷，他还真就是想看看，小混蛋究竟能不能从无数劫难之中逃出生天，能不能夺得掩藏在命运中的那一线生机。
“我都告诉你了，今后你还活什么？”苍凛淡然的吐出句话，当是回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