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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王府
陈澈坐在庭下品茶，本是想等着萧羽明回来，却没想到先等来了战思灼——
战思灼匆忙赶回祈王府，却未想到会见到如此景象——她又不是眼瞎，不会看不见凹凸不平的伤疤，与那人淡淡的笑意，心下怒火更盛了几分。
可十二年未见，战思灼也不知道如今的陈澈是如何一个人，只希望沧海桑田之后还能留下一丝昔日的熟悉。
“小澈？”战思灼缓步走了进来，声音中带着些许颤音，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阿灼姐，许久不见。”陈澈淡然一笑，起身对战思灼行了一礼。
是许久不见，久到连战思灼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战思灼走近陈澈身边，面对他淡然的问候，想起这十二年间的种种，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别，小心吓着你。”陈澈侧过脸，避开战思灼想要掀开他面具的手，内心翻涌。
“萧羽明？”如果真是萧羽明做的……那个畜生！
“是我自己。”他本该与他的族人一同死去，可如今却苟且偷生的活了下来，那张漂亮的面皮就当是给他过去的陪葬。
“你……”
战思灼设想过许许多多与陈澈再见面时的场景，有他敞开怀抱给她一个灿烂拥抱的，有他抢去佩剑就要去弄死萧羽明的，有很多，却唯独没有如今的场景。
也是，再阳光灿烂的人被暗无天日的藏了十二年也会变得黯淡无光的。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故人再会未必会是喜相逢，也有可能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的荒诞。
“阿灼姐，过去的都过去了再变不了，我们能掌在手上的唯有未来。”敛去了昔日锋芒的陈澈笑着，战思灼却一阵阵的心疼。
曾经他是个多光明灿烂的人，不过十二年就成了这幅样子。
沉静的陈澈，还真是让人接受不了。
“也好。”战思灼叹了一声，“再过些日子，皇帝就能重新临朝。你且先熟悉熟悉如今的桑瑶，待陆野任了司寇拿下刑查部我们才好进一步调查。”
闲来伤感也是做无用功，有那个精力伤春悲秋的感叹，不如做点儿实在的。
她与陈澈自幼相识，如今既已物是人非，那便按着物是人非的来。
“阿灼姐不问我今后要如何？”陈澈本以为她会问，却未等到想象中的问候，不由的惊讶道。
“小澈，你变了许多，曾经如何阿灼姐不忍心问，未来如何也未可知。只是我要后位，要盛名，要我战家继续高立于俗世。其他凡你想要，去争便是，阿灼姐都支持你。”战思灼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陈澈淡笑一声，“十二年，终究是很长。”长到连战思灼都要为盛名去争上一争。
长到终于是连曾经那个一心只为大苍戍守边疆的战思灼也不在了。
今日已叹了许多气，战思灼想了想终觉不能如此，“你要继续呆在这，还是换个地方？”
“就待在这儿吧，我习惯了。”他离了这里，也没别的去处。
如今的桑瑶对他来说太陌生，这世上或许也真只有萧羽明能对他听之任之了。
对着昔日尊敬喜爱的邻家姐姐，陈澈也不舍她总皱着眉头为自己担心，“今后日日能见到阿灼姐也是人生幸事。”
“好。”除了好，她也说不出其他来。
先前对萧羽明的怨怒也在陈澈的淡笑之下消散，唯余心中一点空洞的心痛。
战思灼其实还有很多话想与陈澈说，只是面对这样的他不知如何说，只能随他去。
那句‘宫里来了位神医……’也未能出口。
今日于许多人而言都是漫长的一天，漫长到宫宴结束，无人相送的萧羽明独自一人敲响祈王府的大门，开门的果然也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
“……我回来了。”面对战思灼冰冷的神情，萧羽明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报她一个丝丝温暖的笑。
战思灼皱眉，却拿他丝毫没有办法。
如今她才终于想起，萧羽明身上那点无论如何也让她厌恶不下去光明来自于哪里。
求而不得，求而不得的将自己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真是可怜。
“他在……”
“我知道。”萧羽明合上府门，摘下门口种的一朵‘溯雪花’，“祈王府从来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布置的。”
“朔雪花，我曾经送过他，他称赞过这落雪原的魔花漂亮，我才将这花养到现在。”
萧羽明的痴情看在战思灼眼里却是可笑参杂着怜悯。
若真是喜欢到了那个地步，又怎还能丧心病狂到废了他？
桑瑶权贵之中也有许多天资好的，本来……本来陈澈也有机会成为一位傲立于世的修行者，只可惜……
陈澈说他的脸不是萧羽明弄的，战思灼却将信将疑。
“他的脸？”战思灼终是忍不住，小声质问了萧羽明一句。
“咒我给了阿修，明日带她来治。”陈澈的脸是他一生的愧疚，他没能阻止，是他的错。
“真不是……？”战思灼又问了一遍。
“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
罢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如今她不想再参与。
“再过个一月皇帝就能临朝了。”
“这两月陆野靠着雪院破了十多桩案子，与朝臣关系向来甚好，他进入刑查部不难。”
桑瑶中的许多权贵若说对顾星燃是忌惮，那对萧羽明就是对未知的畏惧。
顾星燃再跳的厉害，也要受雪院的约束，也不能对他们产生直接的危害。
且顾星燃终究是要回到那个修行者的世界里去的，碍不着他们大事儿。
可萧羽明不一样了。
他的魔女母亲带着司首的预言诅咒了皇帝与整个王朝，如日中天的神策府覆灭恐多少也是受他牵连。
那瑶光将军还好好的活到今日，是因为她手中沾了无数人的血，煞气极重而不受魔障侵扰。
俗话说三人成虎，这谣言传着传着不管实际如何也就成真的了。
知悉真相的不过那么几人，神策府叛国案的内幕终还是个掩藏极深的秘密。
整个桑瑶，没有一个人愿意真站在萧羽明那边，至于与萧羽明交好的陆野？
三公子与人人都交好。
……
